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精崽崽下山了——绾山系岭
时间:2021-02-21 09:27:36

  陆折背着琴盒慢吞吞走在古街上。
  来的有点晚,好位置几乎被占,还要找个没有店家放炸耳音乐的地方,更加难上加难。
  找了半天,终于在三清观西门外找到一个还算凑活的地方,高大的白墙下刚好有一路灯,来往的人有点少,但没关系。
  打开琴盒,摆好话筒,放好二维码,安排好后开唱。
  陆折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唱。
  他照例戴着黑色鸭舌帽,以英文歌为主,包括布鲁斯还有乡村音乐,他涉猎很广,随性发挥。
  三个崽崽躲在琴盒夹缝中,路灯昏黄,有利于他们藏身。
  卷毛崽小身板随着粑粑的歌声晃来晃去,头顶恰好有月光倾斜下来,他舒服地拉着弟弟妹妹的手,一起边晒月光,一边小心翼翼地嗨。
  红心崽开心配合,他能感受到粑粑此刻心情很好,许是因为他在忘情地唱歌。
  妹妹崽皱着脸,整个身体除了胳膊纹丝不动,头顶的小揪揪勉强给面子晃了晃。
  陆折原本不指望能有多少人听,但唱到第三首歌的时候,他的面前竟然围了一圈人。
  有人安静听歌,有人悄悄拿着手机拍他。
  这时有一家三口走过来,爸爸妈妈以及两岁的小女孩。
  显然妈妈被陆折给吸引了,爸爸无奈笑着陪她听。妈妈让小女孩拿了一张毛爷爷过去放到琴盒里。
  小女孩摇摇晃晃走过去。
  红心崽听歌听的入迷,忘了提醒。待小女孩蹲下放纸币时,她可爱的脸蛋瞬时放大在三个崽崽的视网膜上……
  巨大小孩???
  小女孩歪着脑袋,盯着眼前三个比家里的洋娃娃小好多倍的小人儿,咿呀嘟嘴,咕哝了句:“哇,可耐宝宝。”
  陆折压根没注意到这一幕,他两手扫弦,正唱到动情处。
  卷毛崽和红心崽吓得半死,抖成一团。
  还是妹妹崽有大佬范,只见她淡定地伸出手朝小女孩挥了挥,“起开。”
  小女孩从没见过会说话,会嘟嘴,眉头还会皱,甚至主动伸出手要和她握手的宝宝,当即伸出右手戳过去……
  即便是两岁小孩的手指,在三个崽崽看来也犹如小山般压过来。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女孩妈妈疾步走过来,拽起她的小胳膊把她抱在怀里,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哈。”
  二岁宝宝对什么都好奇,见什么摸什么。
  陆折冲她点了下头,继续唱。
  小女孩差一点就摸到神奇宝宝了,竟然被妈妈打断,当即嗷嗷哭起来,挣扎着要下来。
  “乖乖啊,等你再长大点妈妈给你买吉他。”
  小女孩还不太会说话,急得喊:“妈妈,要宝宝……”
  妈妈听不懂,怕吵到旁人听歌,赶紧把女儿抱远一点,耐心地哄着。
  三个崽崽早躲进琴盒,吓得捂胸口。
  人类小孩比猫和蛇都吓人。他们一言不合就动手唉。
  卷毛崽偷偷露出头,瞧见小女孩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吃,脸上挂着泪,哽咽着用嘴巴嗦得可开心。
  她旁边两个一公一母两个人类满脸笑容地哄着,眼睛里全是光。
  小女孩终于笑起来,搂着那母人类喊“mama”。
  卷毛崽低下头弱弱地问:“mama是什么?”
  红心崽也不知道,刚才听那个巨型人类小孩叫那个更巨型的人类“mama”。
  妹妹崽叹了口气,捂着额头心想,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她把两个哥哥拉到面前,一本正经地说:“我们的麻麻……丢了。”
  两个哥哥:“……”
  陆折压根不知道他的琴盒里有三个小崽崽正抱头嗷嗷痛哭。
  原本妹妹崽并不想参与这场痛哭,怎奈两个哥哥的眼泪太有感染力,搞得她的嘴角不住抽搐,抽搐到最后鼻头竟酸了。
  卷毛崽哽咽道:“粑粑太可怜了。”
  红心崽眉心红润,扬起脸一脸懵,“可怜的不是我们吗?”
  从出生到现在,连妈妈的脸都没见到。
  卷毛崽:“难怪粑粑心情不好,睡不着觉,肯定是太想念麻麻。”
  妹妹崽探出头,瞧着对面那一家三口。小女孩先是把手里的棒棒糖递给麻麻吃一口,又递给粑粑吃一口。三个人搂在一起笑得特别甜蜜。
  她顿时心生羡慕,回头说:“没错。我们的任务就是帮粑粑找到麻麻,然后一家人一起吃棒棒糖。”
  三个小家伙躲在里面探讨未来幸福生活,外面时不时有人过来不是投现金,就是扫二维码打赏。
  陆折刚好唱完一首歌,弯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忽然手一顿,瞧见对面三清殿西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迈腾。车牌号他认得,是今天上午在小区门口停了一上午的,且坐了一位戴着同款玉簪的女人。
  西门木门这时咯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陆折看到了芙蕖。
  照旧穿着妖娆,只是她手里打着一把白色的伞。
  大晚上打伞,这是什么操作?
  伞下站着一个人,看不到脸,应是个女人。
  只是一瞬,伞下的女人便钻进了车中。
  芙蕖警惕地看了眼左右,也一同上了车。
  “还唱吗?帅哥?”旁边有人在问。
  陆折快速拧好瓶盖,朝众人说:“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
  三个崽崽闻言,立马躲好。
  陆折麻溜收拾好东西,紧跟上去。
  刚走了两步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来,对方语气十分抱歉。
  “陆老师,我是今天在百家乐器行请您给我的女儿教古琴的,我姓兰,你还记得吗?”
  陆折一愣,对方姓不姓兰,他没印象。但确实是她的声音。
  他哦了一声,问有什么事。
  这位兰女士说她叫兰谷,她女儿知道自己将有一位优秀的古琴老师,吵着闹着非要现在请老师过来教她古琴。
  陆折看了下时间。九点钟。现在的小屁孩已经作到这种程度了吗?
  兰谷抱歉地说:“我想着您也住在向阳小区,不行的话,我把孩子送你那里,让她看一眼你就走。保证不耽误时间。”
  说到这里她声音有些哽咽,“她爸爸以前是她的古琴老师,只是,几年前她爸爸去世了……”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陆折也不好再拒绝。
  他看了看已经消失不见的车屁股,说了声好。
  兰谷的家好巧不巧刚好在陆折家上面。
  陆折先把琴盒放到家。
  琴盒轻轻落地,三个小崽崽随之轻轻晃了晃小身板。
  红心崽摸了摸眉心的胎记,小声说:“哥,妹,不太对劲。”
  卷心崽讨厌幽闭空间,这里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听弟弟这么说,蔫蔫地回道:“是不太对劲。”
  外面响起门开门锁的声音。
  大佬崽咻的一下抓住哥哥弟弟的手,“粑粑怎么又出去了?”
  楼梯间内的灯骤然亮了,陆折忽然发觉这栋楼怎么这么安静?
  旧式小区的走廊都在外面,看过去,没有晾晒的衣服,也没有任何灯光从房间内透出来。
  陆折皱了下眉,抬脚向左走。
  兰谷笑盈盈等在门口。
  防盗门只露出一道缝,白炽灯的光透出来,里面似乎有电视的声音。
  兰谷露出淡雅得体的笑容,“陆老师,真是太麻烦您了。您住楼下是吧,那还真的挺有缘分的。”
  陆折刚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住楼下,兰谷已经急不可耐地把门推开。
  跨入大门的那一刻,陆折忽然想起昨天从三楼滚下来楼梯的两个道士。
  他们说什么来着?
  黑色迈腾犹如一头鲸游入向阳小区外的巷子中。
  芙蕖撑开白伞先下车,绕过车尾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哼道:“请姐姐下车。”
  连菀白皙的脸从车里露出来,手上还拎着一盒桃花楼的乌龙白桃糕。
  芙蕖啧啧两声,“我还等着赶紧搞完这边事情好早点去找小哥哥们玩,你倒好,一点也不着急。逼着我去给你买这玩意吃。”
  连菀原本伸出来的腿又缩回去,“我还有事忙着呢,你自己去。”
  芙蕖呸呸两声,都到这节骨眼了,自己干嘛没事干刺激这位小心眼主儿。
  她赶紧把连菀请出来,白伞遮着她。
  走进小区大门,芙蕖终于忍不住问:“姐,大晚上的你干嘛非要我给你撑白伞?”这伞可能是等会收服鬼怪时的工具。
  连菀面无表情地说:“不为什么,就是想使唤下你。”
  芙蕖:“…………”
  兰谷热情请陆折坐到沙发上去。
  陆折看着沙发上厚厚的灰尘,愣了下。
  兰谷像是没看到似的,坚持让陆折坐下,她看起来很是娇弱,但手劲不小,只是轻轻摁了陆折的肩膀,便把人摁进了沙发里。
  顿时灰尘升腾起来,呛得陆折狠狠打了个喷嚏。
  房间内除了这套破烂沙发外就是一台老掉牙的电视,以及电视旁一个破烂花盆。
  花盆被人用透明胶强行粘着,里面的那株兰花,病恹恹的,一看就是缺水缺照顾。
  客厅里最显眼的要属墙边的雨布,里面不知道放的什么东西,雨布的表面凹凸不平,似乎还在抖动。
  兰谷嘴里不停说着话,压根没给他开口机会。
  “陆老师您稍等,我去叫我女儿。”
  她走到里面,敲了下卧室门,喊道:“姗姗,快出来啊。”
  陆折咻的一下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忽然一只铁手箍住他的臂膀,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老师,着急走什么?”
  陆折缓缓回头,兰谷的脸出现在面前。
  只是方才她热情端庄的脸上浮着一抹癫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得太快,鬓角的头发跑出来一缕,黏在她的眼睛上。
  她的眼珠子呈现诡异的黄色,像失了润滑剂般怎么都转不动。
  陆折毕竟是见识过风姨这“狗妖”的疯魔样,嘴唇抖了抖,还是把话完整说出来了。
  “兰女士,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我老婆要是知道,该生气了。”
  兰谷捂着嘴轻笑两声,甩出藤条一声的东西把陆折绑住而后扯进来。哐当一声大门自动锁上。
  “我说呢。你肯定有老婆,”她眉心一挑,揶揄道:“你能耐挺大的嘛,一下子生三个啊。”
  陆折:“…………”
 
 
第018章 文学城独家
  陆折胡说八道, 这不知道是鬼是妖的女人也顺着他的话瞎说。
  兰谷阴测测地拧起眉头,“你不是人吧。”
  陆折脸都黑了。死就死了,临死前还要被骂。
  “没想到我在向阳小区住了几十年, 竟然碰到同类。”
  前天有两个不知好歹的道士跑来施法收她, 她隐藏踪迹朝他们的耳朵边轻轻吹了两下, 这两人就被吓得屁滚尿流滚蛋。
  昨天姓冯的贱女人又请来两个女道士, 一个梳着道士云簪, 一个穿得比电影明星还招摇。虽然不认识她们两个, 但莫名觉得有点怕。所以将自己的魂魄隐藏在楼下开着假睡莲的大水缸里。
  本来万无一失, 哪能想到二楼竟然有三个花精崽崽。
  恰好她当下的身躯快要报废, 她正准备寻找一个合适的驱壳, 现在得来全不费功夫,一下子来三个花精幼崽让她挑选,她高兴都来不及, 谁知道这崽崽们竟然有些本事。冲击过来的粉光灼热异常,把她惊得落荒而逃,然后被那两个女道士发现了踪迹。
  她们今晚肯定会再来, 所以她提前将姓冯的贱女人和她老公都抓过来, 然后把楼下住的这个年轻男人也掳来,说不定今天不仅可以报仇雪恨, 还能重获新生呢。
  陆折压根听不懂她说的话。
  “冤有头债有主, 你要是想找谁报仇, 只管找。我压根都不认识你, 你找错人了。”
  陆折只想活命,不想惹事。
  兰谷呵呵笑起来,走到墙边一手拽下雨布。
  陆折倒吸一口气。雨布里藏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完全不认识。
  两个人手脚被绑着,女的抖若筛糠, 男的满眼通红,看来吓得不轻。
  兰谷笑嘻嘻走到电视机旁把那盆兰花放到他们身旁。
  两个人像是见了鬼似的,拼命往旁边挪。只是他们手脚被绑,只挪了几毫米。
  “眼熟吗?”兰谷问。
  女人和男人哆哆嗦嗦地点头。
  陆折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如此害怕一盆花,还是一盘快要死的花。
  当然他也不想知道。
  “坐下!”
  陆折的脚刚往门的方向移了点,就被兰谷呵斥。
  陆折只得乖乖坐下,以免刺激他。
  楼下琴盒内。
  红心崽浑身难受,“不对劲,不对劲。”
  卷毛崽拉着他的手,“弟,哪里不舒服?”
  红心崽皱着眉头直摇头。
  妹妹崽瞧着黑魆魆的琴盒,问:“哥,咱们要是把粑粑的琴盒搞破,他会不会生气?”
  粑粑出去这么久都没回来,他这么爱惜这把琴,一定会回来第一时间擦拭,结果人突然没影了。
  卷毛崽问:“谁来搞?怎么搞?”
  妹妹崽伸出小手指,“你。”
  冯太太哪里知道她前一秒还在麻将馆里打麻将,后一秒就在灯灭的那一刻被人用香味迷晕然后拖到这套房子里。
  早说这套房子邪乎,卖不掉就放着,不管就行。结果她老公贪恋这点房钱,非要逼着她卖,现在可好,夫妻双双被“她”抓到这里。
  现在连命都不保了。
  她哆嗦着心里不停埋怨自家老公,眼睫毛颤抖着,想盯着“她”如何下手,又害怕“她”阴测测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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