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幸福生活(双重生)——周怀
时间:2021-02-02 09:28:10

  “你带上府兵去寻寻……”顿了顿,他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叹了口气,无力道:“算了。”
  云池细想了一阵,却又发觉不对,“容清岂能空手而来?定是带了军的。区区歹人如何能伏击大军,且将这二人至于险境之中……”他愣了一下,看向老奴眼角泛起的皱纹,“丹儿做的?”
  老奴这才嘿笑两声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递给云池,“丹公主不日便到。”
  云池眉心紧蹙,神情尚有几分犹疑,待接过字条之时,眼中却泛上柔情,眉眼间尽数只剩下温和的笑意。
  ——
  天目山间云雾依旧缭绕,山谷底处,一辆马车早已四散开来,跌成了几块破碎的木板。
  几米之外的一处厚草甸之上,两人紧相依偎。
  谷底溪水潺潺,水清木秀,竟是难得的一处僻静幽深之所在。青草野花之中,一只刚出生不久的梅花鹿轻蹦跳着跑向草甸之上,歪着头打量着眼前这奇怪的东西。
  半晌,它垂下头,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
  微弱的气息扑在脸上,轻轻痒痒的,容清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同这只瞪着水汪汪大眼睛的梅花鹿对视许久。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小鹿又一歪头,撒欢地跑走了。
  容清淡淡地看了它一眼,打量着周围的情景。
  马车跌落后果如宋清肃所料,被密密麻麻的丛林枝桠抵挡缓冲了一阵,这才摔至谷底。
  又幸而他们运气好,正巧落在了身下这片厚草地之上,才侥幸捡了一条命。
  云城躺在他的怀里,脸色苍白,安静地没有一丝响动。
  容清神色一紧,指尖颤抖地搭在颈脉上之时,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下坠之时他以身护住了大半冲击,只是她本就身负重伤,又经过这一番颠簸,损耗极大,气息实是微弱了些。
  他垂眸看向云城腹部,伤口撕裂,大片的鲜血又洇了出来。
  他微微撤开身子,将云城放在草地之上,才要起身,却又猛地摔落,俯身向地。
  原来坠落之时两条腿骨俱已摔折。
  容清衣上沾了许多草屑,向来风华绝代之人此刻已是狼狈不堪。他苦笑了一声,撑着地坐起,细细摩挲着折裂的腿骨。
  雨已停了,薄雾散去,显出天边淡金色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地面之上。
  容清两手交握,一声清脆的骨头相撞之声,竟硬生生地将断裂的腿骨接好。他眉目浅淡,并未有痛苦之色,只是额间泛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挣扎着起身,用一木枝作棍,踉跄着走向溪边,脱下身上尚且完好的一件单衣,放入水中浸湿。
  云城腹部的伤势极重,箭伤狰狞,触目惊心。
  容清眸中闪过一丝悲痛之色,指尖微颤,将她衣服解开,细细擦拭干净洇出的血迹,才又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缠在伤口之上,暂且充当止血之用。
  云城昏迷着,不省人事。
  谷底风景秀美,微风轻抚过面颊,只是百里荒无人烟。
  容清面色愈加苍白了几分,唇淡得几乎没了血色。云城重伤,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心中苦笑一声,低低地咳嗽出几口殷红的血,眸光悲切。
  四肢百骸如同针锥般刺痛。
  容清静静地看了云城许久,半晌,轻轻一笑,俯身轻吻在她的唇上,蹭上了些许血迹,显出几分独特的瑰丽之色。
  罢了,前世你留下我一人苦苦挣扎,今生,若能同你一道渡过忘川河,喝下孟婆汤,轮回转世,来生再做一队小夫妻,也是一桩幸事。
  他唇边勾起一抹笑。
  风移影动,浅浅的一层金粉色落于青草尖上,轻轻摇晃,扑面而来的微风也带着暖意。
  “啊——”
  忽地一声惊叫打碎了这一片安宁。
  容清眸色微沉,直起身子向不远处望去。
  几十步以外的一处草垛之上,一位正及豆蔻的娇俏少女用手掩面,浅绿色的裙摆轻晃,耳根却已是通红。
  那只小鹿站在她身侧,仍旧歪着头看他。
  容清裸着上半身,肌肤白皙,层理分明,宽阔的肩下勾勒出一道精致的锁骨,顺着线条,裤腰处显出劲瘦有力的腰身。
  方才换药裹伤之时,上身衣物已尽数都撕成了布条。
  这小姑娘仍在不停地尖叫,刺耳的声音响彻于山谷之中,久久回荡不去,震得脑仁发疼。
  容清向来平淡温和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破碎的痕迹。
 
 
第42章 奇遇   内子凶悍,又爱吃醋,姑娘见谅……
  浅金色的日光从密密的丛林之上透过,洒落于青草地之上,照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那头小鹿也被她这尖叫声吓得一惊,撒腿向后山之处跑去,一阵便没了踪影。
  “姑娘。”容清唤了一声。
  这丫头却仍是在叫喊。
  容清垂眸看了一眼安静躺在草甸上面色苍白的云城,心中难得有了几分焦躁,“这位姑娘,请问……”
  “听云,不得无礼。”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忽地传来,小姑娘一愣,猛地闭上了嘴。
  一位身着粗布青衫的老人家拄着杖从一处小丘上缓慢行来,须发皆白,脊背却是挺得笔直,眉目慈祥悲悯。
  已是晌午,日正当空,白皙的肌肤笼上了一层浅淡的光,温暖干净。
  听云一脸难言地看了他一眼,又猛地用手捂住双眼,一瘪嘴,跑到了老人身边,“祖父,他他他他们……”
  她的脸涨得通红,支吾了半晌才蹦出几个字,“光天化日之下,不知羞耻!”
  “你!”她似是气不过,用手指着他,一双美目圆睁,“禽兽不如!”
  容清微微一愣,心中疑惑。
  云城发丝散乱,面色苍白地躺在草地之上,因着伤势过重,担忧碰裂伤口,方才擦拭过后他只将外衫轻盖在她的身上。
  他略一转眸,又看向自己未着衣物的上身,心中瞬间了然。
  容清付之一笑,并未在意,将她身上盖着的外衫向上拉了拉。以手撑地,挣扎着起身,脚步踉跄地拄着木枝走至老人身前,颔首示意,“老人家,我与内子不慎跌落悬崖,可否请您收留几晚,大恩日后必报。”
  老人虽苍老,眸光仍旧锐利。
  他打量着身前的年轻人,虽已至困窘境地,却仍是高华无双,这般风致,世所罕见。
  “举手之劳罢了。”老人摆了摆手,皱眉道:“你可是从京城中来?”
  “是。京中商户,路过天目山遇到歹徒袭击,这才不慎落崖,夫人中箭,受伤过重,不知老人家可否知道止血之方,还请告诉在下,我自去采了来。”
  老人看了一眼他的双腿,捋着胡须笑了两声,“你双腿已折,又如何能上山采药,自随我来吧。”
  说着,他倒背过手,慢吞吞地从小丘后推出一辆板车,与听云合力将云城抬至车上。
  容清跟在他们身后,走得辛苦。
  老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听云,去扶着那位公子。”
  听他二人方才交谈,听云才知晓是错怪了容清。
  她微红着双颊,磨蹭着走到他身边,眸光飘忽,抬眼望天不敢瞧他,犹豫地伸出一根指头,却不知该放在何处,“公子,我扶着你走。”
  容清看了她一眼,温言道:“内人凶悍,又爱吃醋。还请姑娘见谅。”
  ——
  天目山西侧谷底的一处密林中,一队金吾卫穿梭其中,青柏株株高耸入云,掩住了日光,谷底阴暗潮湿,蔓着一层轻纱般的雾。
  “可有踪迹?”
  “回将军,并无。”
  幽林深深,唐彦之眉头紧锁,沉沉地叹了口气,一双眼中尽是殷红的血丝。
  宋清肃亦是憔悴不少。
  自那日容清与云城跌落山崖,他们率大军紧急撤离,待袭击的歹人散去,巨石滚落声停歇,便赶忙带人去谷中搜寻。谁承想,这么些时日过去,竟是半分踪迹都寻到。
  众人心中都提着一口气。
  “已经是第五日了。”思文沉声道:“若相爷尚有意识,定会想办法通知,这谷底都寻遍了,却甚么也没找到。”
  唐彦之心中猛地一沉。
  前方萧浼从带着手下人而来。
  “萧大人!”他急声唤道:“可寻着什么了么?”
  萧浼从眼眸锋利如刀,缓缓地从面前诸人神色各异的脸上划过,犹疑地摇了摇头。
  又是如此!
  唐彦之颓然地蹲坐在土地之上,恨声道:“都怪我,怎么就没先护着他二人先走!”他两手抱住头,“上对不起陛下,又辜负了容伯父的嘱托……”
  他看了一眼默默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容斯非,嘴唇嗫嚅了一下,“我……”
  “当时情况紧急,将军不必自责。”宋清肃宽慰了他一句,看向萧浼从,“萧大人方才从回来之时脸色便不大好看,是出了什么事么?”
  “我只是在想……”萧浼从沉默了片刻,抬眸看向诸人,“这谷底密林丛丛,野兽遍布。若是殿下与容相落至谷底后一直昏迷微醒……”
  他的话没有说完,众人却心知肚明。
  此种可能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潜意识里都在抗拒着它的存在,现下被萧浼从摆到明面上说出,却是再也不能避之而不及了。
  幽深寂静的林中,偶传来几声婉转莺啼。
  众人心中俱都升起了一种无端的恐惧。若果真如此,该怎么办?
  一时相顾无言。
  ——
  天高云轻,听云端着个托盘,嘴里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跑到了一处木屋之前。
  身边跟着的小鹿极有眼力见地替她将院前的栅栏撞开一道缝。
  听云摸了摸它的脑袋,笑眯眯道:“乖。”
  她进了院子,轻手轻脚地敲了敲房门。
  片刻后,门从里面被打开。
  “听云姑娘,”容清神色柔和,微微颔首,“来送药?”
  听云点点头,将手中托盘递给他,“同往常一样,一日换三次药,每日用温水擦身两遍。”她踮起脚尖向里看了看,“夫人还未醒吗?”
  “姑娘进来吧。”他侧过身让听云进了屋子,自己端着托盘坐至床边,神色微暗,“未曾醒过。”
  床上的女子容貌清秀俏丽,脸色苍白,仍是安静地躺着。
  听云凑到云城身前掀开衣襟仔细瞧了瞧伤口,咕哝了一句,“奇怪,这伤口分明已愈合得差不多了,怎么……”
  她顿了顿,又安慰道:“我祖父就是个赤脚大夫,平日里最多只能给自己治个风寒脑热,此番是赶鸭子上架了。这草药镇痛止血,没什么大错,也没有什么奇效,公子再耐心等等,许是夫人累了,想多睡会,过上几日就醒了。”
  闻言,容清微微一愣,接着复又垂下眸,捣着手中草药,神色浅淡,“无妨,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听云觉得自己属实不会说话,这来一趟,又让人家想起了伤心事,不由得也是一叹,调转了话头,“我瞧着公子的腿是好得差不多了,现下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
  “并无。”容清笑笑,“姑娘替我对顾伯道一声谢。”
  听云应了一声。
  朝霞烂漫,宿露浸润,晨曦的光透过窗棂照在这二人身上,相得益彰。
  听云心中又是一叹。
  “对了!”她猛地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
  她从随身挂着的一只布包中取出两个棕青色的果子,“这是今日我去山上采来的释迦果,甘甜醇美,极为珍贵。你们从京城中来的定没吃过,给你送来尝尝鲜。”
  听云将东西递给他,笑着道:“今日午膳还是我做了送来。”她歪着头看着云城,“今日就喝老母鸡汤吧,给夫人补补身子。”
  容清眸中带了些笑意,“多谢姑娘了。”
  “这有什么可谢的?”听云摆了摆手,“我自小与祖父二人相依为命,整个谷中就我们祖孙二人,成天闷得慌,你们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她走到门前之时,忽地又停住。
  听云眉尖微微一蹙,轻声劝道:“公子挂念夫人,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没日没夜地守在这里,身体总会吃不消,何况你身上的伤也还未大好。”
  容清应了。
  出了屋子,听云想了一想,眼珠一转,又轻手轻脚地趴到窗边,踮起脚尖往里一瞧。
  果不其然,容清仍坐在榻边,目不转睛地守着榻上的人。
  白说了一通。
  听云无奈地叹了一声,翻下窗子,蹑手蹑脚地跑出院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鹿跑过来亲昵地蹭着她的手臂。
  听云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它。
  “没想到这位公子竟对夫人如此情深,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她忽地又想起第一眼见到容清之时,因着他二人衣衫不整的缘故,还将他错认成了禽兽不如之人,不由得笑出了声。
  自然而然地,听云便又想起了容清赤裸着上半身的模样,脸轰的一声便烧着了一般,红得如同当空灿艳的旭日。
  容清娴熟地给榻上的人换了伤药,又擦了身子。
  云城脸色仍旧泛白,不过比起前几日来,已好些了。容清坐在榻边,握住她的手。
  广陵的那一刀虽幸而未划及手掌筋脉,但刀伤可怖,之后连日颠簸劳累,她自己又不上心,因此这掌心留下了极深的一道疤。
  容清垂眸看着,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伤疤。
  微风渐起,将窗子轻轻吹开了一道小缝,带着暖意的夏风舒舒服服地吹在脸上,惬意得很。
  容清倾身向前,将吹散的一缕发从她的脸上拨至一旁。
  轻轻浅浅的体香幽幽地充盈至鼻端,容清微微一顿,顺势俯身,轻轻吻在了她苍白的唇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