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帕提娅,以金色血脉闻名,最接近血族长河的女始祖吸血鬼之一。在元老院建立之初,血族的纷争无穷无尽。那是最黑暗的时代,吸血鬼们彼此啖食血脉,绞杀对方的源血,凭借此道不断壮大自己的领区与能力。”
“你们现在出生的小鬼可生活得太|安逸了,那时候的血族人人蚕食对方的血液,至于人类,不过是他们洗清血液的手段罢了。”老者轻蔑道,“血族吞噬其他血族体内全部的血气,化为己用,这个方法虽然很快能够提升自我能力,但是也有致命缺点——十分容易被反噬。”
“每到血族体内自身的血气压不住外来血气后,这种时刻,他们才会大量进食人类的血液,以此来平衡体内的血气争夺。”
“教宗那时候也不安分,十字军东征,什么事情都有。隐在世界各地的血族几乎都因为大规模动荡迁徙交手过。时间久了,血族们开始发现,希帕提娅殿下的金色血气是最强的。”
“她的血气不会被其他血脉侵蚀污染,总能强悍地驱逐其他血脉,并迅速吸收化为己用,甚至不需要使用人类的血液来平衡。相反来说,一旦某个血族被侵入希帕提娅的金色血气,那个血族必死无误,人类的血液都没有任何作用。”
“吸血鬼们打不过她、害怕她,因此团结起来,准备一起抹杀她。中世纪著名的女巫狩猎,狩猎的根本不是女巫,而是属于希帕提娅氏族的吸血鬼。那些狗屁血族,联合教宗的力量,将最强大的氏族列名为啖食同族的怪物,进行大规模屠杀。”
“等等,”瑠歌忽然出声打断道,“您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您有什么目的?”
“哦小鬼,不要害怕,我没有什么目的。我不过是想告诉你正确的历史,帮助你判断未来。”老者古怪地笑道,“毕竟我已经几百年没有见过希帕提娅殿下的后裔了,哪怕你是个与其他氏族的混血。”
“您曾经是希帕提娅殿下身边的人吧。”瑠歌肯定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一个旁观者呢?”老者将改好的图纸丢给瑠歌道,“希帕提娅殿下被围攻致死后,氏族中残存的吸血鬼全部启程前往东陆,只有我一个老头死死守在这里。没想到有朝一日见到的居然还是个血脉混杂的后裔,真是不值得,哼。”
瑠歌接过图纸,浅笑道,“前辈,说不定您选择的反而是正确的道路呢?两百年前我曾经去过东陆,那时候就几乎见不到所谓的猎人了,我是指您说的希帕提娅氏族的吸血鬼们。他们隐姓埋名,默默苟活于各大世家之间,纷纷与东陆人结合诞下后裔。比起人类混血,我想您一定更加偏爱我这种血族混血吧?”
老者抬头斜了身前明亮的少女一眼,不满道,“谁给你的自信?”
“您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了您的意志不是吗?不然以前辈的身份,怎么会答应摩根女王上这艘船呢?”瑠歌唏嘘道,“您是她为我准备的惊喜,我是她为您准备的惊喜。真厉害啊……摩根女王。”
“我听说她也吸收了摩根氏族不少纯血种的精血与源血,怎么她没有成为崭新的‘猎人’呢?”
“她吸收的都是同族血液,不足为惧。当年的希帕提娅殿下,顶峰时期,整个吸血鬼世界的所有血脉,她可是全都品尝过并且战胜过!”
“越是黑暗的时代,血族越是强盛,可惜我无法见证当年的盛况。”瑠歌神态惋惜,语气依旧是那种官方式的尊敬,“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对上元老院,还是想让我复辟一个氏族呢?”
“不,小崽子,你想多了。我要真有复辟的想法,早就该暗中寻找后裔,而不是现在坐在这种鬼地方炼器。身负金色血脉,我只想让你知道你该明白的正确历史。根本没有‘吸血猎人’这样难听不伦不类的存在,古往至今一直存在的,唯有最高贵最强大的纯血氏族!”
老者吼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浑浊的眼珠中好似迸射出了狂热到足以焚烧一切的火光,令人仿佛能在这一瞬间窥探到当年的盛况,叫人望而生畏。
“恐怕现在的元老院都没想到,希帕提娅氏族分崩离析后,他们自己的氏族也会凋零得那么厉害。按照您的说法,元老院知道我的存在,但却没有杀我,前辈,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那群老东西的想法我又不关注,鬼知道他们整什么幺蛾子。”老者鄙夷道,“好了,阵法我改完了,你看看有哪里不懂的。”
对方迅速切换话题,瑠歌别无他法,只好仔细端详手中的图纸,开始思考老者修改的原理。
“这里您使用了压缩节点缩小了阵法的纹路是吗?从而可以叠加更多的铭文,请问您这是怎么做到的?”瑠歌走到老者身边,弯腰坐在了一堆混杂的钢筋之上。
“来,你有没有空白的图纸?我给你演示一遍。”
“有的。”瑠歌撸起袖子,进入了状态。
……
太阳落在海平线上,天空犹如被火舌舔过,烧出一派瑰丽磅礴的玛瑙渐变红。
海风轻拂,正是气温与光线对于血族来说最舒适的时候。侍者们匆匆布置着甲板上的装饰,船头巨大的结界已经展开,遮蔽了大部分的风声。
不少血族在午时打了个小盹,现在正是清醒的时刻。甲板上的气氛逐渐活络起来,主人摩根女王与总管林雅清也已现身。
“你怎么没把你女人带出来?”怀亚特瞥了眼打扮得优雅矜贵的女王,靠在甲板上的栏杆边道,“对了,今天下午你赢的那些钱,照例存在我的银行,利息减半啊。”
“有你这样劝人存钱的吗?”
“反正你赢的那些钱还不是有我的份,就这样说好了啊。每次赌东西我都被你坑惨了。”怀亚特嚷嚷道。
“还不是你自己管不住你的手。”沈雁月轻笑,“好了,这次我在船上赢的,全部存你那儿,送给你也行。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你又在打我什么主意?”怀亚特警惕。
“跟德沃拉有关,现在不好说。”
“啧。”听到这个名字,怀亚特面部表情迅速冷淡了下来。
他没说拒绝,便是无声的应承。
这是他们彼此间的默契。
沈雁月享受着海风,望着一拨又一拨血族款款步入甲板,感应了一下瑠歌的所在地。
她那边没有任何信息传递给他,按照日常习惯,应该是铸刀上有了什么突破。
“话说,你不去接一接她么?”怀亚特突然道,“以前每次参加舞会,我都是亲自牵着她下来的。女人应该都喜欢这样。”
“得了吧,你那会儿是个亲王,当然要在万众瞩目中牵着你老婆下来。”
“你的意思是也有人会不喜欢这种感觉?哎,是我耳濡目染过深,反而被荼毒了吗。按照你的意思,难道我当年硬是塞给了她很多她并不喜欢的东西,然后自以为是?这也太可怕了啊沈。”
“其实……我觉得我这个身份伪装的挺好的啊。怀亚特这个‘人物’,一个出身落魄的银行家,大部分时候圆滑平庸,碰到大人物会先象征性反抗一下,然后战战兢兢抱个大腿。面对关键人物,也没支支吾吾看起来像是有过精神伤害,反而有问必答。我觉得我吧演技不差,怎么就被她道破了关键了呢?”
“关键不在演技,而在你不经意泄露的情绪。无所谓,反正你一直和德沃拉有合作,她没发现就好。”
“她不可能会发现,”怀亚特调整了一下帽檐,“我都把我那暴躁易怒的破脾气改了,这可太不容易了。有时候我都快分不清哪个是我了。”
“哪个都是你,人都会被时间慢慢打磨。”
“说这么多屁话,你真不去接接你家小姑娘啊?沈雁月啊,你冷心冷肺,一点也不体贴。”
“你这人真是……”沈雁月无奈地笑了笑,“行,我去找她。”
……
修正完全部的阵法,瑠歌陡然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熔刀铸刀了。
她伸了个懒腰,瞄了眼时间,惊跳起道,“前辈抱歉,我得失陪一下。今天是第一晚的开场晚宴,我必须得到场。”
老者随意挥了挥手打发道,“去吧,明天走正门过来。”
也就是边上那个螺旋式小楼梯。
瑠歌连忙点头。
她快速走上楼梯,金属面的楼梯在她乒乓走动下发出清脆的回音。嗒嗒嗒,瑠歌很快迈上了最后一截阶梯,拉开了狭小的舱门。
她顺着船舱内的走廊绕了几圈,走了不少楼梯,总算回到了正常人流动的楼层内。走廊内十分空旷,应该是都去参加晚宴了。
瑠歌加快脚步速度,她得先回一趟房间换个衣服。铺满地毯的走廊消音效果很好,迅速走动也不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哗啦”几声房门被拉开的噪音,瑠歌的眼前陡然出现了两个金发青年。青年们的手中还分别搂着几个女人,女人们几乎一|丝|不|挂,一堆人就这么骤然冲了出来。
瑠歌避之不及,也无法使用瞬移,砰地一声与几人撞在了一起。
“抱歉……”她捂住头顶立刻开口道。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一位金发青年蓦地揪住了瑠歌的衣领。
“你是哪个氏族的?这么不长眼睛?”
周围传出了一片哄笑声。
※※※※※※※※※※※※※※※※※※※※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与卿 3
读者闲 4
读者汝 2
读者康克暗 12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w=
第40章
眼前的青年有一副吸血鬼标志性的好样貌,金发碧眼,下颌角较宽,过于立体的五官撑起了整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看起来有一股贵族式的粗犷。
他留着短短的胡须,一眼望过去充满野性。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肉贲发,蜜色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好似刚刚结束什么剧烈运动。
这该是一个香艳的男色场面,可惜,金发青年的举手投足在瑠歌的眼中并不是真正的狂野,反倒更趋近于未成年追求刺激的无聊放纵。
笑声过后,一位金发女血族蓦地小声提醒道,“亚尔,校规禁止我们询问氏族。要是被抓到……”
“抓、到?你在跟我讲笑话吗?这艘船上难不成还有监控仪器了?不就是一堆破炼金法阵么?”亚尔弗列德满不在乎地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比起氏族,我应该先询问你是哪个学院的才对。”
“好了,女士,来告诉我,你是哪个学院的?”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先生。刚才不小心撞到你我已经道过歉了,请你松手。”
“喔,看来这是一只没被调|教过的小野猫。”亚尔高声调笑道。
几位熟悉青年作风的女血族都知道,这是亚尔想要真心玩一玩的开场白。
她们双手抱胸,彼此用法术为自己换上了衣服,期待着好戏开幕。
衣领仍旧被人紧紧攥在手中,对方身上的雄性气味强烈到难闻。瑠歌蹙眉,轻轻拍掉了在她衣领上作恶的手,不太愉悦道,“您的气味真难闻,毁了我一件好衣服。”
这可是沈雁月给她买的衣服。虽然衣服有很多,但她并不喜欢被人这样糟蹋。
亚尔弗列德面上的笑容凝固了,沉下眼眸。
他迅疾地出手,用上了自身的血气。他先是禁锢住瑠歌的手腕,随后强硬地掐住了对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我再问一遍。说,你是哪个氏族的?”
昂贵木材作壁的走廊上,古老的羊皮纸灯罩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几个容貌出挑的年轻男女堵在走廊中间,表情是如出一辙的盛气凌人。
瑠歌忽而改变了主意,玩味道,“我是希帕提娅氏族的,请问你又是哪个氏族的?”
“希帕提娅?没听过这个鬼名字,恐怕又是哪个乡下小镇的吸血氏族吧。”一位棕发女血族说着,咯咯地笑出了声,“亚尔,我们在欧洲游学了这么久,你还不明白么?这里又穷又破,一群没有钱的穷酸老血族只会嚷嚷他们有过多辉煌的历史,守护着那一两个冗长的古老姓氏,其实呢?守护的不过是没用的情怀啊。”
金发青年先前一直在鬼混,掐住少女的领子不过是顺势而为,按照往常一贯的作风找事享受他人的奉承罢了。没想到对方非但不领情,还试图激怒他——
动作静止下来,亚尔弗列德晃动的视线终于凝聚在手上少女的面容上——橙金色的蓬松卷发,一张古典式略显稚嫩的脸庞,对方翠绿色的眼波不知畏惧,大胆地直视着他。她的眼神太过直白,与略显丰盈的脸颊融合在一起,有一种纯真的诱惑感,令他手上的力气不禁松了一松。
对方的容貌竟然出乎意料地精致。
吸血鬼的血脉程度,往往也能在容貌上体现一二。
“穷酸的乡村氏族,学院不明,并且敢挑衅我……你从哪个楼层偷跑过来的?还是说……你是偷渡者?”
以摩根氏族的查票机制与少女服饰的布料质感,她不可能是偷渡者。然而此时此刻,亚尔弗列德偏偏想要为难她一番。
年轻人血液中躁动的恶劣因子,不过如是。
他松开掐住她下巴的手,视线打量着下移,不一会儿命令道,“看你长得不错的份上,晚上来陪我们。”
“你们?”瑠歌歪了歪脑袋,“那是几个?”
“哈哈哈哈哈,小野猫,你可真是大胆。得罪我的下场,可不仅仅是几个那么简单……”他的语气意犹未尽,舌尖轻舔,仿佛已经在回味方才剧烈运动中的滋味了。
“哦,亚尔,这不过是个连血气波动都没有的乡下姑娘,连学院派和实战派都不明白是什么,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口味了?”棕发女血族不满意地争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