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们男二正常点——采舟伴月
时间:2021-02-06 10:03:02

  “到底是什么怪人,居然总在帮暗狗,该死的!”
  布格浑身酸痛得两天没下床,躺在床上嘴也不断地骂。
  他的母亲玛尔拉说:“她是国城来的人,当然不好惹,你还偏要去惹她。”
  布格更加不痛快:“国城来的又怎么样?难道她不信仰光明之神吗,还去帮那暗狗。”
  听见开门声,玛尔拉说:“行了,你父亲从国城里运货回来,累得很,你少抱怨两句,免得他不高兴了又打你。”
  布格翻个白眼,头转一边,闭上了嘴。
  “你终于回来了,辛苦了。”玛尔拉迎上去,帮丈夫塞尼德解下腰间放小刀的旧皮革。
  玛尔拉问:“这回赚多少?”
  塞尼德身形健壮,力气大,又有一辆旧木车,每两个月都会去国城一段时间,帮一些锻匠搬运木料和燃石。
  他身上不少木屑和黑灰没擦干净,面露疲惫,耷拉眼皮坐下来,叹口气说:“挣了800铜币。”
  “才挣了这么点啊?”玛尔拉忍不住抱怨,“上回去还挣了2银币呢。”
  塞尼德烦躁道:“现在钱哪有这么好挣!你当金币能从天上下来?”
  玛尔拉小声嘀咕:“我倒想啊,哪能下金币,我马上去。”
  塞尼德:“那你去,现在马上滚出去,指不定碰上出逃的公主,这辈子都能天天睡在金币上过。”
  “公主出逃?”玛尔拉眼睛一亮,对这种风闻趣事尤其感兴趣,只可惜小村庄太偏远,听不到什么国城的消息,平常只能和其他妇女来回聊些琐碎小事,早腻歪烦透了。
  “不只是公主,还是新任神女。”塞尼德表情不屑,嫌玛尔拉没见识。
  “这公主消失三个月,王室和神教都在找人,国城挂出的赏金你猜多少?”
  玛尔拉想了想,说:“再怎么说也是公主,找到人应该能得10金币吧?”
  塞尼德又一副嫌她的样子:“1000金币。”
  “什么?”玛尔拉瞪大眼睛,嘴巴也跟着张大,吸口气半天说不出话。
  10金币都够她好吃好喝活上好几年了,1000金币是什么概念她都不敢想。
  “那你知道公主在哪里吗?”问完这句话,她也觉得蠢,转而又问,“公主长什么样?”
  塞尼德:“听说金色卷长发,蓝眼睛白皮肤,十六七岁。”
  布格在一直旁边听着,听到这,猛地坐起来:“这人听着怎么像那个帮暗狗的怪人?”
  玛尔拉也想起来了:“你是说那个村外来的人?”之前那人来村里逛过,还问了些事。
  塞尼德疲惫一扫而空,来了精神:“你们确定那个人符合我说的三个条件?”
  “对啊,我们还问过她是不是国城来的,”玛尔拉说,“她说是,而且从她的气质长相和打扮来看,起码得是贵族的人。”
  塞尼德眼睛一转,说:“这件事你们别告诉别人,也不要惊动那个人,我明天一早赶去国城上报,来回要半个多月,要是真的,拿到赏金,我们一家可就是这片地方的‘贵族’了……”
  *
  没有人敢再来找麻烦,加上赤狄修积极寻食,倒也没让多洛珍饿过一顿。
  只是他觉得自己太闷,不会说话,怕她觉得无聊。
  好在多洛珍像轻快自由的风,随时随地能给自己找到新奇好玩的事做。
  赤狄修抓鱼,她就坐在湖边,两脚放在水里,“哈哈哈,好痒,有小鱼在嘬我的脚!”
  赤狄修爬树找到鸟巢,取鸟蛋,她就有样学样,爬到另外一棵树上,找到幼鸟的鸟巢。
  一窝毛都没长齐的幼鸟张着喙,等待喂食,多洛珍一伸手指塞它们嘴里,幼鸟瞪圆眼睛差点吓成傻鸟。
  赤狄修发现野兔洞,耐心地躲在灌丛等待,多洛珍则在附近的小山坡上发现花丛,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不时扯下几朵花把玩。
  总之,她每天都上蹦下跳很快活,爬树比赤狄修还顺溜,抛开礼仪教养,忘记约束规范。
  “我们回去吧。”赤狄修蹲到傍晚,手疾眼快抓到这只准备回洞的野兔。
  “好。”多洛珍从不远处的灌丛里钻出来。
  她到处乱窜,头发被树枝勾乱,金发和衣服上粘有些干草和枯叶,眼眸晶亮,脸颊红扑扑的,“呀,你抓到一只兔子,好厉害!”
  赤狄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揪着兔子的那对耳朵,野兔在空中乱蹬腿。
  多洛珍弯腰用野花逗它,然后说:“它的耳朵看着好软,我也想摸摸它的耳朵。”
  赤狄修把兔子给她。
  多洛珍一手抓着兔子耳朵,一手拿朵野花继续逗它挥爪蹬腿,笑得不行。
  赤狄修默默落在她后面些,抬手轻轻取下她头发后和衣服上的草叶。
 
 
第43章 西幻篇13神明的遗赠。
  赤狄修心里清楚,多洛珍不属于这里。
  她不属于这个偏僻村庄,不属于简陋破旧的山洞,更不可能属于他这样的人。
  赤狄修没有勇气问她从哪里来,又准备到哪里去,仿佛一问,就在提醒她,离开的时间。
  他像个该死的小偷,偷走教堂里的神像藏在山洞,每天都在瑞瑞不安。
  时间越久,情愫扎根越深,他患得患失的感觉也就越发强烈,甚至到半夜心悸而醒,看到她还在木板上,才松口气。
  她在的每一天,都是神明对他的赏赐,都是他多得的。
  从不相信神明的人,终于开始虔诚地向神明期许,她能再晚离开一天,甚至能……留下来,他会每天给她找到好吃的,每天学着哄她开心,每天认真听她说话。
  只要她想,他能为她做任何事情。
  但愈是美好的东西愈容易失真,愈渴求的梦境,也愈容易破碎。
  这天,还是来了。
  月亮栖树梢,轻风穿夜色,林间灌丛不时响起蟋叫虫鸣。
  赤狄修和多洛珍早已入睡。
  忽然,脚步人声如潮水般涌来,火把接连燃起的光亮似一条火蛇在丛林蜿蜒,最后集中到山腰洞口。
  火光将洞口里外照得通亮。
  上百个士兵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
  一个穿着亚麻粗衣,大半张脸长满黑胡茬的男人,明显和这些统一着装,训练有素的士兵不是一类人,他蹿到前面,和穿着白色长袍的人,说:“就是这了,您看看里面那位,是不是您们要找的公主?”
  赤狄修下意识挡在多洛珍面前,看向那个亚麻粗衣的胡茬男人,这个人他认识,是村庄里的塞尼德。
  瑟芙拉穿着白色长袍,是供职神殿,作为神职人员之一的高阶光元法师,同样也是管教约束神女的神使之一。
  她接近五十岁,眼纹明显,因为不苟言笑,两颊松弛下垂的皮肤都显得刻板严肃,她手拿一根法杖杵地,目光凌冽扫过赤狄修的双眼,看出他的血瞳,眉头皱了起来。
  “我亲爱的多洛珍·赫尔丝·维尔西泽公主,您居然跟这样的人,待在这种地方?”
  每一个字都充满讥诮冷漠。
  多洛珍以更冷的语调回应:“我现在还不是神女,就算你是神殿的人,也指教不了我做事吧?还有,难道神殿的礼教就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
  “还等什么?”瑟芙拉下命令,“不去把你们王室的公主接过来?”
  士兵们对视一眼,还想着动手轻点,不能伤害公主,谁知上前一步就被多洛珍的光元术法横扫击倒。
  “就这点东西?”
  瑟芙拉念起术咒,法杖出现光纹术法,横生出一把光剑朝多洛珍砍去。
  速度之快,赤狄修再次挡住多洛珍,光剑堪堪在他额头停下。
  “碍事。”
  瑟芙拉改念术咒,光剑顷刻碎成变成光钉,将赤狄修钉在地上。
  “修!”
  又一把光剑砍过来,多洛珍只来得及化出光盾,伴随“咔嚓”的声响,光盾逐渐裂开,变成碎光消失。
  “你现在能力是远超多数人,但还不够。”瑟芙拉封住赤狄修声音的同时,还封住多洛珍身上的光元素,让她暂时无法使用术法。
  瑟芙拉睥睨身后的士兵,说:“去,把公主带走。”
  这就是为什么需要高阶光元法师也来找公主,因为普通人根本带不走她。
  士兵终于能围住多洛珍,在她面前行礼后,说:“公主,请您随我们离开。”
  多洛珍尝试使用术法,但念完术咒没有任何反应,光元素根本调动不起来,她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无法再做挣扎,多洛珍只说:“等一下。”
  士兵不敢碰她,给她让条道。
  多洛珍走到赤狄修面前,低头看清他的表情,怔了怔。
  而后,她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温声说:“这是我活了十七年最开心的一段时间,感谢你的照顾。”
  多洛珍摘下脖子上一直佩戴的东西,塞入他的怀中。
  “拿它去换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吧。”
  “不要难过。”
  赤狄修被禁锢在地上,喉咙像被针线缝得细细密密,根本发不出声音。
  可他要强行开口出声,用力到额角出汗,脖子青筋凸显,眼眶布满血丝,咽喉口腔蔓延血腥味,像是针线被崩断,终于漏出点缝隙。
  “……多……洛……”
  “珍……”
  他目光死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他的手指发颤,全身用力到痉挛,鲜血从口中流出,可光钉还是将他牢牢钉在地面。
  似一条被丢弃到沙土上的鱼,感受脱水干涸的绝望窒息。
  瑟芙拉轻蔑地看他一眼:“神明不会庇佑你这样的人。”
  “迟早,你会带着你的血瞳和厄运痕迹,下地狱。”
  说完这些,她一甩袍袖,也离开山洞。
  塞尼德知道事情成了,笑得红光满面,转头骂完一声暗狗,也跟着出去。
  刚才还拥挤不堪的山洞,此刻空空荡荡,只能听见外面一群人渐行渐远的声音。
  这一夜,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是极其普通的一晚,在梦乡中很快就会度过。
  可对于赤狄修来说,这个长夜如此漫长。
  漫长到,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
  天光破晓,渐渐地,太阳光线穿过林间树梢,又慢慢爬上山头。
  在鸡鸣狗叫之中,小村庄的人们头一次大清早聚集起来闲聊,昨晚那声势浩大的动静,早传开了。
  “你们听说了吗,公主居然在我们这种地方!”
  “神呐,我还和公主说过话。”
  “她好歹也在我们村庄待过,以后成为神女,光明之神会不会庇佑我们村庄富裕起来?”
  “我们村庄不知道,塞尼德那家人拿到赏金可富得很!竟然给他碰上这种好事!”
  ……
  而山洞之内,依然是昏暗死寂的。
  钉在赤狄修身上的光钉逐渐消失。
  但却他木讷空洞地待在地上,一动不动,失去了生气,仿佛被洞中的漆暗吞噬压垮。
  他就那样躺在地上,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视线却没有焦距。
  洞外明过一轮,又暗过一轮,悄然无声又轮过一天一夜。
  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都有醒来的时候。
  到第三天的清晨,林间响起清脆的鸟鸣,赤狄修下意识抬起僵硬发麻的脖子,看向木板。
  空荡无人。
  她不在了。
  他熬得通红的眼睛,又慢慢熬出氤氲的水雾。
  世上哪有神明。
  就算有,又怎么会眷顾他这样的人。
  长时间没喝水没进食,腹部一阵阵的绞痛,后背冒出冷汗,赤狄修不禁蜷缩身体,一样东西从他怀中滑落。
  “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才恍惚间想起,多洛珍在临走之前给他一样东西,让他不要难过。
  赤狄修动作迟缓地伸出手,捡起那样东西,努力聚焦视线细看。
  是一串珍珠项链。
  足够他大半辈子衣食无忧。
  要怎么,才能不难过。
  赤狄修手腕压住眉眼,眼泪安安静静从眼角滑落,没入泥黑的地面。
  *
  又过去几天。
  赤狄修离开山洞。
  他先到山间小溪将身上的尘土灰泥洗干净,而后在太阳下晒干身上的衣服。
  阳光直照,没有丝毫温度,他也没有任何表情。
  简单收拾好自己,赤狄修来到山的背阳背风面,这里地势较为平缓,山林草木带着一股湿润。
  他那时年幼,有位好心人帮他将父母埋在这。
  他经常来这,守着那两块方尖石碑,也守着这座山。
  “我以后不能经常来这里看你们了……对不起。”
  赤狄修极少会对石碑说话,一般只会来打扫野草枯枝,然后木楞地坐在一边,等到傍晚离开。
  现在,他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充满一种仪式感地对父母认真说。
  “我要离开这里,去找一个人。”
  “她是公主,也是神殿的神女。”他的话音变得艰涩。
  “我不会使她困扰,我就……远远看着她……”
  *
  赤狄修离开这座小山,也远离这偏僻的小村庄。
  他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卡尔圣国城,如果不是多洛珍的出现,他这辈子也不会去国城这样的地方。
  没有钱搭马车和木车,他徒步去,沿路问人方向,饿了渴了就往山林里钻,以他从小到大生活的经验,总能找到吃的。
  路程远到看不见尽头,但他步伐坚定地朝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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