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说就是想另起炉灶。你没准是他的初恋,十年后一见到你旧情复燃。只是没想好怎么解决了家里那个。按理说男人都想三宫六院,他们不做不是因为道德约束,只是因为怕麻烦。”
时柠听的彻底卸了气。原来她只是那个“麻烦”……
“姐,你想当小三吗?”
时柠恐惧的连连摇头。
“那……就当机立断吧!”时磊耍了一套刀刀见血的剑法,终于收着。
时柠的肩膀彻底垮下来。此时门口的门铃响起来。
“欢迎光临!”随着服务生热情的招呼,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时柠与弟弟一同站起来。
“姐,断吗?”时磊在她头顶小声问。
“断!”
“行,那我当一回恶人吧!”时磊叹口气,然后瞬间脸上堆满笑容看向走过来的宋之砚。
宋之砚一眼先看到时柠,在发现她身旁的陌生人时下意识的顿足。他气色很差,像是去哪里刚打了一场恶战。时柠一时间又心软了。
“师哥……”她怯生生的叫。
还没等宋之砚回神,时磊已经伸出手快步迎过去。
“你就是宋师哥吧。幸会幸会。青柠总是提到你,说你一直很照顾她。”时磊刻意用了时柠的小名,以示亲热。他一面说一面紧紧握住宋之砚的手。
在摸到他冰凉的手指时,时磊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
宋之砚的心被“青柠”两字重重的捶了一下。他以为只有自己这么叫她。但他到底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很快反应过来。
他客气的说:“我是宋之砚。照顾谈不上,时柠言重了。”
时磊笑着点头说:“是呀,她就是这么个脸皮薄的人。我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没时间照顾她。她有了难处也不告诉我,都是自己扛下来。不过以后就好了,我帮她找了新画室,让她尽快搬到我那去。”
时柠在身后惊得直出冷汗。她没想到自己这个流氓弟弟还是个影帝。
宋之砚的眼神倏的一瞬黯下去。他靠着涵养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气色糟极了,他一直在住院,不能溜出来太久,才约了在咖啡厅见面的。
“我……”他很艰难的开口说:“不知道时柠搬家的时候还要不要帮忙。我认识一家搬家公司,服务很好。”
”没事,她那点东西,我几趟车就搬完了。”
时柠仰天长叹,他一个穷学生哪来的车?
”好!”宋之砚点点头,抿了抿透明的唇,看向一直躲在后面的时柠,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说:“时柠,这把钥匙给你。所有的画都在库房里。安然无恙!”
他又抬起头深深说道:“师哥本是想帮忙,可有些事情想的不周全,我……要跟你说……对不起。”
时柠的眼泪又要不受控的涌出来。就算时磊分析得头头是道,她却怎么都恨不起他来。成为“麻烦”也有她心甘情愿的缘故。
宋之砚要交代的话已经说完,他落寞转身。时磊却又若有所思的加了一句:“师哥,我在附属医院工作。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需要看病,尽管说话。”
宋之砚怔愣了一秒,不由自主的苦笑一下,点点头走了。
门铃声响起,那人消失在门口。时柠紧紧攥住拳头,万分后悔自己演的这一场戏。
此时时磊抱着手若有所思。
“姐……”他终于开口说:“也许我刚才分析的不全面,还有第三种可能性。”
时柠疑惑的看着他。
时磊指指窗外的围墙说:“这一墙之隔是仁济医院。你知道他们哪个科室全国闻名吗?”
时柠木纳的摇头。
“血液科。”时磊又回头望向门外宋之砚那细瘦的背影说:“他拒绝你也可能是因为健康原因。姐,他的脸色一直都是这样吗?还有手掌、嘴唇基本都没有血色。”
时柠瞳孔紧缩。她一直觉得宋之砚只是天生肤色白,有的时候看起来的确非常憔悴疲惫,可是她并没有深想。
“他的具体情况我不好说,但是你这个师哥有非常严重的贫血。事情……也许和我想的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明天可能休息一天。
第27章 我要追你
时柠再次站在indigo cafe门前,使劲仰起头看着两旁的写字楼。
时磊已经被她打发走了。她去了这两栋写字楼的大堂。两栋楼里只有一家设计师事务所,在23楼,很明显宋之砚的手机信号传不了那么远。
此刻她的注意力停留在一墙之隔的仁济医院。
时柠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师哥……”时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不知是因为寒风太凛冽,还是因为即将要到来的摊牌。
宋之砚很意外,他没想到时柠还会主动和他联系,而且竟然这么快。
“青柠……”没人的时候,他还是喜欢叫她的小名。
“我还在咖啡厅里,能把wifi 给我共享一下吗?有急事。”时柠问到。
宋之砚坐起身,拿起手机准备下地。
“你等我五分钟。我准备好了给你短信。”他在住院,病房离咖啡厅很远。他需要去门诊注射室才能给时柠分享信号。
宋之砚拿了羽绒服,裹在病号服外面,慢慢起身。
坐电梯下楼,穿过连接两栋楼的长长走廊,他来到一楼门诊部,他一面走一面打开手机的hot spot,然后给时柠发短信。
师兄:好了,没有密码,连上来吧。
手机上很快出现入侵者的名字,竟然是“青柠”。
时柠开始快步奔跑,她绕着医院围墙跑到门口,信号一度不见了。随着她走进医院门诊大楼,那个“南淮一中”的名字再次闪烁。
“师兄,给我分享一首歌好不好?”时柠发短信。
“好!”那人从来都毫不犹豫的答应她一切要求。
时柠来到血液科门诊,耳机里“叮”的一声找到了那人的手机。
今天他没有分享大提琴,而是一首新歌,叫“刻在心底的名字”。
Je t'aimais 刻骨铭心只有我自己
好不容易交出真心的勇气
你沉默的回应 是善意
刻在我心底的名字
你藏在尘封的位置
要不是这样我怎么过一辈子
我住在霓虹的城市
握著飞向天堂的地址
你可以翱翔 可是我只能停滞
门诊已经下班了,白日的喧嚣一下子被抹平。空旷的楼道里时柠在奔跑。她听不清歌词,光是旋律就是他低回的的倾诉:
寻找你茫茫人海却又想起你
时柠使劲捂住耳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寻。医生已经下班,只有零星几个护士在忙碌。
宋之砚坐在走廊里的硬塑料椅子上。输血的人都是早上来,此刻那间注射室的门都锁了。他没戴耳机,可是看着屏幕上的播放条,他似乎也能听到这首歌:
刻在我心底的名字
忘记了时间这回事
既然决定爱上一次就一辈子
希望让这世界静止
想念才不会变得奢侈
如果有下次我会再爱一次
走廊里传来飞奔的脚步声。宋之砚扭头看去,并没有人。他眨了眨眼又低头看青柠的名字,珍惜着和她共享的每一秒。
此时时柠跑过一个岔路,她依稀觉得余光里有一个影子,又折回去,眼前出现了那个坐在走廊里的身影。
白日里人满为患时,没有人注意到医院的灯光是一种冷到极致的惨白。此刻那人坐在这样的灯光里,说不出的寂寥清冷。
宋之砚再次听到脚步声,侧头看去,眼里先是惊讶,然后变为藏着惊喜的心虚。
时柠耳朵里还是那首歌,她放慢脚步,眼睛被心酸刺得睁不开似的。他穿着宽大的蓝白条病号服,外面胡乱套了羽绒服,与他刚才得体的装束完全不符。
那人慢慢站起身,扶着座位的椅背,难以置信的看着来人。
时柠走到他面前,慢慢摘掉耳机,抬头深深的看着他问到:“刻在师兄心底的名字是谁?”
宋之砚没想到她如此简单粗暴的问出这种问题。他哑口无言。
更直接的问题还在后面。
”有个女孩,是师兄的大学同学,叫妙妙,是她吗?”
宋之砚本就苍白的面孔因为紧张变得更加透明。他木纳的摇摇头说:“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关系,去年分手了。”
他说的很坦诚。时柠的目光闪了闪,一字一顿问:“那……我可以追求师兄吗?”
宋之砚僵在那里。这一切太出乎意料了。
“青柠,我……”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说:“你都看到了。”
时柠肯定的点头,瘪瘪嘴问:“从我们重逢开始,你一直都病着,对不对?”
宋之砚自知不能再掩饰。他犹豫着点头。
时柠的眼尾立刻红了。她想起那人在人流多的时候会戴口罩,想起他的口疮疼的连喝水都困难,可还是陪着听去看相声。
宋之砚眼见时柠要掉泪,连忙指着远处的住院大楼低头轻声说:“去病房里慢慢说,好不好?”
时柠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是为了给自己分享信号才独自走来的。
时柠红着眼圈点头。
那人裹紧了羽绒服在前面带路。
仁济医院很大,每栋楼之间的走廊迂回曲折。宋之砚走到一半开始放慢脚步,换成时柠走在前面。时柠可以听到他喘的很急。
时柠停下来,犹豫着看他。那人抬头不好意思的笑笑,紧走几步跟上来到时柠的跟前,女孩突然伸出手。
宋之砚一愣,有些不知所措。时柠离得更近,轻轻拉起他冰凉的手问:“很累是不是?”
宋之砚的指尖突然一暖,紧接着手掌被紧紧握住。热流传到手臂上,有微微悸动的感觉。
“青柠……”他心里千言万语,到了关键的时候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时柠转过身去继续迈步,那人突然拉了她一下,然后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紧紧回握,似乎是生怕她跑掉。时柠没有回头,轻轻弯了嘴角。
两人拉着手回到病房。打开门,时柠被那人带着来到床头。那里有病人的基本信息。
时柠看到了他入院的时间,是自己从他身边逃跑的那日。那天两人分手时已是夜间,这说明宋之砚是被连夜送进医院的。
时柠鼻子一酸,眼前已经模糊。她抹了抹眼角,看清了他的病因,这一下泪水彻底决堤。
时磊临走时给她扫了盲,血液病无外乎就是那几种。他的情况不算最糟的,可是足够磨人。
宋之砚回到床边坐下,调整着自己的喘息。一回头,发现时柠站在窗边默默流泪。
“青柠……”宋之砚朝她招手,示意她坐在椅子上。
女孩走过去,却与他并肩坐在床沿上。
“你都看到了。这就是为什么……”宋之砚的声音很沉,透着无奈。
时柠点点头,突然在他耳边轻声说:“谢谢!”
宋之砚不解:“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时候遇见你。若是一年前,我没有资格。若是上学时,我没有勇气说出心里话。可是……现在是最合适的时机。师哥……我喜欢你。”
宋之砚彻底愣了。他微微张着嘴,还是急促的喘息。
时柠继续说:“你……能不能好好考虑一下?”
宋之砚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在她涨红着脸,眼角再次涌出泪水时,慢慢抬起手,用两个拇指轻柔的抹掉溢出来的泪水。
女孩抬起头吸吸鼻子,泪水却还是抑制不住。此时两片冰凉的唇压下来,覆在她眼角的皮肤上,一点一点吸吮掉她的泪珠。
宋之砚捧着时柠的头,把额头压下来轻声说:“追求我这事……不合适!”
时柠刚刚燃起希望的火苗瞬间变小。
那人接着说:“追人这种事,还是要男人主动。明明是我先动的心。是师哥……要追求青柠!”
唇下的泪又涌出来,是热的,很咸。
门口突然有脚步声,时柠触电一般弹开。一个小护士出现在门内。
“六床,怎么又跑出去了?这一下午都跑两次了。”小护士一面走一面说。
宋之砚不好意思的笑笑,躺回床上。时柠赶忙站在窗帘边的阴影里,试图掩饰自己通红的双眼。
小护士把心电监测给宋之砚重新捆好。那人下午回来后心率不齐,本来在做监测。
“瞧这小心脏跳的,贼快!”小护士半开玩笑着说:“赶紧把氧气戴上!”
宋之砚自己把氧气戴在鼻子下面,有点不好意的说:“我觉得没什么事。”
本来他心脏也没事,纯属被时磊气的。
护士走后,时柠再次回到床边。她把手肘放在床沿上,脸伏在胳膊上看着宋之砚。
“刚才……那个是我弟,远房表弟,爸爸那边的。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时柠吞吞吐吐的解释。
“我知道……”宋之砚把手掌覆在时柠头顶上,轻轻的摩挲。
姑娘的头可真圆,哪里都那么完美。
时柠有些困惑,皱着眉头问:“知道什么?知道那是我弟吗?”
宋之砚侧过身蜷起腿来。脸上是放松下来的笑容。他怎么会知道那是她弟弟,他只是知道这个人不是时柠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