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夫(女尊)——明月野
时间:2021-02-21 09:30:20

  “杨公子何须如此。”云宸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很快道,“这些并非你的错处,你想证明自个儿的好,就要做给别人看,否则即便今日身死,换得她人几日悲,就被撇得干干净净了。杨府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
  杨简愣了愣,“可我能如何呢?我已然这般了,还能嫁给谁?”
  云宸深笑,朱唇轻启,声音蛊惑道:“公子可愿听我一言?”
  木枳苍苍,轻细的交谈声被河水淌没,一道黑影从城郊消退,飞入林府,身影立在书案尽头,跪身拜下。
  案上的女子容颜绝艳又稚气未脱,冷冷看着来人唇角咧出一丝笑意,“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黑衣的男人略作沉吟,补充道,“不过主人,当时属下还在那里发现了别人的眼线,那人身法极快,属下没有看清。”
  “知道了。”林向晚目光发寒,俯撑的那只手直捏碎了一边桌角,她一边怒气冲天,一边又觉得可笑至极。
  她林家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些人如此费尽心机地往里面塞人。
 
 
第28章 纠葛   嘈嘈切切错杂弹
  傍晚时分, 杨府。
  门房的伙计出来点灯,刚行至门口,就瞧见失魂落魄归来的小公子, 惊得叫了一声。
  “四公子,你怎么出去了?主母到处在找你呢。”
  杨简的眸子亮了亮, “母亲找我?她在何处?”
  伙计眼神闪躲地看了他一眼, 如实道:“在后院。”
  杨简面上一喜, 忙整理了衣冠往后院奔去。
  杨府坐落的位置并不在京畿中心,未免偏僻,夜里更有寒风灌入, 轻易吹开了杨简卧房的门。
  “母亲?”杨简瞧着屋内雪衣官服的女子,低唤了一声。
  与此同时, 一顶轿子缓缓在护国将军府前落了轿, 司琴上前撩开帘面, 云宸自里面缓缓行出。
  “我自己回去罢。”他见外院的灯熄了,便令司琴等人回了住处, 独自行往厢房。
  灯是熄的,昏暗的屋子里并未有光。
  这么快就歇着了?还是她不在?
  云宸略一思量,抬脚走了进去。
  屋子里静得可怕,他走路本就极轻, 却还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将军?”云宸试探着唤了一声,四下无声。
  果真不在。云宸松了口气,要是林向晚问他去了哪儿, 他还真没想好怎么解释。
  “怎么不叫妻主了?”书房处突然响起一声询问, 吓得云宸浑身都抖了一下。
  他稳住声线,才见书房里,林向晚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案旁, 一双深邃如渊的目正看着他。
  “妻主。”云宸唤了一声,走过去问道,“难道妻主今日看了一下午的书?奴来点盏灯罢。”
  林向晚不应,只沉默看着云宸走了过来,在黑漆漆的案下摸索着火折子。
  “去哪儿了?”她忽道。
  云宸将火折子取了出来,轻吹了口气,微弱的火光便在二人之间燃起。
  他一边借着火去映案上的烛台,一边回道:“奴有些想念家人,去城郊悼念了双亲。”
  “只是如此吗?”林向晚冷声道。
  云宸抬起艳色的眸子,恭谨回:“只是如此。”
  话音未落,林向晚突然抓住了云宸燃灯的那只手,手中的火折子掉了出来,上面的火苗烫在云宸另一只用来扶灯的手上。
  他痛得低喘一声,见那只火折子掉在了地上,滚了一圈后,便熄灭了。
  林向晚慢慢逼近他耳侧,沉沉笑了两声,“你我二人,至今还未圆房罢?”
  云宸愣了一下,还未及反应,他整个人便被林向晚卷进怀中,大步流星往床上走去。
  将军府的床褥用得都是上好的丝帛绸缎,一向铺得厚实舒服,可云宸被摔在床上时还是觉得周身一痛,一时都难以直起腰背。
  “妻...妻主?”云宸看向神情阴仄的林向晚,心头浮出一丝惶恐,他下意识夹紧了双腿,作出一副抗拒的姿态来。
  “怎么?”林向晚长身立在床侧,俯视着云宸的模样冷笑,“你不愿意?”
  林向晚在生气,亦或者是暴怒。
  云宸很快捕捉到了这一点,却想不明白她在生气什么,可这副模样,叫云宸有些惊慌。
  他并不惧怕林向晚,可她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他觉得十分不适。
  “奴怎会不愿。”云宸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下来,发颤的双手迅速解开了自己的外袍,明澈的眸子注视着林向晚,“将军...想怎么样都可以。”
  林向晚双目却始终寒凉,不以为意道:“这可是你说的。”
  紧接着,男人的内衫被撕开扯破,露出皙白莹润的胸膛来。
  林向晚用足了手劲,探进云宸的衣内,扯住他身上立起的那点薄色,男人却只微阖着双目,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她,并不呼痛。
  那一瞬间,林向晚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捏了一下般,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颇为可笑和无趣。
  杨简也好,云宸也罢,他们不过都是权贵手中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她自以为阻断了杨简的路,便可保住林府内宅的安生,没想到重来一世她亲自挑选,还是落得个这样的结果。
  忽然之间,她好像明白了那日在教坊司,云宸为何画歪了眉,他恐怕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有意而为之。
  “算了。”林向晚收回了手,端着格外清冷的神色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宸,轻蔑道,“你真是和他一样恶心。”
  谁?
  云宸愣住了,他无措地看着林向晚漠然的眼神,觉得好像有一根刺,带着锐利的苦涩与酸痛,扎在了他心里。
  “...妻主可愿言明究竟为何动怒?”云宸起了身,跪坐在林向晚眼皮底下,他想挽住林向晚的手,让她留下一个交代。
  可还没等触及,林向晚就反手将他推开,复杂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便大步流星走出了房间,身后是云宸失声唤了她一声“将军”,她并未回头。
  天际不知何时压下沉沉的乌云,自远方滚滚而来,紧接着下起淅淅沥沥的雨,将地面浸得到处都是水坑,徒然惹人生厌。
  这是今年秋天的第一场雨,京畿气候干燥,几近入冬了才等来一场雨。
  林向晚立在檐下,沉着脸望着暗无星月的天空,突然觉得天地之大,她竟无容身之处。
  这样的茫然和犹豫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她一脚踏进积水中,冒雨前往了东院。
  深庭内宅,黑幕中突然劈下一道煞白的闪电,暴雨接踵而至。
  “你还知道回来?”
  房门打开,杨景天满面阴沉,怒视着来人。
  “母亲,我......”杨简嗫嚅着正要说些什么,杨景天却甩手打了他一耳光。
  “下贱的东西,你倒是知道自己早就没了清白,成日不待在府中,又去干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事?”
  火辣辣的疼痛从脸上烧来,杨简无措地抚着脸,浑身一颤,他小心翼翼瞧着自己震怒的母亲,低声辩驳:“若不是母亲下的命令,我怎会这样失了清白......”
  话都没说清楚,他就被杨景天一脚踹在肚子上,毫无防备撞上了身后的门板。
  杨景天冷着脸,“我怎么知道你是个这样不中用的东西!真是跟你爹一样的废物货色。”
  天幕中又劈下一道闪电,耀在杨景天半张脸上。
  杨简终于看清了母亲眼中十足的厌恶,他嗤笑一声,突然明白了,即便他今日死在了那河中,又能如何呢?
  唯一受影响的,不过是他那可怜的父亲更孤苦无依罢了。
  “母亲竟是这样看我的吗?”杨简绝望道。
  换来的是杨景天更为怨毒的咒骂,“蠢货,要不是你,明年锦衣卫升佥事的名单里定然有我的位置!要是年末殿下反倒削了我的职,你和你爹就等着死吧。”
  咄咄逼人的女人离开了屋子,烈烈秋风灌入晃动的门中,杨简觉得浑身发冷。
  他与父亲在杨家的处境已成定局,他嫁不出去,父亲亦无强势的娘家傍身,他们二人至死都得拴在这杨家大宅中。
  可杨简一面心灰意冷,一面又忍不住想起今日在城郊,那林家的夫主对他说的话。
  “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可以让你脱离杨府,好好和父亲生活。”
  怨愤与不甘在他眼中交织,他讥笑一声,抹去了嘴角渗出的血迹。
 
 
第29章 解释   实在很难不原谅
  “阿妹这是怎么了?”林煜沏了壶热茶放在林向晚面前, 一边给人擦着身上的水珠,有些难为道,“还下着雨, 你过来怎也不拿把伞?我这里的衣服恐怕没有合你身的。”
  林向晚摇了摇头,自己接过林煜手中的帕子, 烦闷道:“无妨。”
  林煜抿唇, 暗自观察了半晌, 试问道:“跟妹夫吵架了?”
  吵架?勉强算是吵架罢。
  林向晚嗤笑一声不作应答。
  林煜只当她是默认,继而道:“是为何吵的架?可否与我说说。”
  这里面的实情,林向晚自然不可能交待给林煜。
  她想了想道:“哥哥, 我方才成了亲,便对他感到厌烦, 该如何是好?”
  “厌烦?”林煜愣了愣, 复又皱紧眉头, “你怎么也是这般始乱终弃之人?当初既然好说歹说求娶了人家,以后不论如何便要好生相待, 你是不是看他出身不好,便想欺辱人家?”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林向晚咬了咬牙,一时不知该作何解释,可她哥哥神情严肃, 半点没有要松软的意思,可见是极不待见她这行径的。
  “我...我并未......他的守宫砂还在他身上,我只是突然, 不喜欢他了, 不想要他了。”这番话说到后面越说越小声,因为林向晚不可思议地发现,她一想到要赶云宸出府, 她第一个念头竟是于心不忍。
  林煜听此也颇为吃惊,“婚宴之后,你二人竟未......可即便如此,放眼京畿谁人不知他被你收进府中,你现在休弃了他,要他以后如何自处?”
  林向晚听得心烦意乱,“可明明是他不守夫德在先,难道还要我去迁就?”
  “...当真?”林煜又皱了眉,温雅柔和的声音又吐露出几字,“妹夫怎么了?这当中可否有什么误会?”
  “他......”
  林向晚沉思着,就着杯沿抿了口热茶。
  云宸果真去见了杨简,可当时影卫说,是杨简先欲跳河,是云宸将他拽回岸边的,这件事会否是个巧合?万一云宸说的是真的,他果真是去祭拜他的双亲,只是恰巧遇见了杨简呢?
  “算了。”林向晚迅速起身,扶住林煜欲动的身形嘱咐道,“哥哥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
  “哎......”林煜尚来不及叫住她,给她递上一把伞,就见林向晚急匆匆复又踏进了风雨之中。
  他立在屋门,暗笑摇头,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还是要紧的吧。
  上回自人牙子手中买回的四个男童被安排在西院的后厢房中同寝,林向晚从东院回来便直寻西院而去。
  她去时四人俱已歇下,见她来了都惊慌地爬起了身。
  这四人中,云宸与司琴最为紧要,林向晚自然不会寻他出去说话。
  她尽量露出一个亲善的表情,看向书画,轻笑道:“书画,随我出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是!将军。”书画拉去了自己身上的被子,只着了单件亵衣爬下床去。
  深秋已然很冷了,何况还下着雨,林向晚站在门外,书画一出来便冻得发抖。
  林向晚用余光瞥向他,淡声道:“今日夫主去了何处?”
  书画恭声回:“回将军,夫主去了城西郊外,下奴瞧着地方很是荒僻。”
  “他去时,身上可有带什么东西?”林向晚又问。
  既是去悼念亲人,总该有些纸钱之类。
  可书画想了一会儿,却摇了摇头,“回将军,他什么也没带。”
  ......
  林向晚本就清冷的面容更加阴沉了下来,她喉间发出一声低笑,似是在笑自己的荒唐。
  杨简通敌,板上钉钉,杨简无法入将军府,云宸便代而替之,这是多么简单浅显的道理,她却还在这里替云宸找寻借口。
  难道,是那日陈秋明来府上时,和云宸密谋的?可那短短的时间之内,她二人能谈出什么结果来?那就是在云宸入府前,就已经是陈秋明的人了?
  这么说,她投于陈秋明麾下,其实并非她主动而为,而是陈秋明暗中逼她的?
  思及此处,林向晚刚消了未半的怒火又熊熊燃起,连带而起的还有浓烈的杀意。
  “你回去吧。”林向晚低声嘱了句瑟瑟发抖的书画,迈着沉重的步子去往了卧房。
  身后,书画急急叫了她一声,她没有闲心去管。
  她只知道今夜,她和云宸必须要有一个了断。
  转眼已近子时,远近的灯火都被吞没在漆黑的雨夜中。
  林向晚几番踏入大雨,浑身上下早就湿透,可她胸中有火,丝毫不觉得冷。
  才进了院中,林向晚还没来得及看向屋内,就见靠墙的地方,云宸竟然穿着那件被她撕破的亵衣,身形端正地跪在雨中。
  她下意识疾走了两步,到了人身前,才慢悠悠道:“你这是做给谁看?”
  云宸浑身湿透,单薄的亵衣将他身上各处的线条一一勾勒显形,脸色唇色皆是雪白,也不知跪了多久。
  他神情一如往日温和,抬起精致的凤目看着林向晚,轻轻吐息:“将军,奴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惹将军生气,可奴隐隐觉得,这件事要是解释不清,奴与将军日后势必背向离心,奴宁身死,也不愿遭将军舍弃。”
  他说得温软伏低,可眼神却异常坚定,灼热的目光紧缩在林向晚身上,补充道:“自将军那日将奴带入将军府,奴的一切便尽归将军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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