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他——映漾
时间:2021-02-05 09:24:51

 
所以她其实可以在事情变成这样之前就帮林秋造势打官司的。
 
没有提前帮她的理由有很多:段亮是公司的大客户、没有时间、林秋不配合、毕竟是别人的事。
 
但是再多理由,伤害都已经造成了,在这件事上,沉默就是错了。
 
“但是这件亏心事不至于会造成这种后果。”安子归笑笑,“我在鬼压床里看到的女人背影,也不是林秋。”
 
“所以林秋对于我来说,应该是一种心理补偿吧。”
 
她察觉到这一切可能会发生的根本原因,试图亡羊补牢。
 
所以她对林秋的事情特别上心,甚至不惜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段亮。
 
“反正我现在就是掉进陷阱里的猎物,逃不出去又不想等死,所以只能挣扎。”安子归自嘲。
 
能想到的都做了,可鬼压床仍然存在,幻觉和现实的界限也越来越模糊。
 
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死亡临近,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贺瑫不再问她问题,关了大灯留了一盏床头灯。
 
“想不想听故事?”他把安子归裹到被子里,自己隔着被子抱着她,“我可以给你讲讲安全知识,还挺催眠的。”
 
“……”安子归窝在被子里,手指头隔着被子捅了捅贺瑫的腰,“你现在不碰我是因为我太瘦么?”
 
反正都在胡说八道转移注意力,倒不如找个她喜欢的话题。
 
贺瑫又不说话了,只是伸手撸了一把她的脑袋,叹气。
 
他们分开半年,没有任何联系,那个时候两人其实都默认了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
 
半年后,他们又重新躺在了一张床上,谁也没有再提离婚分手这件事。
 
“等这事过去了,我们再谈谈其他的。”不是不提,只是现在还有其他事挡在前面。
 
安子归这下真的笑了:“这事如果真能过去,随你怎么谈。”
 
要是真能过去,她真能好起来,贺瑫想怎么算账都行。
 
“如果……”贺瑫犹豫了一下,“没有宓荷那件事也没有谷珊阻拦,我们真的离婚了,这事过去后你会后悔么?”
 
他真的有可能会走的,被伤透了是真的有可能会不再回头的。
 
“如果这事能过去……”安子归在被子里打了个哈欠,“我会去找你的。”
 
负荆请罪之类的。
 
贺瑫:“……”
 
“反正你也没地方去。”安子归翻身,咕哝,“来来回回也就在矿里。”
 
笃定了他爱她,笃定了他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有恃无恐的任性女人。
 
“困了?”贺瑫恨得牙痒痒也只能帮她重新拉好被子。
 
“……很奇怪。”安子归确实是困了,皱着眉十分困惑,“大概是放松了吧……”
 
她很久没有那么困过了,这段时间其实连安眠药都没什么用,除非像上次那样几天几夜没合眼突然昏过去的,像这样困到打哈欠的感觉真的久违了。
 
“睡吧。”困到贺瑫这句话她都只听到上半句,“做噩梦了就叫我……”
 
他应该是说了这一句。
 
迷迷茫茫的安子归还是忍不住内心吐槽,鬼压床是没办法动的,用尽全力也无法动弹,只能睁着眼睛看着那女人不停地哭泣。
 
不过,有贺瑫在旁边,她可能在看的时候不会那么害怕。
 
如果再自私一点,这段时间有贺瑫陪,真的可以好过很多。
 
要熬过去,不能死。
 
乱七八糟的思绪最终败给了睡意,她彻底睡了过去,攥紧了拳头。
 
***
 
安子归抱着被子,半靠在床头发呆。
 
贺瑫就在她旁边睡着了,侧躺着,脸朝着她的方向,眉头微锁,睡得并不安宁。
 
安子归木着脸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时间,确实是早上十点半。
 
她昨天差不多快两点睡着的,闭上眼睛再睁开就十点了。整整八个小时,没有梦,没有挣扎,中间可能还起来上了一次厕所,躺下之后几乎又立刻秒睡。
 
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熟睡过,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在空中,骨关节像是老旧生锈的机器,咯吱咯吱地动一下就全身酸痛。
 
这很不合理。
 
她的睡眠障碍已经非常严重,就算没有药物作用在很累的情况下可能能够入睡,但是也绝对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如果说仅仅因为贺瑫在她身边或者说换了个环境,她的睡眠障碍突然就正常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诡异程度一点都不比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来得轻。
 
更诡异的是,她居然还饿了。
 
饥肠辘辘的那一种饿,像是正常人的那一种饿。
 
这是现代社会,唯物主义世界,存在地心引力,人类主流相信科学。
 
所以仅仅因为她昨天把心里的话都坦白了,仅仅因为贺瑫在她身边,这困扰她快两年找了各种专科医生吃了那么多药都治不好的毛病就突然好了。
 
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贺瑫。”
 
安子归声音不大,但是贺瑫马上就醒了,睁开眼睛眼底都是血丝。
 
他睡得都比她浅。
 
“怎么了?”他随时待命的状态,抹了一把脸清醒一下立刻就坐了起来。
 
“你再去开间房,今天晚上我们分开睡。”安子归很严肃。
 
贺瑫:“……”
 
他又搓了一把脸,虽然知道很荒谬,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失忆了?”
 
记忆清零了?
 
他们昨天睡前虽然谈不上恩爱如初,虽然有些心结还没解开,但是起码算是和谐的。
 
怎么一觉起来突然就变卦了。
 
“我睡着了,而且还饿了。”安子归仍然很严肃。
 
贺瑫一愣。
 
“因为药的原因?”难为他刚刚睡醒听到那么奇怪的话还能立刻反应过来。
 
“昨天就在车上吃了点镇定的药,其他都没吃。”安子归补充,“睡着了,没来得及吃。”
 
“这样……”贺瑫找了下形容词,“是正常的么?”
 
“不正常。”安子归答得很肯定。
 
贺瑫翻身下床,找到丢在沙发上的手机,低头不知道在弄什么。
 
“最好能订个附近的酒店,别让我知道的那种。”安子归以为他在订酒店,皱着眉,“或者你直接离开新城。”
 
她要看看是不是只有心理上知道他不在身边,才会回到原样。
 
“武昌鱼要吃清蒸的还是红烧的?”贺瑫问。
 
安子归:“?”
 
“你不是饿了么?”贺瑫非常理所当然的样子。
 
安子归:“??”
 
“让我再开间房是为了测试我离开以后你会不会继续失眠无食欲对吧?”贺瑫想了想,点了个鱼头豆腐汤,“没这个必要。”
 
“如果我在旁边你就能睡得好吃得好,那不是挺好的么?”点好菜,贺瑫笑了,“何必要去反向测试。”
 
安子归愣住了。
 
“我希望的也不过就是你能吃得好睡得好。”
 
健健康康的,和以前一样。
 
“先去洗漱。”他揉揉她的脑袋,“我点了楼下餐厅的菜,吃了以后我们去一趟公安局。”
 
她脸色真的好看了很多,只是一个晚上的正常作息,皮肤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干燥无光泽了。
 
只是满脸的不赞成,因为睡太久有点浮肿,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不面对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她果然是不赞成的。
 
昨天觉得他不问问题很体贴,今天就觉得他这是在逃避而不是在解决。
 
还带着点起床气,一边说话一边歪头,不让他碰自己的头发。
 
“我们换种方式面对。”贺瑫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昨天乍然听到真相后的气闷一点都没了,“就像石骏誉一样,我们把发现的问题都交给警方,不要自己去面对。”
 
安子归抬头。
 
“我知道你不信任石骏誉。”贺瑫知道她想问什么。
 
昨天袁之薇的判断是对的,安子归发现自己能睡着能觉得饿,第一个反应就是反向证实。
 
她不信任自己的心理咨询师。
 
所以她去石骏誉那边不是做心理咨询,而是在寻找真相。
 
“我知道你的顾虑。”这一个晚上,安子归睡着的时候,他又把安子归说过的那些话拿出来一句句反复回想,“鬼压床这种事很难作为笔录说出口,说了之后也不见得会有人相信。”
 
而且和她有相同经历的人都死了,能准确说出鬼压床场面的人只有她一个。
 
“所以你告诉老赵他们的,都是你实际上遇到的,其他和鬼压床相关的,你都没说。”
 
那些雕像时钟是和幻觉相关的,她瞒着;费景明他们藏起来的监控视频是实际发生的,她想尽办法交给警方。
 
“一直去石骏誉那边,估计也是同样的原因。”
 
她想拿到石骏誉也知道鬼压床这件事的证据。
 
她被现实和幻想割裂了,发现幻觉侵入现实之后,她想要找到能证明这种感觉的人,但是他们接二连三地都死了。
 
她孤立无援,脑子里却一直在不停地进行着死亡倒计时。
 
这件事如果换到他身上,他不一定能做得比她好。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也看到了那个蝴蝶结,我相信你的鬼压床不只是精神问题。”
 
“如果你跟我在一起能够吃得下睡得着,那我们就一直在一起。”
 
“不管这件事背后的真相是什么,能让你舒服地吃饭睡觉都是最重要的。”贺瑫看着安子归,“其他的,我们慢慢来。”
 
安子归抱着软乎乎的被子,看着贺瑫的眼睛。
 
真温柔啊。
 
她感叹。
 
“你话真多。”她嫌弃,翻身下床。
 
“和老赵他们提鬼压床不会觉得是我在推脱么?”她一边刷牙一边问。
 
贺瑫笑了。
 
她同意他的办法了。
 
“不会。”贺瑫摇头,“他们能把宓荷费景明和你联系在一起,说明他们肯定也查到了什么。”
 
所以就算是诡异的鬼压床,可能也只是犯罪手段之一。
 
“还有,你手机早上的时候响过一次,你让我挂了。”贺瑫靠在卫生间门边,把手机递给安子归。
 
安子归皱着眉接过手机,依稀想起一点。
 
贺瑫说得委婉,她的原话应该是砸了。
 
好不容易睡着的。
 
牙刷在嘴里停住。
 
“怎么了?”贺瑫探身进来。
 
“石骏誉办公室的电话。”
 
安子归冲掉嘴里的泡沫,直接拨了回去。
 
“安小姐。”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还带着哭腔,“石医师有没有找过你?”
 
“怎么了?”安子归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只有贺瑫看到,她手指已经开始用力。
 
“他不见了。”那女孩子语气非常焦急,“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来上班,预约的病人都爽约了。”
 
“怎么办啊!”
 
“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我要不要报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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