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女配和离后——化雪掌
时间:2021-02-21 09:33:47

  这一日雪音下定决心,过两天就给老伯些银钱劝他去更安全些的地方躲着,莫要待在扬州了。
  可未曾等她去做这些,一切就都变了。
  梅雨季节的扬州,雨滴撒到青石板上,丁香花开得缀满枝头,墙根处栽种的栀子花也抽出许多花骨朵,散着诱人的香气。
  有洁白的栀子花被风雨打落滚到路中央,一队人马经过,马蹄轮番踩过去,那花碎了一地。
  陆靖言身着一件竹青色绣云纹的长袍骑马一路护送太子到了扬州。
  裴知府战战兢兢地等着他们,虽然是深夜到来,却还是备足了好酒好菜。
  太子打着呵欠疲惫至极,很快回屋睡觉去了。
  陆靖言到了裴知府给自己安排的房间里,却怎么都睡不着。
  二月下旬到如今,已经快四个月了。
  他大病过一场,勉强好了之后,患上了咳疾,迟迟未能痊愈。
  从挑食变成了厌食,入睡极其困难,日日回到府中开口就是:“找到她了么?”
  若非是皇上忌惮他,疑心他,他早已亲自出城去找。
  可他不能弃自己母亲与兄弟不顾。
  只要他一离开京城,皇帝必然疑心他行动是与兵符有关,势必要让母亲与弟弟牺牲一个来威胁他。
  可这般待在京城,他一闭上眼就看到雪音的泪眼。
  她委屈而又失望地看着他:“你从来都不曾喜欢过我吧……”
  每次他都惊醒,瞧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疼得如被刀割。
  他要护着母亲与弟弟,要寻找父亲的下落,要找到她……
  此次,是皇上的人在扬州发现了他父亲旧部的踪迹,勒令他陪着太子一道来围剿那旧部。
  按照皇上的说法,便是那旧部掳走了父亲身上的兵符,若是抓到,必要一举而诛之,讨回兵符。
  扬州的雨季在每个人的立场看来都不一样,陆靖言只觉得厌烦。
  那滴答了一夜的雨声搅得他夜不能寐,加之又咳嗽得厉害,第二日天才刚亮就起身了。
  太子贪睡,这个时间是决计不会起床的。
  陆靖言便独自一个人出去走走,当然,他知道暗中肯定还是有人盯着自己的。
  扬州的建筑风格与京城很不相同,此时正值夏日,一夜的雨,此时天地之间都是一种清冽的气息。
  他背着手慢慢地踩着青石板路面往前走,时不时咳嗽几声,身子像是坏透了一般。
  没走一会儿,陆靖言就发现了一片池塘,里头挤挤攘攘的荷叶与荷花,碧色与粉白忽然衬托,秀丽别致。
  他有些烦躁,挥手让张三李四退下:“你们到远一点的地方站着等,莫要打扰我。本世子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荷花的清香传到鼻息之中,他漠然无声,瞧着那乘小木舟在湖中采莲的一对男女,心内竟然泛起淡淡的羡慕。
  曾经他也有过这样一段短暂的幸福,是他不懂珍惜。
  但若将来有一日他寻回了她,必然能再续前缘。
  湖中女子带着斗篷,那男子似乎很紧张她,一边划船一边道:“我说我来采摘便可,你非要亲自来,手可酸了?”
  女子轻轻一笑:“哪里就那般娇贵了?”
  男人叹气:“晨起清冷,略微采上些便回去吧。”
  女子笑得更欢:“你呀,怎么越来越唠叨了?你闻闻这两支荷花,香味根本就不同,若是你来摘,粗手粗脚的定然弄错了。更何况徜徉在荷花之间,也是一种难得的趣味。”
  两人说话声隐约传来,陆靖言忽然眯起眼睛往那女子的背影看过去。
  这声音,他有些熟悉,但听得并不真切。
  正在他想着该如何去看清楚她的脸时,女子忽然侧头拿掉了斗篷,皱眉说道:“这斗篷戴着头疼。”
  那熟悉的侧脸让他心中大震,宛如梦中,那一刻他陷入巨大的欢喜之中,第一次觉得命运待他不薄,原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想也不想就纵身跳入水中!
  雪音和迟映寒听到扑通一声,回头一看就发现有人正朝他们游来。
  这人是位男子,一边朝着他们游过来,一边直直地盯着雪音在看,那眼神执着而又深邃,似乎有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强势。
  雪音完全没有想到,会在此瞧见陆靖言。
  千里之外早已一刀两断之人,竟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愕然地看着那水中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心跳乱得一塌糊涂,半晌,她抓住迟映寒的胳膊:“你看,那个人,那个人是歹徒!你快把他打入水里,我们赶紧逃走!”
  迟映寒自然是无比相信雪音,他抡起木棍就对着陆靖言的背部一击,接着迅速把船划走。
  说来也巧,陆靖言被打了一下,痛得两脚一蹬,想起来却发现他的脚被湖底的水草给缠住了。
  整个人不停地往下坠,他本就病未好全,挣扎几下腿又开始抽筋,只得用尽全力地喊:“雪音!”
  那声音焦急又悲痛,似乎是拿命在唤。
  雪音拉着迟映寒的袖子,背着一箩筐的荷花没命地跑,听到那一声喊叫,回头一看发现湖里的人往下沉得越发厉害。
  就好似当初她往河里沉下去一般,他一定也很绝望吧。
  她在最崩溃的时候也曾喊过他的名字啊,那时候她哭着喊,陆靖言你在哪,陆靖言求你救救我。
  可那个时候他在哪里呢?
  如今会救他的人自然很多,陆靖言一向会水,又阴险狡诈,这样浅的水他又怎会沉下去?
  她再未回头,与迟映寒一起一路跑回到了小院子里,把门紧紧地栓上了。
  陆靖言曾经游过很深的河水,游刃自如令人赞叹,就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有一日会被困在小池塘里。
  水草越缠越紧,他腹中进了不少水,意识都逐渐模糊了。
  可在最后一刻,他还在想,如今是夏日落水都这般痛,当初她大冬日掉入河中,该有多怕?
  所以,她是彻底地绝望了,喜欢上了旁人吗?
  方才那个男人是谁?与她同乘一艘木舟,瞧着那般熟稔,是她如今喜欢的人吗?
  想到这,陆靖言痛苦地闭上眼。
  他想,他不如死了,倒是来得痛快些!
 
 
第23章 和离之后,立即宠幸了通……
  自然不会无人救陆靖言, 皇上的暗哨也都不允许陆靖言就这样死掉,他们还需要利用他做很多事情。
  陆靖言心中清楚这些,却觉得那凉凉的水中,他竟然生出了一丝要放弃的意味。
  他从未想过放弃的, 总觉得有一日要结束这些年暗无天日的生活, 即便是苟活着也要活下去。
  这一次费尽心思才来了扬州, 不就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吗?
  可一想到齐雪音竟然已经同别人那般亲密, 他就觉得心底都是冷的。
  仿佛一切的计划, 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暗哨惊动了张三和李四,两人瞧见陆靖言掉入水中都惊得半死,赶紧地去把主子给救了上来。
  可陆靖言原本身子就坏了大半, 这一番落水, 咳得更厉害,床都下不来, 这把太子气得够呛!
  “呵,不是说自小就能文能武,比我们这些皇子都更厉害么?怎的如今倒像个死人一般?!父皇派我出来, 就是为了找兵符!他这般病怏怏的,还如何找?”
  先前太子在皇上跟前的诸多功绩都多亏了陆靖言,他纵然是讨厌陆靖言,却也不得不依仗陆靖言的智谋。
  旁人一声不敢出,半晌,裴知府赔笑:“太子殿下, 既然陆大人如今病着,您又是车马劳顿了数月,不如暂时歇着。扬州城我已经让人封了,您的手下不是在办事吗?太子爷英明神武, 那些属下定然也都足智多谋,还愁办不好事吗?”
  太子沉着脸,旁边有一女子施施然走上来奉茶,空气中一丝脂粉的甜香让人心神恍惚,他再一抬头,就瞧见奉茶的女子穿一身浅紫色纱裙,那布料朦胧,离得近了隐约瞧得见女子的身形,细腰如水蛇,胸前丘壑很深很白,扬州不愧是扬州,一个侍女竟都如此诱人!
  这半年来太子为了平息皇上的怒气,封住众人口舌,爱抚林若幽的心,与自己那外室也都没了走动,此时瞧见个新鲜娇嫩的女子,喉咙忍不住动了几下。
  裴知府暗暗一笑,当晚,太子房中留下了两名绝妙女子。
  说来也是奇怪,太子在京城时享用过不少女子,但房中这两个给他的体验却是前所未有的,那种刺激的人都要失控的滋味让他上瘾。
  他从不知道男人和女人还可以这样玩!再一想想天高皇帝远,无人能管的着自己,他更是尽情地玩乐。
  陆靖言在离太子不远处的房间里躺着,咳得肺都要烂了,却隐约听得到太子与女子的娇笑声。
  他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送到自己唇边,一口气喝下,就好似那上好美酒,而非苦不堪言的药。
  瞧着干干净净的碗底,陆靖言目光森冷:“蠢货。”
  他把碗扔到旁边的桌上,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张三识趣地凑上去:“世子,扬州这边最漂亮的女人都预备好了,足足上百个,燕瘦环肥应有尽有,太子殿下近来有福了。”
  陆靖言微微合上眼睛,手里的檀木珠串在指尖安静地滑动。
  那日在池塘边遇见她的事宛如一场梦,张三和李四都不等他发话,立即去派人各处寻齐雪音的踪迹,陆靖言自然也想到了,他们根本寻不到。
  若她是有心藏起来,早该隐姓埋名,又岂是他们能找到的?
  陆靖言睁开眼,眸子里漆黑一片,他声音低沉:“多给太子安排几个女人,此外,再安排些宣平侯旧部的线索出来。”
  张三立即应了下来,陆靖言看了一眼窗外,又连着咳嗽了许多声。
  *
  掌灯时分,雪音安静地坐在桌边,自打那日遇到陆靖言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出过门了。
  扶摇饭馆那边,只说是厨子远游去了,特色菜暂时不做了。
  翠莺有些忧愁地倒了两杯热水:“阿姐,世子不知道要在扬州待多久?难道他一日不走,我们只能躲在这小院子里吗?”
  雪音沉默地喝了一口水,半晌说道:“他能来这儿,必定是受皇上派遣,说不准还是为了宣平侯一事。扬州城现下定然已经被封了,我们逃不出去,只能躲在院子里。”
  可躲在院子里就安全吗?想到曾经在崔阿婆那里时那些人竟然一家一户地搜查,她就觉得不安。
  陆靖言不喜欢她,可却似乎也不允许她私自逃跑。
  若是真的被他抓去,只怕没有好日子过。
  翠莺急得不行,她实在舍不得扬州的日子,可如今世子来了扬州,若是她们不躲起来,只怕后患无穷!
  两人正沉默着,大门口有人敲门。
  那敲门声很轻,响一下,再连着响动两下,这是雪音跟迟映寒的暗号。
  翠莺赶紧去开了门,迟映寒闪身进来,把门关上。
  他急匆匆地进来说道:“都饿了吧?我给你们带了些吃食。”
  食盒盖子打开,喷香的食物香味传来,翠莺一下子开心了:“我去把锅里的粥盛出来。”
  雪音瞧着满桌子的食物,忽然就有些感激迟映寒。
  这几日她说要躲起来,迟映寒也什么都没有问。
  雪音忽然问:“迟映寒,你怎的都不问我是发生了何事?难道不怕我连累你吗?”
  迟映寒自如地把筷子递给她:“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你想说的话我就洗耳恭听。如果你愿意连累我的话,我反倒更高兴。就怕你把我摘得干干净净,当成外人。”
  雪音心里软软的,蓦地一笑,她轻轻叹气:“你好不容易才做成了一件事,让你父亲对你改观了些许,不能因为我失去了这些。我不便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是那天遇到的人的确是你我招惹不了的权贵,我得逃走。”
  迟映寒瞧着雪音平静的眸子,他是多聪慧一个人,哪里看不出来那一日雪音的慌乱与那男人的怒气及期待?何况,他似乎听到那男人喊舒心的别名。
  这两人之间绝非是普通的关系,可他想不到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听到权贵二字,他甚至猜想,雪音不会是那登徒子意图占有却得不到的人吧?
  原本刻意压抑着的情感此时汹涌而出,他有些着急:“逃走?你要逃到哪里去?你跟翠莺两个孤身女子,在外何其凶险!若是你们要逃走,我便陪着你们!”
  雪音连忙解释:“不需要的,我们两个会照顾好自己。如今我们逃不出城,我想着暂时到寺庙里去藏着,等风声过去,我们便去另外一个地方。”
  迟映寒心中难受至极,他瞧着雪音那张平静的脸,忽然觉得,他根本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是以……舒姑娘并未对我迟某有半分不舍?”
  雪音一怔,连忙说道:“怎会?我们一起创立了扶摇饭馆,研制出那么多受人喜欢的食谱,一起捉鱼挖菜烧火烹煮,这份友谊我定然会一直藏在心中的。”
  迟映寒性子本就不是多么温柔的,他脱口而出:“我对你不是什么友谊!舒姑娘,我就实话实说了,当初与你一起开店,是因为你看重我相信我,若是你走了,我何必再开这家店?更何况……更何况在我心中,早就下定决心要娶你为妻,你这一走,我怎么办?”
  雪音吓得呆在原地,翠莺走到屋外听到这话,手里的粥差点打翻了,赶紧地躲回去厨房了。
  油灯的火苗乱窜,桌上的饭渐渐凉了下来,雪音明净的眸子里都是不知所措。
  她从未见过迟映寒这般大胆表示心意的人,却在下一秒又自嘲地想到,从前的她不就是这样的吗?
  心里一酸,她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说,如何做,才能不伤害迟映寒。
  迟映寒倒是放松地一笑,他直接去旁边箱子里拿出来一瓶酒给自己倒上,满满地喝了一杯。
  雪音下意识地说道:“你不是风寒才好……”
  迟映寒转头看她,男人原本就生得白净如玉,此时面上却似笑非笑地,像是在深情地望着她,却又像是在自嘲。
  “舒姑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或者也是喜欢的,只是对朋友的欣赏罢了。抑或是同情我。我们相识的时日不长,但你是我认识过最温柔的人。你会对每个人都好,包括我。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我迟家富庶,父母就算再如何偏心文州也不会亏待我,何况文州只喜读书,对那些银钱没有什么兴趣。就算家里不给我,我迟映寒也并非是等闲之辈,我会赚来金山银山,此生让我的妻子高枕无忧。我绝不纳妾,只喜欢你一人。你想做生意我陪你做生意,你若是想游山玩水,我也能陪着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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