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花锦——楚潆
时间:2021-02-17 10:23:03

  一说有新玩法,花荞也来劲了,连忙点头同意。
  今天阳光特别好,花有财心情也特别好,当了呼延锦十几天师傅,让他也觉得自己年轻了二十岁。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他心里对呼延锦很是满意:真不愧是我偶像的后代,想不到自己到大明快三十年,做得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所长,传给了这两个孩子。
  花有财到工具房里翻出了那半副扑克牌,本来有二十七张,这些年自己练扑克牌飞镖术,用坏了六张,后来也没舍得再用了。因为扑克牌是纸牌,用旧之后,飞出去的打击力度都会下降。今天,花有财准备让他们见识见识,现代的飞镖术。
  扑克牌:王炸!要不起!
  花有财把扑克牌一亮出来,两人就稀奇得不得了。
  “阿爹,这是什么?上面画的是什么人啊?”
  呼延锦则翻来翻去,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做的。
  “这叫扑克牌,它是用特殊的纸做的,所以怕水,记住了。现在,阿爹手上有二十一张牌,你们看好了,别眨眼!”
  花有财也是起了玩心,表演了一套单手花式切牌,这一招当年在大学宿舍里,可是和舍友一起苦练了整整一个学期。这下把花荞两个人看得目瞪口呆:什么鬼?
  这时正好云娘端着一盘桃子出来,只见花有财手指夹着一张纸牌,曲臂九十度,手腕联动一甩,纸牌飞了出去,正正插进最边上的桃子里面。把端桃子的云娘吓了一大跳。
  呼延锦走过去拿起那个桃子一看,扑克牌没入桃肉,刚好被桃核挡住。
  呼延锦也来了兴趣,将师娘端着的桃子放到石桌上,试着用刚才师傅的姿势来飞,刚开始飞出去就找不到方向,花有财过来,慢动作指点了几次,呼延锦将内力注入指尖,再用花有财的技法,纸牌直飞桃子,竟将桃子拦腰截断。
  花有财心情舒畅,看着飞了几次,都刚刚擦边的花荞,笑道:“这下服气了吧?小师妹?”
  看着噘着嘴的花荞,连在一旁看热闹的师娘也笑了。
  花有财把扑克牌都拍在呼延锦手上说:“这些你拿回去练,就剩下这些,都送你。”
  收好扑克牌,小师妹掏出石子不服气的说:“大师兄,咱们比比飞石,看谁厉害!”早知道就比飞石了。
  呼延锦已经拜师十好几天了,师娘暗暗观察了好久,觉得自己真没看错,小伙子勤快、有礼,人也实在。别说花荞,花荣今年十三了,正是听不进父母话的年纪,有个大哥带着走正路,她也放心了。
  师娘正美滋滋的做着女婿梦,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又把她吓了一大跳:
  得,瓦又碎一块!
 
 
第37章 徐之锦备考下扬州
  呼延锦拜师学艺十三天,天天跟师傅、师妹在一起,有时还加上积极热情的师弟,旁边又有师娘变着法的做好吃的,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有了家。
  幸福总是短暂的,再怎么拖,呼延锦也该去南詹士府报到了。
  永乐帝迁都到北都顺天府后,南都应天府还留有全套班子,但实际上权利重心已经北移,很多机构都成了贬谪、养老之地,领饷不干活,名存实亡。
  南詹士府也差不多,也就是个联络点。但毕竟是朝廷命官,得了皇太孙的委任状,也还要来注个册,否则你到哪里去领俸禄?
  呼延锦练完功,边收拾东西,边对师傅说:“师傅,后天一早我就出发去应天府,明天,我想去南郊瓦场拉些瓦回来,帮您补补屋顶。”
  这段时间好在没下雨,要不师傅家里准得漏雨。
  “明天学堂歇课,我也和呼延大哥一起去瓦场!”花荣这几天根本就没安心听讲,老惦记着和呼延锦一起学武功。相比而言,他更喜欢呼延锦的银丝软鞭,那比扔石子高大上多了。
  阿爹虽然也教花荣格斗术、飞石术,可他五岁开始进学开蒙,在家时间很少。要是我像姐姐那样成天在家,学得多、练得多,功夫肯定比她强。花荣每次和姐姐比输了,都这么想。
  花有财点头说:“那你们明天套车去,花荣去跟你娘拿银子。”
  “花荣别去,买几片瓦值几个钱?我拜师学艺,您也没收我六礼束修,就当我出把力,孝敬您老人家。”呼延锦笑嘻嘻的说。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
  呼延锦到师傅家时,花荣已经套好了车。见呼延锦骑着马来,花荣忙笑道:“呼延大哥,我骑马,你赶车行不?”
  “那有什么不行的?”呼延锦笑道。他这匹马叫“乌云”,已经十三岁了,还在壮年期,陪伴了他十年,性格最是温顺。
  等到呼延锦坐上马车,马车厢里突然探出个脑袋来,小声笑到:“呼延大哥,我请你吃三丁包子!”
  扬州的三丁包用料最是讲究,鸡丁要用隔年母鸡,既肥且嫩;肉丁要用五花肋条,膘头适中;笋丁也要用当季的鲜笋。昨天云娘得了好笋子,才想起动手包了三丁包。
  “你怎么也去?干重活都是男人的事,瓦场又脏得很。你在家里等着我们回来不就得了?”呼延锦就算是收了三丁包的贿赂,仍旧老实不客气的劝花荞下去。
  花荞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眼睛滴溜溜的转,小声催他到:“我去是有重要原因的……快走快走,等阿爹发现,我就走不了了!”
  呼延锦知道这个人劝也没用,无可奈何的笑笑,轻轻一拉缰绳,马车便往福禄街走去。
  “呼延大哥,你看如今这是暮春初夏,这么美好的时光,怎能全部浪费在家里,对不对?”马车离开家门,花荞说话声音也大起来。
  “这就是你的重要原因?”
  “难道这还不重要?”
  看到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呼延锦心里暗暗希望,花荞永远都不要为自己的身世困扰,永远都那么简单快乐。
  等到马车出了县城,花荞便钻出车厢,坐到呼延锦旁边,眉飞色舞的东张西望起来。呼延锦这才看清,花荞为了方便溜出去玩,今天穿的是男装。
  在大明,像花荞这个年纪的女孩,十个有十个,是被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偏是花有财家的姑娘搞特殊。
  花有财是个小吏,吃的是县衙的粮饷,要养四口人不容易,可云娘除了平时织素布卖给染坊,她的手巧,还是宝应绣坊的外活绣娘,她挣得银子可比花有财多多了。
  所以,虽是小吏之家,两个孩子从没感觉到家里穷,从小到大都在父母的呵护下,没心没肺的恣意生长。
  花有财还保留着男女平等的现代思想,云娘心里总觉得亏欠了花荞,夫妇俩都没怎么约束她,最多嘴上喊两句,表面上不被街坊邻居笑话就行了。
  这一点,呼延锦倒有点羡慕花荞、花荣两姐弟。
  他们是空车,走得快,很快,两人就听见骑马的花荣在和前面马车的人在搭话。原来,前面车上的是徐之锦。
  “姐,是徐二哥、徐三哥,他们要去扬州上私塾了!”花荣对后面车上的姐姐喊。
  出城的路上能遇到花荞,徐之锦还真是意外惊喜。
  他正满心埋怨,大哥把自己看得像个犯人一样,连溜出去告个别的机会都没有。自己最后一次见花荞,还是在县衙里,上次说他什么朋友的事,还没能好好问清楚。
  徐之锦赶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和后面的花荞招手。呼延锦一看,加了一鞭子,把马车赶得快些,让他们更靠近一点。
  “徐三哥,这就要去扬州了?你可要好好学习,将来点了状元,就可以做驸马爷光宗耀祖了!”说书先生都是这么说的。
  嗯?驸马爷?不对,难道花荞觉得我一离开宝应就变心了?徐之锦赶紧解释:
  “我是去科考,不是去招亲,我更不想当驸马。花荞,等秋闱结束了我就回来!你若是去扬州,记得来找我,我就在梧桐书院……”
  “你别来找他,我大哥不让他和你玩,耽误学习……”徐之衡也从窗子探出头来抢着说,他还没说完,就被徐之锦捂住了嘴。
  “我娘不让他……你……”徐之衡挣扎着还想说,被徐之锦拽到车里,两人嘿咻嘿咻的扭打起来,马车都快要被他们晃散架了。
  呼延锦看着这两兄弟有趣,拉拉缰绳,笑着喊道:“走喽!”就赶着马车,超到他们前面去了。
  “一路平安!徐二哥、徐三哥,祝你们都考个举人回来!”花荞边笑边对着被甩在后面的马车喊。
  徐之锦想伸头出去应一声,可又被二哥缠住了……徐之锦这下总算明白了,二哥这不是去考试的,一定是收了大哥银子,专门为监视他去的!
  再到前面路口转了个弯,他们就和徐之锦的马车分道扬镳了。
 
 
第38章 救错人平地起风波
  瓦场灰蓬蓬的,花荣和花荞都没进去,就在外面等。呼延锦进去后,领着人搬了几筐瓦出来,在车上摞好,装了半车,三个人便往赶车骑马回走。
  花荣天天上私塾,出来就跟放羊一样,一上马就跑没影了,跑到前面兜了一圈又再跑回来。就这样,小伙子精神抖擞来回跑了三、五趟。
  “呼延大哥,你快叫住他,别把乌云累坏了。”花荞心疼那匹被弟弟折腾的马。
  呼延锦笑笑说:“没事,也很久没让它撒欢了。以前,跑最长的一次,我骑着乌云连续跑了三天三夜。
  那次,我们每天只就地休息一两个时辰,醒来吃点东西继续跑。就那样跑,也没把它累趴下。”就是那次,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主子……还有个没见过面的儿子。
  “哇,那得跑多远啊……呼延大哥,吴先生有很多事情给你做吗?”
  呼延锦暗笑自己:让你说吧,人家可是个小机灵,自己挖个坑,还得自己填起来。
  他只好说:“呃……刚好乡下出了点事,人手又不够,所以就让我一个人来回跑了两趟……”
  花荞还想再问些什么,忽然听到花荣在前面大叫一声“啊……”,呼延锦紧打了两鞭,马车加快速度向前。
  一拐弯,他们很快就看见花荣正坐在地上,呼延锦那匹马,刚刚被一个中年男人抢了,骑着跑了。
  呼延锦急忙跳下车扶起花荣,看他没事,便曲起食指放在嘴里打了一声唿哨,只见那乌云嘶叫着转身,掉头就往呼延锦这边跑。
  乌云是匹从小养大的好马,对主人绝对服从和忠心,呼延锦十一岁的时候,有一次出任务,去时小河水不大,回来已经涨水了,呼延锦没经验,掉到了河里,还是乌云咬着他衣服,把他拖到岸上。
  骑在乌云背上的男人急了,使劲扯着缰绳,要把马头再转回去。乌云不乐意了,我主人叫我呢!它拼命的撅蹄子,想把背上的人给甩下来。
  人和马正在较劲,呼延锦赶到了,他一个伸手,银丝软鞭便直奔那男人的手腕而去,卷在他的手腕上,呼延锦再狠命一抽,男人便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你以为人人都是萧忠?
  呼延锦冲上前去,一脚朝着地上的男人的腿关节踢去:师傅刚教过,打关节,四两拨千斤!
  地上的男人痛得抱着腿大叫一声,怒气冲冲的吼道:“你什么人啊?问也不问,上来就打!”
  “你抢马还有理了?打的就是你!死强盗!”呼延锦骂道。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声音,至少有六七匹马,正在朝着他们这边狂奔而来。
  那男人顾不得痛,一骨碌坐起来,可腿站不起来啊,他向呼延锦、花荞拱手到:
  “我是好人,有人在追杀我,现在我腿也被你们踢断了,你们行行好,不要见死不救,只求你们把我藏起来。”
  “什么人在追你?”呼延锦警觉的问到。
  “是……官府的人。我骂皇帝是个滥杀无辜的魔王,所以……他们要杀我!”马蹄声越来越近,听着就要转弯了,那男人满头是汗,也不知是腿痛还是着急。
  呼延锦扫了一眼那中年男人,穿的是一件栗色武官常服,上绣獬豸图案:六品武官?骂皇帝?看在你骂皇帝的份上,我就救你一次。
  呼延锦看了看花荞说:“先把他藏在马车里。”
  花荞虽然觉得骂皇帝也不怎么对,但还是紧张的点点头。花荣从没遇到这样刺激的事,既然呼延大哥说藏,那就藏。
  花荣到马车上去把那堆瓦挪开,呼延锦扶着那男人上了马车,让他钻到那堆瓦的后面,在用瓦堵上。从外面看,就是摞得整整齐齐的瓦堆。
  “别上车!我们跑不过他们。坐到路边去。”呼延锦拦住正要上车的花荞。姐弟俩就跟着呼延锦坐到路边,装作喝水歇脚。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在地上捡了几块石子,抓在手上。
  很快,那队人马拐了个弯,就到了他们跟前。
  打头的是一位着金丝绣花青色曳撒的年轻男子,二十岁上下,精明俊逸。行到他们三人面前,勒马问到:“你们刚才可有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从这里经过?”
  呼延锦笑道:“不曾。”
  “车上装的是什么?”年轻男子狐疑的看了一眼呼延锦:此人看见官差,也太镇定过头了。
  花荞站起来答到:“装的是盖屋顶用的瓦。”
  年轻男子这才发现,三个人里面,还有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还真是有趣!
  他下了马,走到马车旁边往里看。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几摞瓦,占了大半个车厢。
  瓦是硬东西,也不方便他用剑扎。年轻男子用手推了推,瓦堆很结实,推不动。
  “这么点瓦,房子很小吗?”那男子随口问到。
  “是补漏用的,用不了多少。”呼延锦答道。
  那男子看看车里的瓦,又看看花荣,忽然用剑柄托起花荣的下巴,脸凑到他面前,盯着他问到:“你真的没有看见过一个中年男人?”
  花荞激动得就要冲上前去保护弟弟,呼延锦一把拽住了她,不动声色的朝她摇摇头,他自己的手,却做好准备,随时要往怀里摸。
  花荣虽说心里害怕,但他看见呼延大哥很镇定,自己要出事,呼延大哥肯定会救自己,便鼓起勇气,昂首说到:“我们就坐在路边休息,什么也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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