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嗜我如蜜——风储黛
时间:2021-02-04 09:21:30

  元清濯微笑道:“我名声之中最大的污点你不都知道了么?同住一座枫馆又怎么了?”
  裴钰介意是最好了,真的,趁早放过她吧。
  哪知裴钰听了这话之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竟咬牙切齿地讥讽道:“姜偃这厮不但没有自知之明,还不知羞耻!”
  遂扭头大马金刀地往里冲。
  元清濯呆了一呆,反应到裴钰居然敢骂姜偃之后,立刻追了过去,要把他摁在地上狂揍一顿方消解心头之气。
  本以为他也就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谁料那裴钰就像是事先知晓了姜偃的住处所在,一径闯入了波月斋,粗暴地撞开寝屋的两扇门。
  元清濯暗道糟糕,昨夜里阿偃又熬了大夜,本来是想让他补个觉的,这会儿天色还早,他应该还在睡着。
  元清濯所料不错,姜偃确实还在梦中。
  只不过被裴钰破门而入的响动惊醒了,他睁开眸,只听见气急败坏的一句“你果然在这里”,跟着,帘帷被一条臂膀撕扯拽开,一线天光流入,裴钰高挑的身形出现面前。
  未及连起前因后果, * 裴钰一臂攥紧他胳膊,将他从榻上扯了起来,姜偃半边身体几乎一趔趄,被拽得要摔下床榻。
  接着又是公主一声怒斥:“裴钰你敢动他一个试试!”
  姜偃明显感觉到攥住自己的臂膀一僵,胶东王气得发颤:“元清濯,我不介意三年前你和苏嬴的荒唐之事,但是你身为公主贵在自重!我今日一入城,就听见满城的风言风语,说公主国师这个那个的,你现如今让他跟你同住枫馆,知道的晓得你们分房而居,不知道的……”
  不知,居然已经是满城风雨了么。
  姜偃眼睑微微垂覆,想道。
  元清濯扯开裴钰将他推出几步远,护在姜偃榻前,叉腰道:“我怎样是我的事,和姓裴的无关。再说,姜偃是我的人,别人爱传话就传,我巴不得他们认定我和姜偃是一对儿,以后,我还要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来抬他,光明正大地做夫妻,怕谁碎语闲言!”
  裴钰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她身后的男人,道:“你就为了这么个东西,永远躲在你身后的软蛋?那文庚寅被人群嘲软饭硬吃,我看人家至少有勇气有魄力,比你身后这个不知道强了多少!他敢自己和我对峙吗!”
  元清濯冷笑:“你是我惹出的麻烦,凭什么要他来解决?”
  “谬论!谬论!”
  在裴钰的认知中,男人是不该如此无能的。
  姜偃连面对他区区一个胶东王的勇气都无,怎么能配得上公主?
  “公主。”
  她身后,姜偃忽然唤道。
  她闪身让开去,转眸看他。
  姜偃柔声道:“胶东王说得对。”
  元清濯心头狂跳,正要脱口而出“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姜偃又道:“是我该搬出去。”
 
 
第56章 你敢走一个,本公主打断……
  他试图伸足下榻, 元清濯蓦然一把攥住他胳膊,以肘压他肩。
  元清濯亦是恍然间顿悟,或许只是她忘了一件事。
  裴钰说的没有错,其实姜偃他未曾说过, 想要与她在一起诸如此类的话……
  她今日之举, 显得愚鲁笨拙之外, 还有些……一厢情愿。
  元清濯怔怔地耷拉下眉眼望着姜偃, 微微红了眼眶, 分明是如此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嘴里却比以往都还要凶狠:“你敢走一个,本公主打断你的腿!”
  “……”
  迫于公主淫威, 他只好将已经试图要迈下床的腿脚收回来。
  遂一动不再动了。
  自然不是真害怕她打断他腿, 他的腿本就废了。
  时不时钻心跗骨之痛都是对他的一种警醒, 再也不是当初十几岁少年郎, 再不是那恣意挥霍,放肆沉沦的年纪了。
  裴钰停在一旁, 见他真不走了,却来讥嘲:“姓姜的,我问你话, 你自己答, 你配得上公主么?”
  元清濯眼底艰涩,就算怒瞪裴钰,都已经不再有任何威慑力了。
  姜偃长长地呼了口气:“配不上。”
  元清濯愠怒:“姜偃。”
  姜偃抬眸看向裴钰:“只是, 姜某固是不敢 * 痴心妄想, 胶东王却未免过于心切了些。我与公主之间尚算清白,此处,是京兆尹晋大人为长公主殿下安置的行馆, 类同府邸,胶东王是以何种身份闯入枫馆,又是以何种口吻,竟质问我与公主私情。胶东王是公主何人?”
  一连三问,问得裴钰哑口无言,再一次感到胸闷气短!
  一旁元清濯脸色余怒消散,心道,果然,这才应该是姜偃。
  论嘴皮,怕过谁?
  当然也是自己给他的自信,毕竟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没给过裴钰死缠烂打的机会,向来都拒绝得彻底。
  裴钰见姜偃犹如一块铜墙铁壁无法撼动,心中的不悦和烦恼更甚,便几乎要爆裂。甚至,如果不是看在姜偃身有残疾的份上,他想和他出去打一架!
  不过他转念又想,姜偃这种无用的男人,只怕不敢与他过招,就未战先怯了。
  他面沉如水:“好,姜偃可以不走。但——”
  他转面,看向元清濯。
  “我要留下来。”
  既然无法把这个厚脸皮的姓姜的弄走,那么未免他们俩搞出事情来,他需要让姜偃时时地在自己眼皮底下待着。他信不过男人的劣根。
  元清濯星眸微瞪:“凭什么?你说留就留?”
  裴钰道:“公主,你要留心自己的名声,你代表的可是陛下,是大魏。”
  两顶帽子扣下来,犹如两座大山,居然撼动不得。
  元清濯忍了许久,道:“不行,枫馆已经住满了,没你的地儿。”
  裴钰自来熟左右一瞥,“这儿不是很空旷吗?都是打过仗的大老粗,我从来不娇气,给我一张凉席,我睡地上也行。”
  他居然想和姜偃在一屋睡!
  元清濯很是怀疑,裴钰这厮是不是想趁着自己不在时偷袭姜偃。
  待要发作,姜偃温声道:“公主,胶东王思虑在理,如此也无妨。”
  人家两人都达成一致了,她反倒成了阻拦人家相亲相爱共睡一屋的恶人。元清濯撇嘴。
  “随便吧,我饿了,没吃午饭呢。”
  说完转身出去了。
  裴钰一听说吃午饭,登时一蹦三尺高,急匆匆追出去:“小满!你慢着,我来给你露一手!”
  自打上次公主夸了姜偃一堆他会自己不会的技艺以后,这段时日以来,裴钰也在闭门苦练厨艺,终于能烧出像模像样的饭菜了,保证不输姜偃那厮。
  胶东王迅速利用职务之便霸占了厨房,并将原本的厨子全部扫了出去,吭哧吭哧开始倒腾菜肴。
  一边洗菜,一边自我感动地想道,等公主知道,自己堂堂胶东王竟然会亲自下厨,说不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跳起来拥抱自己。
  怀着满满的感动与憧憬,裴钰做了四菜一汤。
  其中最使他满意的,便是茄汁牛腩。
  他精心制备,光熬煮就花了小半时辰。
  裴钰信心满满地端上自己的得意之作,亲自去元清濯那里讨赏。
  元清濯没指望裴钰会亲自下厨,还道是厨房终于将午膳做好了,这次慢 * 到她差点饿到不饿了,该罚。
  裴钰配配了两碗米饭,打算一会儿得到了公主夸奖,再顺水推舟,留下来一同用膳。
  但长公主根本没吃进去第二口,就吐了。
  吐了一地,还义愤填膺,要发落厨子,裴钰吓了一跳,继而万分失落,还没等公主出这房门,他讪讪解释,这四菜一汤,都是他亲自做的。
  元清濯确实是没想到裴钰居然真的亲自碰了锅铲,毕竟他和自己一样,从小锦衣玉食,饭来张口。鉴于自己的厨艺也好不到哪里去,倒是没脸继续批评裴钰了,只转了个弯,道:“你没有天赋。”
  裴钰不信邪,自己尝了一口,那股腥苦味好像鱼刺破了胆,涩得人五官乱飞。
  裴钰忙拍下箸子向公主解释:“这绝对不是我来神京以前的水平,我发挥失常了!”
  元清濯不爱听他解释,他一厢情愿,延误了她用膳的时辰,破坏了她的胃口,她怀疑此人是不是故意来整她的。
  只好摸到波月斋偷些小食吃。
  姜偃这里什么也没有,就只有几样茶点,模样玲珑精致,很见雕功。外面裹着一层晶莹的绿茶粉,吃起来清甜爽口,香滑不腻,回味无穷。
  姜偃这里描绘标注试爆点,一抬眸见公主像只绿皮小袄的骄傲小老鼠趴在他罗汉床边觅食,小嘴吃得鼓鼓的,后来发现被他抓了个正着,干脆大快朵颐。
  姜偃放下手中的朱笔,“胶东王不是说为公主亲自掌厨?公主方才没吃么。”
  元清濯听出了好明显的一丝酸味,眯了眯眼睛,笑道:“不好吃,吃不下。还是阿偃你这里的点心好吃,你一来,枫馆的伙食都变好了。”
  姜偃无奈莞尔:“是买的。”
  元清濯不在意摆摆手:“就算是买的,那也是阿偃品味一流。”
  反正公主就是有三百六十个角度吹捧他。
  姜偃只好收下。
  顺带道:“胶东王亦是诚心。”
  元清濯不愿听姜偃这么大方说别人好,撇了撇嘴,把手里的茶点放下了,搓了搓手指,道:“诚心不诚心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说完,从门缝间瞥见屋外有一道人影似乎尚在徘徊,立刻认出是裴钰,她起身朝外走去:“我走了。”
  元清濯推开门,绕过裴钰离去。
  裴钰追了两步,没追上,回了寝屋,扛着自己的破草席往地上一铺,就坐到了地上,斜着眼看姜偃:“你莫以为在公主面前说几句反话就能讨好于本王,伪君子。”
  姓姜的心里恨不得将他这个与长公主门当户对又青梅竹马的重量级情敌千刀万剐吧。
  表面上还装什么云淡风轻呢。
  真当人是二八岁毛头大小伙子,就这么好欺哄?姓姜的在公主面前就和他的糕饼一样茶味满满。
  任由他嘴说秃噜皮,姜偃脸上只是微笑,凝神而专注绘制着宫城图,丝毫都没有搭理过他。
  裴钰那厮是个坐不住的主儿,一见姜偃对自己爱搭不理,当即跳脚 * 起来,冲上去一把夺了他手中的笔。
  “别胡闹。”姜偃沉眉。
  裴钰低头看了一眼,“你排什么八卦呢?莫不是为了设阵诅咒我?最毒男人心。”
  “……”
  胶东王这过度脑补、极度自信的性子,难怪与长公主投缘。
  但裴钰毕竟不是毫无见识的愣头青,观摩了一阵儿,认出来姜偃似乎正在标志宫城图的几个主要爆破点,联想到近日里公主殿下所谋之事,意会到这还真是公务。
  当下,他咋呼地投笔入笔筒里,嫌那东西脏了手似的,“去去去,你自己玩儿去吧,本王不做陪,去睡了。”
  一天一夜了没合过眼,今早见到公主的激动与亢奋也在公主连泼了几盆冷水之后渐渐散去,此际困意袭来,就着自己往地上铺的草席,和不知哪里搜罗来的破烂枕头,外袍脱下来往身上胡乱一卷,便睡了过去。
  路上嚼了几口干馍,来这儿后本想做点午膳吃,但因为太难吃导致根本无法入口,裴钰其实没睡多久已是饥肠辘辘,最后,是教一阵来自庖厨的香味给勾醒的。
  好像有烧鸭、鱼汤……
  裴钰一惊,悚然坐起。
  只见长公主殿下端着两碟菜进来了,神色轻松惬意,微微醺醉,嘴里仿佛哼着小曲儿。
  她一径把佳肴放下,裴钰便忍不住跟了上去,油光水滑的晶亮生煎包子,一叠炒鳝丝,卖相极佳,香味浓郁扑鼻,裴钰饿了这么久,陡然见到能吃的东西,一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公主,这是你为我做的?”
  “怎么可能?”
  公主低头,翘着嘴角开始布菜。
  说话间,裴钰发现姜偃那厮后进来了,手中也端着两碟。
  裴钰的嘴角抽搐了下。
  姜偃将饭菜放下,只见是豆腐鲫鱼,和红烧鸭胗。
  算不上什么山珍海味,不过都是些家常得不能再家常的菜。
  裴钰高高地仰起了他的下巴,负手走开。
  姜偃似乎要说话,被公主打断了:“别理他,常常抽风。阿偃,我好久没吃到你亲自做的饭菜了,我们来开动吧。”
  姓姜的那厮果然不再劝他,和善一笑,与长公主相对而坐,两人旁若无人有说有笑开始用饭。
  元清濯唯恐姜偃吃不饱,往他碗里不住夹菜:“阿偃你可要多吃点儿,上次抱你都发现你瘦了,你看你府上的镜荧,伺候你也不是很尽心。你放心,你跟了我,我自然待你最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一听,裴钰竖起了耳朵,汗毛直炸。
  什么?
  小满居然抱了他?怎么抱的?
  一时嫉妒如火如荼,裴钰幽幽怒盯姜偃,一双淬了火的眸子仿佛要将他烧穿。
  姓姜的那厮说话居然还特别温柔:“公主,我这边盛不下了,你自己吃吧。”
  他眼睛又转向公主。
  他第一次见公主居然这么顺毛,乖觉得像只讨人喜欢的伶俐小动物,小鸡啄米式点头道:“嗯嗯!阿偃做的,我肯定都吃光光!”
  联想到方才,公主 * 吃吐了的场景,裴钰胸中怒意激荡,战胜了仅存的那点为数不多的理智。
  我让你们吃!
  裴钰冲将上去,一碗端起那生煎包,仰头把七八个塞进了嘴里。
  元清濯与姜偃对视一眼,诧异地看他。
  裴钰起初嚼都不嚼就想干咽下去,但后来发现不行,喉管没那么大,于是试着咬了几口。
  生煎包内嵌饱满鲜香的热汤汁顿时从外焦里嫩的晶莹薄皮之间喷溅而出,淋漓地浇洒在舌尖每一个肆意舞动的味蕾上。烫口,但无比美味。
  ……于那一瞬间,他顿悟了,公主为什么会吐了他的牛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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