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装了。”云嘉姀抬眸,认真对上男子深邃眼眸,“你是小胖,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她能看到男子瞳孔有一瞬的缩紧。
云嘉姀:“我知道义兄妹都是你编造的,娃娃亲也是假的,你不用再继续骗我了。”
云嘉姀在重轶的口中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刚才说的两人订下娃娃亲,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假的。
只不过当重夜为她出头,那种时的情况之下,她不能否认,后来又因为重轶,她也默认了这件事,但这并不代表她会继续沉默。
“你……都想起来了?”
重夜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他有想过云嘉姀终有一日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会想起曾经的那些往事。
可他却没有想到是现在,此刻她就知道了他真实的身份。
云嘉姀自然不会出卖庆王世子,只点头承认,说是她想起来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不待见我,处处找我的茬,其实都是因为小时候的事?”
面对女子的疑问,重夜没有说话,但却是默认了。
“既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云嘉姀到现在都想不通,既然这般不待见她,当初为什么还要将她从坏人的手里救下她?
他不是该热闹,难后冷笑着说,这都是报应吗。
重夜一时语塞,他竟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勇气和这女子坦白,没有勇气告诉她,他其实就是那个坏人,虽然是被动成为的,但他却不能否认。
当初她姨娘将她卖给黄掌柜,黄掌柜又拿她来讨好他,虽然云嘉姀中毒太深,他救了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她的救命恩人。
可他却也骗了她,告诉她,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导致她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是完璧之身。
为什么救她,为什么纠葛不清?当然是因为那一夜过后,他们之间发生了纠缠不清的关系。
男子沉默不语,云嘉姀觉得有些好笑,她有些理不清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冥冥中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你好歹也是堂堂男子,我三岁时的事,你至于计较到现在吗?”
他骗她说他们是义兄妹,结果他们其实是她儿时的玩伴,只不过当时她年纪太小,刁蛮任性说过不少不待见他的话,而他当时也给了她绝地反击了呀。
她到现在都记得他每次看她那厌恶的眼神,儿时的事情儿时了,至于十几年过去了,还带着情绪,甚至到现在还对她阴阳怪气。
云嘉姀以前就觉得这男子小心眼的厉害,眼下更是确凿了,跟一个三岁女孩计较,这哪里像个男人?
重夜被云嘉姀这么一说,心里十分复杂,这可是干扰了他十几年的心理阴影,影响了他整个童年,甚至一生。
怎么到这她这就轻飘飘的一语概括了,还说他小心眼,不是个男人?
“和一个女子计较,的确是我内心不够强大。”
“可试问,若是你在五岁的时候,每天被人用胖和丑这些不好的字眼来形容,每天被人否定,被嘲笑,被讽刺,被嫌恶,甚至被厌弃,日复一日的如此循环下去,你觉得你会是一个乐观,不和人计较的性格吗?”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他,情况远要比他说得还要糟糕。
那是的重夜刚刚失去了母亲,他失去了母亲的庇佑,皇宫内危机四伏。
为了自保,外婆把他带到了沁城,隐姓埋名,隐居在这里。
忆起往事,男子心口一阵抽痛,这段回忆在这十几年里,一直尘封在他的心底,若不是遇见云嘉姀,他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再想,更从未与任何人提起。
与他来说,那个五岁的小男孩,没有如他此刻这般,那么强大的内心。
而他至今因为儿时的心理阴影,也未曾解开这个心结。
哪怕他鬼使神差的想要将这个女人留在身边,可他也从未想清楚,他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云嘉姀震惊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竟是日日都在嘲笑他,而且还是带着所有的小伙伴一起嘲讽他,孤立他。
那种捂住和绝望,云嘉姀虽然从未体验过,可她也知会令人多么自卑,绝望,甚至自我怀疑。
罪恶感忽然袭上心头,“对……对不起。”
“小时候的记忆我记不太清了,但我还是要对那些年给你造成的伤害想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小时候太任性了,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你能原谅我吗?”
小姑娘满心满眼的赤诚,她见重夜似乎不为所动,有道:“因为你现在长得真的很好看,我真的完全想象不到你小时候会什么样,是不是我瞎了眼?冤枉了你?”
瞧着这女子满脸的抱歉悔过模样,特别是那句你现在长得真的很好看,我当初是不是瞎了眼?这话。
让重夜原本还沉甸甸的心情,竟一下子好转了起来。
那么长期的压抑,十几年的心结,竟然因为这女子相隔十几年的一句道歉,就莫名其妙的不打算再怪她了。
他从没想过,他竟是这般好哄之人。
“我……真的……好看?”
被嘲讽,否定了太多次,即便长大以后他摆脱了胖子的称号,即便他的周围出现了很多倾慕他的女子,可他依旧从没认为过,他长得如何出众。
他甚至觉得,喜欢他的人,并非喜欢他的容貌,而都是觊觎他的权利和财富。
他对自己的容貌,有着莫名的不自信之感。
“好看啊!”少女想也没想的肯定回答,“虽然我不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可你现在真的是玉树凌风,风流倜傥,青年才俊,貌比潘安……”
云嘉姀一口气说了好多赞美之词,终于是把男子给逗乐了。
“你笑了,是不是就原谅我了?”
见男子沉默,她便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默认了,如此便兴高采烈的伸处她的小拇指。
“那我们拉勾何解吧!”
少女拿起男子的手,主动勾住了他的小指,嘴里嘟囔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听着熟悉的声音,这段小时后玩过无数次的游戏,浮现在他的脑海。
男子看着少女眉眼弯弯,一双杏仁眼满是灵动与真诚。
他不得不承认,这十几年过去,羊毛卷姑娘的变化很大,她乐观开朗又积极向上。
聪慧机警,有勇有谋,还是个倔强不服输的性子,相隔十三年,她褪去一身刁蛮和任性,带着无数的闪光点,出现在他面前。
不得不承认,这令他眼前一亮,甚至是刮目相看。
他佩服她敢于直面曾经的自己,敢于为儿时的自己认错,甚至主动与他和解。
这十三年不见,她一直在成长,变得越来越好,而他……却始终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从未真正的走出去。
“刚才我说的婚约。”男子他语气凝重又认真,“若你愿意,我想我们可以弄假成真。”
他没有半分玩笑之意,自是发自内心认真的。
突入其来的问题,另云嘉姀一时笑容渐淡。
“你……开玩笑的吧?”
重夜道:“我是认真的。”
他的确是认真的,如今两人摊牌,彼此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云嘉姀向他道歉,他也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那么从此刻开始,他便是再没有理由恨这女子,可没有了恨,他有该用什么理由,让她留在他身边。
若她要走……重夜很认真的想了想,他不想,也不允许她离开。
所以唯一让他们两人重新牵扯到一起,彼此互为羁绊的办法,那就只有这一个,那就是娶她,让她做他的妻子,名正言顺,永远的留在他身边。
云嘉姀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你娶我,是喜欢我?”
喜欢?
重夜一时竟被她问住了。
是喜欢吗?他不确定,似乎一时也想不出答案,但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就是强烈的想要把她留在身边,拥有她!
“我到了年纪,需要娶妻。”男子想不出所以然,自是为自己开解了另一条路,“可我克妻,没有女子肯嫁我。”
云嘉姀终于知道,重夜这么大岁数为啥迟迟没有媳妇的原因了。
云嘉姀炸了毛:“你克妻,没人敢嫁你,那你觉得我就敢嫁?”
她芳华正当时,还想多活两年呢,何故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找个克妻的男人,活活把自己克死?
重夜发现,他情急之下给自己找的理由,却是一条没有道路的死胡同。
其实克妻之说,从一开始就是重夜自己故意放出去,目的是让那些女子知难而退,不要企图亲近他,可如今却防了自己想要娶的姑娘,着实叫人无奈。
“嫁给我,我可以帮你救出你父亲。”
这倒是另云嘉姀眼前一亮,可比方才那克妻的理由好用多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重夜没想到她竟来了兴致,回应道:“我从不骗人。”
这话说完,便觉得脸疼。
男子又立刻改了口,“你的事是特例,我承诺的事,从不食言。”
马车穿过闹市区,外面各种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传进云嘉姀的耳中。
其中有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叫卖声在少女的脑海中无限放大。
她爱吃零食,最爱的就是糖炒栗子,她由记得父亲常买这家的糖炒栗子给她,一次就是一大包。
记得她小时候刁蛮任性,到处惹是生非。
一次她将隔壁的小姑娘抓伤,那家人带着十几个家丁找上门,父亲自知理亏,对方情绪激动,出手伤人,父亲因此还受了伤。
父亲可是武将出身啊,若他不肯,有几人能近得他的身?
她在父亲书房门口,听到了他和管家的话,他说:“姀儿是个苦孩子,自小没了母亲,若我再不多疼她,她该多可怜。”
管家说:“可是小姐实在太任性了,您看那些人找上门来,您还因此受了伤,若是不有所收敛,这以后可怎么好。”
父亲却不赞同管家的话:“小姑娘都有性子,再闹个两年,脾气沉稳些就好了。”
父亲从不斥喝她,在她的印象当中,父亲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无论她闯多大的祸,父亲对她都是无限的包容。
可她却从那日起,收起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再也不任性,再也不惹是生非。
因为她知道,她娇纵任性之后,所有的烂摊子,都是父亲在帮她承担。
她虽有父亲为她撑腰,可父亲的身后,又有谁为他撑腰?
想起那些往事,小姑娘忍不住红了眼圈,她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到父亲了,也不知父亲的境况如何。
她吸了吸鼻子,已然下定了绝决心,“好,我答应你!”
瞧着这女子在决定嫁给他的那一个,仿佛是进了阎王殿,舍了命一般的生死决绝,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放心,婚后我少克你一点,会多让你寿终正寝的。”
云嘉姀不以为意,“别说那些虚的,还是先救我父亲吧!”
第二十七章 怀孕(3.9更)第四更……
重夜说他要出去办些事, 大概十日的时间,回来后必然会给她一个交代。
不过他需要她身上的一把钥匙,还有这钥匙所对应的暗箱位置。
那些人之所以对她穷追不舍, 便是想要得到云大人收集的那份证据,销毁证据。
父亲的暗箱?云嘉姀上次翻.墙回去她看过, 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忽然想到了父亲床里面有一个盒子, 她不知哪盒子里放得是什么, 但她的确有一把备用的钥匙。
于是云嘉姀将钥匙给了重夜,并说了箱子的位置。
重夜将钥匙收好,他道:“现在外面不安全, 你一个人在外面, 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还是搬回来住吧。”
这个提议云嘉姀第一反应是拒绝, 她并不想因此而搬回重府, 毕竟这些不过是口头的承诺,而他们还没有到正式成婚的那一步,她一个人在外面很好,并不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处处受限制。
可重夜又说, “这些时日我不再府中,你只当作是提前帮我管理宅院,等我回来救出你父亲,你我便成婚,你觉得如何?”
重夜这话不似开玩笑, 云嘉姀想了想,如今青衿小产,需要休养, 而她自己一人住在外面的确有很多不便。
她不愿住进重府,很大原本是上次之事令她心有余悸,可若是重夜不在,那么这个余悸便就不成立了,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忌惮得了。
瞧这小人儿心思有些动摇,重夜又说了许多吓乎她的话,什么外面的人一直在追杀她,找不到她是不会放过她的。
而他不在沁城,不能随时保护她的安全,只有住进他的府上最安全。
云嘉姀还是很犹豫,可重夜却直接让马夫将那车赶到重府。
车夫一勒缰绳,马儿调转马头,车子便也跟着改了方向。
“你!”云嘉姀气得掐要,“你都还没问过我同不同意,就替我做了决定!”
她很不喜欢这种别人替她做决定,完全不受她自己掌控的感觉。
“想活就住到我的这里,想死就把你回去。”
这男人,方才还一副,一心求娶她的低姿态,转瞬便翻脸不认人!
“车夫……”重夜想外面喊道,“回原来的……”
“诶呀,等一下!”云嘉姀真的是要被重夜给逼死了,少女不得不面对现实,生和死,她自然还是要选择活下去。
所以她在最后一刻,选择了无奈妥协。
男子某种闪过一丝狡黠,若他不这般步步紧逼,让她乱了阵脚,只怕她必不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她搬回来住。
想了好久的事终于实现,心心念念的女子终于又回到了他身边,虽然他要离开沁城一段时间,不能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不过来日防长,他不急,总有水到渠成的一天。
于是马车就这么停在了重府门口,云嘉姀半推半就的,迷迷糊糊就又重新踏进了重府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