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他——映漾
时间:2021-02-05 09:24:51

 
她想要的体面离婚,难了。
 
“为什么要给谷珊看假的离婚协议?”贺瑫问。
 
话题终于按照安子归计划的展开。
 
“为了延后股东大会。”
 
“延后股东大会,我才有时间去找重组公司。”窗外是寂静的凌晨街道,安子归的侧脸光影斑驳,“我想尽快结束安心顾问。”
 
找靠谱的重组公司,把还能运作的部门分到其他公司下面,不能运作的烂掉的,就直接切了。
 
贺瑫意外,扭头看她。
 
安子归却不再解释,换了另一个话题:“我们两人婚内共同财产只有一幢房和两辆车,车还是各开各的,房我已经挂到中介了,到时候折现对半。”
 
凌晨四点是一个城市最安静的时候,路上几乎没有车,慢车道上有已经收摊的夜宵大排档和正在准备出餐的早餐摊,都慢吞吞的骑着装满了东西的三轮车,在刺骨的寒风中面无表情的向前骑。
 
生活皆苦。
 
所以他们会在这个时间点在租来的老旧汽车里讨论离婚细节。
 
“如果那份离婚协议书可以帮到你,你可以把那份假的当真。”贺瑫略过了安子归说的财产平分,“等你把事情都处理好再改离婚协议也来得及。”
 
“谷珊他们,我可以应付。”贺瑫开车很稳,凌晨前后没车,他在一个没有人行横道的路口停下,挥手让捡垃圾的老人先通行。
 
“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先让律师给我做一个公证。”想想这毕竟是不少股份,贺瑫补充了一句。
 
安子归低头。
 
“呵。”她轻笑,摇摇头,“不需要。”
 
“相比公事。”安子归转头看向贺瑫,“离婚这件事,我更急。”
 
贺瑫皱眉。
 
重逢之后,她三句话离不开离婚,就算他每次都回避都装作没听到,她也能两三句话绕回来。
 
仿佛他们之间就只剩下这件事。
 
***
 
可他脑子乱糟糟的,还不想聊这个话题。
 
“你等我一下。”贺瑫打了圈方向在路边停车场停好车,下车去路边刚刚支棱好的早餐摊上买了两杯豆浆,摊了两个鸡蛋饼,其中一个加了两份葱,多撒了椒盐。
 
“吃点。”他把手里热气腾腾烫手的早餐递给安子归。
 
安子归没有接,看着贺瑫:“你去过我的卧室。”
 
你也见过谷珊。
 
所以何必非要在这种时候去买个鸡蛋饼,这东西只是她以前爱吃,多少年没碰过了。
 
“我知道你有进食障碍。”贺瑫维持着递过去的动作,“不吃的话拿着也好。”
 
“为什么?”安子归皱着眉接过。
 
鸡蛋饼味道大,瞬间就和路边冒着热气的早餐摊上的味道重叠,车里的暖气似乎更热了。
 
“闻闻也好,闻饿了就吃一口。”贺瑫拿着自己的鸡蛋饼啃了一口,拧开豆浆盖子的时候非常习惯的顺手帮安子归的豆浆也拧开了。
 
“你没吃饭么?”安子归发现他都快狼吞虎咽了。
 
他其实几个小时前才吃了两碗阳春面,咽下鸡蛋饼,面不改色:“我饿了。”
 
安子归捏着手里的食品袋。
 
在车里吃早餐冲击力很大,不管是气味还是贺瑫的吃法。
 
手心里软塌塌的鸡蛋饼滚烫滚烫的,车里的香葱和椒盐的气味,让她对食物有了具体的触感。
 
“抱歉!”她迅速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弯着腰在路边干呕,呕出来的都是清水,手里还捏着那个滚烫的鸡蛋饼。
 
身后是贺瑫冲过来迅速拿走她手里的鸡蛋饼和豆浆,换了一张干净的纸巾。
 
“对不起。”贺瑫语气懊恼,怕她闻到他嘴里的食物味道,拿出随身带的飞机上用的漱口水对着自己一顿猛喷。
 
看来他刚才在等安子归的时候查的那些资料,都是放屁。
 
“没那么严重。”安子归摆摆手,“饿久了也会这样。”
 
虚弱的靠在车边,没有马上进去。
 
贺瑫把车子里的通风开到最大,打开了所有车窗,问:“水可以么?”
 
安子归点点头:“冰的。”
 
贺瑫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把手里的簌口水和餐巾纸递给她:“你先用着。”
 
他慌了。
 
和他恋爱结婚那么多年,她太熟悉他的微表情和小动作。
 
安子归低头笑。
 
他的反应很好猜,真心的人总是很容易被看穿,所以,也总是很容易对付。
 
她其实没那么容易吐,刚才为了催吐,她把鸡蛋饼都快要捏出形状。
 
愧疚感可以击垮他,可以让他像上一次一样连为什么都问不出就直接落荒而逃。
 
她几夜没睡,只吃了一点点东西,所以现在看起来应该挺不像人的。
 
他方寸大乱。
 
赶走他,应该不难。
 
但是她并不开心,体会不到酣畅淋漓。
 
安子归看着贺瑫匆忙从便利店走出来的身影,用力捏紧鸡蛋饼,弯着腰又开始新的一轮呕吐。
 
***
 
新城宾馆就像中国每一个以城市名命名的地方宾馆一样,地段很好建筑极为陈旧,里面所有陈设都充满了年代感。安子归熟门熟路的领着贺瑫绕到一个非常偏僻的小门,把车子停在犄角旮旯的建筑死角,走两步就是清洁电梯。
 
车子熄火,两人都坐在车里没动。
 
贺瑫有太多问题想问她,可又怕不管问哪个问题,问出来她都能绕到离婚,索性沉默。
 
安子归则低头弄了一会手机,抬头往窗外看了几眼。
 
“我跟客户约了凌晨五点。”她解开安全带。
 
还有两分钟。
 
贺瑫等着她的下文。
 
“你跟我一起上去吧。”她像是下定决心,“我们俩的事等办完这件事再说。”
 
说完她率先下车,带上卫衣帽子闪进了清洁电梯。
 
有几个缩在角落里避风抽烟的狗仔往这边看了两眼,安子归摁着电梯开门键不耐烦的看着他。
 
表情疏离冷漠,就好像他的出现打扰她的生活,就好像他很多余。
 
藏在眼底的情绪在电梯微弱的灯光下,晦涩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二更对了昨天食谱说的是龙利鱼不是沙巴鱼哈,沙巴鱼建议还是少吃。。
 
 
第十章
 
 
 
清洁用电梯不是客用电梯,装修简陋,里面还有一股经年疏于打扫留下的灰尘味道,安子归摁了七楼,新城宾馆最顶楼。
 
电梯咯哒咯哒的抖了几下,缓缓上升。
 
安子归背对着贺瑫,仰头看着老旧电梯上半天才动一下的数字。
 
“一会你别说话。”她看都不看他,说话的语气像在交代不听话的下属。
 
贺瑫不吭声。
 
刚才见面的那一刻,他其实已经忘了他们即将要离婚。
 
公安局大厅里她隔着几米远和他对望的眼神,她像过去那样穿上他帮她捂暖的外套,他反客为主钻进驾驶室,这些都不是一对即将要离婚的夫妻会做出来的举动。
 
所以他忘了。
 
但是安子归没允许他忘。
 
她好像只是懒得在停车场和他争车钥匙,她好像并没有把这一切当回事,她……好像只是带着一个甩不掉的累赘。
 
她想要尽快离婚。
 
她带着他,只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
 
他没打算跟她离婚。
 
他现在这样几近死乞白赖的跟着她,也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
 
***
 
电梯叮得一声,七楼到了。
 
新城宾馆的主楼还是九十年代的老楼,顶楼是加盖的,装修风格倒是和大厅里陈旧的样子不太一样,基本都是套房,凌晨五点的走廊里只点了几盏昏黄的廊灯。
 
安子归熟门熟路,拿出门卡打开了最里间的套房。
 
贺瑫跟在她身后像个安静的影子。
 
他在想,这是他们相识十年第一次来宾馆。刚开始恋爱那会他正在忙着毕业,风花雪月的事做得不多,安子归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
 
她父母帮她在学校对面买的那间小套房,几乎就是他们恋爱的全部。
 
再后来,他被分配到了煤矿安全监察局,安子归毕业开了公司,见面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他以前挺自豪的,这样平淡的相处还能恩爱如初,现在再回想,却都变成了苦涩。
 
套房里面暖气开得很足,一开门扑面而来的热气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
 
“找地方坐吧。”她脱掉他的外套挂在门后,和屋里的人打了声招呼,“抱歉,我多带了一个人过来。”
 
屋里坐着一个女人,安子归说的她的客户,在这个时间点衣冠齐楚,脸上还戴着口罩,瓮声瓮气地问:“你丈夫?”
 
“嗯。”安子归点头,“门口记者太多,一会离开的时候你跟着他走,我穿上你的衣服走正门。”
 
她物尽其用安排得宜。
 
“我不打算走了。”那女人却拒绝了,“他今天白天来找过我,还是想私了,这次提了价,答应给我两千。”
 
“离婚呢?”安子归问。
 
“不离。”那女人摇摇头,“和他之前第一次提出的条件一样,他把钱给我父母,我继续跟他在人前做恩爱夫妻。”
 
安子归沉默。
 
“你觉得呢?”这句话那女人是对着贺瑫问的,“作为男人,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问得突兀,贺瑫没说话。
 
一方面是不知道她是谁,另一方面他还记得安子归交代过他让他别说话。
 
“……你不认识我?”那女人惊讶的瞪大眼,拉下口罩。
 
口罩下面是一张鼻青脸肿的脸,最严重的是嘴巴,被利器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缝了针,现在又红又肿。
 
只是看清楚全脸,仍然不认识。
 
“你……丈夫,是个宝贝啊。”那女人从贺瑫更加茫然的表情里确定他真的不认识她,感叹了一句,“我都头版快两周了,他居然真的不认识?”
 
“他不怎么上网。”安子归代他解释,“他应该也不认识你丈夫。”
 
想了想,还是向贺瑫介绍了:“这位是林秋,隐形富豪段亮的妻子。”
 
林秋怔住,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边摁着伤口一边抖着肩膀,眼泪也不知道是笑出来的还是痛出来的。
 
“那你就更应该回答了。”她这下真的来了兴致,重新戴上口罩,“我的丈夫很有钱,但是他家暴。”
 
“打人这件事应该会上瘾。”林秋自嘲,“婚前人模人样的,婚后却打得越来越狠,从刚开始的抽耳光到拳打脚踢再到现在用上了凶器。”
 
“一开始拳打脚踢他还记得避开重要部位不要留下证据,但是这一次估计是真的喝多了,那刀子一挥出来他就意识到大事不妙,就找来了你老婆。”
 
“他的目的应该是想让你老婆带我去看私人医生,然后找个地方私了。”她笑笑,“谁知道你老婆看到我的脸之后就开始不按牌理出牌。”
 
“她先带我去医院做了伤情鉴定,接着拍了几张照让我用自己的社交账号发了个粉丝可见,曝光半小时立刻删除的那种。”
 
“事情闹大了,她就把我接到了这里,来的时候特别高调,所以很多记者都看到了,也守了快两周。”
 
“最后就是拉锯战。”
 
“我这边的立场是公开段亮的家暴行为,离婚上诉,平分他的婚内财产,并且告他杀人未遂。”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