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相贴。
“你干嘛!”谢明允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颇有点无奈语气:“多大的人了,你都是能当娘的年纪了。”
苏言:“……”怎么说得她很老似的,明明也就二十岁出头。
她转念一想,这话倒也不错,毕竟古人寿命没那么长,在这里,二十的年龄成家生子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若是换成男子,十五六岁生孩子的,也不少。
不知有意无意,苏言的目光往谢明允小腹的位置看了好几眼,转瞬间又掩饰似的收回:“你多大的人了,都是能当父亲的年纪了,还坐在我腿上,要脸不要!”
明明是“被动”坐过来却被扣锅的谢明允:“……”
这人真是不知羞耻,他想。
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往后轻轻靠着。
不过……他喜欢。
……
雨下了一天,时有时无,大多时候狂暴猛烈,直至酉时才转小,停息时已然天色昏暗,是入了夜。
由于谢明允身子“不便”,苏言这两晚都有点小心翼翼的,甚至回想白天自己兴奋地抱着谢明允,都觉得有些剧烈了。
两人躺在床上,空气中不可避免的留有湿润的泥草香,钻进被褥,藏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但都比不得谢明允身上那一股淡香,让人在春日也能嗅到寒冬雪梅的幽香。
——至于具体怎么“小心翼翼”,谢明允来说还不太适应。
两人都平躺着睡,而不是先前那般相对着,他依偎在苏言的怀中,好像被珍视无比地温暖着。
半晌,谢明允也没睡着。
苏言偏过头:“怎么了?”
谢明允缓缓摇了摇头,没出声,有些话说出来未免太掉脸面,好像谁没了谁就睡不着活不成似的。
苏言好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被褥里的手探了过去,与谢明允十指相扣,随后,她干脆偏过身。
谢明允动了一下,被她制止了回去:“睡觉,明早看大夫。”
或许是那只手上有什么无法解释的力量,没一会儿,困意席卷,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
第二日一早,谢明允被身体的“异样”生生闹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8.03-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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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喜大普奔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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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为官
苏言隐约感觉身边动静,翻了个身,声音仍含糊不清,却十分亲昵:“明允……怎么了。”
她胡乱伸手,在谢明允身上摸了一把,不知怎地突然意识一震,醒了。
他的手,好冷……像是冬日里湖面结出来的一层冰。
苏言几乎是立马一个咯噔坐起身,见谢明允唇色苍白,她声音都有点颤抖:“明允,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明允仿佛这会儿才回过神似的,一把推开了苏言:“你下床去。”
“等等,明允,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苏言皱着眉,紧张地看着眼前出了一头薄汗的人:“肚子疼?”
谢明允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颇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那个……我,那个来了。”
别看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苏言实则已然脑补了一大堆狗血剧情,什么伤寒腹痛绝症齐刷刷上阵,还没个结果就已经把自己下了个半死。
这时候一下告诉她——其实是大姨夫来了,她的心情仿佛从山巅骤然落下,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
“那还好,我去给你倒杯姜糖水,”苏言拍了拍谢明允,正要起身,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谢明允来大姨夫了……也就是说,不可能是怀孕。
她动作一僵,谢明允又怎会看不出来,顿时低头像是苦笑了一声:“我,我没怀上,昨天……”
苏言打断:“你是为这个介意?”
“嗯。”
她索性回过头,凑到谢明允身旁,安慰道:“没关系,有的话是缘分,没有也无妨,来日方长……还有很多次,咳。”
还有很多“机会”呢。
明明是再正经不过的事情,但被她一讲好像弄得带点那什么的意味,谢明允笑了笑,尽管面色仍有些苍白,却好了许多。
“你先出去,我收拾一下。”他道。
苏言点点头,火速起床、更衣,踏出门去嘱咐厨房熬点姜糖水——谢明允虽然不怕苦,再涩苦的药水也能眉头不皱地吞下去,但也绝不意味着喜欢,更何况,特殊时候,总要食点甜的。
屋内,谢明允收拾得差不多了,倒很安分地倚在小榻上,裹着一件外衣,安安稳稳的模样,顺手打开了窗子留出一条缝隙。
苏言方一进来,就见他一副乖顺的模样,似乎还是不太舒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一尊精致的玩偶。
她心里顿时软了一方土地,端着姜糖水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
谢明允捂着杯子,微烫的杯壁让他指尖缩了缩,一路传递至心底。
他看了眼苏言,什么话也没说,却让人仿佛瞧见了那一丝掩饰得不太好的失落。
苏言默了一会儿,心知他此刻心情恐怕不太好——毕竟任谁前一天还以为自己怀孕了,第二日却发现只是错觉,恐怕心里都不会好受,她也一样。
只是……相较于她自己,自然是眼前人的情绪更重要。
“阿言,”谢明允啜了一小口水,缓缓道:“对不起。”
苏言感受到他的内疚,道:“这有什么,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看运气的,不过也正好,省得到时候,急急忙忙地把大夫叫过来,恐怕还得闹一回乌龙!”
她不太会开玩笑,却仿佛先天有种缓和气氛的天赋,因为谢明允居然笑了笑:“是啊,笑话可不能给外人看去了。”
苏言挑了挑眉,笑了:“嗯,你快喝完吧。”
谢明允看着她,一口口喝完了杯中姜糖水,又续了一杯。
……
没几日,就到了新官上任的时候,苏言让人去有司领了官服,在正式为官前一夜,拾掇出来试穿,官服有些繁复,到底怎么个穿法,她还没摸清楚。
此时夜深了,苏言不欲麻烦山楂,自己在那儿琢磨了老半天,腰身那一块仍皱皱巴巴地,腰带盘扣也合不上。
谢明允在一旁不知看了多久,居然轻声笑了出来。
苏言回过头:“笑什么,你会弄吗?”
这毕竟是女子服饰,还是民间少见的官袍,谢明允再能也不至于连这种事也会。
她目光跟挑衅似的,不料眼前人居然点了点头,很自信的样子:“会啊。”
苏言:“……那你来帮我。”
谢明允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琢磨了小半晌,正当苏言以为他就是扯谎胡诌时,那双白玉似的手已然动了起来,修长的手指不知是有什么技巧,三两下便抚平了褶皱。
指尖轻轻巧巧一勾,便将那黑色腰带上的盘扣阖上了。
苏言:“……”
若非她深知谢明允不会刻意了解这种琐事,简直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学过了。
她板直了腰背,身姿几乎挺拔,清咳了一声:“这一身怎么样?”
似乎穿在她身上,倒也有些官风。
谢明允闻言抿了抿唇,露出点苏言看不懂的神情,道:“还行吧,就那样。”
似乎不是很喜欢。
苏言也说不清楚当下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觉得这一句极为勉强的话戳到了心,有点不是滋味。
——明明她也不是什么虚荣的人,为什么没得到谢明允的夸奖,却会有些失落呢。
这好像有些幼稚,故而苏言只是点了点头,将这事揭过去了。
耳边传来一声极小的气音,是谢明允在轻声地笑。
“啧,你还好意思……”苏言这下明白过来了,合着他就是故意找不痛快,“怎么,拿我开玩笑……”
话还没说完,却倏地顿住了。
——谢明允不知何时走过来,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是少有的主动。
苏言一时间有些惊讶,又有点隐秘的欢喜。
那一点半真半假的气性,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苏言失笑,感受到身后的人靠在了她背上,脑袋甚至不安分地轻轻蹭了两下。
“嘶……”苏言神色微动,朝腰上的手轻轻抽了一道:“别惹火,你还那什么呢。”
“我……”谢明允的手指松了几分,又紧拢回来,声音很轻,像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苏言笑了笑,拉开他的手,转过身占据主动权,在他背上拍了拍:“好了,我衣服也试完了,先脱下来,你都陪我到这么晚了,还不早点睡觉。”
说着便低头脱衣服。
谢明允张了张口,却在看清她动作的时候飞快地转过了身,生怕看见了什么似的。
“你先上床去。”
苏言失笑,心说他们两人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完了,谢明允居然到现在还是这种“非礼勿视”的样子,着实是有些……咳,纯情的模样。
没一会儿,她脱下了外衣,简单折了几下放到一旁,便转过身打算往床边走。
不料,谢明允竟然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不知何时转过身,此刻正面对着苏言。
双目对视,笑意渐染。
夜晚的风很静,烛火微微晃动,对影成双,照在薄薄的一层窗户纸上,朦胧而静谧。
夜色如沉水,心念似火烧。
“我……那几天已经过了。”谢明允这才说出了先前欲言又止的话。
下一瞬。
分不清是谁先走向对方,但苏言却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人,在用他独特而内敛的方式,释放出了一丝主动。
——他指尖一动,挑开了衣襟前的小扣,眼眸微垂,复又抬头,微踮起脚尖,吻上苏言的唇。
嘴角缓缓勾起,苏言在他唇间笑了笑,随后占据了主动权,似乎忍不住似的压上去,差点就将人按到一旁的桌面上。
还是谢明允缓缓抽离一丝清醒,于喘息中道:“……去床上。”
苏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却又等了一会儿,才将战地转移。
烛火熄灭,身影交叠。
“往床头躺一点,”苏言贴心地道,“别又磕着了。”
上回一时沉浸,没太注意,还是后来她才发现,谢明允的脚跟撞上了床尾柱子边上,青了一小片。
至于这一晚,前半夜,苏言还记着时不时让谢明允往上挪一点,只是到了后半夜……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
第二日一大清早,天还蒙蒙亮,苏言便已转醒,她偏过头一看,枕边的人还睡得安稳,不知是不是天色尚暗的缘故,眼底有淡淡的阴影。
她不动声响地起身,取了衣服特意跑到外间穿衣,生怕吵醒了某个浅眠多梦的人。
等苏言到了宫门外,混迹在乌压压一片上朝的官员中,心也渐渐落到实处,升起几分新奇而激动的情绪,大约像每个官员新上任时的理想抱负相似,总归是年少无知一般,做着整顿朝纲清理吏治的可笑大梦。
但梦总是要有的,若满朝上下无做此梦着,全是不甘于俸禄一心捞油水收贿赂的贪官污吏,偌大王朝,又岂能有个长久。
苏言站在高可蔽日的宫墙前,好像忽然意识到,先前皇帝“提拔”自己的用意之一,那未竟之言。
——或许也是悉心教导了她数月的陈学士的心愿。
总要有人走一条先路,总有万千黎明想看王朝盛世再现。
而要想做到如此地步,明君与贤臣,缺一不可。
苏言面对这无形的浩瀚权势,似乎生平第一回 产生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虚幻感。
所幸……她还只是个闲官,有些东西和她至少眼下不沾边,哪怕往后迟早要来。
大约是不会的,她有可与之相伴一生的爱人,有富庶“财”高的家族,好像……除此之外没有太大追求了。
往后所求,均为他人。
朝堂上,苏言站在左侧中间的位置,随着数百位朝臣,向位居殿首的皇帝,深深地、跪拜、叩首。
“吾皇万岁万万岁!”
声音齐响,回荡绕梁。
苏言方才过来的时候,也见到了不少熟悉一点的面孔,除了范何其以外,还有一些在考场、翰林院见过的人,不算认识,只是眼熟。
其中有少数几个,曾散发过恶意,或许她们认为无人知晓,却没逃过苏言的眼睛。
但她不甚在意。
道不同不相为谋。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罢了。
只要没有恶意陷害,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有政见不同,也便无所谓了。
话说回来,她们这些官员,每月有两日休沐,也就是假期,其余时候,除非天降大雪暴雨,否则都得无阻地上朝,不允许晚到。
至于晚到的惩罚……
大约是半个月俸禄?或者在宫门外罚站?
座上皇帝正谈着新官上任之事,开场是一长段的“场面话”,这些东西先前在翰林院就有人讲过,故而苏言听得也断断续续,偏偏规矩在此,非有事觐见不可抬头,不可乱动。
苏言举着牌子,脖子有点酸。
思绪有些飘忽,回到昨晚前半夜似梦似醒的时分。
似乎是食髓知味,黑暗里谢明允压抑的轻喘,微颤的眼睫,似乎都有不尽的余味,可供回想,钻人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