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艾斯本靠在椅背上捂住双眼,他痛苦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原本看来十分正常的对话,“最近还好吗伊薇尔?”
“都很好,除了哥哥。”你趴在床上,用胳膊撑起上身,蹬掉鞋袜,两脚悠闲地在空中摆动,“不用来的喔,哥哥好好养病吧,我现在出了远门,在去兰顿西境的路上。”
“嗯,好。”
不是吧,这么没兴致的吗……
……果然还是要你放大招。
“哥哥,告诉你一个很重要的事!”你恶作剧的心理上来,邪恶的勾了勾嘴角,“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一回艾斯本反应的极为迅速,他厉声问道,“谁!”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烈,艾斯本缓和了一会儿软声道:“……伊薇尔,你还小,那些男孩子精明的很,不要被人骗了。”
“不会呀,你猜猜是谁呀 ̄”你两只小脚晃得更欢,得意地研磨对面人的理智。
“他来自西林还是兰顿?”
“……唔,西林吧,应该算是西林。”
“他是贵族还是平民?他多大了?”
“贵族吧,比我大。”
“……他的父亲是否在西林权势滔天?”艾斯本喉咙发紧,说话有一些走调。
你抬了抬眉毛,果然,某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暴露了一些信息。
在你众多模棱两可的回复下,艾斯本似乎已经做好了人选的预判。
“是的,人们都挺崇敬他。”
“能被我的宝贝看上的,他一定很英俊吧?”
“我觉得很好,哥哥。”
艾斯本觉得自己不太正常,他现在说话都带着酸味,无坚不摧的心脏正在被嫉妒啃食,比光明老头打在自己身上的魔咒要疼痛的多。
为什么伊薇尔能够这样毫无负罪感的一无所察,只有他一个人辗转反侧。
干净的想让人去弄脏。
行了,快点结束这漫长又毫无意义的拷问吧!
他就要神经崩溃了!
“够了伊薇尔,你不能这样折磨我,好孩子,快点告诉我他是谁?”
艾斯本松开了自己的上衣扣子,薄透白色衬衫褶皱相叠的领口与前襟被粗暴地扯开。
有些闷的受不了了,他得松快松快。
西林的鬼天气永远湿热多雨,为什么外面的雨还没有停!
“嗯……不行,哥哥,说了就没意思咯 ̄”
你调皮地拒绝了艾斯本。
艾斯本这次回复你的语气中难得染上了不耐烦的冷意:“停下,收起你的小把戏伊薇尔,我早就猜出了那个名字,你大可不必炫耀。”
“嗯?”
“亚瑟·卡文。”
你的心也随着艾斯本的回复凉了下来。
看来多半正是艾斯本干的了,奥尔德里奇应该还知情。
超乎常人的魔法遗留,奥尔德里奇暧昧模糊的态度,还有艾斯本奇怪的虚弱,以及凯撒莫名其妙的记忆丢失……事件的流程几乎可以在你眼前铺开。
那么,你也可以不喾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合理将这次事件怀疑到文森特的头上──他是最大的受益者。
那天他所有的温柔不过是梦幻泡影的幌子。
玩弄神明,镇压挑衅。
最理智的疯子,绝顶聪明的赌徒。
疯了,真是疯了。
你身边就没有几个正常人!
“抱歉哥哥,回答错误。”你听见拴好的隔间木门外有人在敲门,“揭晓答案的时刻到了──”
艾斯本屏住呼吸。
“──是你啊,哥哥 ̄”
他的心上被修士敲了一记洪钟,来复回响,震得他脑子发晕。
“伊薇尔!”
“好啦,本来就是看你病得无精打采才想逗逗你的,哥哥竟然还凶我!算了,吃晚饭去了,才不要理你这个旧世界的老家伙 ̄”
“你!”
“再见咯,哥哥。”你嬉笑着告别,“最后一个忠告,不要靠近文森特,他太危险了。”
你擅自撕碎纸张切断对话,随意处理完,又重新挂上了笑容去开门。
文森特站在门外,他现在已经换上了平民的装束,看见你衣衫不整的模样顿时无语。
“为什么不把袜子穿好?”文森特语气温和的质问道,你知道他已经生气。
你撇撇嘴退回屋内整理仪容,盘腿坐在床上穿袜子:“开饭了吗?”
“今天晚上我做饭,你打下手。”
他无情地丢下一句话走远。
“哈?!”你惊得汲起鞋子还没穿好就往外跑,“喂文森特你不会来真的吧!”
“你不会愿意吃和水手一样的饭的伊薇尔,想食能下咽就乖乖劳动。”
文森特的声音远远传来,在空荡的船舱内回荡。
“……喔!来啦来啦!你慢点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今天评论好多我的天!爱你们,mua!
明天早上我再来回复,今天先睡了宝贝们 ̄感谢在2020-07-0500:50:16 ̄2020-07-0600:3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兔de夏天20瓶;朱一龙的芳心纵火犯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八周目晚饭
你跟着文森特走入阴暗的小厨房,厨房内架着两三口大锅,架起的小灶里头挤着还冒着火星的炭火。菜篮子里头装着蔬菜,还有肉类,不多,剩下的应该还摆在贮藏室囤着。低矮的碗橱内,十来个陶钵陶盘、长柄薄底的小勺、普通木质汤勺、肚鼓头尖的菜刀以及一摞餐刀几乎占满了位置。
“水手们都吃过了?”你停下脚步,环视周遭。
碗约莫是刷了之后才放进碗橱的,灶内火星还亮着,吃完应该不久。
文森特随口应了一声,迅速挽起袖子,不知从哪里掏出发绳将黑色长发扎起。他干练地在菜篮内挑挑拣拣,不一会案板上放好了三块培根、一堆蚕豆、一小把韭葱和青菜、还有半块褐色面包。
他想了想,再抓了把酸模草,转身朝身后的你嘱咐道:“先把培根切成小块,剥完蚕豆以后,韭葱和青菜也一同切碎,面包切四大片足够,明白了吗伊薇尔?”
“唔,好。”
你接过他从碗橱里取出的菜刀像模像样地开始干活,忽然注意到见他从角落的小水缸内取了条三文鱼出来,拎了两个木桶往厨房外走。
你手下正切的有些吃力,刀子很锋利,形状古怪,有些用不顺手,扭头朝他喊道:“诶,文森特,等等,你去哪里?”
“杀鱼。”文森特回头,相当嚣张朝你晃了晃手中匕首,寒光闪烁,他颇有兴味地问道,“你要来看?我可以教你怎么剖鱼腹。”
……
剖、鱼、腹。
你已经能想象出滑不溜秋的鱼在你手中旋转跳跃死都不肯闭着眼,一甩尾溅你一脸血水,内脏流了一地鱼尾还在微微颤抖的惨况。
“谢谢不用了!大人您辛苦了大人您慢走!我相信您的能力一个人就足够应付这个任务了,光明神保佑您等会见!”
文森特哭笑不得地看着你的怂样,摇摇头提桶往船表去,通往甲板的木梯上洒落一片星光,他打算提河水洗洗,回头顺便将不要的内脏厨余一起处理了。
好多年没有亲手干过活了,应该不至于太手生吧?
他确实得感激以前不寻常的贫民窟经历,教导了他生活最原始的模样。
那几年是他最艰苦最真实的人生启蒙课。文森特将桶上绳索小心放下,晚间船行速度不快,两岸依稀能够远远地看见灯火与砖墙,多的还是沉默的杂草乱树,随意组成了野外粗犷的轮廓。
也是他回不去的天堂。
谁能想到兰顿未来的当权者留恋的地方不是兰顿金碧辉煌的收藏室,亦非衣香鬓影的舞厅。
最忘不了,是沃利斯巷的酒香。
万籁俱寂,荒野鸦号,偶尔飘来一两句水手们粗鄙的谈笑,文森特感觉自己全身心都稍得自由。
他长叹一口气。
命运改变了他生命中许多东西的价码,快乐是奢侈品,要他用心力来偿。
等你切好青菜时,就听见外头木桶碰撞的声响,下一刻文森特便提桶进来,从里头拿出处理好的鱼放在案板边角处,开始验收你的成果。
“勉勉强强,还过得去。”他扫了眼,将材料各自归盘。
你放下手中的刀,退到一旁给文森特让位,瞥见深褐色面包不禁一阵牙疼。
“我说,文森特,这个面包真的能吃吗?我还没来得及切。”你极度怀疑地敲了敲面包,完全实心,结实得不能再结实,七周目见识了凶残到用来作武器赶贼的黑面包磕掉你牙后,你再也不敢轻易尝试除了精细白面包之外的任何面包,“今年我牙要没了应该不会再长回来了我觉得……”
文森特:“……”
他抽了抽嘴角,回想起来一些不太妙的血腥往事。随后文森特用刀锯下一小块,一手捏住面包一手托着递到你面前:“小麦粉做的全麦面包,味道酸了点,比起你小时候吃的黑面包还是好的。”
“张嘴。”
你听从地张开嘴,让他投喂:“啊————唔!”
牙齿闭合,除了厚硬的面包片,他的食指也停留在你的牙面上。
你能感觉到口中指尖的轻微颤抖,骨骼的感应迅速传导到你的大脑,昏暗的光线里视觉以外的感受都被无限放大,比平时敏感得多,心脏中的血液在快速冲荡流淌,密集的鼓点一声声敲响。
你懵懵抬头看了一眼他,文森特已气定神闲地将手收了回来。
还,还好没有咬下去,你不禁心有余悸地想到。
然后他将巴掌中沾上的面包屑往你脸上一边一下抹了个干净。
你:“……”淦,劳资刚才为什么没有干脆咬下去!
“我建议你把嘴里的食物嚼烂再生气,鼓着脸嚼面包还瞪我看起来会像仓鼠,伊薇尔。”
“……”不仅应该咬下去还应该嚼成泥!
文森特抿了抿下唇,移过三文鱼开始切片,你可以肯定这家伙在憋笑,他左手手指往内蜷,按在鱼身上,拿菜刀的手稳而有力,每一片都尽量切成三角形,抽空瞥一眼你,发现你站在原地巴巴地还在生气。
你越想越郁闷,嘤,凭什么呀,怎么每次挨欺负的总是你。你又不傻,难道是你傻的原因吗,难道你没他聪明吗?!
算来算去你碰上这家伙就没几次赢的。
可委屈死你了,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文森特啼笑皆非,他瞧你眼泪都快挤出来了,索性放下手中的活,拿过面包递给你,道:“怎么气成这样?让你拍回来好了。”
你固执地摇摇头,吸吸鼻子,迅速锁定了灶台内凉透的木炭。
“要那个。”你指了指黑乎乎的炭火。
文森特:“……我们换一个怎么样?”就不该惯着她。
“要,就要,不退不换不商量。”
“唉,好吧。”文森特觉得他得为自己脸祈祷祈祷了,他从里头拣了一小块,在灶台边缘磕了两下递给你,“一点亏都不肯吃,真是个霸道专横的女大公,以后等你长大了,我可不能做你的子民。”
“还笑,不许笑!脸伸过来,低头,谁叫你没事一下子长那么高。”你举着手里的炭火,扁了扁嘴,挑了眼角往上瞟他,祖母绿一般的眸子润泽灵动,“快点,我饿了!”
在文森特的底线内,你很乐意不断挑战极限,表演各种横跳式恃宠而骄,他还能把你从船上丢下去怎么滴?
只要不触犯利益,私底下他有时也乐得陪你闹,权当解闷。
你也高兴从里头挖点乐趣。
“是的是的,遵命夫人。”
你拿过木炭一下子神速变脸,欢快地在文森特脸上抹了起来。你凑近他的脸认真涂抹,细瓷样的雪肤沾染了沉黑的炭灰。
“——伊薇尔,我是不是该告诉你,我能感觉到你到底在我脸上写了什么?”他危险地眯起眼。
你利落收笔,满意地扳住文森特的下巴打量一番,觉得相当满意:“哎呀,别着急嘛,这一涂显得你皮肤更白了。”
文森特无语,将你推开继续干活,两边脸上赫然分别写着“big”、“wrch”——大坏蛋。
“哈哈哈哈这个昵称才配得上你嘛 ̄”
他没好气地拿过煎锅架在灶上,把切好的三文鱼扔进去:“伊薇尔,点火。”
这次轮到你无言以对,这人真是善于榨干每一滴价值。你捏了个响指,火苗窜上来,奥尔德里奇要是见到你这么用魔法他八成得气死。
文森特翻炒的同时不忘交待你干活:“把之前切好的,除了面包都倒入陶钵,舀半勺水,放在灶上煮,用长勺搅拌,差不多熟了放一点盐,再煮一会,等烂软就可以倒在面包盘上。”
你手忙脚乱,把盘子里分好的培根、青菜、韭葱和豆子一股脑都倒了进去,生怕没记住哪个步骤,“噢噢,还有吗?”
“等的时候别闲着,把酸模草碾碎捣出汁,然后用纱布包好。你做好之后我锅里的鱼应该也熟了,把汁液浇在上面。”
你索性抱着陶钵,搬了把小凳子坐在灶边,眼神幽怨地盯着锅里的豆子,手中不停地碾磨着看不出原本模样的青绿色碎渣。
豆子啊豆子,您倒是快熟啊,在下的肚子都能唱一出交响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