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
作者有话要说: 席砚卿:我眼光差?你生气起来连自己都骂?
池漾:......
☆、熨帖
席砚卿本来没想回御府左岸的家,但是惯性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泊进了地下停车场。
算了,他也懒得再折腾了。
于是,果断下车,上了电梯。
结果,电梯刚上行到一层,就停住。
知道一定是有人要进来,席砚卿身子往后退了退,好给别人留出空间。
他有些累了,轻闭着眸,对进来的人是谁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
直到一声声“席哥哥”传入耳朵,他才睁开眼睛,看清了来人。是在他家借宿过的那三个小男孩儿,身后跟着与他们一起的那位老师。
齐媛见了席砚卿主动朝他问好:“席先生好。”
席砚卿点点头,礼貌又疏离地回复:“你好。”
随即把目光伸向电梯外,好像在搜寻着什么。
但很遗憾,外面什么都没有。
齐媛见状微微一笑,知味地说:“池漾晚些才过来。”
“哦。”他淡淡一语,听起来不单是失落,好像还蒙着一层更为复杂的情愫。
小孩子们争着按下关门键,电梯门合上,形成密闭空间。
齐媛觉得今天的事情她还是需要说声感谢,诚挚道:“今天谢谢席先生了,白小姐特别专业,孩子们玩得很开心。”
席砚卿微敛眸色,语气平静:“那就好。”
对话浅尝辄止,电梯恢复安静。
孩子们玩了一天早累了,没什么力气再多说话。
齐媛本身也是安安静静的性格,谢意点到即止,不擅长与人套近乎。
至于席砚卿,自然更不必说。
本身就不是什么热性子。
还好,十一层很快就到。
席砚卿向前伸出右手,绅士地示意他们先走。
齐媛和孩子们出了电梯,又转过身来,跟他说再见。
席砚卿看着他们的身影,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池漾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齐媛停住脚步,认认真真的解释:“她说要去青屿的工作室拿点东西。”
青屿这个名字,第二次传入他的耳朵。
第一次发生在几个小时前,池漾出了会议室的门,便二话不说地拉上了那个男人的手,当时的她,声音虽小,但席砚卿还是听到了。
她说:“青屿,走了。”
在这之前,还有一次,在机场,她声音酥软地叫他“青屿哥哥”。
-
等池漾回到家的时候,孩子们已经洗漱完睡觉了。
齐媛看到池漾回来,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席先生了。”
池漾一边喝水一边随意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一栋楼住着,难免会遇到。
说话间,齐媛走到池漾面前,说出自己的担忧:“不过,他的状态,看起来有点不好。”
“不好?”池漾下意识地蹙了下眉,追问道:“哪里不好?”
齐媛不敢把话说得太肯定:“我跟他也就几面之缘,所以我也不好判断。但我就是明显地感觉到席先生今天很累,并且好像......还有点颓。”
齐媛说完,池漾忽然想起她今晚撂下他一走了之的事。
人家好心好意来接她,她可倒好,一句话不说就撂下人家走了。
想到这儿,她的愧疚和歉意瞬间呈指数级增长。
她把这些思绪埋在心底,对齐媛说了些安抚的话:“做投行的,工作压力大,容易累。”
说完目光看向放在沙发上的袋子,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好像还不算太晚。
“你快去休息吧,走了一天肯定也累了。”池漾笑着,拍了拍齐媛的肩。
齐媛点点头,起身朝卧室走去,结果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
她站在池漾面前,深思熟虑后开口:“漾漾,我觉得席先生人挺好的。又是收留孩子们睡觉,又是给大家准备早餐,知道你腿受伤了,还给我们找向导。其实,通过今天跟向导的接触,我能感受到她绝对不是普通的旅游专业的大学生,那言谈举止一看就不俗。”
池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齐媛直接点醒她:“她应该是席先生的朋友吧。席先生估计是怕自己的好意会给你带来负担,特意找了个说辞。”
-
池漾抱着袋子在席砚卿家门口站了好久,就是没勇气按下门铃。
总是觉得莫名心虚,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就这么等了几分钟。
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紧接着,门从里面被打开。
门内人和门外人面面相觑。
“你怎么在这里?”
“我......”池漾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目光转向他,“你是要出去吗?”
席砚卿:“......”
这让他怎么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时不时就想往门外看一眼,看看她回来了没。
结果,不知道第几次往外看的时候,竟然看到了等在自家门口的她。
“嗯,我打算扔垃圾来着。”席砚卿随便扯了个借口。
池漾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陷入沉默。
席砚卿察觉到她的目光,不自然地捻了捻空荡荡的指腹,囫囵道:“忘拿了”。
“......”
“你找我有事?”他直入主题地问。
池漾点头,从喉咙里溢出一句肯定:“嗯。”
“进来说吧,外面热。”说着,他将身子侧了侧,让她进来。
“不用了......”
其实就是想还他衬衫,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事。
席砚卿:“进来,我嫌热。”
池漾:“......”
“喝什么?”
“不用麻烦了,”池漾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轻声说,“我是来还你衬衫的。”
席砚卿脚步没停,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目光一边搜寻一边问:“衬衫?什么衬衫?”
搜寻一圈后,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矮胖矮胖的牛奶瓶上。
拿出牛奶瓶后,他又抬高手臂,从壁橱里拿了一个杯套出来,套在了牛奶瓶外面。
池漾接着解释:“就是上次我受伤,你借给我的衬衫。”
席砚卿走到她身边,把牛奶递给她。
池漾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不太好意思接,她本来就理亏:“不用了......”
席砚卿声线冷然:“拿着,我手酸。”
“......”
池漾接过牛奶。
席砚卿看着她,语气放缓:“这又不是在国外,晚上喝点牛奶助眠。”
池漾微微一怔,后面那句话她理解,但是前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谢谢。”
反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说谢谢总没错。
池漾指腹摩挲着手感细腻的杯套,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席总监,有件事我觉得我需要向你解释一下。”
席砚卿轻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什么事?”
池漾清清嗓子:“今天在律所,你来接我,结果我没跟你打声招呼就走了。对于这件事情我真的非常抱歉,但我真的不是有意,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席砚卿看着她,觉得也是挺神奇,堵在心里的那股气,竟然莫名其妙全消了。
“好,”席砚卿看着她,“但你能不能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池漾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一刻终究还是到来了,她拼尽演技才施展出的障眼法,果然还是被他看穿了。
“啊?怎么这么问?”池漾强装镇定,“对了,席总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就这样,她落荒而逃。
-
两个对门,不过几米的距离,池漾却在阖上门的那一刻,感觉像是跑了八百米。
背靠着门,呼呼地喘着气。
像一个武力不可嘉、智力不可嘉、勇气也不可嘉的逃兵。
“你怎么了?”齐媛洗好澡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她这个样子,还以为她出去夜跑了。
池漾定定心绪,回答说没事。
“你手里拿的什么?这么可爱?”
经这么一问,池漾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攥着席砚卿刚刚给的牛奶。
得!
逃兵前又可以加一个定语——携款潜逃。
池漾垂下眸,看着手中的“赃物”,小心翼翼地将杯套褪掉,细细观看起这个牛奶瓶来——矮胖矮胖的透明杯子,里面盛着纯白的牛奶,封口处还有一个挽成的精致绳结。
瓶身没有印任何文字或图案,像是从哪里定制的一样。
他刚对她说:“这又不是在国外。”
池漾忽然想起,那次他们去出差,席砚卿曾问过她,喝粥还是牛奶,她说粥。
还说,在国外不想喝牛奶,就想吃中餐。
她端详着这个瓶子,拿在手里攥了一会儿,手心感受到一阵湿濡,仔细一看才发现杯子周身都蒙了一层水汽,泛着潮。
看来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那这个杯套呢?
——这个杯套,难道是怕她手凉?
作者有话要说: 席砚卿:情敌太多,快打不过来了。
☆、误会
看她仓皇逃跑,席砚卿有些挫败地抚了抚眉心。
指尖传来一丝湿意,他一回神,才发觉额头上不知何时浮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刚才,慌张、无措、忐忑的,何止是她一个人。
他何尝不是?
他想起几个小时前的那一幕,想起池漾从他面前飞快地走过,在门外毫不犹豫了挽起了那个人的胳膊。
如同那次在机场,他熟稔又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
席砚卿自嘲地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荒唐至极:原来她心动不是为我。
他亲眼看着自己从主题曲,沦为配乐。
想到这儿,席砚卿万般无奈地摇摇头,目光落在她特意送过来的那个袋子。他勾勾手拿过,小心翼翼地拆开,发现里面放着两件衣服,不是一件。
那件白色的应该是他那件衬衫,那件深蓝色的是什么?
他第一反应就是池漾放错了。
-
门铃响的时候,池漾还靠在门上,盯着那个杯套愣神。
任凭心底的那缕暖意和掌心的那缕湿意,交缠发酵成愈发浓烈的气息。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乱她的心绪,她转过身,踮起脚尖透过猫眼往门外看,看清楚外面站的人后,迅速开了门。
席砚卿似乎是没想到能开得这么快,眼底拂过一丝错愕。
他一低头,看到她一手拿着杯套,一手拿着牛奶瓶,就这么定定地凝望着他,眸间好似起了雾,氤氲一片。
牛奶瓶还渗着细小的水滴,攥着它的那张手,指尖泛着微微的红。
他微皱眉头,把自己的来意放置到一边,问得相当直接:“你这样拿着,手不凉吗?”
手不凉吗?
四字一出,池漾好像听到轰的一声,一团锦簇烟花在她脑海怦然绽开。
——她没猜错。
从门庭冷落到笙歌鼎沸,从寥若晨星到灿若白昼。
她本以为需要跋涉好久好久。
可眼前这个人却为她证明——
这一切,原来仅用四个字就可以做到。
她是布道者,看不到自己的眼睛,看不到那一层雾气瞬间消失殆尽的奇景。
可是,他看的到。
“我拿出来,正准备喝。”
“热了再喝。”
“嗯。”
听她应下之后,席砚卿才把手中的衣服递给她:“这件衣服,你应该放错了吧,我来还给你。”
池漾垂眸,看到他手里拿着的那件蓝色T恤,包装还完好无损,轻声说:“没放错。”
席砚卿有些意外:“没放错?”
池漾目光挪了一寸:“......嗯。”
然后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从小到大没送过男生衣服,叶青屿自然不需要她送,至于云锦书,有叶青屿在,也没有能用得上她的地方。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送男人衣服,身高和体型都是目测的,大致推测了一下尺码,其实她并没有信心自己挑得合适。
听到那个“嗯”字,席砚卿这才仔细观察起外包装上的logo和透明袋里溢出的蓝色,发现竟然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的样子。
他刚才急着把衣服给她送过来,根本没来得及认真看。
席砚卿又确认了一遍:“确定给我的?”
“嗯,不过我不知道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的话......”突然,池漾的话被一阵包裹的撕拉声打断,她一抬头,看到席砚卿正在拆包装。
三下两下间,那件T恤被完整地铺展开来,席砚卿两手攥着肩线,放在眼前细细地打量着,神情相当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