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渍青柠——吕晴朗
时间:2022-01-08 14:06:02

  “师哥?”时柠叫他。
  礼都收了,时柠决定牺牲点原则,改口叫他师哥。
  宋之砚这才想起他刚才没有回时柠的短信。
  他低头写道:“回家路上。忘了回复。成交!”
  “这么早就回家?”时柠追问。
  宋之砚这才发现自己说话没仔细斟酌,赶紧找理由说:“今天喝多了……”
  “喝了多少?”
  “喝了一片汪洋大海!”
  宋之砚没骗人,他确实觉得自己喝多了,只不过不是酒是茶。赵岭请他喝的高价茶叶他有点吃不消。茶水堵在胃里不上不下,车子过减速带的时候他仿佛能听见水声,很难受。
  时柠按照正常思维继续聊: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晚上也要去酒吧。
  宋之砚促起眉头打了一个问号。
  时柠:公司中了一个小标。老板特批项目组庆祝一下。晚上部门吃饭,然后去酒吧。
  宋之砚:是这样……
  时柠一看省略号就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他写道:别太晚回家。喝酒浅尝辄止就好。安全第一。
  简单的几句叮嘱,时柠看了好几遍。这种类似长辈的啰嗦,对于时柠很陌生。
  她其实是有分寸的。自己生活多年,又顶着这样一张招事的脸,没点戒心怎么活到现在。可是她不打算在宋之砚面前逞强。
  “明白,十点以前一定回家。”她很乖的回复。
  宋之砚已经拼出“真乖”两个字,但是理智还是让他删掉了。他选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发过去。
  车子再次飞过减速带,宋之砚感觉自己不能继续盯着屏幕了。
  他把后座上的车窗打开一条缝,抬起头大口呼吸着清冽的空气。
  “小李,慢一点开……”他嘱咐自己的司机。
  司机赶忙减速。
  宋之砚按灭了手机,匆匆下线。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觉得这是一篇暗恋文。而且是天之骄子男主暗恋小透明女主。
 
 
第7章 师哥
  时柠所在的项目组今天破天荒的提早下班。先去了餐馆吃了一桌子的麻小,然后转战卡拉OK。
  老板出钱,组长一点没客气。没一会地上就横七竖八摆了一排排的啤酒瓶。
  时柠坐在角落里掏出手机。想起今天的企业文化朋友圈还没发过,赶紧转发了两张同事的现成图片。
  左面一张动态烟花,右面一张与知名公司合作的公关稿。
  转发之前她突然有种想刷点存在感的欲望,毕竟柿子树是她熬夜画出来的。
  斟酌半天,写了一句:吃吃喝喝庆祝一下!
  朋友圈发出去,今天任务完成。她按回微信页,那人还是没有消息。
  她下班之前想问宋之砚怎么连接那对新音箱。不知为何他这么久没动静。时柠倒也没多想,多空虚寂寞的人才会时时刻刻盯着手机?晚些再联络也行。
  宋之砚那边确实是刚刚看到短信。他在自己床上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一侧的脸颊上有一点毛茸茸的热度,还有一双圆圆的灰色眼睛就在鼻子跟前,似乎在查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他把小猫咪推开些。睡得太久,他一时想不起来这是哪一觉了。
  他休息的这几个月好像把过去十年缺的觉都补回来了。每天大觉套着小觉睡,可是越睡越累。
  习惯性的摸出手机,先看到了时柠的短信:在吗?
  发送时间是下午五点。
  他再看屏幕上的时间,晚上九点四十五。
  宋之砚顾不得开灯,连忙回复了一个字:在!
  发完了短信,他把手臂伸直,脸埋在手里开始回想今天的行程。
  他和赵岭喝完茶直接回家。时柠说她要部门聚餐。他到了家直接上床睡觉。从中午睡到现在。
  父母今天被他打发去走亲戚了。难得没人眼巴巴的盯着他吃饭。所以,他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饭。
  作息就是这么科学规律!
  捋完今天的作息,宋之砚再次抬头看手机,时柠没有消息。下意识的点开朋友圈,头一次看到了时柠的原创朋友圈:吃吃喝喝庆祝一下!
  似乎是刚发的,定位在工体某KTV。所以……那姑娘没有实现承诺十点以前回家。
  宋之砚心中开始升起不安。他够着拧开台灯坐起来,追了一条短信:找我有事吗?
  等了两分钟没回复,他的忐忑徒增,直接问:还在外面吗?
  卧室里窗帘没拉,窗外天色漆黑,秋日的云被风吹着走的很快,满月忽明忽暗。宋之砚起身挨着墙壁往客厅走,一面走一面第一次拨打那个电话。
  时柠正坐在沙发上杵着一瓶啤酒听组长K歌。她的书包扔在沙发缝里,被同事从身后拽出来提着喊:谁的手机震呢?
  时柠赶忙放下啤酒,她没把啤酒放在台面上,而是藏在沙发扶手下面。她示意那是自己的书包。拿过来一通翻找,才掏出嗡嗡震动的手机来。
  当她看到“宋学长”的名字时,几乎要把手机摔到地上。
  时柠扔下书包,跨过满地的啤酒瓶,急匆匆的往包间外走。
  “时柠……”他叫她的名字,第一次从文字转换成音频。活生生的音频。那人的声音透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很轻很低沉,微微带着共振。
  时柠刚要答应,膝盖突然磕在茶几上。
  “嘶……”时柠倒吸一口气。
  “时柠,怎么了?”宋之砚关切的问。好像两人不是第一次通话,而是多年的老朋友。
  “我……我没事!不小心磕到腿了。”这是时柠的第一句话。
  宋之砚从听筒里感觉到时柠那边突然安静下来。她应该是出了房间。
  他记得她的声音。如今通过电流再次听到,只比青春年少时多了几分客气与小心。
  “你下午找我?”宋之砚想起正事来。
  时柠却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为什么找他。
  “我好像要问你什么事,可是想不起来了。等回头想起来再问吧。”
  “真的不是要紧事?”宋之砚担心她喝多了。继续追问。
  好在时柠福至心灵,终于想起来了。
  “是关于音箱的事,好像少一条线。我想问问什么线,明天下单买。”
  宋之砚松了口气,看来她还没断片。
  信号有些不好。时柠举着电话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一面走一面说:“师哥,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语气轻缓下来,柔柔的软软的。
  她听出来宋之砚是刚睡醒。下午他说喝多了,看来不假。
  宋之砚走出卧室,来到客厅一开灯,才想起来他为什么睡了这么久。下午的时候他晕车了,应该是赵岭的电子烟熏的。可是此刻天花板还是斜的,一起身走路脚底像踩着棉花。
  他捏着眉间赶紧找个地方坐下来,控制着声线对时柠说:“明天我下单给你公司送过去。”
  “那我把公司地址发给你?”
  “不用,我知道。”
  聊天有点要聊死的感觉。两人此刻才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通话,确实稍稍有点尴尬。
  还是宋之砚打破僵局问道:“这么晚了你一会怎么回去?”
  时柠这才想起自己的承诺。第一次承诺就食言,会不会让师哥感觉自己很随便很不靠谱。
  “我本来打算九点半走的。可是同事喝了酒,约了代驾一起走。大家没散我不好自己回去。”
  时柠觉得理由有点苍白。她要是真的想回去谁也拦不住。
  此时时柠走到一扇门前,她以为是楼梯间,可是拉开门的瞬间一股冷风袭来,门外污渍斑斑的台阶上坐着几个油头粉面的男子正在抽烟。
  这里竟然是有垃圾通道。
  那几个男子看着这个闯入者,明显没有预料到会在这个地方看到这样的美人。其中一个情不自禁的吹了一声口哨。
  时柠下意识的“呀”了一声,转身关门,气喘吁吁的往相反方向跑。刚才的动静都落入宋之砚耳中。
  “时柠,怎么了!”他忍不住站起身喊。差点栽到茶几上。
  “没事……”时柠喘息着说:“走错了地方了。”
  宋之砚正色道:“时柠,我问你,你脚下是瓷砖地还是地毯?”
  时柠一愣,没明白他的意图,可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大理石。”
  “好,沿着大理石的缝隙走,能走直线吗?”
  时柠这才明白,他是怕自己喝醉了在声色场所被欺负。
  她站定了插着腰笑道:“师哥,我只喝了半瓶啤酒。只是今天晚上没戴隐形眼镜有些看不清楚。脑子还是清醒的。”
  她一番话行云流水,宋之砚终于确定她精神状态没问题。
  “你们一共几个人坐车,谁住的最近,谁住的最远?”宋之砚又出逻辑问题。
  “嗯……我和室友,还有两个同事搭车。其中一个同事好像住东城,第一个下。然后是我们两人,最后是组长。”
  宋之砚先听到她有室友,稍稍放心,可是一听她提到组长,脑海里立刻出现那日意味不明的对话。
  “时柠,你和室友约一辆车先走吧。不用迁就别人。”他用的是祈使句,可是口气似乎是陈述句。
  时柠拿起电话有些诧异的看看屏幕。一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在像家人一样试图保护她。
  她把脸颊又慢慢贴回屏幕上,点点头说:“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宋之砚放松下来,坐在沙发扶手上继续嘱咐:“如果找不到车立刻告诉我。如果找到车了到家给我发条短信。”
  “好,师哥……谢谢!”
  她总是忍不住叫他师哥,其实每句话完全可以省略主语的。叫了师哥,总有欲言又止的感觉。仔细一想,又没有太多可说的。
  宋之砚放下电话,抬头看看倾斜的天花板,抱着胃去了洗手间。
  才扶着马桶水箱酝酿了一会,就把两千块的茶都吐了。
  抬起呛咳到通红的双眼,又对上了猫咪的灰色大眼睛。小家伙不知何时跳上了水箱。
  猫咪的瞳孔缩了缩,歪了一下头,似乎觉得主人很奇怪。
  宋之砚冲了水,用袖口抹抹眼角,才有些后怕。他不应该这么鲁莽,他一点都不能承受出血的风险。
  他按住胃腹体会,好在肚子是舒服些了。
  再次回到沙发上,手机里已经有了时柠的短信:上车了,二十分钟后到家,我把定位发给你了。
  宋之砚跌坐下来。按着空空的胃仰头躺倒在靠背上。他微微弯了下嘴角。感叹时柠真是个体贴又听话的孩子。
  其实今晚对于时柠来说只是普通的部门聚会,去了普通的KTV,周围都是同事,按时回家,一切不确定因素都是他宋之砚自己脑补出来的。难得她没有怪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网友如此兴师动众,威逼利诱让她回家。
  宋之砚闭上双眼,黑暗中没有了晕眩,脑海中亮起一盏昏黄的灯光。
  那是一扇破旧的砖墙,墙顶上有凌乱的电线,这一盏灯从别人家的院墙上照出来。
  十六岁的时柠背着双肩包,特意走在斜射的灯光里。
  她半低着头,齐肩短发遮住脸庞。走的很快。
  下了晚自习的宋之砚推着自行车走在几十米以后的地方。他尽量走在阴影里,只是斜长的影子还是能暴露出来。
  时柠到了那扇木门前。她站定了,怔愣很久才小心的推开跨进去。
  宋之砚骑上自行车,沿着明暗交接经过那扇木门来到自家楼下。
  他拿出锁头弯下腰给车落锁。不远处的木门里传来苍老的声音。
  “以后只给你留门到九点。你爱上哪里去没有人管,但是别往家里带人,也别想着门能一直给你留着!”
  那是时柠外婆的声音。明显是朝着院子里喊的。时柠的小小窗口连灯都没开,一片寂静。
  “不要以为你有能跟儿出去混,出了事不管你躺在医院里还是在派出所,没有人会去赎你!自己拎拎清楚……”
  时柠没有发出一声动静。仿佛这话是老人对着空气发泄的。宋之砚把自行车靠着墙壁放好,踩着那苍老的咒骂声走上楼梯。
  作者有话要说:
  我预感到这文会甜甜甜,一点都不虐!
 
 
第8章 你是盗号!
  第二天是周五,也是中秋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宋之砚的妈妈早上起来正要下楼买早点,接到儿子的电话。
  “妈,早上别买早点了。”
  “今天你不是复查不能吃早饭吗?我和你爸下楼买点包子吃就行。”
  妈妈平时都是尽量亲手给宋之砚做饭,今天儿子不在家吃,他们老两口打算凑合了。
  宋之砚明显是刚睡醒,一点精神都没有,他有点含糊的说:“每次验了血都饿的半死。医院附近有一家粤菜馆子,早茶很正宗。今天您和我爸陪我一起去,等我验完血吃早茶去吧。”
  ”好呀好呀!”母亲立刻很兴奋。平时宋之砚大都是一个人去复查,不让他们陪着。如今儿子开口了,妈妈自然想去。
  宋之砚自己在外打拼多年,一家三口聚在一起过中秋的机会屈指可数。今年父母来了博平,可是宋之砚因为生病很少出去吃。今天是中秋,这个计划怎么听怎么好。
  “我去喊老头子,你慢慢收拾啊!”妈妈朝着电话扯着脖子喊。
  宋之砚几乎每周都要去医院。他轻车熟路很快验了血。吃早茶的人太多,宋之砚让父母先去占座位。他到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宋之砚戴了口罩风尘仆仆来到桌旁,他坐下来摘掉口罩,头顶的白炽灯一照,在满屋子饮食男女中,青白的脸色最惨淡。
  宋之砚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他用眼睛扫了满桌的点心问:“凤爪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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