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燕脂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她师父料事如神,既然这么说,肯定就是早有预料了。
事实上温秉还真没有想到过。他那个师妹虽然天资高得令人嫉妒,但胜在性格憨直,又向来信赖自己这个师兄。他是万万没想到,在她武功被废之后居然没有来投奔自己而是回了老家。
温秉觉得若自己是练鹊,他是绝对不会回乡的。他一定会抱住自己这个师兄不放,以求恢复武功。到那时他再以温情相待,陷入困境的师妹不会不心动。
在自己的心意被师妹漠视多年后,温秉也有了自己的一番总结。
女子么,总归是喜欢比自己强大的男人。师妹她武功冠绝天下,自然不会看上比武时还需相让的自己。
可若是师妹武功尽失,那便到了他这个师兄发光发热的时候了。温秉自诩相貌不差、家世一流又是练鹊接触最多的男子,这样朝夕相处些时日,不愁师妹不心动。
却没想到,竟阴差阳错地给了那陆极可乘之机。
想到密报中的讯息,温秉心里不由得腾起暴戾之气。他掩饰得很好,没有让燕脂发现端倪。
“你师叔在西陵过得可好?”温秉问。
“好啊,一切都好。”燕脂道,“师叔家里人好像都很喜欢她。虽然师叔武功不在了,但是收拾我还是不成问题,对了,师叔还教了我一套剑法。”
“哦?”温秉眼睛一亮。
自己那师妹自己最清楚不过,她进师门一年,就学完了遥天宗的武学套路、各色剑招共三千式。有些极难的,对她也是不过是触类旁通,只需看上师父演练一遍,就都会了。
此后更是三天一小悟、七天一大悟,武学境界一日千里,叫他们这些前头来的羡慕不已。
温秉问:“什么样的剑招,你演给我看。”
他想娶练鹊,有一半就是为了她脑子里的武学以及她独一无二的天资。
这样的女人能给他、给温氏生下最优秀的后代。温秉并不在乎练鹊的平民出身,温氏已是最顶尖的世家,反而不需要和那些世家联姻了。
长久地被练鹊天才光芒下遮盖的温秉,比谁都明白天资的重要性。他自认自己头脑不差,若是能娶到练鹊,必然能生下最优秀的子嗣,延续温氏的辉煌。
男人目光灼灼。
燕脂并不觉得奇怪。她取下盘在腰间的软剑,走到庭院中将那几式剑招原原本本地复刻了一遍。
嘿,师叔这新得的剑招颇为潇洒快意,动作又好看的紧。
小姑娘越舞眼睛就越亮,剑招里无甚杀意,反而洋溢着快乐。
不愧是话本子里悟出的剑招。
温秉站在廊下,被宽大衣袖掩盖住的手紧紧攥住。
这剑招意态缠绵、若即若离,既无师妹以往武学的诡谲多变,也无挥洒自如的酣畅淋漓。反而含嗔待怨、时合时分。
倒像个女子在跟情郎撒娇。
温秉狠狠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依旧是温润和善的模样。
师妹啊师妹,那陆极,当真就这么好?
有人说要想知道一个剑客的为人,只看她的剑招便可窥得大半。此话不假。
以往练鹊的剑招无一不是飘忽不定,使来剑气纵横、光华绚烂。这次的却风格迥异。这绝不是因为她失去武功后心境发生了变化。
是她……对别的男人动了心。
温秉温润低沉的声音响起:“徒儿,你师叔在西陵可有遇上什么特别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气疯了
我们鹊鹊就是喜欢侯爷咋地,不服憋着!
这个文里只有侯爷是正儿八经的喜欢鹊鹊,别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另外鹊鹊的武力值在本文里是无解的,就是非常地不科学
=。=这里大致说明下
武力 智力 统御 颜值
练鹊 25(4) 6 5 10
陆极 9 8 10 9(2)
温秉 8 9 9 9
风忱 7.5 7 8 9
陆玄机10 10 3 ×
括号里的数字一个是鹊鹊现在的武力值,一个是别人眼里侯爷打折的颜值(×)
害,打折夫妇
最近作者快考试,更新不稳定嗷,这两周只能断断续续更了。下下周考完了会有万更掉落!
考完了我就码它一整天的字,小天使们不要急呜呜呜,我不会鸽的QAQ
第43章 逃脱
这日惠风和畅, 孟青阳徐徐睡到了日上三竿,迷迷糊糊之间看见青碧色的帐顶,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不用温书的日子是这样地美好。
他长长一叹, 拭去眼睫上晶莹的泪水, 穿好衣服汲着鞋往外走。
他就说, 自家姐姐就算当了道姑也最喜欢自己, 怎么会赶自己走呢?这投奔姐姐可比进京赶考要快活多了。
“孟少爷。”两个小道童见了孟青阳, 急忙赶上来问好。
孟青阳家里无甚财产, 腼腆道:“你们好。”
刚说完, 就被半推着回了房间, 又里里外外地整了一遍仪容,才放出来。
“唉?你们干嘛脱我的衣服,别整!”
也是不容易。
等走到正厅准备用膳时, 就看见他姐姐好整以暇地坐在首位看着他。
“哟,大少爷,终于舍得起了?”
孟青阳讪讪一笑:“姐姐这里的床榻比家里都要软上几分, 小弟一时……一时……”
他这个姐姐在家时从来都不管他这些, 没想到多年未见,倒是讲究起来了。
孟青遥眉一挑,这些年养尊处优的气势便显露出来, 倒将孟青阳唬在原地。
一旁的风忱劝道:“你同他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阿阳, 来吃饭。”
孟青阳求之不得, 颠颠地走过来了, 才想起来问:“您是?”
或许是风忱的气质与众不同格外令人要看重一些, 孟青阳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
风忱听了,矜持地理了理衣襟,唇角勾起, 开口。
“我是你姐夫。”
“他是我面首。”
孟青阳:“什么?”
他怀疑自己幻听了。
风忱的面色很不好看,转头问孟青遥:“你说的什么鬼话?”
虽然她孟青遥在外面还挂着一个女冠的牌子,可这汝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有哪个真的把她当成女冠来对待了?风忱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之前也是,她为了哄骗那个少不更事的徒弟,竟然还说自己引诱她!
正正经经拜过天地的夫妻俩还需要遮遮掩掩。每次一想到这些,风忱便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孟青遥抬了抬下巴。
丝毫不见怯惧。
风忱转过头来,微笑着对孟青阳说:“小公子莫怪,在下实乃自荐枕席,不是什么靠散人养着的小白脸。”
也就否认了两人是夫妻的事实。
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忍过来了,这一回不还是得忍?
孟青遥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单纯的小书生就信了。他拱起手,对自家姐姐说:“姐姐真是了不起。”
他姐一看就比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大上不少,没想到还能让人家倒贴。
“吃吧。”
“好。”
三个人其乐融融地继续用饭。此时却见一个小道童急急忙忙地闯进来。
“不、不好了!”
“什么事儿?也值得你大呼小叫?”
那道童有些委屈,瘪了瘪嘴将事情报了上来:“塔顶上关着的那个女人,不见了!”
“……”
整个屋中突然一静。孟青阳犹在状况外,问:“什么女人?”
可惜没有人会回答他了。孟青遥猛地站起来,看也不看自己这个有些憨直的弟弟,快步向门外走去。
孟青阳也想跟,却被风忱按住肩膀。
姿容昳丽的男子朝他魅惑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小公子,有些事可不好乱管。”
随后命人将他看住,自个儿也跟着出去了。
塔顶的屋内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风忱走进来,问孟青遥。
原本言笑晏晏的女子转过身来,神情冰冷。
“是不是你放了她?”孟青遥的眼中写满失望。
“我?”风忱眼神一闪,苦笑着问,“咱们夫妻一场,你总归该信我的。”
孟青遥走过来,直直地看着风忱。她的目光锐利,仿佛像在审问犯人一般。
“这齐云塔拢共九层,哪怕是大罗神仙从上面跳下去也只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这些时日我都在陪我小弟,这塔顶一直由你看守,你敢说,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能从你眼皮底下逃走?”
她的神情冷到像结了冰一样,将风忱的眼睛刺得生疼。
良久,风忱平静地说道:“不是我。”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阿忱?阿忱!你要去哪?”孟青遥站在背后问他。
然而素日里惯着她的风忱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只留下一个颇为萧索的背影。
“你不要忘了,若是咱们这出了问题,咱们的夫妻日子也就到头了。”她冷着脸,孤注一掷地说道。
“练鹊跑不远,我去吩咐人四下搜查。”他凉凉地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温情,“放心,我心里只有你。”
风忱的身影消失了。
被留在屋中的孟青遥无力地跌倒在地上,门洞开着,一抬眼便能看到汝城湛蓝的天空。
这样的天,她已经看了六年了。
曾经有一个青年信誓旦旦地对她说,要带她去南疆,看一看苍山洱海、看一看他梦里的故乡。
如今她却被困在这座高塔上,被困在这汝城之内。温氏的人给她下了一种极为歹毒的药。风忱曾发誓,一年之内,必带她离开。
风忱是玩毒的祖宗,两人当时并没有将小小的毒放在心上。却未曾想过,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连带着她爱的男人,也成了笼中之鸟。
曾经的神仙眷侣,如今却连真心的笑容都难以交付。如果可以的话孟青遥并不想活。
可风忱曾经说,要与她同生共死。
孟青遥不敢赌。
随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孟青遥再站起来时,除了眼尾微微发红外似乎又是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散人了。
眼看着早膳是吃不下去了,孟青阳揣了两个饼放兜里,默默地回屋了。
孟青遥看着他的样子就来气。
“你这孩子,还不去好好温书?偏偏要你姐姐我操心。”
孟青阳讪讪道:“姐姐,我这就去。”
他是个温厚的孩子,虽然懒了些不爱读书,却从不忤逆他姐姐说的话。
待孟青阳推开房门,便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在房中站着。他不动声色地关了门。这才呼出好长一口气。
“小书生,这有什么好怕的?”练鹊眉眼弯弯,笑容亲切。
“仙子、”孟青阳一顿,苦笑道,“恩公就不要取笑我了。”
“什么取笑不取笑的,我还要多谢你相信我,愿意帮我。”练鹊很好说话,似乎都没有在客栈的时候那么难以接近了。
孟青阳问:“恩公怎么会被我姐姐抓住呢?你们两个……有什么龃龉不成?”
练鹊的眼在昏暗的室内有些看不清,只见她双唇轻轻开合,唇角微微勾着,娓娓道:“小公子有所不知……”
她停了停,在孟青阳询问的目光中临时编了一个说辞。
“你姐姐其实是练了一门邪功。”
话起了一个头,之后的便好说了。练鹊结合城中的异闻,甚至都不需要改编。
“这种邪功呢,专门靠吸食年轻女子的鲜血来修炼,吸得越多,修炼的人就会越年轻貌美。”
孟青阳大骇道:“如此说来,恩公也会这门功夫?”
他说这女子怎么美得不似凡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练鹊一噎,恶狠狠地说道:“我这是天生丽质。我今年才二九……一十九,并不老。”
她的壮举还历历在目,孟青阳识时务者为俊杰,并不与她争论,问:“那这与我姐姐抓您……”
“她要吸您的血?”孟青阳灵光一闪,随后整个人脸色都苍白下来。
只听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我姐姐她不是这样的人?”
练鹊只管闭着眼胡诌:“小公子呀,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知你姐姐为了练功效果最好,每次吸我的血都是现喝现放,还要跟她身边那个小白脸一起对月同饮。”
本就在汝城中听了许多谣言的孟青阳已有几分信了。只是他本着相信自己姐姐的原则,还是坚持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言。”
练鹊问:“若非你姐姐练了邪功,凭他们两个如何能制得住我?”
左右这小书生人呆呆的,练鹊也就随意掰扯,不怕他揭穿。
孟青阳脸色忽青忽白,最终颓然道:“你说得有理,我懂了。”
“我该如何帮助恩公?”
反倒是练鹊诧异起来:“你不怀疑我?”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么我一定要将姐姐扭送官府。”孟青阳看了一眼练鹊,“恩公先前仗义助我,想来并无祸心,定不会欺瞒于我。”
练鹊欣慰道:“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她很欣慰,原来世上真有这么傻的小伙子。
“你且过来,我跟你说一说我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