原初贝拿蛋的手一顿,看着这只萌萌的鸟,有点于心不忍。
转念又想,鸟类之间的生存竞争激烈,等这些鸟蛋全破壳后,指不定还会死掉几只。
因为到那时后,更强壮的鸟会抢走所有食物,其他瘦弱的鸟就会活活饿死。
更何况,他们现在可是在野外求生啊,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口粮飞走啦?
算了。不能白跑一趟。
她咬咬牙拿走三个鸟蛋,火速从树上爬了下来,担心鸟妈妈赶回来,忙拖着程年离开。
原初贝随手摘了些柳枝,编了个小窝,在里面洒上树叶,当个临时的小筐。
接着,又领着程年,故技重施,掏了好几个鸟窝,把小筐里装满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咱们今天晚上有加餐了,待会路过山楂树的时候,再去摘点果子吧?”
一听到山楂二字,程年就条件反射的皱眉摇头。
之前他们摘过一些,回忆起那滋味,现在都觉得牙疼。
“明天掏完蜂蜜,可以做糖葫芦、山楂桂花糕、山楂球…”原初贝掰着手指,打趣地看着程年。
果然,程年立马撇去了嫌弃的表情,故作矜持地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山楂又叫山里红,有几株长在榆树林前面的山坡上,如今正是它成熟的季节,树枝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子。
回到树屋,原初贝把山楂果放进棚屋后,又去小溪那边拿核桃。
从树屋行至小溪约五分钟左右,拨开一堆灌木丛就能见到熟悉的溪流。
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原初贝站在灌木丛前,扒开矮树,距她一米远的溪边,有几只动物正在低头吃草饮水。
它们头部长得像鹿,身子长得像绵羊,一身绵密的白色绒毛,像是绵羊和鹿的结合体。
原初贝一时大喜,这种食草动物,大多性情温顺,除了爱吃草类和植物果实,若将它们驯养,相当于多了个食物探测仪。
更重要的是,它们对盐分的需求也很高。
但因为植物的含盐量一般会很低,所以它们会经常去别的地方寻找盐分,比如盐碱地、盐矿等等。可以说是野外的“寻盐高手”。
盐可太重要的,人一旦缺少盐分,就会导致电解质失衡,出现疲惫无力、肌肉痉挛等症状。
像他们这段时候,就只能通过动物血液来补充盐分。
最最最关键的是,做菜少一味盐,再好的厨子都没有灵魂。
原初贝又抬头看了眼发灰的天色,夜晚是动物的天下,兔子急了还跳墙呢,她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
她按下冲动,慢慢地蹲下,用灌木丛挡住自己的身子。
等了好一会儿,这只陌生动物终于走了,她这才把核桃篮子提了回来。
程年刚把火升起来,正坐在土灶前添柴。
“我刚刚在溪边看到只很奇怪的动物,长得又像鹿又像羊的,你知道吗?”
程年想了想,摇头说,“不知道,怎么还会有这种动物?那咱们现在要去抓它吗?”语气里全是好奇和兴奋。
“别了,现在太晚啦,而且它们早走了。”
原初贝蹲在他身边,把核桃放到石板上,拿出几颗,用石头敲碎外壳,用手捋开碎壳,捡出白色果肉。
她拍了拍程年的肩膀,示意他拿出手来,接着,把果肉放到他的手心里,“尝尝,看好不好吃。”
火柴烧得噼里啪啦响,原初贝的手指触碰到了程年的手掌心,很轻,很快,但那一刻,程年突然觉得掌心莫名发麻,酥酥的。
“嗯,挺好吃的。”他吃下果肉,在暗处悄悄地甩了甩手掌。
那点麻意还没散去,此时,他又感觉胸口发闷,这间小棚屋显得尤为逼仄。
撂下一句,“我去做石臼了。”,匆匆离去。
最近,原初贝对研磨这项需求十分旺盛,于是拜托程年帮忙做个石臼。
做石臼是个磨人的工作,要先用岩石在花岗岩中间磨出个浅坑,接着往坑里加水,再用木桩一点一点的打磨,直到磨出个深坑,石臼就做好了。
原初贝把洗净的马齿苋,放入锅里过热水,等汤汁都变绿后,捞起马齿苋放进木碗里,放上一把生核桃碎,再洒些干辣椒。
尝了一口,果然只有植物的原生味道。
她砸吧砸吧嘴,在心里再次哀嚎:啊,要是有盐就好了!!!
第二天下午,他们打算去掏蜂蜜。
山林有不少蜂巢,离他们最近的,藏在桂花树旁边的岩石洞里。
带着桂花香的蜜,想想都觉得格外诱人。
沿着小溪往前走一会,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桂花香,走近后就能看到一颗极其茂密的桂花树。那棵树约有五米高,底部根处分出了三株树根,四周树枝往外伸展。
桂花树旁边是陡峭的岩壁,在最下面的黑白色岩石缝中,有一道两掌宽的墙洞,洞口偶尔会有蜜蜂从里面嗡嗡地飞出来。
程年蹲下来开始生火,等火燃起来后,拿起一捆干艾草放在上面燃烧,踩灭,浓烟四溢。
他们没有防护的东西,只能用旧衣服裹住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
因为蜜蜂沾水无法飞行,于是原初贝捧着一盆水守在旁边,如果有蜜蜂蜇程年,她就赶紧泼水。
防护工作做完了,要开始熏蜂了。
程年把散着浓烟的柴火放在洞口,没多久,一窝蜂蜜蜂飞了出来。不少蜜蜂被烟熏的团团转,像偷喝了酒,醉醺醺的,还有的甚至飞到了他的手上。
二人被浓烟熏得直咳嗽,等了一会儿,洞穴口的蜜蜂渐渐变少了。
原初贝连忙趴到洞穴口,伸长了手往洞里面剥蜂蜡,一块淌着蜜半黄半黑的蜂蜡被她捞了出来,程年赶紧用木碗接上。
她连着捞了好几块,蜂巢里还剩一半时,就没有继续了。
如今他们靠自然生存,寻求甜蜜也不能贪心,拿一半留一半,这样才能保证年年吃上甜蜜。
木碗里堆了七八块蜂蜡,还有只迷路的小蜜蜂晕倒在蜂蜡上,碗底已经积了一层浓稠橙黄的蜜,凑进还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气。
他们用宽叶子盖好木碗,一滴都不能洒出。
走到小溪边,原初贝蹲下洗手上的残蜜。
程年端着蜂蜜,时不时地端起来看两眼,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好想尝一口。
看了会后,又克制地乖乖放下,来回好几下,始终没有打开。
原初贝看得偷笑,心里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洗完手站起来,乐呵呵地掀开宽叶,伸出食指在蜜里点了一下,橙黄的蜜在指尖流淌。
她把手指伸到程年眼前,故意说,“哇,这蜂蜜真的又香又甜,我来尝一口啦!”
把手指放进嘴里,用舌尖舔去蜂蜜,她夸张的“唔”了一声。
特别做作地眯起眼,做出个万般陶醉的表情,“天呐,这个野蜂蜜也太甜了吧,比柿饼还要甜呢!”
程年紧紧地盯着她的手指,抿了抿着唇,喉结上下滑动,“有那么甜吗?很好吃吗?”
她瞬间绷不住了,放声大笑,林子里全是爽朗的笑声。
“你自己试试看呀,干嘛这么拘着呀”
知道自己被取笑了,程年的年瞬间涨得通红。
他握着碗筷,有点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我...我,要等回家了,再吃吧。”
原初贝看他急得耳根子都红了,一脸窘迫,心软了半截。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如此克制而规矩的男人,克制到连一口甜都不敢尝。
这一刻,她很想问他:这样活着不累吗?
世界毁灭半截了,这片山林只有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不能活得放肆点呢?
原初贝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踮脚,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拍了拍,温声劝道,“其实,我觉得人活着要及时行乐。你尽管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蜂蜜就吃,不想工作就休息,没有人会怪你,也没有人会指责你。”
程年的脑子轰得一下,炸开了花。
这段话像一把利箭,直直地击入他的心脏,无数道名为自由的气息,趁虚而入。
他哆嗦着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鼻子突然一酸,眼底涌入水花,滴滴泪珠连成串,长睫轻轻一眨,滑落下来。
原初贝吓呆了,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程年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眼里噙满泪,强压着声音,连哭泣都是无声。
此时的程年像个脆弱的瓷娃娃,她的心都跟着碎了,“真的对不起,你别难过了。”
原初贝满心自责,没有人一开始就习惯隐忍,她为什么要如此自以为是地戳破这层隔膜。
长叹一口气后,她走上前,轻轻地环住他劲瘦的腰,手忙脚乱地拍着他的背部,轻一下重一下,温柔地安抚着,“没事了啊,没事了,都没事了。”
呜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压抑太久的情绪,像溃堤的蚁穴,第一次生出勇气,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
风在听,鸟也在听,但它们绝不会嘲笑他。
回去路上,二人一直沉默,原初贝沉浸在自责后悔里,程年是有点不好意思。
又沉默了一会,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刚刚吓到你了吧。”
“刚刚对不起。”
四目相对,这个意外的小巧合,给紧张的他们搭了个放松的台阶。
程年微微一笑,“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刚刚的那番话。”
他停顿了一会儿,笑容变得苦涩,“你是第一个对我说尽管自由的人,你不好奇为什么吗?”
原初贝摇摇头,“不好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疤,你不必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就去扒伤口,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也愿意倾听。”
“嗯!”程年重重地点了下头,郑重地冲原初贝弯了个腰,“真的谢谢你。”
回到树屋,原初贝用竹片刮下蜂蜜。
程年用食指搅了一下,学着原初贝的样子,舔着蜂蜜,朗声说:“真的好甜啊。”
他想了想,接着说,“我想吃糖葫芦,小时候一直想吃,但家里人不让买,今天能吃一串吗?”
第一次听到程年直言需求,原初贝哪里会拒绝。
恨不得摆上个百八十串,让他一次性吃个够,吃到开心为止!
原初贝让程年把竹子劈成细细的竹签,把山楂洗净去蒂,挖去果核,串上竹签,每根四五个山楂。
铁锅放入同等比例的冷水和蜂蜜,蜂蜜和水融合,等糖液开始冒出泡泡,微微发黄时,用筷子蘸取一点糖浆,放到冷水里变成硬糖。
咬着嘎嘣脆,就赶紧把山楂串放到糖浆里,来回翻滚几下,晾在木板上,等个十分钟左右。
酸甜可口的糖葫芦出炉,程年迫不及待地咬上一颗,外面的糖壳酥脆,山楂微酸,酸甜一起融入口里,味蕾瞬间被全部打开。
他看向原初贝,真好啊,终于有人可以满足他的所有期待了。
第7章 . 拓果 拓果山药泥 / 搬运做房材料……
有房才有家,他们终于要做房子了!
原初贝和程年都满肚子兴奋,完成这一步,他们就能摆脱原始社会的生存状态了!
第一步丈量地基面积,他们在消息附近的竹林离,砍了几根长短差不多的竹子当作尺子。
木屋选在了杉树屋的旁边,这里的地面平坦,土壤肥沃,是非常完美的房屋选址。
来年春天时,他们要在木屋和小溪之间开垦田地,用来种植粮食蔬果。
把竹子摆在地上,沿着竹子放鹅卵石,围出了个曰字形的地基框架。
面积大概十几平,左边是厨房和客厅,右边是卧室,木屋做储物间,厕所继续在野外解决。
厚木板上凿出洞,插进去一根木头,交接处绑上结实的藤蔓,这就是一把简易木铲。
他们挥着木铲,做房子之前,要先把地基上的杂草和灌木收拾干净了。
太阳渐渐地升到最高处,阳光照射到森林的每一处,山林间响起了,鸟叫声、风声、木铲砸向土地的声音。
湿润的棕壤被翻开,里面的杂草和灌木丛被连根拔起,丢到旁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基四周堆满了植物小山。
程年倚着木铲,看到原初贝额角全是汗水,“休息会吧”。
把木铲放到地上,走到旁边,去木屋拿了块草垫铺在地上,“这里来坐会吧。”
原初贝跟着坐下,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歇着歇着,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她抬头看了眼日头,站起身,“我先去做午饭了,做好叫你。”
“好。”
她刚一转身,程年回到地基中间,拾起木铲,继续卖力工作。
原初贝回到草棚,从木架子上拿出新摘的拓树果子。
这种果子叫拓果,土名叫“山荔枝”,个头与荔枝差不多大,与荔枝长得也很像,表皮崎岖,也是泛着胭脂红。
但它其实没有果壳,洗干净就能吃,捏着软软的,味道口感倒是跟糖渍过的青梅很像。
这颗拓树年岁已久,木桩粗壮,长在桂花树附近。
树冠像个大大的雨伞,枝繁叶茂的,每根树枝上都挂着红艳艳的果实,远远望去,还格外好看。
除了好吃,拓树的木材还也特别有用,适合做家具,据说在古代的时候,皇宫贵族会把它制成高级家具。
但是拓树生长速度非常缓慢,砍下一颗,就得长好久好久,也许这也是它精贵的原因之一。
对他们而言,能满足口腹之欲比较重要。
自从尝过拓果的滋味,程年每隔几日就会摘上满满一筐,看到地上腐烂的果子还会直呼可惜。摘回来后,他一个人就能吃完一大半。
原初贝把洗净的拓果去核,点燃柴火,在灶里丢上几块山药,等铁锅发热时,把切小块的果子扔到锅里,加上蜂蜜慢慢熬煮。
锅里鼓起透明的小泡泡,挤上几滴酸涩的野橘子汁,综合甜腻,让果酱口感更诱人。
筷子不停搅动,当果汁慢慢变成黏稠的酱汁,把锅赶紧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