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夫(女尊)——明月野
时间:2021-02-21 09:30:20

  直到林纾和明迟来了,她还陷在自己的回忆里迟迟未觉,满脑子都是——他叫得真好听。
  “林向晚!”林纾提声道,上前推了人一把。
  林向晚全身一颤,立马起身道:“母亲!父亲。”
  林纾神色淡淡,“你在想什么?叫了你几次都不应声。”
  林向晚神色悻悻,“昨晚歇得不好,女儿走神了。”
  “整日行些不臣之事,如何能歇得好。”明迟低斥了一声,自行去一侧坐下。
  听了这句,林向晚默了声,小心翼翼瞧了母亲的神色一眼,没瞧出的端倪。
  林纾面无表情道:“你可知归顺三殿下,不是你一人之事?届时势必会连累林府。”
  林向晚退了半步,“母亲放心,女儿不日后会自立门户,之后所行种种,会与林府撇清关系。”
  “这关系是你想撇清就能成的?倘若叫陛下起了疑心,责难林府,皆是莫说你,就是我们整个将军府都会遭难。”
  “真到了那时......”林向晚神情决然,“就请母亲大义灭亲,亲手杀了我这不臣之人罢。”
  “你!你这究竟是为何?怎也不跟我们商量一声?就连你要参加秋闱,我还是从姚大人那儿听来的。”
  林向晚深吸了口气,看向母亲急切担忧的神情,她想开口解释,却又想到那张来路不明的字条。
  前世那张字条出现,就是在提醒她,只因她一时迟疑,没有及时作出应对,才让锦衣卫破门而入。
  不管那字条是何人所写,那人应是在帮她,就算不是在帮她,将重生之事告知双亲,于她本就是一种冒险,说不定缄口不言才是对的。
  “母亲若是信我,就不要细究,不论结果如何,女儿定不会危及林府!”她掀起衣袍于林纾面前下跪伏首,“只求母亲成全女儿所做,万勿插手。”
  “你连缘由都不给我,让我怎么信你?”林纾神情凝重,“你难道不知那三殿下的本性?奉她为主,你置太女于何地?朝政之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尤其是储君之争,站错了队我们全家都要跟着陪葬!”
  “女儿绝不会连累林府,请母亲信我!”林向晚伏首再拜,于地上磕出响声,“求母亲成全。”
  林纾被气得无话,明迟淡淡看了过来,道:“她去都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若想想应对之策罢。”
  话音刚落,林煜就踏进堂中,瞧着跪在地上的林向晚愣住了,“这是怎么了?妹妹怎么跪着?”
  “你自己问她!”明迟冷声道。
  林煜看了眼林向晚,却没有发问,先将林向晚扶了起来,给人拂去了膝上灰尘,温言道:“地上凉,先起来罢。”
  林向晚眼圈红了红,看着林煜轻声道:“哥哥,我......我去找三殿下投了诚。”
  “什么?”林煜抿了下唇,轻声道,“难道是那日,她看中了云宸要将人掳走,你不得已才归从的?”
  听了这句,明迟彻底寒了脸,“你竟然为了个男人,赌上我们林府一家的性命?”
  林向晚摇头,“女儿没有!”
  “还敢狡辩!”明迟捏紧了一双素手,对着下人寒声道,“来人,将家法取来!”
 
 
第27章 救人   寻死觅活的杨公子
  “父亲三思!”林煜连忙挡在林向晚身前, “妹妹还小,许多事不知轻重,只是眼下并未酿成大错, 父亲何须如此动气!”
  “她都这样了你还惯着她!”明迟丝毫不为所动,自取了桌上的茶盏扔了过去。
  “父亲!”林煜下意识去挡, 却被林向晚紧紧扯住身形, 那盏滚烫的茶便泼在了林向晚颈间, 立时烫红了一片。
  明迟顿住了。
  “父亲怎么真的动手?”林煜心疼地查看林向晚的伤势,林向晚却反而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背。
  “母亲,父亲, 女儿行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考量, 心意已决, 不会再改。”
  她眼神坚定, 雪亮的眸子盯着林纾,“还望母亲成全。”
  林纾皱紧了眉, 她这个女儿和她印象中的不一样了,之前求娶云宸时她便如斯坚定,现在更是。
  这样的林向晚让她内心有了一丝动摇。
  她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自小便知事懂事的,处处谨慎从不冲动。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 林向晚却还是拒不悔改,是不是那日三殿下来府,她二人谈了什么机密之事, 让林向晚不得不投于三殿下麾下?
  她的女儿, 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就作出如此不知轻重的决定,这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晚儿固执不言,定也有她的理由。
  “也罢。”林纾伸手安抚着明迟, 沉声道,“你且记得,万事小心。”
  闻言,林向晚浑身一轻,“女儿记住了!”
  “好了,用饭罢。”林纾拽着明迟坐下,给人顺气,“煜儿,带你妹妹下去上药,早饭我叫人给你们送去。”
  “是。”林煜也松了口气,领着林向晚速速离开了饭堂。
  秋分已过,荷塘内呈现出一片衰败,发黄渐黑的荷叶还未清理干净,残留在浑色的湖面上。
  林向晚由林煜领着,缓步走过回廊,目光掠及天外的远山。
  “今日是第几次了?”林向晚徐徐出声,自说自话。
  走在前面的林煜没听明白,回过身来道:“什么?”
  林向晚摇了摇头,“近日总在跟父亲争执,他是不是讨厌了我?”
  “阿晚怎么这样想?”林煜揉了揉她的脑袋,迁就着林向晚的身量弯身宽慰,“父亲是担心你,才会如此,将军府上下,论及母亲、父亲,她们必然都愿意舍命换你,今日发怒,她们先考虑的也必然不是自己的安危。”
  一番话说得林向晚眼圈又红了红,“她们也很喜欢哥哥的,父亲就从未凶过你。”
  林煜轻笑一声,重新携起林向晚的手,柔声道:“哥哥也喜欢你,阿晚有三份的喜欢,若他日让我舍命换你,我也情愿。”
  “不要哥哥换!”林向晚梗着脖子道,她抬头望了望天,把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才紧紧抱住林煜一条手臂,“我一定保护好你,不叫人家欺负了你。”
  ......
  几日后,将军府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陈秋明虽素来张扬,可在大是大非上很沉得住气。
  林向晚那日又行踪隐秘,特意绕了许多路,故而至今无人发现她去了陈秋明的府苑。
  自那之后,林向晚便一直在府中潜心读书,准备不久后的秋闱,晚上才会回房歇息。
  其实期间,有一天晚上,她伏在几案上睡着了,不过才刚刚迷着一会儿,就梦见当日锦衣卫聚在林府门外砸门的场景,“咚咚”的声音如雷贯耳,将她瞬间惊醒。
  醒来一看,她还在她的书房,便乖乖溜去了卧房,找她的男人一起睡。
  不知为何,云宸身上没有其他男子般的脂粉香气,可林向晚就是觉得睡在他身边格外安心,总能一夜无梦。
  这日林向晚正在研读前朝策论,云宸却施施然走了过来。
  以往她在书房时,云宸可从不过来打扰。
  “怎么了?”林向晚抬眼,露出个笑容来。
  天气早就转凉,午后也刮着徐徐的风,云宸穿着乌金云绣衫,手上端着一个楠木托盘缓缓走近。
  深色的衣服很衬男人肤色,将他身上该有的贵气与尊傲一分不落地显了出来,让人难以想象他是个出身教坊司的低贱伶人。
  林向晚被云宸卓绝风姿吸引,一双美目目不转睛瞧着来人。
  “奴炖了蘑菇汤,妻主可想尝尝?”云宸将托盘置于几案,将那挂釉天目瓷蛊的盖子掀开,显出清淡奶白的汤色来。
  林向晚一手扫去桌上竹简,伸手道:“过来。”
  云宸将手递了过去,撩起衣摆正准备跪坐下,林向晚却不给他时间,一把将人带进怀里,贴着人耳边道:“夫主是不是有事求我?”
  “妻主怎知......”云宸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略睁大了双眼。
  林向晚被男人呆傻的表情逗笑,看了眼云宸的装束,了然道:“想出门?把那碗汤喂我喝完,就可以出去。”
  “真的?”云宸立马扶过汤碗,一脸不可置信。
  他原以为,让林向晚放他出府走走,是件很难的事,没想到林向晚连理由都不问一声,就让他出去了。
  “骗你干什么。”林向晚就着云宸递来的汤匙啜了口汤汁,咂咂嘴品着滋味,“手艺不错,可是在临安时学会的?”
  “别人教的。”云宸温温笑着,又盛了一匙汤汁去喂,捧着汤碗的那只手心却在发烫。
  这是很久以前的一个雨夜,林向晚亲自教给他的。
  “哦。”林向晚又喝了一口,并不关心这是云宸的哪个故人教的。
  “何时回来?需不需要我派个人保护?”
  云宸摇了摇头,放下汤碗给林向晚拭去嘴角的汤渍,低声回:“天黑前便回,奴会把司琴带上的。”
  林向晚想了想,“把那四个都带去罢,若遇上什么事,差个人来府上找我。”
  “是。”云宸收起了汤蛊,正准备退下,书房的门却被推开了。
  从门外跨进一个长相稚嫩的男童,面容清秀,眉眼含笑瞧着林向晚和云宸道:“将军,夫主,轿子准备好了。”
  林向晚淡然一笑,对云宸道:“去吧,东西放在这儿,一会儿我叫人来收。”
  “...是。”云宸小心翼翼看了林向晚的神情,赶紧领着那孩子出了书房,低声道:“书画,我不是说过将军的书房不可随意进入,你忘了?”
  书画瞪大双眼摇了摇头,“夫主,下奴忘记了。”
  ......
  两人渐行渐远,林向晚却神色一暗,盯着云宸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府外。
  “夫主,今日怎么忽然要出府,是缺了物事吗?”司琴撑着伞,替云宸挡去秋日的烈阳,将人送上轿子。
  “不是,我们去城郊玉带河。”
  “玉带河?”司琴不明所以,但还是没有多问,吩咐几个轿夫起了轿子,慢慢往目的地行去。
  玉带河,因绝大部分周围排着秦楼楚馆,载过不知多少画舫,故又有艳河之称。这条河几乎将京畿围了个圈,一直通往城郊。
  深秋寂寥,在这荒无人烟的城郊之处更是枯树横生,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远处。
  “我只身过去,你们不必跟来。”云宸携着司琴,对剩下几个随行的孩子和轿夫道。
  后面缀着的几人纷纷应是。
  既然说了是“只身”,司琴也不好离得太近,不远不近地跟在云宸身后六七步的地方,见云宸匆匆往河岸去了。
  京畿地北,此时天气虽然寒凉,水位还不至于下降,此处丘陵遍布、地势陡峭,玉带河到了这里便不再缓缓,而是略显湍急地奔淌着。
  大约走了数十步,在一个视野空旷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素衣的男子。
  男子形容悲怆,双目无神,只痴痴望着面前的长河,一副随时赴死的模样。
  司琴见状大惊,紧张地看着走在前面的云宸,可云宸却好似早有所料一般,叫住了那个正欲跳河的男人。
  “杨简。”
  那河岸的男子回头,警觉地看了云宸一眼,质问道:“你是何人?”
  还未等云宸回复,他便失魂一般自言自语:“一定是母亲那边的人来抓我了!一定是!”
  他突然蹲在了地上,失声痛哭起来,“我不嫁林府!也不侍奉三殿下!如今林家早就娶了他人,都不要我了!我死还不行吗?你去求求母亲,求她,我杨简求她了,她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行吗?”
  他越说越激动,眼瞧着就要就近跳下去,云宸手疾眼快及时拉住了他。
  “杨公子,我不是杨景天的人。”
  “...那你是谁?”杨简这才抬起通红的双眼认真看向云宸,入眼的男人凤眼薄唇、俊美出尘,细看一眼便认了出来。
  “你是林向晚的正夫?”
  云宸点头,“想不到,杨公子认得我。”
  杨简想起自己方才才提及了林家,目光有些躲闪道:“你们成亲那天,我就在街上。”
  “原来如此。”云宸声音温和,无形之间将杨简往里面带了带,徐徐道,“杨公子,无非是没名没分便破了身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话说得平淡,杨简却像是被刺了一下,浑身一抖,冷笑道:“没什么大不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在权贵间已经传开了?以后谁还会娶我?”
  说罢,他看着云宸一愣,苦笑道:“也罢,我跟你一个妓坊出来的人说什么。”
  云宸也不恼,听着他抱怨完了,才道:“杨公子的处境,我大致明了,杨景天自以为和林府攀亲板上钉钉,命你曲意逢迎三殿下,然而亲事黄了,三殿下又是那样......岂会善待于你,杨景天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害自己也失了三殿下的倚重罢?”
  杨简不知这些事云宸一个内院男子如何得知得这么清楚,警惕道:“这些都是林向晚告诉你的?”
  云宸摇了摇头,“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杨公子,命终究是自己的,你不妨就当今日已经跳下了玉带河,从前种种皆与你无关,今后重新生活。”
  “...你说得容易。”杨简嗤笑一声,“母亲将她失宠之事责怪在我身上,说倘若我当初再尽心尽力些,三殿下必然是会收我的,可......可你知道三殿下作弄起人来有多厉害吗?我根本受不住。她非但不关心我身子如何,还一心想将我送入别家府门,也许等我死了,她才会觉出我这个儿子的好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