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幸福生活(双重生)——周怀
时间:2021-02-02 09:28:10

  容清与般若大师相对而坐。
  “大师,”容清眉目浅淡,“我本已奔赴刑场被处以腰斩之刑,竟为何又死而复生,时光倒流?”
  大师面容慈祥,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小便在身边长大的徒儿,叹了一声。
  轻叹之声缭绕于室,久久不散。
  “你执念过重,放不下前世,方会如此。”
  “同为师说说,你有何憾?”
  容清沉默半晌,目光投到窗外的一处树梢,“平生有二憾:其一,家国未定,戎族未灭,民不聊生。”
  大师道:“本一心为国,却被昏君处斩。不恨吗?”
  “不恨。只怪我识人未清,没有及时阻止先皇。”
  般若呵呵一笑,缓缓点了点头。
  “其二,”他顿了一下,眉尖染上悲色,“我亏欠了一个人,却没有办法再去弥补。”
  “是长公主殿下吧。”大师默了片刻,淡声道:“当真只是觉得亏欠? ”
  “不是。”
  容清垂眸,夕阳余晖笼罩,他纤长的眼睫轻颤,一阵恍惚。
  上一世他千里狂奔,跑死了几匹快马,筋疲力竭回京之时,也是这样的时辰。
  残阳如血,哀声漫天。
  长公主府前,铺天盖地的白。
  直到那时,容清终于看清自己的心。
  却已为时过晚。
  心口又是一阵刺痛,他缓过神,皱眉低喘了一声。
  般若大师从桌旁一精致小盒中取出一粒药丸,”上一世你损耗太过,留下了隐患,切记不可心绪起伏过大。”
  容清依言取过吃下,片刻后恢复如常。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再抬眸时眼底清澈,”心之所向,从一而终。”
  半晌,大师喟叹一声,”从前你因家族缘故压抑情感,如今历经劫难终能放手一搏,遵从自己的意愿,也算是一桩幸事。”
  “为师只嘱你一句,万般危难之时,便随心而动。”
  般若看着他,有些出神。
  果真是缘分使然,上天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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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一路疾驰,容清坐在车内,一语未发。
  思文同阿明坐在车内,瞧着他这副失了魂魄的样子,心中惊异,却也不敢说些什么,生怕扰到了他。
  已进了京城,万家灯火,人声吵嚷。
  容清心中思索着大师同他说的话,些微不解。
  随心而动……
  何为随心而动?自他记事始,便无时无刻不深思熟虑,千思万想,又如何能随心而动?
  他微蹙眉,无意识地看向窗外。
  长街灯火辉煌,一红衣女子肆意张扬,打马疾驰而过。
  “长公主深夜去皇宫所为何事?”他问道。
  阿明一愣,随即笑道:“是为着殿下纳面首一事,闹得全天下都知道了,陛下大怒,急召殿下进宫。”
  容清顿了一下,轻声问,“你说什么?”
  “因为殿下纳侍夫……”阿明乖巧地依言又说了一遍,话说到一半,察觉车内气氛着实诡异,目光从街边的冰糖葫芦上恋恋不舍地移了回来。
  他看了一眼他家相爷,呐呐地闭上了嘴,此番是真的一句都不敢再多嘴了。
  晦暗不明的光影下,阿明清晰地瞧见,向来喜怒不行于色的容相,脸黑了……
 
 
第10章 责罚   给朕滚进来
  长宁街尽头,宫门大敞。
  夜色已深,皇城门前的两名守卫眉眼耷拉着,看起来甚是困倦。云城没有停顿,两腿一夹,座下的马惊了一惊,离弦的箭般窜了出去。
  一阵尘土飞扬,她风风火火地掠进宫门。
  守卫默了默,抬手抹去糊了满脸的灰尘,愣怔着问,“方才那位,是长公主吧?”
  “是啊。”另一人叹着气道:“总算等着这位殿下了。”
  “关宫门,关宫门。”
  “赶紧的……”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宫门阖上了。紧随着的还有守卫惫懒的哈欠和低声的抱怨。
  云城朝天翻了个白眼。
  “站住!”暗夜里突然暴起一声大喝,“何人夜闯皇宫?”
  话音将落,一枝长戟拦住了她的去路,云城急拉住缰绳稳住马匹,面色不悦地瞧着眼前之人。
  此人铠甲在身,高大威猛,眉骨处有一狰狞的刀疤,显得面目有几分阴狠。
  此为大内金吾卫统领—萧浼从。
  “萧大人,你这是何意?”
  “夜色过深,将殿下错认了,还请责罚。”他将长戟收回,语气仍旧强硬,“只是宫内不可乘马,望殿下谅解。”
  云城抿抿唇,翻身跳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他,“那麻烦萧大人帮本宫照看好了。”
  “属下遵命。”
  她一路行至乾宁殿,只见殿内烛火通明,苏东风正在殿外安静地候着。
  云城朝他使了个眼色。
  苏公公朝殿内一觑,唇角向下一拉,冲她摇了摇头。
  云城腿一抖,登时转身便要离开。
  没出几步,殿内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云城,给朕滚进来!”中气十足,气势汹汹。
  她僵了半刻钟,小脸一垮,挪进了殿。
  殿内燃着幽幽的檀香,皇帝仍旧坐于桌案前批阅奏折,淡黄色的光晕笼罩在身上,一派温和慈祥。
  他听见响动,掀起半拉眼皮,凉凉地瞅了她一眼。
  云城头皮发麻,急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下,高声道:“父皇!儿臣错了!”
  皇帝没说话。
  烛火幽幽地燃着,不时发出“哔啵”的声响。
  苏公公从门外进来,给皇帝换了茶水。
  今年开春新采的雨前龙井,色泽清冽,幽香四溢,最是降气败火。
  皇帝端起茶抿了一口,冷哼一声,这才看向面前跪着的败家玩意儿。
  “认错倒是快。”他道:“你来给朕说说,错在何处?”
  云城眨巴着眼,挠挠头试探道:“因为……儿臣在府中好吃懒做?还是为着几日前将王大人臭骂一顿之事?”
  随即又十分委屈道:“这也怨不得儿臣,他在长公主府前冷嘲热讽,您也知道,我这脾气一向不怎么好……”
  皇帝额上青筋跳了跳。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边的一份奏折扔了下去,冷着脸打断,“孽障!还在胡搅蛮缠!”
  “自己好好看看!”
  云城的声音截然而止。
  这奏折是朝中老臣为弹劾她纳侍夫一事而上。
  她怔了怔,讨好地笑:“父皇,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皇帝脸色更黑了,“这消息有假?”
  云城叹气:“不是。”
  “那这侍夫是别人逼着你纳的?”
  云城嘶嘶地吸气,苦着脸,“……不是。”
  “那你还说什么!混账东西!”皇帝大怒,一掌拍在桌案上,“从前你为了容清闹得满城风雨,朕念在你年龄尚小就不计较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若那日同朕说瞧上了来献艺的乐师,赐给你就是了。偷偷摸摸带进府,还极尽苛待!这消息在京城中传了个遍!”皇帝骂道:“传到朕耳朵里的时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你?怎么看待皇室!”
  “简直胡闹!”
  云城瘪嘴,心道自己可真是里外不是人。
  “你给朕滚到祠堂去!”皇帝指着她,“跪足三天三夜!”
  好在提前做了准备,她暗暗窃喜。
  “来人!”皇帝对她了如指掌,“把她膝盖里垫着的东西取出来。”
  几名女官合力将她摁住,把软垫取了出来。
  云城的眼泪说来就来,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父皇!祠堂冰冷寒湿……您怎么这么狠心啊……”
  边哭眼神又不自觉地瞟向门口。
  “闭嘴!”
  云城哭得声音更大了。
  皇帝十分无语,疲惫地挥挥手,“来人,给朕把她捆起来,扔到祠堂去。”
  “本宫看谁敢。”一道女声传来,云城看去,心中不由得一喜,母后可算来了。
  云川跟在皇后身后,悄悄对她努嘴。
  云城心领神会,嚎啕大哭,泪眼婆娑地看着母后。
  果不其然,皇后见她如此,心中疼惜,忙上前去把她扶起来坐到一边,柳眉倒竖看向皇帝:“陛下,城儿纵使是犯了错,也不必如此罚她!”
  皇帝方才的气势顿时灭了,却仍是端着身为上位者的威严,“犯错自然要罚,不然朕如何给天下万民做表率?”
  云城又开始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皇帝:……
  皇后知他还在气前几日的争吵,便道:“陛下若能从轻处罚城儿,之前的事……臣妾便既往不咎。”
  皇帝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皱眉看着云城思索片刻,“那便从明日起上朝参政,再罚一年的月例银子,以儆效尤。”
  云城的眼泪刷地收回去了,“儿臣遵命。”
  “你应下了?”皇帝有些发怔,从前要她上朝,如同去了半条命,今日怎的这般爽快。
  “父皇从轻发落,儿臣自然是应的。”云城答得乖巧。
  皇帝见她如此,心中多了些许欣慰,又叹了一声,“你年纪不小了,做事切记三思后行。”他顿了顿,“那乐师……戚殷是吧?既然纳作了侍夫,便好好相待,别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云川闻言,垂下了眼眸。
  “儿臣遵命。”云城面色也淡了些许。
  皇帝挥手,“下去吧,皇后,你留下。”
  “是。”
  夜幕幽微,昏黄的烛火照映在二人脸上,斑驳的光影摇晃着,荡漾出暧昧的颜色。
  皇帝屏退了下人。
  方才皇后挂念着云城,洗沐后便匆忙赶来,此刻只着了一件轻软的绸缎纱衣,微湿的长发披散着,未施粉黛却仍旧美得不可方物,如同落入凡尘的仙子。
  皇后朝他款款走来,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
  他喉间一紧。
  皇帝走到她身前,将人搂紧怀里,干燥温暖的手掌抚上轻软的腰肢,“皇后方才说之前那事既往不咎,那朕今日可否搬回永和殿了?”他声音喑哑,轻嗅着佳人的气息,“卿茵,这几日朕独自一人在乾宁殿,实在是,孤单寂寞得很……”
  皇后轻笑一声,“陛下若寂寞,那便依了大臣们的话,多纳些嫔妃,日日环绕在侧,定是快意得很。”
  “说什么傻话……”
  轻纱摇落,大殿之内喘息低语声时有时无,又是一夜旖旎。
  ——
  云城向萧浼从取了马匹,向宫外而去。
  “皇姐。”云川唤住她,“这么晚了,还要回府吗?不如你今夜就宿在宫里……我也好久没有同皇姐闲话了。”
  云城坐在马上,瞧出她的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便问。”
  云川讪讪地笑了笑,“皇姐误会了,我就是想你了……”
  云城嗤笑一声,“扯什么瞎话,是想问戚殷?”
  云川眸光暗淡下去,轻轻应了一声。
  “我纳他做侍夫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不是对他有意,这其中缘由暂且不能同你说,只是你记住,那位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点。”
  云城脸色不大好看,云川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笑意蔓延。
  “记下了。”
  云城知道她那些小心思,无可奈何地打了个哈欠,催促着座下的马,困倦地说了句,“我先回府了,明日还得上朝……”
  一路疾驰,赶着宵禁之前赶回了公主府。
  府前有人提着一盏明晃晃的灯笼,似等她许久了。
  云城翻身下马,诧异地瞧着宋清肃,“不是叫你们早些休息,不用等我了?”
  宋清肃身上带着寒气,微微一笑,“殿下未回,属下怎能安心?”
  瞧她面色不豫,问道:“陛下可有责罚公主?”
  “算不上责罚,只是从明日起要上早朝了。”她无奈道,“戚殷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宋清肃牵过缰绳,淡笑,“是。”
  云城长叹一声,不情不愿地吩咐,“你同小德子说一声,恢复他日常起居的规制吧。”
 
 
第11章 上朝   殿下,微臣这叫“一心两用”……
  翌日清晨,天未大亮。
  长公主府鸡飞狗跳。
  “殿下!”夕颜推开房门,见她还在昏睡,不由得急火攻心,“怎么还在睡!马上就到上朝的时辰了!”
  “上什么朝?”云城不耐地皱眉咕哝着,“走开!再睡会……”
  见她又要阖眼昏睡过去,夕颜急了,直接上前把她拉了起来,“第一日上朝,殿下你若迟了,陛下又要罚你。”
  夕颜手脚利索,穿衣梳洗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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