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变成鬼以后——秋子梨
时间:2022-01-08 13:47:59

  沈从容的神情看不出信还是不信,她突然问道:“你当初是怎么救了我娘的?”
  关孟洲沉吟片刻,将当时的情况简单叙述了一边。
  沈从容听后一言不发,整个人透露着一种显而易见的难过。
  “你和你娘长得很像,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关孟洲这时说道:“你长得很好,你娘一定会很欣慰的。”
  “她肯定不想你为当初的事自责,毕竟你当时年纪那么小,就算知道一切又能怎么样?”
  “你不在,而我正好看见了她,救下了她。或许正是命运给予的一线生机。”
  关孟洲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沈从容看向他,郑重地说道:“多谢。”
  不只为他的安慰,更为他救下了沈见月。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不需要你来道谢。”
  他为沈见月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
  但如果真的要感谢他,也要沈见月亲自来。
  沈从容不傻,自然看出了关孟洲对沈见月的情意。
  就凭他可以不辞辛苦地照顾沈见月十多年,两人之间就绝不会那么简单。
  也正因为如此,她并不怪他的隐瞒,心里感激他还来不及。
  只是她仍然有些不解:“你什么时候和我娘认识的,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到了。”关孟洲没有回答,只说了这么一句。
  两人走过了转角,迎面出现了一束光亮。
  沈从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又向前走了几步,那光亮更盛。
  她适应了一会才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出了山洞,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他们正站在一个高坡上,下面是浓荫蔽日的树林。
  沈从容跟着关孟洲走下去,到了跟前才发现,这种树很奇特,树干很粗,要五、六人才能合抱,树根处有一个洞口,沈从容透过洞口看进去,发现内里竟然是空心的。
  “这是空心树。”关孟洲解释道:“特别珍贵稀有的一种树木,它能散发出一种清香的气味,防止虫蛇和猛兽的接近,对人体还有极大的益处。”
  “它的树洞温度适当,干燥舒适,因此是绝佳的休养之所。”
  他说着停在了树林中间最粗的一颗空心树前面,这棵树直径快有三米,裸露出来的根茎蔓延向四面八方,繁茂的枝干将头顶的天空遮得密不透风。
  底部的树洞有半米高,关孟洲移开挡在洞口的石块,低下身子钻了进去。
  沈从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她深吸了口气,跟着进了树洞。
  夜明珠散发着莹润柔和的光,所以沈从容清晰地看到了树洞里的一切。
  里面的空间足够大,角落放着两个药罐和几个木箱。
  正中间有一张竹木搭成的小床,上面躺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她相貌柔善,闭眼沉沉地睡着,正是沈从容日思夜想的人。
  她还没有说话就已经泪流满面。
  “娘!”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忍不住扑过去抱住她,含泪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遍又一遍,不断地确认着眼前之人是真实存在的。
  沈见月的样貌丝毫未变,还和十年前一样年轻秀美,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正在睡觉,她们这么多年的分别也好像只是一场噩梦。
  等到梦醒了,她还是那个依偎在娘亲怀里任性撒娇的小姑娘。
  沈见月没有生病,她没有长大,她们平静安稳地生活着,没有经历分别和苦难。
  那该有多好。
  “娘!”沈从容轻轻地握住沈见月的手,喊了一声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称呼。
  这一声呼喊里,盛着压抑了十多年的思念,带着所有的委屈和依恋。
  然后像是终于找到宣泄感情的机关,她将脸埋在沈见月的脖颈上,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娘”。
  泪水浸湿了沈见月的肩膀,关孟洲这时开口道:“好了,你这样她也会难过的。”
  沈从容却没有理他,胸腔中溢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让她只想不管不顾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关孟洲见劝不动,叹了口气就没再管她,自己去旁边煎汤药。
  等到他煎好了药,沈从容也终于哭累了,一双通红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沈见月看。
  关孟洲端着汤药走了过来,沈从容给他让出位置,看着他熟练地喂沈见月服下了汤药。
  然后他像往常一样给她擦脸翻身,用药膏滋润嘴唇,又用药油按摩身体。
  沈从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将每一个步骤都认真地记在了心里,她也要努力学着照顾沈见月。
  等到一切完成,关孟洲擦着手,看向沈见月的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温柔。
  沈从容沉默片刻,问道:“我娘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她什么时候能醒?”
  “我不知道”,关孟洲摇了摇头:“我研究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
  “不过她在服了水崖花的汤药后,比从前的情况好了很多,针灸时也有了些反应。”
  沈从容点了点头,又坐在床边握住了沈见月的手。
  她的手掌温热,连带着沈从容冰凉的手也有了暖意。
  沈从容这才发现沈见月脖颈间挂了一块莹润的玉石,她想起了孟员外提起的家传宝玉,应该就是这个了。
  关孟洲见她在看那个宝玉,开口说道:“这块玉是我弄来给她保持体温的。”
  沈从容点了点头:“听说过。”
  她将自己当初打听他的过程说了一遍,叹了口气说道:“我一边派人去找可以为蓝竹治伤的神医,一边派人找带着我娘的关大夫,哪想到就是同一个人呢?”
  关孟洲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有时候真的不能不信命。”
  “是啊。”沈从容看向沈见月,神情坚定地说道:“命运既然让我找到了我娘,那么就一定会让她醒过来的。”
  一刻钟后,关孟洲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估摸着时间到了,便开始为沈见月针灸穴位。
  沈从容坐在竹床另一边,一边观察着他的动作,一边看着沈见月的反应。
  在将所有银针扎好后,沈见月果然有了反应,她的手指开始轻微地颤抖着。
  “我娘动了!”沈从容激动地看向关孟洲,“她动了!”
  关孟洲却一脸平静,这几次都是这样,他已经习惯了。
  沈从容轻声和沈见月说着话:“娘,你能听见我说话对不对,我是容儿,你快醒过来好不好,我好想你。”
  “你如今有了一个外孙女,我会带她来见你,但你要醒过来才能看看她呀。”
  她不停地呼唤着她,但沈见月没有任何反应,就连手指的颤抖都停了下来。
  针灸结束了,沈从容看着依旧紧闭着双眼的沈见月,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关孟洲却早已经习惯,他将银针收到了药箱里,然后向角落走去。
  树木的清香和药材味混合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沈从容拉着沈见月的手,对着洞口怔怔地出了一会神。
  她无意间又瞥向沈见月,这次却对上了一双迷蒙的眼睛,她一下子睁大了眼。
  “娘!”她猛地从床边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喊道,“我娘醒了!”
 
 
第67章 “我也不可以。”……
  关孟洲急忙过来查看沈见月的情况, 她的眼睛没有神采,茫然地眨了几下,很快就又睡过去了。
  沈从容眼里泛着血丝, 激动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关孟洲俯身为沈见月把脉,只是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迟迟都没能静下心来。
  两个人许久才平复了心情, 怔怔地看着床上的沈见月。
  沈见月是晚上的时候才彻底醒过来的,沈从容和关孟洲就带在她的身边一动不动地守着她。
  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动作。
  在两人期待又忐忑的视线里,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焦距的双眼慢慢变得明亮有神,她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他们像是怕惊扰了她, 还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沈见月神色动容,嗓音因许久未开口说话有些喑哑:“容儿?”
  “娘!”沈从容再也忍不住,泪眼模糊地扑过去抱住了她。
  “都长这么大了。”沈见月不知何时已经潸然泪下, 叹息着说道:“我的女儿, 长得真好。”
  沈从容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哭。
  关孟洲愣愣地看着相拥的母女二人, 有些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
  沈见月真的醒过来了,十年来的坚持终于有了意义, 他却莫名地惊慌和胆怯。
  因为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不知该以何种身份出现在她眼前, 接下来的日子又该何去何从。
  他虽然在沈见月昏睡时陪伴了她十年多,可于她而言,他到底只是一个陌生人。
  关孟洲又站了一会,将水壶放到了床边,然后转身向外面走去,准备让她们母女好好说话。
  “关孟洲。”一道淡雅柔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停下脚步, 难以置信地回头看过去。
  沈见月眼含感激,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些年,多谢你。”
  关孟洲没想到她竟然认识自己,也知道这些事,一时有些惊慌失措,不知该做何反应。
  “娘,你在昏迷中可以感受到外面发生的事吗?”沈从容正想向沈见月讲述一下关孟洲为她做的事,没想到她看起来像是什么都知道。
  关孟洲听见这话,心都提了起来,他懊恼地回想着从前,他好像什么话都跟她说过,如果她真的有意识,他在她面前真的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没想到沈见月摇了摇头。
  关孟洲松了口气,又莫名地有些失落。
  他自嘲地想着,也算是一把年纪了,怎么一面对沈见月情绪就如此反复?
  沈见月这时说道:“我只是偶尔会有意识,这时候可以感知到身边发生的事,但没多久,就又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尽管如此,我也能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她看着关孟洲,神情柔软到极致,眼里盈着一汪水色:“我知道你非常辛苦,每天都很耐心细致地照顾我,和我说很多话。”
  “我知道我们去过很多山,去过寺庙,也在在很多村庄住过。”
  “我知道你医治过很多人,看上去性情古怪,有些傲慢,其实最是心软。”
  随着她的述说,关孟洲眼底微湿,心里翻涌着无数复杂的情愫,他有些慌乱地说道:“我,我去给你煮些汤药。”
  这些年来沈见月都是依靠汤药维持生命,如今刚醒过来,暂时还不能进食其他东西,依旧只能喝汤药。
  说完他就着急地钻出了树洞,片刻后又钻了进来,然后从角落里拿了另一个药罐急匆匆地出去了。
  沈见月看着这一幕,眼里不自觉地露出了些笑意。
  沈从容从床边拿起关孟洲留下的水壶,夸赞道:“关大夫真是个好人。”
  关孟洲自然是爱慕沈见月的,如今沈见月似乎也对他有好感。
  沈从容自然是支持的,在这世间,能找到两情相悦的人已经不易。
  况且关孟洲的确是个世间难得的有情人。
  沈见月在床上昏睡得太久,如今虽然醒过来,身体却依旧僵硬,浑身使不上力气。
  沈从容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水,心疼地说道:“你是不是很难受?我给你按摩一下身体吧。”
  “我没事,别忙了。”沈见月出声制止了她的动作,然后一脸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容儿,给娘说说,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叶洪旭没有亏待你吧?”
  当初将沈从容交给叶家的时候,她有一万个不放心,但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实在没什么办法。
  心里存着一丝侥幸,叶洪旭虽是个渣男,但应该不会亏待自己的骨肉吧。
  沈从容对上她担心的眼神,一下子又想哭,但她咬牙忍住了。
  “我过得很好,虽然免不了有一些坎坷,但也都顺利地度过了。”她眼眶泛红,哽咽着说道:“就是有些遗憾,你都不在我身边。”
  沈见月也红了眼,努力地抬起手去抱她:“对不起,是娘不好。”
  “别这么说。”沈从容却一把抱住她,脸颊在她的肩膀上依赖地蹭了蹭:“你是世上最好的娘亲。”
  两个人情绪很久才平复下来,沈从容和沈见月说起了小安然:“我如今有了一个女儿,刚刚四个多月大。”
  沈见月昏睡时隐隐约约听见了有这么一回事,她还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自己真的已经做了外祖母。
  她激动地不行:“她在哪里?快让我看看她。”
  沈从容笑着说道:“她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明日我一定将她带来见你。”
  沈见月应了下来,依旧难掩期待,好奇地问道:“她的父亲是谁?”
  沈从容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已经去世了。”
  沈见月神情微敛,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娘,我没事。”沈从容说,“您不用担心,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也就不怎么难过。”
  沈见月哪能放心,还想再问,就被沈从容转移了话题:“您再喝点水吧。”
  沈见月看她不愿意提起,犹豫片刻还是没再追问。
  母女二人在这边正说着话,关孟洲带着煮好的汤药回来了。
  关孟洲在汤药里加了蜂蜜,一点也不苦,沈见月早就熟悉这个味道,在沈从容的帮助下,很快喝下了一整碗。
  沈见月大病初醒,没多久精神就又变得疲累。
  沈从容不愿意她强撑着和自己说话,劝着她睡下了。
  沈见月眼皮沉得抬不起来,还不忘叮嘱她:“明日别忘了让我见见小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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