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费尽心思将皇位安稳的送到赵循手上,父子相承,所以赵循也学了景文帝那一套,将手段用在了她身上。她宁愿赵循坏得彻底, 也好过给她一身伤,又来做个好人将药送来。
旭妍睁着眼睛,看着赵循在她面前放大的面孔,离得太近,化作了一团乌黑,眼角余光,却是不远处已经不复存在的罪悟殿的方向。
这个吻浅尝辄止,赵循离了那温软绵柔的女子丹唇,心跳骤然乱作一团,他的眼睛满是爱意,痴痴的缠绕着她。
等稳住了心绪,赵循拥着她,喑哑的嗓音低低响起:“我们以后就这样吧,我只有你了...”
不,你还有皇权,你拥有天下。
“我已经派人去岭南你外祖家,约莫着年后,钦天监就能选个黄道吉日。”
旭妍瞬时清醒了过来,是了,抱着她的这个人本质依旧没变,他是皇帝,身上总是带着目的,说了这么多,旭妍哪里还不知道,哪怕是现在,赵循都在利用自己的过往来试图软化她,他以退为进,示弱卖惨,乃至走的每一步,皆是刻意而为。
她抬眼看着赵循,心想他真的大可不必,他只要稍稍用权势压迫,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偏偏千不该万不该,想要得到她的真心。
旭妍将脸贴在赵循的胸膛处,女子乖顺的模样已经代替了回答。
赵循忍不住为她的顺从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一把将人抱起,快步回了太极殿。
宫人一脸震惊的看着皇上出现在太极殿外,怀里还抱着...一床被子。小林子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他立马撑着罗伞迎上前去。
小林子恪守着规矩,不轻易去瞧皇上抱着谁,因为想也不用想,锦被中的人定是皇后娘娘了。
进了内室,一室暖意,赵循的面颊被冻得泛着红,他将旭妍放入榻中,立马解了身上的大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赵循亲自将幔帐从金钩里放下,宝罗金丝床幔垂下的弧度,似是水面上漾起的涟漪,与外头温黄的烛火重合时,微微晃了旭妍的眼,赵循靠近她的时候,动作并不自如。确实,他太久没碰过她了。
旭妍攥了攥拳头,而后又看开了似的松开。腰间的罗带被不紧不慢的解开,温软的中衣被褪下时,即便再是暖和的床帏里,总是会感受到凉意,旭妍下意识的抱紧双臂,下一瞬,便被一双带着薄茧的宽大手掌分开...
......
时隔那么多年,灵魂与肉.身的震颤,令赵循发了狂,却又不得不克制温柔,唯恐弄坏了她。旭妍的配合,让他尽了兴。短暂的相拥而眠后,便到了上朝的时辰,赵循神清气爽的起了榻,男人嘴角噙着笑,就算昨夜她拿乔,不让他碰她的嘴唇,也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得偿所愿大抵便是他眼下这般了吧?
待赵循换上了龙袍,转眼去瞧旭妍的时候,心里仍止不住雀跃,他复又走上前去,坐在榻边看她,女子满面被吃干抹净的倦容,将自己藏进被褥里,并不理他。
赵循还就是喜欢她这番娇气拿乔的作态。他扯下了她蒙着脑袋的被子,一点点看着她裸.露出来的瓷白小脸,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想起了昨夜面色潮红,婉转承欢的她。
桃李年华的女子,无论是模样还是身段,已然带着娇艳欲滴的成熟韵致,只消嗅着挨着,都能惹了满身的热火。
赵循心头止不住的意动,睡在他榻里的这个女人,哪哪儿都精致漂亮,哪怕只是一缕头发丝都衬合他心意。半晌,旭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赵循正一心一意的把玩着她的头发。
她正要开口,哪知赵循在她额间印上一吻,而后飞快的阔步出了太极殿。旭妍看着赵循离开的背影,立马敛起了睡意,她看着宝罗金丝帐顶,过了良久才坐起身,很快就有伺候起榻的宫人候在外间。
太极殿在此之前,没有一样是女人用的物件,自她来了之后,看起来威严又森冷的宫殿才慢慢有了人气儿,明秀姑姑即便垂着首,面上的笑意也止不住。
“娘娘,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花璃纹铜镜前,女子体态慵绻,吐息如兰,双眸绵软落在自己的颈子上,明秀姑姑顺着旭妍的视线,只见那一截雪颈上三两道娇痕,明秀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立马意会,拿过妆匣子里的月白色瓷瓶作势要帮旭妍搽上。
“我自己来。”说着摆了摆手,让明秀退去了外间。
葱白指尖触上被赵循留下来的痕迹,旭妍心底平静无波,他昨日流连于此,想必吃进去不少,如此,倒也公平。
顺了赵循的意,太极殿的守卫也被撤了下去。如今没有人监视着她,旭妍终于能够松一口气。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将西城司的布防交给太子哥哥。
赵循是个小心眼的,虽说能让她在宫里随意走动,但身边必须有人跟着,她的暗线在罗佳瑟身边,而赵循明言禁止她与罗佳瑟搭话,这就不得不想另一个法子传信。
她附一出了太极殿的大门,身后就跟了两个高壮的女子,看样子是赵循特意吩咐“保护”她的。
旭妍漫无目的的走在雪地里,月白雪狐裘下的手心,她紧紧攥着白鸟令的符文,只等着合适的时机将消息递出去。目光所及之处,是琉璃碧瓦,千树梨花,景色倒是极美,奈何空无一人。
女侍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旭妍瞧着心烦,没好气的地道:“就在这儿守着,我不会走远。”
两个女侍面面相觑,到底还是不敢再跟着。
旭妍并没有离开她们的视线,她安插的暗线,应该得了消息,想必就在不远处守着。
旭妍佯装脚底一滑,将手伸进了雪里,手上的东西也顺势埋了进去。
女侍见旭妍摔倒,急忙赶了过来,其中一人扶起旭妍,连忙道:“娘娘有没有事?”
旭妍甩开了女侍的手,不满的发着脾气:“不是让你们守在那里吗?我说的话没用是吗?”说着便气冲冲的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女侍小心的跟在旭妍的身后,张德海见皇后娘娘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不仅不怵,反而心底一乐,得,两人这是和好了...
张德海连忙催小林子进去向皇上禀告。自己则站在门外,恭恭敬敬的朝旭妍见礼。
“给娘娘请安,娘娘这是来瞧皇上?”特意将尖细的嗓音拔高,生怕里头的人听不到似的。
还未等旭妍表明来意,赵循便放下了手上的朱批,亲自迎了出来。
男人面上喜色渐浓,走上前来便握住她的手,将人带去了里间,边走边道:“天这般冷,你来这儿做什么?”说着还不忘摩挲着她的手,皱眉道:“怎么这样凉?”
旭妍抽出自己的手,质问道:“说好了让我出去散心,派两个人跟着我做什么?这也就罢了,出来一个人也没有,你还不如将我关着。”
赵循一顿,他倒是真想一辈子把她关着,最好她哪里也不准去,就待在太极殿才好。
但话却不能这样说,赵循睁眼说瞎话:“兴许是太冷了,人都在屋里。”实则不然,昨夜她那样听话那样乖顺,随便提个要求,他都会不过脑子的答应。事后想起来觉着不妥,还是下令让闲杂人等都待在屋里不准出来。好让她不会遭人传扬。
旭妍瞪了他一眼,“你若是不守信用,就别答应。”
看来是真生气了,赵循无法,只好转移话题,他带着她往御案边走去,将礼部呈上来的折子递给旭妍看,有意讨好道:“你若真想出去走走,我带你去玉阳泉怎么样?”
玉阳泉是皇家温泉,在京郊马场的西南边,往年旭妍极喜欢待在那个地方,自从在宫里的那两年和赵循冷战,算起来,她有五年没去过了。旭妍心中一动,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若是去了,兴许还能和太子哥哥的人联系上。
她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什么时候去?”
赵循将具体的日子同旭妍说了后,还想同她温存一番,岂料她得了准话,摸也不让摸一下,便拍开了他的手,讥诮道:“我要回去了,别脑子里净想着占人便宜。”
赵循摇摇头,心道:真没想占便宜,只是想抱一下。
待旭妍扭头就走后,影卫现身跪在御案前。
赵循敛起方才的悦色,两手背在身后,气势凌然的沉声道:“她都做了什么?”
“娘娘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其他便没有什么。”影卫如实回答。
赵循半眯着眼,若有所思地道:“守在那地方,看谁会出现...”
第80章 自欺欺人
午时过后, 慈宁宫的人来了一趟御书房,听闻是太皇太后唤自己,赵循心底微妙。政务处理得差不离,不好让老人家久等, 便回了宫人。
“朕这便去。”
不消多时, 赵循的御辇便停在了慈宁宫大殿外。
兰德姑姑亲自出来迎接。
“皇上快请进。”
赵循点点头, 随着兰德姑姑进了殿。
还未见到太皇太后, 便闻得一阵颤颤的咳嗽声。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皇太后用兰帕掩着口鼻,缓了一缓,才看向赵循,垂垂老矣的声音有些难受,道:“皇帝来了, 快坐吧。”
赵循往太皇太后身边靠近,颇有些关切地道:“皇祖母身体不适?御医可有说什么?”
太皇太后摇摇头:“人老了,不中用,皇帝不必挂心。”
“如今天儿冷,皇祖母须得小心些,莫着了凉, 这样朕才能安心。”
兰德姑姑沏了一壶上好的普洱,赵循接过热茶盏, 垂下晦暗不明的双眸,随后浅啜了一口。
太皇太后瞧他搁下了茶盏,祖孙二人寒暄了两句, 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哀家听闻皇帝有意岭南江家的姑娘?”
赵循淡淡一笑,“回皇祖母,是有此意。”他也不藏着掖着,江家虽然在京中只江临还算出类拔萃, 但是在岭南,属实是门庭清正,言情书网的望族,这样的地方大族,也不是没有出过皇后,更何况江老太爷致仕前差点就官至内阁,名声还是极其响亮。
不过最最重要的是,江家与柴家有姻亲,江宜婳和柴旭妍是表姐妹,长得相像至多有人怀疑,却也无从指摘,以后也好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太皇太后在心里计较了几道,“可哀家记得,江家的小女儿三岁便夭折了,这是如何一回事?”
赵循一顿,眼神生凝,他摩挲着茶盏的边沿,悠悠地道:“这事说来话长,江小姐原本身子骨不大好,在道观里算过一卦,若是想要活过成年,便得舍了凡尘身份,入道观潜心修炼,这才对外说是夭折了...”
太皇太后心底不信,但面上还是做足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皇帝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好,哀家不顶事了,帮不上皇帝什么忙。”
“皇祖母这又是哪里的话?”
太皇太后还是把太极殿一事问出了口,她虽不关心皇帝的后宫,但到底是于理不合,罔顾礼法。
“皇帝若想宠爱个女人,也不必如此,左右封个位份,也好过这般不明不白,皇帝觉得如何?”
赵循笑意不达眼底,“这人甚得朕心,等皇后入宫,朕再想想如何安置她吧...”
言下之意,便是不劳太皇太后操心了。太皇太后哪里听不懂意思,面上立马一沉,“哀家好意,皇帝不听便罢了。”她只不过不想让赵循身上背上个昏庸好女色的名头,这于皇室来说也不好听。
但赵循显然不是这般想,他心里还横着太皇太后暗中帮着赵覃一事,自然疲于扮演着祖慈孙孝的好名头。
赵循意有所指地道:“孙儿岂敢不听皇祖母教诲,只不过是近来听到些先太子的谣言,忙于应付心怀鬼胎之人,恰巧这女子知情知趣,养在身边解闷罢了。”
太皇太后额角一跳,随即掩饰心中强烈的怀疑,不可置信地道:“竟有此事?皇帝绝不可姑息,歹人用先太子来做文章,其心可诛!”
兰德姑姑将赵循送出大殿外,太皇太后的心依旧久久不能平复,老人家从前也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角色,但眼下却有些犯了难,皇帝方才那番话,绝对不是无心之言,想必知道了些什么,才在她面前表露,太皇太后按捺住心中的忧虑,随即吩咐了下去...
赵循正要回太极殿的路上,影卫那边便有了消息。
御辇停在了宫道上,赵循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那眼神同屋檐上结着的冰一样冷。
最好不要让他听到什么才是啊!柴旭妍...
抬辇的宫人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影卫跪在雪地上,“还请皇上移步。”
御辇调了个方向,往十二监的方向走去。影卫打开了紧闭的门。
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颤颤巍巍的告饶着,头也不敢抬。赵循站在寒光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太监,而后向一旁的人觑了个眼色。
立马便有人上前来架起小太监,将人整个提起来,似是要扭断其脖子。
“说!是谁指使你来的?”影卫毫不客气。
“奴才冤枉啊!皇上,奴才只是那一片洒扫的,晨间内侍公公说让大家伙待在屋子里莫出来,直到未时才得了令,奴才便想着先去洒扫积雪,再去用饭,奴才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小太监哭得涕泪横流。
赵循皱了皱眉,随即出了门,往旭妍摔倒的雪地走去。
他看着眼前一片厚实又完整的积雪,往前走便出现了一块空出来的菱花小路。这便是柴旭妍摔倒的地方无疑。
影卫上前道:“属下一直守在暗处,除了方才的太监,并无其他人出现。”
赵循目光凝着这寸尺之地,冷冷地开口道:“将这一块雪地扫开。”
“是。”
不消多时,这一大块积雪便被处理得一干二净,很快,一个异物被清扫了出来,赵循呼吸一滞。
不等影卫呈上,便蹲下身夺了过来。
男人左看右看,确定无疑是柴旭妍手上的镯子,胸腔里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愤怒如积洪一般无处可泻,他紧紧攥着这枚镯子,心里徘徊着无数个答案,哪怕知道她回来定是不安好心,哪怕知道她这些日子的温柔小意多半都是装的,但他自欺欺人的认为只要她能装一天,那这一天便是真心的。
所以柴旭妍,她连算计他都不想算计得久一点么?
她将镯子放在这里,是想通知谁?亦或是想给谁传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