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死对头的小奶猫——十方海
时间:2021-02-10 10:01:43

  也就只有每每与陆晏在一起的时候,那严丝合缝的表情才会裂开,才会露出内里张牙舞爪的模样。
  难不成,她真是姜阮?
  这世上,真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他走过去蹲到她旁边,与她一起仰头看着远处开始飘落的雪花,道:“你还记得,前年年底的时候,你差人送了一个荷包给楚王叔吗?”
  姜阮一脸茫然。
  有这事?
  她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李域不知想起了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心道:我也是疯了,堂堂一国皇子,竟然跟一只猫蹲着聊了起来。
  “那日我从宫里下了学,实在无聊,便跑来书院找他玩儿。我与他逛到书院后面那一片的梧桐树林时,恰巧看到,你羞羞答答的将一个刺绣精致的香囊递给了楚王叔,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你脸红得厉害。当时你是没瞧见,陆晏气的脸色都变了,为这事儿,他足足盯了你与楚王叔一年,每回你与楚王叔说上一句话,或是看楚王叔一眼,眼珠子都冒火,几次见到你,想要问你,可你偏偏看都不看他。后来你更荒唐,居然替姜婉递了信给他,他当时欢喜的傻了,同我说,这分明是你的笔迹,定然是你写的,不好意思承认。他欢欢喜喜拿着信就去找你,恰巧你当时正与楚王叔说话,结果他一生气,与你起了争执,你可还记得?”
  姜阮思来想去,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她遇到一些课业上的难题,恰巧遇到楚王又来书院找赵院士下棋,便多问了几句,结果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便看见陆晏怒气冲冲的站在前面,恶狠狠的叫道:“姜家阿阮,你过来!”
  她只觉得他当时莫名其妙,又想到他私底下与自己的妹妹情投意合,总觉得要远着些才好。
  正要走,谁知那厮竟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眼睛都气红了的样子,恶恨恨道:“想不到你是这种人,一边同我好,一边又——”
  他说到这儿,剜了一眼李洵。
  姜阮当时觉得他莫名其妙,又见他说自己同他好,引得书院的人都来围观,又气又羞,一把甩开他的手,呵斥道:“陆晏,你胡说八道什么!”
  陆晏将信递到她手中,“你昨日还送了信说喜欢我,你,你,你气死我了——”
  围观的人发出“唏嘘”声,就连她一直尊敬有加亦师亦友的李洵,也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她。
  那时年纪还小的姜阮面皮子薄,见他竟堂而皇之的在这儿说这样的话,脸“倏地”一下红了,恼羞成怒,抢过他手中的信撕得粉碎一把砸到他脸上,冷着一张脸道:“陆晏,你莫不是疯了,我就是喜欢猫,喜欢狗,也不会喜欢你这个纨绔子!”
  这句话对于十五六岁的少年,尤其是从来都是所求必有应的天子骄子来说,简直是脸上直接被人打了一巴掌。
  陆晏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红着眼睛瞪着她,咬牙道:“姜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姜阮扫了一圈正在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人,冷笑道:“我说我从不曾喜欢你。”
  她说完,也不去看陆晏灰白的脸色,转头就走。
  那是她第一次见陆晏生气,也就那么一次。
  彼时,在姜阮心中,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比陆晏更恶劣的少年了,那点儿在比赛时对他积攒的好感被他败得干干净净。
  后来,陆晏倒是在书院堵过她几次,每回也不说话,就站在那儿盯盯看着自己,让人瘆得慌。
  再后来,她快及笄了,钱氏说不易在留在书院,便在家中请了西席,也就再也没有回书院。
  李域见她的模样,便知道她心中已经了然,忍不住“唏嘘”,道:“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那样的狠的话,若是对面换成个男子,恐怕早就被打的半残,他竟忍了下来,更可笑的是,他将那封被你撕碎的信一点点的捡起来,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那些碎片一点点儿拼好。明是你先送了信,明明是你先撩拨了人家,结果你转头走的干脆,非但如此,还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陆晏头上,就这,他都巴巴的跑去你府上找了你几次,每回怀揣着高兴,以及各种你认为会喜欢的小玩意儿,谁知回回都被你拒之门外,后来,还听你放出话来……”
  3.
  李域说到这儿,睨了她一眼,,你好像说‘我姜阮这辈子,就算是嫁不出去,铰了头发去庵里做姑子去,也绝不都会嫁你陆晏为妻!’,姜阮啊姜阮,我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子比你心更狠了。”
  姜阮心里头酸涩的厉害,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陆晏才好。
  陆晏做的那些事儿,她真的不知道。
  至于那封信,根本就不是她的啊,那是姜婉央了她写的。
  她明明记得署名根本就不是她,怎么会让陆晏认为是这样的呢?
  还有,她回府之后,从来都不曾听过府中仆人来报,说是陆晏来过。
  她其实当时骂了那话,等自己冷静下来,心里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再怎样,他都帮过自己。
  后来,她曾无意中同姜婉提过此事,姜婉自告奋勇的说:“我替阿姐递一封道歉信给陆小郎君吧。”
  再后来怎么来着,好像是姜婉红着眼睛回来告诉她,说:“阿姐,那陆家小郎君说,与你没甚好说,他还说,将来就是娶猪娶狗,去做和尚,也绝不会娶你。”
  姜阮当时听了心里其实还挺生气,不过是一封道歉信,怎么就扯到他陆晏娶猪娶狗的问题了?
  她也怒道:“我姜阮这辈子,就算是嫁不出去,铰了头发去庵里做姑子去,也绝不都会嫁你陆晏为妻!”
  如今想来,当中的误会,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她心里突然就有些堵得慌,忍不住往殿内望去。
  正在这时,殿门突然打开了,来的时候明明是一身雪白的陆晏,身穿红狐大氅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红狐灿若火焰,映得本就肤白若雪,眉目如画的陆晏形貌昳丽,摄人心魄,连方才还眉目俊朗,气质高贵的李域瞬间被比了下去,又在姜阮的心里成了一团模糊的白色影子。
  姜阮心想,从前莫不是眼瞎了,从前竟然一点儿都没发现他竟这么好看,不然,怎么舍得对处这样一张脸说出那样的话来?
  陆晏一出来,便下意识的去寻找自己的爱猫。
  只见平日本着不主动,不拒绝的小猫“倏地”一下跑过来,扯着他的衣摆初蹭了蹭去,亲昵的很。
  他冷若冰霜的脸便有些绷不住了,俯身将她搂在怀里,转过头去,嘴角忍不住上扬,轻咳一声道:“你若喜欢这红狐裘,回头我裁了给你做衣裳。”
  旁边站着的李域看着他身上那件他觊觎了许久,阿耶都没给他的大氅,又看了看还坐在那儿傻傻吃着小鱼干的“将军”,挤出一句话:“真是败家子!”
  陆晏才不理他酸的不像话的抱怨,抱起自己的小猫正要走,远远的,看见一着黑色大氅,身形颀长的男子从越来越大的漫天风雪中撑着油纸伞徐徐行来。
  陆晏微微眯眼,方才暖了些的面容如同渗了一层冰霜进去。
  只见雪中男子气质出尘,温润如玉,近了才看见,他最近始终含笑,让人有一张如沐春风之感,任谁看了都要叹一声好一个光风霁月的君子!
  姜阮见着从前最是尊敬的人,想起数日前,李域说的话,心中突然对他生出畏惧之感。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的手,只见他一只手藏于袖中,另一只手握着伞骨。
  那伞骨像是用什么玉器制成,颜色似雪,而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透着淡淡的粉色,尤其是他手上肤色,竟半点不输那伞骨。
  她看着那手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寒津津,赶紧往陆晏的怀里钻去,用温暖的狐裘将自己遮挡的严丝合缝,一边紧张的伸出手爪子在陆晏胸前画圈圈,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李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陆晏,只见他方才还冷若冰霜的脸如同融化了一般,明明这样冷的天,眉眼处竟带了暖意。
  他上前向那人行了一礼,道:“阿域见过九王叔。”
  一旁的陆晏不甘愿的行了一个小辈礼,“阿晏见过楚王。”
  楚王李洵颔首,也不甚在意他的无礼,道:“按理,你该叫我一声小舅舅,许久都不见你了,最近可好?”
  “甚好。”陆晏淡淡回了句。
  李洵也不生气,涵养极好的冲他二人笑了笑,“我还有有事见陛下,就先进去了。”
  殿内的李谋大抵是听见了,朗声道:“是阿洵吗?赶紧进来。”
  陆晏与李域对视了一眼,从他眼中看见一抹苦笑。
  “我就先回去了。”他说着,抱着自家爱猫迎着雪走向马车。
  李域看着自个儿跟自个儿怄了一天气,然后自个儿又把自己哄好了,心情极好的抱着爱猫离去的兄弟,哭笑不得。
  他伸手将吃完了小鱼干冲着已经走远了的小瓜依依不舍的将军捞进了怀里,学着陆晏的表情跟腔调。
  “乖,你若是喜欢,回头给你烤小鱼干。”
  他说完,赶紧甩了甩头,这么肉麻的话,陆晏是怎么能够这么自然说出来的。
  他见一人一猫走远了,朝着宣德殿内看了一眼,面色阴沉下来,与平日在陆晏面前的李域判若两人。
  或许,陆晏早已经忘了,李域除了是他的好兄弟之外,还是大唐的五皇子。
  在宫里长大的皇子,没有一个不想坐上那个位置,没有人不想做这个泱泱大国的主子,他也是一样的。
  半晌,他长叹了一声,心道:“阿晏,今日的事,对不起了。”
  陆府。
  陆晏回府后,心情要比昨晚好了许多,姜阮怀揣着对他不可告人的歉意越发的殷勤。
  他在书房看书,她赶紧贴心的端茶递水揉肩捶腿,这一回,陆晏没有拒绝,十分的受用。
  兴许是脆弱的心灵得道了充足的抚慰,他回房真就将那件艳丽到极致的火狐大氅给裁了,直看的姜阮心都滴出血来,就不能等以后吗,万一要是哪一天又变成人了呢!
  这败家的玩意儿!
  可陆晏这对她好方面从来都是不竭余力,几剪刀下去,把一件价值不知几何的狐裘就这样剪了。
  糟糕的是,他居然还剪错了。
  剪错了也就算了,他沉思了半晌,拿着尺子在姜阮身上比来比去,又开始动起手来。
  而姜阮觉得陆晏剪碎狐裘的同时,顺便把自己的心脏剪得稀碎。
  而坐在那儿看着一整件大氅被剪碎了一大半的陆晏,抱着剩下的那一般陷入了沉思:问题出哪儿了?
  还好这时及时出现,来给姜阮送羊乳的绿茗看见了,并成功的拯救了剩下的狐裘。
  她看着碎成一片片,满屋子都飞着纤细的毛发的屋子惊呆了,迟疑了片刻,道:“主子这是在做衣裳?”
  陆晏点头,迟疑的拿着剪刀正准备对剩下那半块下手。
  姜阮“蹭”一下跳过去,摁住他握剪刀的大手死命的摇头,“喵喵”直叫。
  那么漂亮的小东西,全毁了!
  陆晏,放过衣裳吧,它做错了什么!
  陆晏蹙眉。
  绿茗道:“那您打衣样了吗”
  陆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上次做的嫁衣是绿茗等人已经裁好的衣片,只需要缝好就行了。
  姜阮赶紧将剩下的狐裘吃力的扒拉到绿茗面前,示意她赶紧带走。
  绿茗适时道:“不若,婢子先拿回去裁好衣样再给您送来?”
  “如此也好。”陆晏起身,背着手慢悠悠的出了屋子。
  姜阮看着他绯红的耳尖,忍不住乐了。
  他这是,害羞了!
  笑死人了。
  她忍不住在地毯上打了个滚。
  到了晚上,觉得自己在心爱之人的面前丢了面的陆晏含蓄极了,也不与姜阮胡闹了,一个人坐在案前那本书看。
  姜阮裹着小毯子困得直达哈欠,见他捧着一本书看了半晌都没有翻页,实在扛不住了,跑过去从案下穿过,然后悄悄坐到了他怀里,在他胸前蹭了又蹭。
  矜持又别扭的陆晏终于将书翻了一页,可心思完全不在书上。
  姜阮半眯着眼睛伸出肉肉的小爪子趴在他胸前,蹭了又蹭,软糯的猫叫声一串连着一串,直把人的心都给叫化了。
  “别闹。”他伸手将她的小爪子从胸前拿下来,却不小心被怀里的小猫扬起的下巴蹭到了脸上,只觉得被蹭的烧的厉害。
  “下次,不许再把东西给别人了。”他道,然后将她软软的小身体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她的耳朵。
  姜阮痒的实在是受不了了,不明白为何哄了许久都没哄好的人突然就好了,仰头巴巴瞧着他。
  “喵喵喵?”
  陆晏许是听懂了她的意思,轻咳一声,低声道:“陆晏的小瓜哄不好,但是陆晏的阿阮可以。”
  姜阮深深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句话意味深长的很。
  你瞧瞧这说的什么话?
  陆晏的小瓜与陆晏的阿阮,难道不都是她吗?
  还是说,他这是在暗戳戳的向自己暗示什么?
 
 
第31章 替姜阮报仇的陆晏哥哥
  姜阮心里头一直琢磨陆晏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未能等她揣摩出个所以然来,在家里老实了许久的混世魔王陆晏,充分发挥了自己的长处,让大家再次对“混世魔王”这四个字进行了深刻的认知。
  他特地挑了忠义侯府与楚王府结亲的日子将楚王妃的母亲, 忠义侯府的当家主母, 四品诰命夫人钱玉儿给抓了。
  原本看似风景浪静的长安城里就像是被陆晏投放了一块巨石, 这块巨石瞬间惊起了波涛骇浪, 顿时将长安城里隐藏的那群,一向热衷于八卦热闹的群众们给炸出了水面,各个按捺住一颗期待着热闹的小心肝,时刻注意着长安城内任何一点儿的风起云涌。
  不仅如此,这惊天骇浪先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从天而降扑到忠义侯府与楚王府的屋顶上, 将两家扑了措手不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包围了方圆数十里的地盘,一路扩散到皇宫去,直把正穿戴整齐, 乐呵呵准备去吃酒席的李谋给狠狠呛了一口,差点当场撅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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