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娇督公后——韫枝
时间:2021-02-21 09:31:37

  但叶云婀担心的却不是这个。
  少女默了一阵,忽地低下头,“冷凝,你与我去一趟月沉府罢?”
  有些事,还是要当面说开为好。
  有些误会,还是要趁早解开。
  她想告诉苏尘,自己与他和离的真相。
  ......
  轿辇行驶许久,终于在月沉府府门前停下,叶云婀心思迫切,忙提着裙角跳下辇车。
  开门的是阿宁,见了叶云婀,先是一怔,而后眼眶忽地一红。
  叶云婀只得轻声哄他,“不哭不哭。阿宁,这是怎么了?”
  阿宁瘪了瘪嘴,“叶姑娘,您终于来看我了。”
  言罢,便将大门推开,院中寂静,不见苏尘身影。
  望着正殿紧阖的门,她只觉得心跳得飞快!
  “你们......主子呢?”
  不光是苏尘,就连凌肆也不在院子里。
  她这么一说,阿宁更委屈了,同她道:“我们督公离京查案子去了,如今不在府里头。”
  不光不在皇宫里头,甚至还不在京城。
  叶云婀一讶,忙追问:“那他可有说过,何事回来?”
  他垂头丧气地摆摆头,“奴才也不知。”
  一颗心落了空,她也有些泄气,沉默了片刻,又说道:“轻紫还在府里头吧?我接她先回汀芷宫。”
  自从她被封了公主,便未回过府,自然也有许久没见着小轻紫。
  “轻紫也被督公带走了。”
  “什么?”叶云婀蹙眉,“他自己查案子,带轻紫做什么?”
  “轻紫说,在宫中憋得闷得慌,我们督公便带她一齐出宫了。”言罢,又唯恐她会担心,补充道,“不过姑娘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案子,好像就是查查军粮什么的,去核对一下军粮数目便好了。”
  他虽这么说,叶云婀虽是放心不下,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一个人在汀芷宫里头巴巴地盼望着苏尘归京。
  这一盼,便盼来了宫宴。
  这是今年皇宫的最后一场宫宴,此宴一过,下次再举办宫宴时,便是新年。
  鹅毛大雪漫天纷飞,叶云婀换上了宫里头给置办的新衣裳。新衣服都是按着她的身量缝制的,十分妥帖合身。
  许是新年将近,众人的面上皆是喜色,唯独叶云婀神色恹恹。她坐于席上,身上披着新制的大氅,手中抱着一个小手炉。
  几声琴弦拨动,便有歌舞起,皇帝正坐席间主位,身侧分别坐着郦墨和、常贵妃与萧贵妃。
  琳贵人今日也来了,见着叶云婀时,还朝她讨好似的笑了笑。
  此次宫宴并无所述大事,仅是单纯的听曲赏舞,觥筹交错之际,只见众舞娘簇拥着一名身姿曼妙的美人,缓缓上了殿。
  美人面戴素纱,身形楚楚动人。
  腰肢扭动之际,一下子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都目光,有些人看得痴了,不由得放下手中酒杯,嘴边赞叹连连。
  “怕是貂蝉转世,仙子下凡!”
  听闻赞叹之声,那美人更是勾起唇角,眉眼弯弯。
  虽是冬日,她却穿得极少,细腰全.裸.露在外面。
  一舞作罢,众人还未回神,便见她袅袅一福,便要转身退去。
  皇帝忍不住放下杯盏,左右太监识得眼色,高声唤道:“姑娘留步——”
  舞姬顿足,转过身形。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眯眸,眼中已有醺然之态,“你叫什么名儿?”
  那舞姬低头道:“回皇上,奴婢贱名……”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忽地有人高报出声,声音尖利,登时便将她的声音压了下去。
  “报——”
  众人不由得侧首。
  只见守门的宫人跑进殿来,“千岁大人复命归京啦——”
  此话一出,便见一人身披红裘,满身风雪踏入门来。
  叶云婀的心兀地一跳,也随众人望去——
  苏尘微垂双目,身上披着红底金纹裘衣,满头乌发用一根黑色的带子系着。他腰间还佩着长剑,入了殿,将长剑一解,递给身侧之人。
  细长浓密的睫羽上,似乎还沾了些絮絮飘雪。
  他一跪拜,从怀中取出卷轴,双手奉上。
  “臣苏尘,携圣命归来。”
  他双目并不斜视,依旧是那身炽热的红袍,眼中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冰冷得让叶云婀感到陌生。
  冰冷得让她的全身忍不住暗暗发颤。
  宫人将苏尘手中卷轴接过,递给龙椅上的皇帝。皇帝目光从苏尘身上挪开,又掠过那名舞姬。
  舞姬亦是侧首,目光随着众人,落在苏尘身上。
  眼中忽地闪过淡淡惊艳,又瞬间被她掩盖了下去。
  她淡淡颔首,眸光从红衣男子身上挪开,“奴婢上官楚楚,叩见皇上、太子殿下。”
  苏尘恰在此时站起身形,将衣裳下摆理了理,转眼间便对上了一人的目光。
  “奴婢楚楚,叩见千岁大人。”
 
 
第49章 .  049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见有人突然给自己行礼, 苏尘稍稍抬眸,望向上官楚楚。
  她虽戴着面纱,只余一双眼在外面, 可那双目却格外动人, 眼中的笑意也是分外明艳。
  他只是颔首,算是礼貌应了, 而后便在宫人的指引下入了席。
  目光并未偏移一寸, 根本不看叶云婀一眼。
  皇帝将苏尘递上来的东西展开,放于眼下,视线每挪一寸, 面上的笑意便增加一分。
  片刻, 他将卷轴一阖, 递给左右, 点头道:“善。”
  苏尘这次出京查军粮, 算是立了大功一件。
  皇帝望着苏尘, 以及站在苏尘身前的舞姬,心思突然一动。
  “朕记得, 苏爱卿如今还是孑然一人?”
  苏尘已经将和离书签了, 他与叶云婀早没了干系。
  可如今再听他人提起, 叶云婀的心还是会猛地一颤,一双眼也抬起来, 望向苏尘。
  她打算今日散宴后,再同他说明事情的原委。
  她想说,自己并没有答应顾朝蘅的提亲, 皇帝那边她亦是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了去。
  可苏尘根本不望向她,似乎就当没她这个人似的,眸底也不带丝毫温度。
  绯衣男子点点头, 应是。
  皇帝笑了,将手中酒杯握紧了些,双颊之上,两坨红印瞩目。
  “朕今日与众爱卿一观楚楚姑娘舞姿,果真人如其名,身子绰约楚楚动人,”他道,“朕现在远远瞧着,苏爱卿与楚楚姑娘相称极了。如此美时欢宴、才子佳人,朕看得着实欢喜。”
  苏尘闻言,神色未动。
  倒是一旁的上官楚楚有些赧然,将小脸儿低下了,耳根微泛着红。
  皇帝的意思不能再明显,就是要把上官楚楚许配给苏尘,好断了他与叶云婀的这段孽缘。
  他此言一出,坐在一侧的萧贵妃也摇着鎏金小扇,微微用扇子压着下嘴唇,朝着苏尘笑。
  一双眉眼众已有了权衡与思量。
  萧毓珠应和皇帝道:“臣妾也瞧着,苏提督与楚楚姑娘相配得很。郎才女貌的,分外养眼呢!”
  这一句话,如同一把尖利的刀,一下子插在叶云婀的心窝之处。
  她愣愣地看着皇帝一扬手,将上官楚楚赐于苏尘。那舞姬面上也未有太多的情绪,只是一双美目流转之际,秋波横生。
  上官楚楚确实是一位大美人。
  叶云婀突然有些发酸。
  对于皇帝的赐婚,苏尘并未直接同意,也还未来得及拒绝,他只身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地,从座上闪出一人,朝着殿上的皇帝一拱手。
  看这模样打扮,不像是大郦的人。
  “西圭使臣阿奴疆,见过圣上。”果不其然,是西圭的人。那人生得魁梧,一张面也黑中透着红,他一起身,身后亦有一位身量稍微矮小些的侍从跟随上殿,手中捧着一个小盒子。
  西圭是大郦西头接壤的一个小国,其国力虽不甚兴旺,却以盛产奇珍异草而闻名,一块并不大的土地上,培育出许多珍稀的名花贵草。
  不少花草还有颇为奇异的功效。
  西圭此次献上的,便是一颗珍珠粒子大小的草药丸。
  只见那使臣略一躬身,便将药丸献到殿上,声如洪钟。
  “圣上,此丸名百草珠,汲取数百种名花异草之精华锤炼而成,西圭上下,一年仅炼制此百草珠三颗。此珠能解百毒、治千病,如今我西圭来朝,特此将灵珠献上。”
  此言一出,便引得在场之人一片哗然。
  皇帝抬手,让贴身太监将百草珠呈上来。
  一颗黑色的药丸,看起来却是平平无奇。皇帝观量其一阵,忽地道:“朕记得太子对草药医术颇有兴趣。”
  郦墨和点头,应是。
  “那便由太子先替朕保管着罢。”
  如此珍贵的东西,自然不能随意保管。太子的东宫有处禁室,郦墨和准备将这粒百草珠收在禁室里。
  待西圭时辰退下后,苏尘也早已回到席上。上官楚楚得了圣命,坐在他身侧,为他斟着酒。
  叶云婀知道苏尘的身子不好,素日几乎是滴酒不沾。上官楚楚根本不知晓他不能饮酒,将他面前的酒杯斟得满满当当。
  今日不知怎的,苏尘竟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将酒饮下。面前所置的是清酒,入口之时酒劲不大,可他还是喝得双颊微微泛红。
  他饮酒,上官楚楚陪侍,各自面上皆有红晕,看得叶云婀颇为难受、心乱如麻。
  竟让她一时间从座上站起来,径直离了席。
  “公主?”
  冷凝被她的举动一惊,也随她站起身子来,朝着殿外走去。
  外面还下着鹅毛大雪,她撑了一把伞,上前追她。
  “公主!”
  伞面出现在叶云婀的头顶,替她挡住了飘落的风雪,冷风却是止不住地刮上面颊、钻入她的衣袍。
  让她忍不住瑟缩,打了个喷嚏。
  冷凝微蹙着秀眉,有些担心,“公主怎得跑出来了,外头风雪这般大,咱们还是早点回到殿里罢,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当心着了凉。”
  “我无事的,”她似乎毫不在意,摆了摆手,“宴席中坐得烦闷,头疼,便想出来透透气儿、散散心。”
  冷凝无奈,只得依着她,跟着自家公主的步子朝前走去。
  二人就这般漫无目的地在宫中游走着,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荷花池畔。
  池面仍是被冻住了,上面一层厚厚的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融。
  她忽然很盼望春天。
  记忆里,叶云婀从小就很讨厌冬天,讨厌凛冽的寒风,而如今,呼啸着的夜风将她的整个人包裹、侵.袭。
  让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公主,”冷凝知道她畏寒,“您若是受不住了,咱们便回汀芷宫去罢!”
  她是公主,即便是在宫宴上不告而别,一会儿再派人同皇上说一声,便没有人敢去怪罪她的。
  更何况,她的背后还有太子郦墨和撑着腰。
  叶云婀似乎没有听到冷凝的话,一双眼朝着荷花池的方向望去,池塘前有一片丛林,月色缓缓投落,打下一片婆娑的影。
  她好像于一片阴影中,看见那一袭红衣,朝着自己走来。
  “苏尘?”
  那一日,她与他在此处热烈地拥吻。
  她说,自己会陪着他,会一直陪着他。
  叶云婀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便轻轻揉了揉眼睛,眼前有些迷蒙,他便于一片迷蒙之色中,缓缓朝她走来。
  真、真的是苏尘!
  她双脚如灌了铅一般,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得动弹!
  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逼近。
  一袭衣影拂动树丛,隐隐暗香流动,男子面容清俊,剑眉、星目、薄唇。
  “冷凝,”叶云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你先退下罢,本宫有些话要同苏提督说。”
  冷凝知晓她与苏尘先前的关系,便拾取地退下了。
  阿宁和凌肆也没有跟着苏尘,荷花池畔就剩下了叶云婀与苏尘二人。
  她抬着一张小脸儿,目光丝毫不躲闪,径直望向他。
  有些时日未见,苏尘似乎瘦了些。一时间,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静谧地只剩下二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她方动了动唇,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苏尘目光垂下,落于女子的新衣之上。
  这件衣裳,是宫里头为了过年,特意按着她的身量裁制的。
  男子眸色冷下,瞧着她衣裳精致的纹绣,嗤了一声。
  这声嗤笑太过陌生,让叶云婀猛地一愣神。
  却闻苏尘站在她的不远之处,忽然沉吟: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他的声音清冷,如同冬日夜晚的月,孤寂严寒。
  叶云婀的心一跳。
  下一刻,却见他迈开大步,逼上前来。
  苏尘的眼神极具有压迫性,引得她不禁朝后退了几步。
  他勾唇,望着她的新衣裳,冷笑。
  都说这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转眼间,她便换了新欢。
  男子一身红衣,眼中却冷意涔涔,看得她无端心悸。
  不由得将手边的衣裳攥紧了。
  如此场景,她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去接苏尘的话,见她缄默不语,男子又一偏头。
  将目光投向别处,一轮孤月挂在天际,落下皎皎清辉。
  不久之前,也有人用皎洁如月的玉佩像他表明心迹。
  如今看来,真像是个笑话。
  苏尘眼中闪过恹恹,转瞬之间,面上已是一片乖戾之色。
  他微微歪着头,双颊之上微红的酒意已被冷风吹得退散,只剩下一片煞白煞白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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