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不上是美,是很舒服。
只是他脖颈间有一道异常明显的抓痕,还带着血迹,应当是刚被抓过。
他整个人很颓的回去,话都没和徐斯年说就径直躺在床上,目光紧闭望着天花板。
他拉开大衣的拉链,在那一瞬间,摄像头转了方向。
徐斯年说:“你们早点睡吧。”
林冉哦了一声。
电话瞬间挂断。
在闪回的屏幕上,林冉这才看到徐斯年发来的消息。
就在七点半那会儿,徐斯年先发了很多条文字消息。
——在吗?
——回家了吗?
——还安全吗?
……
之后就是一连串的语音消息,每个也只有三四秒,但是在每一条的最后都会加一句:收到的话回条消息。
大概有四五十条。
从上划拉到下都要两秒钟。
林冉和阿礼听完之后,面面相觑。
阿礼低咳一声,“我错辽。”
林冉想了想,还是戳着屏幕回:安全。
——你也注意安全。
在两秒之后,她还是没忍住问:你那个舍友叫什么名字?
——我想签他。
作者有话要说: 徐斯年:终究是错付了。
第三十章
徐斯年挂断电话之后回到床上。
旁边的孙潇拉开大衣之后, 随意把大衣扔在床角,整个人翻过身,蜷在了一起。
他里面穿了一件简单的t恤, 一条牛仔裤。
最晃眼的还是他后脖颈里的血迹。
徐斯年起身去书包里拿了创可贴和棉签碘伏,却在去他床边时顿住脚步,缩回了手。
两人毕竟没那么熟。
在这种时候过去, 怕他觉得是在嘲讽。
少年的自尊心在这种时候总是过分多。
但徐斯年觉得应当去保护每一个人的自尊。
况且两人唯一的交际也就是今天在下车之时,孙潇帮他捡回了丢失的珠子。
一颗不大的绿色的晶莹剔透的珠子。
是他妈的遗物。
徐斯年对孙潇印象不错。
很阳光的一个少年,见谁都笑呵呵的。
笑起来有一口大白牙, 甚至是他期望的阿礼长成的模样。
却没想到他在傍晚时候洗了澡,简单化了妆, 喷了些香水出了门。
徐斯年多嘴问了一下, 却得到了不太想知道的答案。
——找导演。
“我是不是很可笑?”孙潇背对着徐斯年闷声问道。
徐斯年顿了几秒, 起身把拿出来的棉签碘伏放到中间的床头柜上,温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我不会评价你的选择, 因为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个路人。”
孙潇沉默了很久。
空旷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孙潇忽然低嗤一声, 坐了起来,“我也看不起我自己。”
“妈的。”孙潇吸了吸鼻子,“我他妈怎么就混成了这个狗样儿。”
徐斯年把棉签递给他, “弄下伤口吧。”
尔后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孙潇望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你不好奇我怎么弄成了这样儿吗?”
徐斯年脚步微顿, 拉开了卫生间的门:“我不是小说家,不需要去了解别人的故事。”
卫生间里响起了水声。
孙潇望着卫生间里的绰绰人影,目光转向桌子,上边放着一个褐色小熊的创可贴, 还有未开封的碘伏。
忽然觉得鼻头一酸。
一滴热泪差点落下来。
他拆开碘伏,不知是该把棉签伸进去还是倒一些碘伏到棉签上。
前者怕给瓶子里沾染上细菌,后者觉得太过浪费。
他犹豫了几秒后,果断朝卫生间喊:“哥,我不会!”
在卫生间里的徐斯年正在洗脸,刚抹了点儿香皂在脸上,泡沫还没抹开,听见这一声哥,水顿时呛到了鼻子里。
他着急忙慌洗了把脸,这才出来。
孙潇是单眼皮,眼睛不算小,典型的荔枝眼。
这样的眼睛长在女孩身上居多,但在孙潇身上也不显娘气,而是觉得他很可怜。
徐斯年看了他一眼。
孙潇指着桌子,理直气壮,“我不会弄。”尔后又指着自己的脖子,“我够不到。”
徐斯年瞬间就想到了阿礼。
他也是不会的时候依旧还能理直气壮。
徐斯年把碘伏倒在瓶盖里,然后沾湿棉签。
孙潇:“……”
他马后炮似的说:“我怎么没想到?”
徐斯年的嘴角微微上翘,“调过去。”
孙潇听话的背过身。
徐斯年动作熟稔,很快给他脖子上的伤口贴了创可贴,但由于他的伤口太长,只能贴好几个。
看上去特别滑稽。
徐斯年把垃圾扔掉,重新收拾好桌面,把东西直接放到柜子上,以便他可以用。
孙潇摸了摸脖子,看向徐斯年,“你太厉害了,怎么什么都会啊。”
徐斯年的语调波澜不惊,“做得多了就会了。”
“对了。”孙潇问:“你刚刚是在跟女朋友打电话吗?”
“不是。”徐斯年说。
“啊。”孙潇啧了声,“那是你妹妹?还挺漂亮的。”
徐斯年:“……也不是。”
“那……暧昧对象?”孙潇冲着他挤眉弄眼,“有意思的话就抓点紧啊,现在不谈恋爱,等以后红了还怎么谈?”
徐斯年的手指在他伤口上一摁,疼得孙潇吱哇乱叫,“哎哎哎,错了。”
徐斯年这才松开手,他回到床上拿起剧本攻读。
孙潇百无聊赖的坐在那儿,隔了会儿忽然说:“我应该不演了。”
“哦。”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
“猜到了。”徐斯年说。
孙潇抹了把脸,立马跟徐斯年吐槽了起来。
“我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操!明明觉得走捷径没什么,我他妈都躺到他床上了,但我就是觉得不应该。”
“我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能便宜了那个玩意儿。”
徐斯年:“……”
“那你脖子?”
孙潇在自己的脖子上摸了一把,眉头皱起来,忽然吐出一口浊气,“他老婆挠的。”
淦。
他还是喜欢漂亮的小姐姐。
跟老男人上床什么的太恶心了。
他要吐。
“他老婆有一百八十多斤!”孙潇吐槽道:“站在那儿有我两个宽,还带了两个保镖,妈的,我最后是被扔出来的。”
“那……”徐斯年刚迟疑着说了一个字,孙潇自然而然的接过他的话,“你说那导演?估计被他老婆休整了吧。”
“我出来的时候,那屋子里惨叫连连。不过那老东西说,我是主动去勾引的他,他根本看不上我。妈的!”
“要搁以前,他给小爷提鞋都不配。去他奶奶个腿儿!”
孙潇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徐斯年合理怀疑他没留下一点儿阴影。
他也无意窥探别人身上的故事。
在自己床上坐了会儿,闲的无聊才拿起了手机。
一眼就看到了林冉发过来的消息。
——你那个舍友叫什么名字?
——我想签他。
徐斯年瞟了眼孙潇。
孙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抬眼看了下徐斯年,试探着开口,“哥?”
“嗯?”徐斯年连头都没抬,语气比之前更淡漠。
“有钱吗?”孙潇说:“饿了。”
徐斯年:“……”
“我是真穷。”孙潇吸了下鼻子,站起来去关窗户,“以后有钱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徐斯年打开软件点了两份扬州炒饭。
晚上一直在联系林冉,他也没吃。
孙潇以为他懒得搭理自己,直接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就一顿饭。”孙潇说:“明儿我都走了,好歹咱两也是要在一个房间睡一晚的人,露水情缘也给彼此点儿体面……”
“闭嘴。”徐斯年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生怕他满嘴跑火车,“点了。”
孙潇勾唇笑,“多谢哥。”
徐斯年摩挲着手机屏幕,上边还亮着林冉的那两条消息。
总觉得心里梗着点儿什么。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处随意点着,眼睛却望向窗外。
孙潇笑着问:“哥,有心事啊?”
徐斯年摇头,尔后又点头。
“说来听听?”
徐斯年闭口不言。
良久之后,他在对话框里回了两个字:孙潇。
*
阿礼的生活习惯很好。
在吃过饭后便和林冉一起收拾了茶几,然后乖巧去洗漱。
洗漱完就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林冉拿过自己的电脑给之前的计划书收了个尾,调好格式保存。
晚上十点。
正好是阿礼的睡觉时间。
林冉把阿礼送回房间,一切准备就绪。
在黑暗之中,阿礼闷声道:“嫂嫂,我想哥哥。”
带着点儿小鼻音。
“那刚刚打视频的时候,你怎么不和他说?”
阿礼迟疑了两秒,“怕他担心。”
“那我和哥哥说句话?”林冉问。
“好。”
林冉从客厅取来手机,给徐斯年发语音,“睡了吗?”
“说句晚安来听听?”
吊儿郎当的,像在调戏人。
但那边在几秒之后果真回了句:“晚安。”
声音低低沉沉,听得人酥麻了半边身子。
阿礼也摁着语音说了句:“哥哥晚安。”
尔后对着林冉笑了下,“嫂嫂也晚安。”
林冉捏了下他的脸,“晚安。”
阿礼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嘴角上扬,奶声奶气地说:“大家都晚安。”
“世界也晚安。”
林冉在他床边一直坐着,房间里只有幽暗的光映照进来。
手机屏幕一直保持着黑暗。
直到阿礼的呼吸声平稳之后,她才出了房间。
她回家洗漱了一番,然后回了徐斯年的房间。
徐斯年的消息刚好发过来:阿礼睡了?
林冉:嗯。
徐斯年:他没闹你吧?
林冉:很乖。
徐斯年:谢谢你。
林冉:没关系。
——明天我带阿礼回我家吃饭。
——你觉得成吗?
徐斯年那边顿了好久才回:我觉得你不是在和我商量。
——不过,可以。
林冉:哈哈大笑.jpg
——我家人很好相处的,阿礼这么乖,当然更讨喜。
徐斯年:好。
——回去之后请你吃饭吧。
林冉:okk!感谢大哥!鞠躬.jpg
——不过……你那个舍友有经纪公司吗?
*
孙潇心满意足的吃完了一顿炒饭。
这才忽然意识到:曾经大鱼大肉的生活已经离他远去,如今的他只能吃扬州炒饭,还得靠别人赞助。
不过扬州炒饭也挺好吃。
他把底儿都扒拉了个干净,顺带还吃了徐斯年的一半。
外卖盒打包起来扔到外面,尔后往床上一躺,“哥,你叫啥?”
“徐斯年。”
“和女朋友聊天儿呢?”
“不是。”
说完之后又顿了几秒,“算是?”
孙潇笑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能算呢?”
“说不上来。”徐斯年说:“很复杂。”
孙潇还想多问几句,徐斯年直接和衣躺在床上,把灯一关,房间瞬间暗了下来,“睡觉吧。”
孙潇哂笑,“哥,逃避可耻但有用?”
徐斯年背对着他,沉默不语。
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秒之后,孙潇奔出一句国骂。
“淦!”
“这被子是给人盖的吗?”
“我靠?!怎么这么硬?里边装的是柴吧?小演员这么没人权?妈的!”
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他又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哥,你睡了么?”孙潇问。
徐斯年声音清冷:“睡了。”
“你那被子怎么样?”孙潇问,“能盖吗?”
“将就。”徐斯年侧身抱臂,穿着t恤,随意把被子搭在了衣服上边,刚好保暖,被子也不会挨到他的肌肤。
孙潇摸了把脑袋坐起来,顺手开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