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将——水怀珠
时间:2021-02-01 10:02:11

  荼白细细一想,点头:“也是。”
  复歪头去问容央:“殿下今日想戴哪支簪?”
  容央眨了下眼,随手把妆奁里的一支金摩羯托玉凤簪交给她,荼白讶道:“今日这么素?”
  雪青瞄一眼容央脸色,应道:“殿下脚踝还肿着,不能外出走动,今日只在阁中歇着,素一些轻便自在一点。”
  装扮完后,容央对镜观照两眼,然后在两人的搀扶下走至外间靠窗的那方楠木坐踏前坐下。
  夏日的天亮得早,此刻,窗下浓郁的晨光已铺陈得满满当当,照得榻案上的一瓶鲜花格外妍美,粉粉白白,青青绿绿,叠得雅致而不失生趣。
  容央默默看着,突然道:“我的驸马呢?”
  雪青上来答:“三哥自前日看了驸马打马球后,就一直心驰神遥,嚷嚷要拜驸马为师,今日一早,就来阁里把驸马请去了。”
  容央转头:“他不来看看我?”
  崴脚后,赵彭还一次没来探望过,今日人都到阁中了,竟然只顾着褚怿,不顾着自己?
  容央不快,也不知是恼他无情,还是恼他在自己最无聊烦闷的时候掳走了驸马。
  正走着神,雪青笑道:“殿下,那会儿您还没醒呢,驸马体贴,特意不让三哥惊扰的。”
  这一笑,意味明显就有点深,再一琢磨那“体贴”二字,背后的内涵不言而喻。
  容央立刻想起昨夜给褚怿那样以后,是雪青把热水提进屋里来的,这一笑,必定是以为他们昨夜不止是那样而已了。
  念及此,当时的场面不禁浮上脑海,分明灯火昏暗,夜色朦胧,什么也瞧不真切——当然也没敢去瞧,然回忆起来时,竟清晰深刻得很,那东西如何模样,如何动作,都炳若观火,成竹在胸。
  容央抄起净瓶边的小团扇开始扇凉。
  这档口,窗外正对的庭院那端走来一群人影,容央下意识望过去,眉心一颦。
  同时,一声通传响彻庭院,屋中荼白意外道:“皇后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睛刚好一点,人又开始感冒了。
  肯定是上周跟朋友吃饭吹嘘自己今年还没生过病着的。
  不能吹不能吹不能吹,切记。
  今天先更这一点点,明天放假,应该可以多写些,争取一口气写到圆房。
  本章发红包 ̄
 
 
第55章 、回家
  晨风习习, 花瓣上的一颗露珠顺势跌落,容央在荼白的搀扶下往前行礼,吕皇后松开剪彤, 急急上来阻拦:“你脚还肿着,快不必了。”
  容央坚持屈膝把礼施完, 垂眸时, 目光略过吕皇后微隆的肚皮。
  吕皇后一只手搭在上面,另一只手往前,也坚持着把人拉起。
  两人各自坚持完,就近在窗边的楠木坐榻入座,一溜内侍紧跟着把各式各样的礼品呈上, 吃的穿的, 玩的摆的, 目不暇接。
  容央道:“娘娘这是做什么?”
  吕皇后把那些赏赐看一眼, 无声叹罢, 低声道:“我今日,是替慧妍来向你道歉的。”
  容央面色微变, 吕皇后示意底下内侍把赏赐放下, 蔼然地看向容央:“我虽不知此次慧妍具体错在何处, 但既让官家气成那个样子,其所行之恶劣可想而知。你是齐姐姐留给官家的心头肉,照顾妥你,是后宫每一位娘子的职责, 打小, 我就一再叮嘱慧妍,务必要敬你重你,爱你护你。往日, 她都做得很好,你的生辰礼物,年年她都是亲手做;所有和你相关的场合,她也都争着露脸,抢着陪伴在你身边。那时,我只当她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谁知今日一看……”
  吕皇后黯然而止,恨铁不成钢道:“阳奉阴违,朽木难雕!”
  容央斜睨过去,吕皇后道:“作为一国帝姬,能为天下安危和亲大辽,本是义不容辞,留名千古的光荣之事,她却因一己私心,一再冲撞御前,横生祸事,同你相比,心胸格局不知相差多少。更令人失望的是,她因和亲生怨后,屡次对你不恭,上一回,甚至敢在长春殿对你大打出手。那次,要不是官家拦着,我非要狠狠把她揍上一顿。至于此次,也实是官家把人送得匆忙,又不准我回去探视,不然……就是绑,我也要把她绑到你跟前来磕头认错!”
  容央默默看着吕皇后,良久,道:“娘娘都不知道这一次的真相究竟如何,就这么断定,一定是慧妍的过错吗?”
  吕皇后一怔。
  容央道:“娘娘难道就不会怀疑,是我、或者是官家冤枉了她吗?”
  吕皇后明白过来,苦笑道:“我是她的母亲,是这天下最懂她的人,她品性如此,犯下什么出格的错,我都不惊奇了,你也不必再替她说情。”
  容央恍然,由衷道:“娘娘果然公正无私,如果我嬢嬢还在,哪怕是我犯错,估计她都还是要多少包庇着我的。”
  吕皇后眼角笑痕微凝。
  容央微笑:“谢娘娘今日过来探望,只是这两日我屋里全是药气,恐怕对娘娘腹中的龙嗣不好,就不留久了。”
  剪彤听说屋里有药气,当场就有点紧张,要上前来扶人,却被吕皇后一个眼神制止。
  “芙蕖园里的荷花开得正好,都是你最喜欢的品种,明日,我先叫人采些新鲜的来送你,等你脚好后,我们再一起去园中赏景,吃糕。”
  容央撑在嘴角的微笑立刻就笨重起来,生生把上扬的嘴角拉垮下去。
  吕皇后如同不见,笑着道来,在剪彤的伺候下往外而去。
  “谢谢娘娘这么多年的爱。”
  刚及帘外,身后一道诚恳的致谢传来,吕皇后颇为惊喜地回头。
  容央屈膝在半卷的竹帘后行着礼,眉眼不抬:“但需要娘娘爱的人不是我,是您的女儿。”
  ※
  送走皇后,荼白、雪青把人扶回坐榻上歇着,一个扇着凉,唏嘘道:“这吕皇后可真是够狠心的,女儿都被关在宫里面不知是何情形了,她居然还有心思来请我们殿下去赏荷花。还有这道歉,左一个不知情,右一个不清楚,这哪里是来道歉,分明是想把自己摘干净,再秀个温柔可怜的模样给官家看的罢了。”
  雪青低叹:“那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是头一回如此了,这次,只怕殿下这脚一日不好,她就还会再来。”
  荼白悚然。
  容央默不作声拨弄着净瓶里的鲜花,待两人停后,坐正。
  两人看过去。
  容央眼神烁亮:“收拾东西,回家。”
  ※
  日头渐高,马场上,赵彭金冠华服,策着一匹通身雪白的骏马飒飒奔来,半披在脑后的青丝和翩然广袖一起在空中恣意飘舞。
  “姐夫,我刚刚那一球,你看如何?”栏杆边,赵彭勒止骏马,意气风发。
  褚怿瞄一眼他头上微微松垮的金冠、鬓角打着结的头发丝、以及沾着泥的金丝如意纹广袖,再次建议:“殿下去换身行头吧。”
  赵彭坚持:“不可,这身装束是我昨夜精挑细选的。”
  又不是规定穿襕衫不能骑马,怎么偏要他去换,提一次就算了,还提,这真是……
  算了,估计只是他穿不惯,因而也看不大惯罢了。
  赵彭翻身下马,把哥舒棒交给钱小令,因道:“姐夫,其实这襕衫吧,日常穿起来还是很自在的,何况比起你这窄袖,更美观不止一二。姐姐素日里就常夸文人雅士们临风玉立,衣袂翩然,姐夫容姿出众,身形挺拔,如果也穿上一身襕衫,定会叫姐姐挪不开眼的。”
  褚怿眼皮本是耷着的,等他道完,撩起来,剑眉也缓缓往上一扬:“哦?”
  赵彭笑嘻嘻:“嗯。”
  褚怿扯唇,目光转动间,眸心一凝。
  招展的旌旗底下,一辆华贵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场外,车窗半开,里面的人正朝自己望来。
  赵彭认出那马车里的主人是谁了,又惊又喜:“姐姐来了!”
  褚怿默然和车中人对视,不应。
  赵彭激动道:“定是来看我学得如何,姐夫,我先去了!”
  容央行动不便都还肯乘车而来,看重之意不言而喻,赵彭备受鼓舞,当下策马而去。
  褚怿抱着臂,慢步走至车窗前。
  奔腾的蹄声震荡在马场上,不时有队员传球的号令声传至耳边,容央静静看着窗外人,傲然道:“上来。”
  褚怿噙笑,眼往车厢里瞄一眼:“做什么?”
  这眼神和口吻都太坏,让容央立刻想起上次他在马车里做过的事情,小脸绯红起来,色厉内荏。
  褚怿不逗她了,偏头朝场上示意:“三殿下在打球,一起看看?”
  容央淡漠:“有什么好看的。”
  褚怿答:“临风策马,衣袂翩然,不好看?”
  容央抬眸。
  褚怿抱着臂倚车而立,目光从她脸上挪开,投往马场,容央顺着望过去,极快在人群里找到处处飞扬的赵彭来。
  容央颦眉:“跟个疯子一样……”
  明明褚怿打马球时是很飒的,怎么到赵彭那儿就成这样子了?
  容央一时还没能找出根源,面前突然有人靠近:“那怎样好看?”
  容央对上他一双黑亮的眼,被他压低的声音弄得耳热。
  “你上来,我跟你讲。”容央骄矜地把眼挪开。
  褚怿把人盯着,勾勾唇,点头。
  车身一沉,是他掀帘而入,容央不等他坐下,立刻吩咐启程。褚怿眉峰微微一蹙,意识到大概是中计了。
  “拐人?”褚怿坐下,眼往窗外,这方向显然是往山下去的。
  容央喜欢“拐”这个词,扬眉:“对,拐你跟本殿下回家。”
  ※
  马车驶离艮岳,往东而去时,顺便去了一趟小松山上的寺庙。
  那日拿给官家的祈福红绸带是褚晏分发给雪青的,今日,容央想专门给官家重求一条。
  求来的这条就不再派人送去了,让褚怿帮着系在了寺中的那棵梧桐树上,在树下诚心祷告完后,上车下山。
  马车一路往内城方向而去,褚怿道:“怎么突然想回去?”
  炎日晒人,容央把撑起的车窗往下拉,挡去烈日,闻言道:“总有人觊觎我,待不下去了。”
  褚怿:“?”
  容央看他一眼:“不信?”
  褚怿唇角微动:“皇后?”
  容央震惊于他一猜就猜这么准,不甘地反诘:“你为什么不猜耶律齐?”
  褚怿淡然:“因为他不敢。”
  容央:“……”
  褚怿笑着敛回目光,道:“皇后借殿下上位,城府深沉,殿下走前,该提醒一下仍留在行宫的三殿下才是。”
  提及赵彭,容央心绪凛然,道:“他和我一母同胞,虽然看着天真,但都是多谋善虑、精明强干之人,大可不必为他忧心。”
  褚怿想着赵彭今日那样子,实在有点难把他跟“多谋善虑”、“精明强干”搭上关系。
  容央盯着他脸色,强调:“你不要怀疑。你怀疑他,就是怀疑我。”
  褚怿:“……”
  是日午后,一行人返回帝姬府,容央不等底下人送上午膳来,支开褚怿后,径直就吩咐荼白、雪青研磨铺纸。
  一封书信写写停停,修修改改,总言不尽意,唯恐有失,荼白在边上看着得于心不忍,有意支援:“殿下写什么,这般艰难?”
  容央咬唇:“给赵彭提几个醒。”
  荼白恍然又茫然:“不是说怀疑三哥,那就是怀……”
  噤声时,为时已晚,荼白悻悻:“奴婢失言,请殿下恕罪。”
  容央斜她一眼:“去外面给我盯着驸马,信没送出去前,不许他进屋!”
  褚怿一只脚踩上石阶时,正巧听到这气势汹汹的一句,以至荼白出来时,两人都各有一番不能言表之苦。
  荼白先是用眼神恳求:驸马……
  褚怿随后也用眼神成全:你守,我走了。
  ※
  是夜,伺候着帝姬沐浴完的荼白报恩道:“殿下,一会儿要去把驸马请来吗?”
  容央懒洋洋捧着书,明知故问:“请来做什么?”
  荼白讪笑:“自然是同殿下共枕,伴殿下入眠了……”
  缀锦阁里的两夜,两人都是同着房的,且听雪青说,半夜里还叫过水了,这回来后再分,怎么都说不过去。
  容央藏在书页里的眼睛微微亮起来,手把书翻一页,矜贵道:“为什么偏要我去请,他就不会自己来吗?”
  荼白不能眼睁睁看着报恩的机会白白错过:“可大婚后殿下不是下过令,没有您的允许,驸马不可入主屋一步么?”
  容央眉微扬:“可我也没见我这命令被人执行过啊。”
  荼白:“……”
  容央把书搁下,作势起身:“睡了。”
  荼白忙来扶:“殿下,这……时辰还早,你不如再看些书?”
  又瞥一眼案上那书的封皮,失望:“殿下这个时候还看《素书》,这真是……不如,去拿些画册来看,奴婢以为……更派得上用场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可谓是拼死暗示了,容央斜乜过去,默了默:“你说的画册是……”
  荼白谄媚地道:“就是大婚前,李女官夸殿下悟性极佳的那一本。”
  容央:“……”
  片刻,主仆二人在灯下看画册。
  灯辉昏黄,把画上的小人儿照得朦朦胧胧,使那各式各样的姿势越发地栩栩如生起来,容央瞥过小人儿胯前的那根东西,黑黢黢的一条,跟个烧火棍似的,脸色便有点难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