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清一脸懵,他还在那觍着个肚子舔手指, 吃饱了高兴, 狐狸耳朵都抖出来了, 立在脑袋上一颤一颤的。
傻清始终觉得他小,舍不得骂他打他, 默默收拾碗碟。吃就吃吧,再做就是了。
到了饭点纪圆打开门出来一看,一个在收拾碗筷,一个在用袖子揩嘴。
好家伙, 吃饭都不叫她,门哐一声砸上,更生气了。
夜里傻清回屋睡觉, 纪圆背对着他, 还在生闷气。
他不说话,默默解了衣裳从后面拥住她,手从领口探进去。入手的皮肤温热腻滑, 他呼吸渐沉,细细吮她的耳垂。
情到浓时,两个人十指相扣,他在她耳边低语,“我只爱你,一直一直爱你。”
纪圆累极,半眯着眼睛不说话,傻清侧躺在她身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指腹轻轻揉捏她的耳垂,吻了吻她的面颊。
借着暖黄的灯光,他静静凝视她,脸颊多了些肉,面容稍褪去些少女的稚嫩青涩,多了几分柔媚娇俏。
她被养得很好了,最近睡眠充足,吃得也饱,宽掌抚慰下的躯体略显丰盈,让男人很有成就感,最爱欣赏她眼里噙着泪咬唇的撩人模样,怎么看也看不够。
傻清找到了不让她生气的好办法。
小孩吃完饭后不知道去哪玩了,到了快睡觉的点才被呱呱捉回去按头洗澡。
小孩不愿意跟呱呱睡,抱着白日里纪圆给他买的小老虎枕头,站在外面把门踢得震天响,“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纪圆动了动身子,他按住她,往前用了几分力道,声音低哑,“专心……”
他腾出手快速布了一个小结界,将外面的干扰隔绝,纪圆便很快再次投入。
她初时只觉得备受折磨,数度尝试后,也渐渐觉出味儿来,放开了些,偶尔也会回应他。
这些变化被男人看在眼里,满意她因他而改变,也更卖力了些。
餍足后纪圆软软躺在他怀里,两人长发纠缠在一处,她指尖在他胸口划圈,很不解,“你都不会累的吗?”
他行事时间不短,初时热情激烈,往后缓慢而磨人,纪圆抬头看,他这会儿仍是神采奕奕,不见丝毫疲态。
反观自己,已经累成一滩了。
傻清也很奇怪啊,“你为什么会累啊?”她懒得要命,全身没骨头似的,一动也不愿意动,像夏日午后被晒蔫巴的小花。
躺着不动为什么还会觉得累,傻清也想不明白。
纪圆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修炼的法门,你是男妖精吗,采阴补阳来着是不是?”
他目光温柔,啄了啄她的鼻尖,“你才是妖精。”
纪圆追着问:“所以你为什么不会累?”
傻清开始认真想这个问题,其实也是累的,但他经历过比这更痛苦更疲惫的事。相比从前,现在休息得好,心情好,这么一点累自然不算什么。
但是要怎么用简洁的话说出内心的想法呢,傻清想不到,只能告诉她,“因为我很爱你呀。”
因为我爱你,所以怎么样都不觉得累,怎么爱你都爱不够。
纪圆回以他一个吻,“我也爱你。”
两个人腻歪够了,终于想起外面的小孩,打开门出去,小娃坐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
傻清拿帕子给他按着脸擦,下手没轻没重,把人脸都擦红了。
纪圆抱着胳膊靠在门边,“嚎什么嚎,再嚎把你丢出去。”
小孩喜欢她,挨骂挨打都认了,小屁股挪过来抱着她小腿,“姐姐,我要跟你睡。”
纪圆冷漠脸,“对不起,我不想跟你睡,还有,必须纠正了,我是嫂嫂,不是姐姐。”
小孩委屈得呀,但姐姐还是嫂嫂没啥区别,反正她让怎么叫就怎么叫呗。颇为忧愁叹了口气,软声软气喊了一声,“嫂嫂。”然后拽着她的裙摆摇,“嫂嫂,别丢小九,小九乖。”
这小孩心机深得很,知道纪圆不好惹,在她面前尤其的乖顺,在傻清和呱呱面前就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小屁孩还有两幅面孔。
纪圆根本不吃他这套,第二天一早就让安排人把院子扩建,在呱呱的小屋旁给他盖个小屋,让他自己住。
小孩跟她卖惨,“嫂嫂,我还是小孩,我不会自己住。”
纪圆挼他的小胖脸,“小九乖,让你呱哥陪你。”
呱哥固然好,但嫂嫂更香,小九瞅着空就献殷勤。
纪圆练剑累了,他马上捧着水杯颠颠过来,“嫂嫂喝水。”
纪圆砸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问他在哪里弄的水,他伸手一指,屋檐下水缸里舀的用来浇花的雨水,好家伙,给纪圆气够呛。
四五岁大的小孩,早上起来先干两大碗面,干完袖子一抹嘴,咕噜噜灌两杯水,欢呼一声就跑出去了,皮卡车跟狗似的撒开腿在后面追。
附近除了灵田就是野山,小九和皮卡车整天就在山上窜,爬树掏蛋,下河摸鱼。玩到中午饿了,回家干饭,睡个午觉,爬起来继续玩,玩到天擦黑回来干饭,干完被大人按着洗澡,洗完就直接睡觉了,日日如此。
纪圆坐在院里伞底下处理公务,看着疯玩的一人一兽,情不自禁感叹,“好羡慕哦。”
傻清把切好的西瓜喂到她嘴边,“羡慕什么?”
纪圆说:“当然是羡慕他无忧无虑,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啥也不用操心。”
这么说,傻清也羡慕,他的童年很枯燥,除了练剑就是练剑,是以对小九也十分纵容,老是被他牵着鼻子走。纪圆常说慈父多败儿,让他别那么惯着,傻清忍不下心,纪圆也没什么好办法。
但家里多个小孩到底还是热闹,没事的时候就在大人腿边拱来拱去,嫂嫂哥哥喊不停,挺有一家三口那味儿。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呱呱拿着个破锣站在院子里敲,小九和皮卡车听见锣声就知道,到点了,该干饭了。
只是今天的皮卡车,有点不同寻常。
吃饭的时候,它终于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那个死狐狸可以坐在桌上吃饭,而自己得站在地上,面前摆个盆。姐姐不爱吃的青椒,和死狐狸不爱吃的菜叶子都往自己盆里扔,他们是把它当狗养了是吗?
皮卡车意识到这件事,不自觉扭头去看自己屋檐下的小窝,和小九紧挨着姐姐的木屋。
一个辣么辣么大,一个辣么辣么小,凭啥?咱好歹也是个灵兽吧,虽然现在变小了,但也是曾能引得九天玄电的忽雷兽啊!
皮卡车转过身,屁股对着饭盆,两条后腿那么一蹬,把饭盆踢飞,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开始攒劲儿。
纪圆低头看过来,“怎么了这是,还发脾气了?”
皮卡车不理她,继续攒劲儿——不就是做人嘛,有啥子了不起,俺也会!
它嗓子里咕噜咕噜叫了几声,身上竟渐渐浮起蓝紫色的电光,光团渐大,“砰”地一声响后,原地多了一个光屁股小孩。
小孩也是四五岁大,小狮子一样浓密的蓝紫色短发支棱着,同款的眼珠子,肚子和肩膀还有未完全化去的暗紫色细鳞纹。
“好家伙,又来一个。”纪圆忍不住鼓掌,这二胎也生得太快了吧。
一回生,二回熟,这会儿纪圆有经验了,小九的衣服拿出来给他穿,让傻清再添副碗筷,先抱上桌来吃饭吧。
小九歪着脑袋看他,咬着筷子没说话。皮卡车还不会拿筷子,捧着碗,就把脑袋埋进去像狗一样吭哧吭哧刨,刨得满脸都是米饭粒。
纪圆对皮卡车倒是耐心十足,将他抱到怀里来坐着,握着他的小手教他,夹了一大块肉喂到他嘴里。
化形了,就不能再把人家当小狗糊弄了,也不能再皮卡车皮卡车的叫了。
饭后纪圆亲自给他洗了澡,穿戴好抱在桌前坐,握着他的小手写下三个字,“纪、星、流。”
纪圆亲亲他的小脸蛋,问:“你的名字就叫纪星流好不好。”星流霆击,迅猛异常,正好跟他雷电的属性契合。
小星流说话不如小九那么利索,也不懂好坏,在姐姐怀里乖乖点头。
小九站在下面昂着脑壳看,“嫂嫂,我也要学写字。”
傻清要抱他,“我教你。”
他手往后背一藏,退后两步,“不,我要嫂嫂教。”
纪圆抱着小星流头也不回:“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都会说,还不会写字?”
小九理直气壮,“人家只会说不会写嘛。”
纪圆说:“我马上送你去上学堂!”
小九还不知道啥是学堂,歪着脑袋想了一阵,“学堂好玩吗?”这十来天整个门派上上下下都被他玩遍了,是时候去外面闯闯了。
纪圆搁下笔,一手牵一个回去小九的屋子,亲自给他们擦脸擦手,盖上被子,再把两只小手牵在一起握紧,“好兄弟,一辈子,别打架。睡觉哈,乖乖的。”
她脸凑过去,两个小孩一边亲一口,乖得不行。
纪圆计划,等端午节后两个孩子一起送学堂,交给呱呱看管,门派的事也暂时交给白照南和谢灵砚打理,她得离开一段时间。
许老爷给的盒子已经用掌门印打开看过,里面有几封书信,看署名日期是许家上一任家主许凤慈和晏掌门于百年前所写。
根据信上内容推断,许凤慈和晏洲安曾是很好的朋友,傻清还未出生时,也确实是作为一颗蛋存在。
但书信往来是在蛋开始孵化之后,大概就是许凤慈在某个地方帮着晏掌门孵蛋,但孵蛋要用到的东西很多,晏掌门一直在外奔走,寻找所需的材料。
信中内容无非就是孵蛋第几天了,缺什么材料了,想晏兄了,蛋中孩儿动了,望晏兄平安,盼归等。
起初看信时纪圆十分迷惑,好家伙,难道傻清的干爹爹竟是一只老母鸡?
回屋纪圆侧躺在床上继续看信,信中出现了第三个人物,唤作抱月散人,是个道士。据信上所言,此人应是晏掌门找的主孵蛋人,许凤慈只是打下手。
若想探寻傻清身世,找到他先天丢失的那半缕魂魄,就得找到许凤慈和抱月散人。
可许凤慈已经死翘翘了很多年,纪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信中曾提到的燕回山,那里是傻清破壳的地方,还有传说中的抱月散人,不知还健在否。
纪圆心里思量着,揉了揉眼睛将信收起来。傻清对自己的事一点不上心,刚洗完澡带着满身潮湿水汽拥过来吻她,“圆圆,一天一次,说好的……”
第七十章 加油加油!!
两个小孩躺在床上, 小九翻了个身,手背贴着脸颊,“我化形比你早, 我是你哥哥。”
小星流炸毛的紫色脑袋扭过来看他一眼,没吭声, 翻身背对他。
小九在后面戳着他脊梁骨, “你叫我一声哥哥, 我以后就罩着你。”
小星流一动不动,小九死命地戳,“叫哥哥叫哥哥叫哥哥……”
终于小星流忍无可忍, 翻身跳起来把他压倒,将他两条胳膊拧到背后, “谁, 谁谁, 谁是,哥, 哥哥!”
小九疼得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求饶,“呜呜哇,你是哥哥你是哥哥……”
小星流这才松开他, 躺下去继续睡觉。小九不死心,继续戳他后脊,“原, 原, 原来星流哥哥,是是是,是个结巴啊!”
怪不得他都不说话嘞!
小九毫不意外再一次挨揍, 哭得那叫一个凄惨。真是怪了个哉,这个小结巴怎么这么厉害呢?
呱呱被哭声吵醒,劝不动,只能提着两个小孩来敲纪圆的门。纪圆和傻清披上衣服出来,看见小九被揍得鼻青脸肿,哭成一个泪娃。
一打听,纪圆乐得哈哈大笑,有人能治治这个皮孩也好,省得他整日无法无天。
端阳节很快到来,一大早,傻清便去山上割了野菖蒲和艾草挂在屋门口,再用雄黄兑酒,用艾草叶沾着洒满房前屋后。
两个小屁孩拿着呱呱包的肉粽子一边吃,一边在傻清后面当跟屁虫。
碗底还剩最后一点雄黄酒,傻清用手指沾了,在两个小孩脑门上各写一个王字,再让他们撩起上衣,肚脐眼上也点一点,寓意驱瘴辟邪。
这些傻清当然不懂,他小时候晏洲安可不会这么有闲心,给他用雄黄酒在脑门写字,这是纪圆昨晚就交代好的。要参加龙神大典,她天不亮就走了。
挂了艾蒿,吃了粽子,傻清和呱呱领着娃下山去,纪圆在城里河对岸的酒楼给他们一早就订了位置,坐在临河边,刚好可以看见河对岸搭建的高台。
端阳节非常热闹,到处都挂满了彩绸和灯笼,街面上人来人往,纪圆不在,傻清被两个小孩缠着买了不少糖果糕点和小玩具。
纪圆穿着一身大红祭司官袍,脸上画了浓烈艳丽的妆容,手持桃木剑,按照祭祀的流程,先站在高台之上舞了一套完整流畅的剑式,随后焚香引天,往河中抛洒瓜果美酒,最后孔萩云上台,主持龙舟大赛。
纪圆处理完手边的事换了衣服就急急忙忙赶来团聚,妆都没来得及卸,两个小孩就吱吱哇哇贴上去,小手揪着她衣服,一个劲往她嘴里塞东西,嫂嫂吃这个,姐姐吃那个,纪圆腮帮子被装得鼓鼓的。
傻清把小孩赶走,把纪圆护在靠窗一面,取了丝帛替她细细擦脸,纪圆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妆容卸去,露出她素白的一张脸,傻清悄悄在她耳边说:“圆圆还是这样好看。”
她脸不自觉的红起来,偷偷看了看四周,趁着没人注意,飞快贴了一下他的嘴角,傻清幸福得冒泡,对面的呱呱都没眼看了,酸死了。
两个小孩趴在围栏边看赛龙舟,只听见小九一个人在那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小星流说话不利索,通常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赢赢赢’或是‘输输输’,还有‘冲冲冲’。
晚上大家照例来外门聚餐,多了两个小孩,氛围尤其的热闹。
小九一个人顶一群公鸭子,全场只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吃到了好吃的就哇哈哈哈笑,闯祸挨训就坐在地上哇哇哇哭。一般这种时候,纪圆只要提着竹条过来,他马上就能安静。
饭桌上,叶灵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通过坚持不懈地造人,她如愿以偿怀上宝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