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着得罪了林见鹤这事,不由提高了警惕。
“昨日姜姑娘做了何事想必不必我来提醒。”林见鹤阴恻恻道,“得罪我有何下场,你那多嘴多舌的婆子没同你讲个清楚明白?”
“咳咳。”姜漫道,“此事说到底,是你不对。你喝醉酒,害我有家回不得,本姑娘照顾你一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就是……”
她小小声道:“不就是扯了扯你衣领,如此也算扯平了。”
她又嘀嘀咕咕道:“再者,你还派昌平伯夫人到我府上,拿我亲事吓唬威胁。这也未免太过,堂堂男子,心眼竟如此之小。真是小气。”
“你再说一遍?”林见鹤喉咙里发出一声带着讽意的刺笑,“扯了扯衣领?”
姜漫摸了摸鼻子:“不是吗?”
林见鹤抓住她两只手。
姜漫眼睛缓缓睁大,忙缩手。
但是林见鹤握得紧紧的,捏着,纹丝不动。
姜漫抽不出来。
“做什么?”姜漫满脑子害怕。
林见鹤:“既然姜姑娘记不得,我便帮你回忆回忆。”
他将姜漫的手放到自己衣领处,抓着她的手,用力握紧,扯住领口,然后,慢慢将衣领拉开。
这期间,林见鹤目光阴恻恻地盯着姜漫的眼睛,一动不动。
姜漫头皮发麻,心头像是揣了个不为人知的鼓,咚咚咚地响个不停。
她使劲往回缩手,怎么都抽不回来。
那衣领是越拉越下,覆着薄薄一层肌肉的胸膛又露了出来。
姜漫喉咙不自觉滑动,眼睛慌乱之中不敢再看,忙要移开视线。
“你眼睛敢动一下试试。”林见鹤幽幽道。声音里满是杀气。
姜漫咽了口口水。眼睛也不敢动了。
她保持着视线盯着林见鹤胸膛的姿势,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硬着头皮道:“我,我好像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我把你衣服拉开了。”姜漫哆哆嗦嗦道。
“呵。”林见鹤轻笑一声,握着她的手,再往下一拉,那外袍便拉了下去。
“不,我认为你还没有完完全全想起来。”林见鹤衣衫不整,这副样子,配上那张脸、那双漂亮却带着煞气的眼睛,杀伤力惊人。
姜漫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果断低头:“我错了。”
她说着,忙把脱下的衣袍给他还原。期间不小心看见他的胸膛,又是一阵脸红耳热。
惹不起惹不起。
林见鹤幽幽道:“你脱了我衣袍。”
姜漫随口应付:“是是是,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林见鹤:“你脱了我衣袍,此乃我日后妻子方能做之事,你既做了,我让人上门求亲有何不对?”
“对对对……”姜漫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忙反口:“不对不对,我脱你衣物,不是,我拉你衣领,只是意外。成亲乃是大事,怎可因一二意外儿戏定之?”
林见鹤不说话,只用阴沉沉的视线看着她。
第74章 吃药
074
姜漫忙转移话题:“内啥, 你到底要带我到何处去?”
她企图挑起车帘看一眼窗外,被林见鹤一道劲气制止。
这厮不冷不热道:“到了自然知晓。”
姜漫心慌啊。刘婆子说的话又在她耳边回荡。什么他一掌就将人姑娘打得倒飞出去,重伤啊。
那姑娘还只是抓了他袖子而已。
她这问题可大了。她把人衣服扒了……
“哈哈。”姜漫硬着头皮干笑两声, 摇了摇脑袋,以减轻晕眩。好歹不能晕过去。
不然岂不是送人头。
她使劲眨巴眼睛, 脸上烧得她脑子已经很难维持清明, 兼之马车里气氛凝滞,她便更加提不起精神。
“还要多久才到?”她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然虚弱无力。
林见鹤看着她, 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姜漫反应迟钝,没有接收到他身上低沉的气息, 她还在等林见鹤回话呢:“啊?你说什么?”
马车狠狠晃了一下,姜漫不可避免向前栽去。
“啧。”林见鹤轻轻伸手捉住她衣领,将她拉住,“到了。”
姜漫又摇了摇脑袋, 手软软地去拉林见鹤衣袍。她眼前在转, 不抓住点什么,人就要倒了。
马车停下了。
“让, 让车夫开稳一点。”姜漫骂骂咧咧,“车都要翻了, 晕。”
林见鹤垂眸看着她那副晕乎乎的样子,冷笑:“那老婆子将你看得那般紧, 连主子就要烧傻了都发现不了?”
姜漫缩了缩脖子:“怎么有些冷了?”
马车停了一会儿,林见鹤保持着拎她领子的姿势,面上表情没有变化,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姜漫烧得出汗,忍不住去扯领子时, 林见鹤方才收回视线,面上一派冷淡,掀开车帘,下车后将姜漫提溜了下来。
京墨嘴角抽了抽。
姜姑娘当真是被主子拎着下马车的。
任谁看见了都要感叹一句:这位公子当真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
正这样想着,京墨蓦地觉得有些冷,一惊,主子视线从他身上掠过。
他打了个哆嗦,忙跟上去:“已先派人安排好了房间和大夫。”
林见鹤皱了皱眉。姜漫在林见鹤手里压根就不老实,这会又拉扯他衣衫了。
门口下人们吓得忙垂头不敢看。
林见鹤眼神一冷,所有人,包括听闻消息前来门口迎接的管家也打了个哆嗦,垂头退后,不敢多看。
林见鹤皱了皱眉,将姜漫又伸出来扒拉他领口的手拉了下去,微微弯身,在众人不可思议中,将姜漫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迈进了皇子府中。
管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京墨。
京墨抱剑忙跟上主子,对管家道:“愣着做什么,让人安排的一应物什都准备好了?”
管家一个激灵,忙迈着小碎步,三步并作两步赶紧的跟上去:“京墨侍卫,这是怎么回事?那位姑娘是——”
“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好奇心害死猫。”
管家浑身一凛,反应过来,闭上了嘴巴,忙吩咐手下人快去传。
“都给我仔细点伺候。”这还是他们主子第一次带女人回来。主子竟然亲自将人抱进府。
额滴神呐。不得了了。
姜漫就觉得自己躺在一个船上,这船轻轻的在水面上晃啊晃啊,晃得人头晕。
她没好气地拍了拍船板:“别晃了,晕。”
林见鹤浑身寒意又重了一层。
他脚下很快,身形如同一阵风般穿廊过厦,来到一间装饰精巧的屋子。
一头发花白的老头早已候着。
见林见鹤进来,老大夫忙行礼:“见过七殿下。”
林见鹤将人放到床上。期间姜漫手抓着他袖子不肯送,林见鹤抓着她手拽了下去。
他冷声道:“愣着做什么,来看病。”
大夫忙上前。
林见鹤退后两步。
大夫擦了把汗,往姜漫脸上瞧了一眼,心中一沉,又搭了手指给她瞧脉象。瞧了许久,林见鹤不耐道:“高大夫的医术连这样的病症都要瞧这么久?”
大夫忙道:“这位姑娘着了凉,有些发热,热度退下便可醒来。老夫这就让人熬药。”
林见鹤上前一些,垂眸盯着姜漫:“只是发热?”
高大夫额头上渗出汗来:“臣方才听脉象,这位姑娘脉象细而无力,此乃五内虚弱之症。”
林见鹤目光一寒,沉沉看向大夫。
大夫两腿战战,一边擦汗,一边硬着头皮道;“殿下放心,老夫定能调理妥当。”
“为何会有虚弱之症?”
姜漫觉得热了,将身上的被褥踢开,嘴里念念有词,虽听不清,但看她那副语气表情,大抵是骂人的。
林见鹤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伸手,拧着眉头将她额头上的汗擦了。
动作略有粗鲁。
正在此时,姜漫迷迷糊糊中仍不忘撅着腮帮子骂人:“林见鹤,你等着!”
老大夫天灵盖一个激灵,又擦了一把汗,哆哆嗦嗦回答林见鹤方才问题:“这位姑娘,应是夜里多梦,时常惊醒,如此长年累月,身体必然亏损,血亏气滞,内里虚弱无神。”
感觉到皇子殿下身上又冷了下去,大夫忙又道:“这场发热正是时候,姑娘这内气滞郁,长此以往,必出大事。此时借着发热散出一些,未必不是好事。殿下放心。”
说完,大夫已经拟好了方子,管家亲自接过来:“殿下,我这便去熬药。”
下人们端水的端水,替姜漫擦汗的擦汗,床前顿时一番忙碌。
“殿下。”替姜漫擦汗的丫头脸都是白的,哆哆嗦嗦垂着头站在林见鹤面前,“姑娘的衣衫被汗浸湿了,可否,可否替她换了?”
林见鹤声音是一贯的冷:“换。”
他说罢回眸看了眼姜漫,随即走了出去。大夫等人一溜烟都出去了。
丫头险些瘫在地上起不来。
等人都走了,她忙回到姜漫床前替她脱衣裳。
换洗的衣物早就备好了。小丫头也不明白,府上分明没有女主子,为何京墨侍卫吩咐管家备了这许多精美舒适的衣裙,甚至就连一应配饰全都备齐了。
她一边手脚麻利替姜漫换上干爽的衣衫,一边看着她的脸发呆,嘴里不禁感叹:“她真美啊。”
难怪主子对她这般好。
“瞎嘀咕什么呢?快些盖上被褥。姑娘发热呢,若是有个不好,小心你的脑袋!”小梨花点了点翎儿的脑门。
翎儿替姜漫盖好被褥,将她包得严严实实。
“小梨花,她会不会是以后的皇子妃?”翎儿神神秘秘道。
小梨花道:“嘘,不要命了,殿下之事也是你能乱说的,快走,殿下还在等着。”
两人确认替姜漫一切都收拾好了,这才整理了被褥,前去回禀林见鹤。
“殿下,姑娘衣物已换妥当。”
林见鹤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小梨花和翎儿忙抱着姜漫换下的衣物恭恭敬敬地退下。
管家端了药来:“殿下,风寒药已熬好。老奴这便让人喂姑娘喝下去。”
林见鹤目光从那黑乎乎的药上掠过,抿了抿唇:“唔。”
管家立刻叫住小梨花,让她给姜漫喂药。
小梨花退下一哆嗦,硬着头皮回头:“是。”
林见鹤走近床边,看着丫头小心翼翼替姜漫喂药。姜漫倒也乖觉,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药全都乖乖喝了。
他皱了皱眉,让高大夫继续说如何调理的问题。
高大夫拿出毕生所学,表情认真:“待到姑娘醒来,需得问一问姑娘所梦为何,臣推测,这位姑娘睡不好已有五年之久。若是能替她治好心病,这多梦之症亦可根治。若是……若是……”
“说。”林见鹤语气冷如寒冰。
大夫抹了把汗:“若姑娘不肯说。老夫亦可替姑娘调制‘回梦’。此乃臣祖上所传,可让人入睡。”
“心病除了,便能睡好?”林见鹤淡淡问。
大夫忙道:“是。殿下有所不知,睡觉一事,于身体至关重要,若长期亏损,身体必不堪重负,早晚如蚀蛀之柱,内里腐朽,倒塌就在旦夕之间。”
林见鹤摆了摆手:“先将‘回梦’呈上来。若对人有害——”
他看着高大夫的目光,让高大夫浑身发冷:“殿下放心,此物绝无损益,臣以性命担保。”
“你全家老小性命皆在你手里攥着。”林见鹤淡淡道,“下去吧。”
“是。”高大夫心慌意乱地下去了。
喂药的小梨花听见林见鹤那句威胁高大夫全家老小性命的话,手里的勺子轻轻一抖,药没喂进姜漫嘴里。
她吓得脸色发白,忙替姜漫拭了拭,小心翼翼喂药。
“都下去。”林见鹤冷漠的声音响起。
小梨花脚底窜起一股寒意,心底几乎绝望了。
她们刚入宫不久便被分到七皇子府邸,这位殿下脾气捉摸不定,阴晴难测,下人们整日里战战兢兢。
她常听闻犯了错的宫人是如何被杀,如何被责罚,对这位殿怕得要死。
今日第一次在殿下跟前做事,她本就怕得要命。
完了。
这是她心里唯一的念头。
林见鹤见她呆呆的,声音愈发冷:“下去。”
小梨花眼睛发红,忙小心翼翼将药碗放下,躬身退了出去。
林见鹤皱了皱眉,端起还剩一半的药碗,坐到床边。
姜漫闭着眼睛,因为发热,皮肤白里透红,睫毛很长,眼睑动得厉害。
嘴里喃喃呓语,眉头也不情愿的样子,一看又不知在心里骂什么。
林见鹤舀起一勺药,喂到她嘴边,她很乖,自觉张开嘴咽了下去。
“总算有点用处。”林见鹤淡淡道。
就这样一勺一勺,他把半碗药喂完了。
看着空了的药碗,他垂眸沉思了一会儿:“京墨。”
京墨立即进来:“主子?”
“一碗药便够了?”林见鹤声音有些冷,“去问高御医,两碗是否更好一些?”
京墨忙去了。
高大夫一听,心里一惊,暗道:殿下对那女子果真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