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恒:??
“你、你叫我们什么?”
“我好像也没指名道姓啊,怎么自个儿对号入座了,看来还挺有自知之明的。酸、鸡,听清楚没两位?再不清醒给你们俩一人一盆水我看是差不多。”
小姑娘边说也不闲着。左右开弓端起手边的橙汁对着就泼了过去。
动静不小,好在这个时间店里客人不算多,店员在前台聊着天,似乎没有注意到情况。
这给了温栗栗一个很好的发挥场地。
“我说你们俩就那么闲吗?就不该让你们吃饱,补课那会儿就没事总喜欢来我跟 * 前儿犯贱。显着你们了是吧?一个课外班而已,看见老实巴交的就欺负,家境显赫一点的又上去舔了,真是资本的好狗啊,什么品种啊,叫两声听听血统纯不纯正?”
“我之前是懒得理,狗搁你跟前吠,你吠回去那叫脑瘫,不过我看有的人跟沾点也没什么区别了,山海经必有你们一页。我是没想到还有人能越不理越来劲的,不过我现在倒是很庆幸没有浪费读书的每一天,不然进不了花大指不定要跟你们一样不知道在哪个野鸡大学混日子了。”
“怎么?是不是还想说我认识时晚缇,考进花大也是走的后门?这话你也得问问她乐不乐意听——瞪我干什么,实话实说。又没往你那引火。”
时晚缇:“……?”
无辜,弱小,又可怜,她什么也没说,尚还沉浸在眼前这番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景象中。
“我就不明白了,补课那段时间我只是准备考试没有精力折腾自己,放在你们口中就成了土包子、村妹、靠装清纯勾引男人的小白花了?有空早起化妆不如照照镜子面对现实,人丑相貌只占三分,你们骨子里的丑陋和卑劣几万块的化妆品都盖不住,完全是丑在基因里的。”
“还想内涵我整容,哪个巴黎孤儿院给你们剩下了?我本来就好看,谢谢。怎么?语言功能障碍了?我懒得跟你们费劲,最后一句,我和方远在一起的时候,正、大、光、明,我不知道他现在有女朋友的事,别用你们龌龊的思想揣摩我,我觉得恶心。”
“……”
长久的沉默后,时晚缇犹自沉浸在震惊中,只有抬头时望见同样震惊的岑恒,顿时平衡了不少。
不知道这小子说了什么,跟店员要了条毛巾,好声好气地把两个落汤鸡似的小姑娘请了出去,之后站在门边,干跺脚抖得跟个筛糠似的也不进来。
“他是不敢进来了吗?”
温栗栗坐回位置上,给自己倒了杯新的橙汁润润嗓,大有继续发功的趋势。
“怎么着,还想再骂骂丧尽天良无情无义的狗男人?那你可别开刀错人了,我这蠢弟弟我最了解,人是多情了点,没什么坏心眼儿,不进来……大概是怕你不自在。”
“我能有什么不自在的。”她撕开保鲜膜,把盘子里的食材一股脑下水,用筷子搅了搅,问:“坐下吃点?”
时晚缇刚想说谢谢不了,又见温栗栗皮笑肉不笑地紧跟道:“听墙角也挺累的不是?”
“……谢谢你啊。”
“不客气。”
不过到底没跟她客气,绕了个路走过去坐了下来,胃里没地方了,但时晚缇琢磨,温栗栗大概会有很多话想说。
而出乎意料地,她只是把煮好的食物捞进碗里,闷头吃着,似乎吝啬于和她多说一个字。
直到她被一口沾满辣椒颗粒的牛肉丸呛到嗓子,止不住地咳了起来,时晚缇才嫌弃地把自己手边那杯没动过 * 的鲜榨橙汁推了过去。
“吃不了还要川辣锅……”
温栗栗没喝。
隔着火锅氤氲的雾气,看不清表情,一动不动坐了许久。
半天才吸了吸鼻子,闷声道:“方老师喜欢。”
“我以为他会来。”
“原来他已经有新的女朋友了,早告诉多好,也不至于闹得这么难堪。”
温栗栗没有说太多,但时晚缇却也猜了个差不多,默不作声把火锅里的辣料捞了出来。
“吃不了辣就别勉强。”
温栗栗又吸了吸鼻子,抬眼看她:“你是不是在内心看我笑话?”
时晚缇:“?”
“肯定是。休想看我哭得出糗的模样,不会让你看见的。”
“??好的,我是。”
“我就知道,不会哭的,别想了。”
时晚缇无语凝噎:“不过我是没想到21世纪了还有人这么吵架的。”
“不然呢?要像你吗?,心里看谁不顺眼,表面上还要和和气气的,把自己装得跟朵小白花似的。”
时晚缇一怔,哂笑道:“好家伙,原来开学那天就让你盯上了。”
温栗栗毫不示弱:“那你听人墙角也不是第一次咯?”
“确实,不过我不像有些人,明明知道对方的身份还茶里茶气地阴阳人家,何必?”
“白莲儿。”
“呸,绿茶。”
第28章 . 日料 你不害怕吗?
人们常说女生之间的感情易碎且薄弱, 可能毁于一句不经意的回嘴,也可能破裂在一次次冷战之下。
但也有一些破格之外的关系证明,女孩子没有那么敏感脆弱。
譬如时晚缇和温栗栗。
自打上次一顿火锅后,这对奇奇怪怪的塑料室友看似彻底撕破了面具, 把暗里的阴阳怪气和较劲搬到了台面上, 时不时就要怼两句。
但两人的相处里似乎又多了一些随意, 比如时晚缇在屋里时不会再戴着假发, 比如温栗栗开始频繁拎着烧烤炸鸡一类的“接地气”食物回来了,再比如两张床中间的隔帘,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拉上过了。
花市进入冬季,气温骤降,平安夜前夕隐约有落雪的预兆。
时晚缇平躺在床上, 脸上贴着张黑乎乎的面膜, 还有些淡淡的米香。
枕边的手机一直在嗡嗡震动,时晚缇一动不动,脸眼皮子都懒得掀开,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VR社的微信群。
好像……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贺见温了?
她接了社长分配的人设任务, 平时有课就上课,没课就缩在寝室画图,能点外卖坚决不去食堂,就这样成功避开了他。
讨厌倒也没那么讨厌了,大概是迷之尴尬的心理在作祟。
贺见温那边约摸也被家里人说服了, 老老实实地, 一下也没来堵过她,两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默认了这场姻亲。
不过这段反抗同盟关系不得不破裂就是了。
“能不能把你那震动关了,吵人得很,我还怎么工作。”
“耳机是个好东西。而且我想问一句, 你为什么最近总来我这蹭电蹭网的?”
“哦,在你 * 这我经常思如泉涌,我那边太粉了,待不下去。”
“?那你倒是改。”
“懒得弄了,装得太像了,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就是个软妹。”
“……”
时晚缇无语凝噎。
“你不害怕吗?”
温栗栗突然抬头看她。
时晚缇一愣:“嗯?”
“就算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就算周围没有人认识你,也不敢放纵,也时时提防任何一个会暴露真实一面的可能。你就不会怕吗?”
时晚缇没说话,默着声儿把面膜撕下来,然后一个高空抛物精准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趴在床边向下看,披头散发问:“你看我怕吗?”
温栗栗抬头看着她,一脸严肃:“我看你像个女鬼,挺可怕的。”
“……”
时晚缇翻了个不甚雅观的白眼,刚要一翻身缩回去,余光瞥见温栗栗的电脑,密密麻麻小蚂蚁似的趴着一屏的字,一愣:“写什么呢?你们系还有这种文字作业?”
温栗栗头也不抬:“稿子。”
“?”
或许是时晚缇震惊的神情太过刺眼,温栗栗扣上屏幕,不满地瞥她:“有问题吗?”
“我比较好奇,是什么稿子?”
“剧本杀、演讲稿、小短文,什么都接。”
“大文豪,那你还挺厉害哦。”
“?你在阴阳我吗。”
时晚缇没说话,脑子里却蹦出来一个想法,VR社这次的企划似乎还差一个文案,让他们这群两百字观后感都要憋一周的人来写是万万不可能的……
时晚缇露出一个神秘微笑:“哎——茶茶,有兴趣加个社团吗?”
温栗栗警觉:“?”
-
温栗栗的到来,让这个和尚庙一样的社团变得活跃了起来。
新鲜血液的涌入总会令人振奋,时晚缇又鲜少出现,得知两人的室友关系后,社长杜良一拍大腿,当机立断决定趁着年底聚一聚餐。
新年前夕,跨年夜,温栗栗坐在镜子跟前,手边摊着一堆瓶瓶罐罐,正扒拉着眼皮子画内眼线。
“花枝招展,大晚上的,谁看得清你。”
“我自个儿知道好看不就行了,稀罕谁看清?那三个阿宅?越礼?还是贺……”
时晚缇戴耳坠的手一顿,那只漂亮的蝴蝶水晶堪堪从指尖滑落,落进地毯软软的绒毛里。
温栗栗从镜子里看到她的反应,露出一点促狭的笑意。
“啊……倒是忘了,你跟贺家那个还有一纸婚约。”
时晚缇弯腰拾起耳坠,诧异地瞟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哦,忘记告诉你,你们家那晚宴我也去了,不过我不是主角,不好喧宾夺主,不然怎么会让你那么出风头?”
“?”
这是重点吗?
时晚缇:“不是,你……”
温栗栗头也不回地甩给她一张学生证,继续扒眼皮,“文丽丽”三个端正的小字赫然印在上面。
文……
跨国的商贸公司,规模要比岑家还大一些。
时晚缇有些意外,细细搜刮了对商界残存的记忆,隐约记得文先生的太太也不姓温……
“别想 * 了,我父母恩爱的很,没有关系不好随谁姓这一说,我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名字不太配我而已。”
“……好,不愧是你。”
“所以说——”温栗栗抿了抿嘴唇,用指尖把那点水红抹开,满意地笑开了花:“她们说我图方远的钱,不是很好笑吗?”
时晚缇见她满身写着“花市小富婆”的样子。笑了笑没接茬,只是多少显得心不在焉。
为什么?
大约因为提起了贺见温。
总归是想到他便有些令人头痛。
-
聚餐约在一家日料店,位置在花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中心。
圣诞节的余温尚还残存,一颗硕大的圣诞树立在广场中央,四周围着一圈围栏,上面挂满了可爱的装饰品和心愿笺,以及树尖尖那颗硕大、明亮的星灯。
阿宅三个家在外地,越礼家管得宽松,贺先生大约也忙于工作,各家有各家的特殊情况,于是今夜的聚餐竟是没有一个缺席的。
五个大男孩站在来来往往、腻腻歪歪的情侣之间,面面相觑,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这就是白色的季节吗。”杜良吸了吸鼻子,颇有些悲伤:“大成,要不咱俩凑合凑合算了。”
周成:“滚。”
“天杀我也,还让不让单身人士活了……”杜良哀嚎两嗓子,一转头看见贺见温,似乎找到了什么心理平衡的点,感叹道:“罢辽,高富帅都还在单着,我有什么可急的。”
正说闹着,两个女孩子姗姗来迟,且不论温栗栗,这次时晚缇是长了教训,风度也要,重点还是要温度,把自己裹在厚厚的围巾和圆帽下,远远看来像一只摇摇晃晃的企鹅。
第29章 . 热巧 好像……也不算太差
“这边!”
杜良招了招手。
越礼看了看身边的贺见温, 又看一眼时晚缇,揶揄地笑了,声音却不大:“他可不是单身,哎, 见温, 你这是和时小姐穿的情侣款?”
贺见温一愣, 恰好对上时晚缇望过来的视线, 两人看着彼此几乎款式相同的针织毛衣,双双陷入沉默。
“咳。”
贺见温撇开视线,轻咳一声,指了指身后的和风屋:“不饿吗你们?快进去了。”
好在众人只顾着围着温栗栗这个新人问东问西,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小插曲, 时晚缇对上越礼心照不宣的笑, 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裙角。
几人热热闹闹地到了提前订好的包间,到入座的时候,时晚缇看着对面的贺见温,再次陷入尴尬。
怎么就……偏偏是正对面。
“在看什么?”
温栗栗在她身边坐下, 低声问,转头看见对面同样有些不自在,手不是手脚不是脚那人,了然地笑了:“哦,贺小少爷。”
“吃你的。”时晚缇夹了块天妇罗塞进她嘴里, “哪那么多话?”
天妇罗之后, 味增汤、寿司拼盘、北极贝,以及下了血本的神户牛扒,陆陆续续上了不少菜,就着一小壶烧酒, 几人的兴致都有些上来了。
温栗栗 * 对外脾气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没有把嘴毒的一面露出来,再加上阿宅三人,和时不时捧场的越礼,凑在一起倒也算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