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通通吃瓜少女——何仙咕
时间:2021-02-21 09:34:25

  或许是有叶灵予的残暴衬托,他喜欢纪圆这样的人,聪明,温和,恰到好处的圆滑,处着不累。所以他大概以为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跟他们一样。虽然叶灵予那样的确实是少数。
  只不过他或许是真的温和善良,别人却是装的,他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他看到的。
  他也不介意现在开始花时间去了解大师兄,了解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谢灵砚同样没有叫醒他,回到桌边,安静等他醒来。
 
 
第十一章 我怕把你打死
  一直等到近午时,许镜清半个身子被太阳晒得受不了才睁开眼睛坐起来。
  他记得昨晚上头顶是没有伞的,看见谢灵砚复杂的眼神时,还浑然不觉,问:“纪师妹回来了吗。”
  纪师妹或许是没回来,或许是还没醒,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谢灵砚问:“大师兄怎么会在这里?”
  许镜清回想昨夜,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在人家院子里睡了一晚上,小被盖着,小伞撑着,你说你不知道?
  许镜清是真不知道,他就记得他来了,但干什么来的呢,没有理由啊,就是来了啊。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想来就来。”
  这个口气听到谢灵砚耳朵里就有点不友好了,好像是故意挑衅他似的。头上没伞,太阳热辣辣,他难免有几分焦躁,“大师兄真是好大的忘性。”
  许镜清低头,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一朵蔫巴的小花,顺手揣进了怀里,拿着毯子站起身,同时没有忘记回答师弟的话,他一向很有礼貌的,“我记性挺好的。”
  因为经历过的事情真的不算多,生命里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练剑和闭关参悟,所以他记性挺好的,很多事都记得清楚。
  谢灵砚被噎了一下,他开始意识到,大师兄或许不是他想象的那个样子。
  许镜清拿着小毯子来到桌边,将毯子抖开,两个角对齐,铺在桌上叠好,叠成四四方方的,又轻轻在上面拍了拍。好像很喜欢那个小毯子,拍的时候,还浅浅笑了一下,好像那毯子是活的,像拍一只小猫咪的头。
  他一整夜都没有做噩梦,睡得特别好,自从出关以后好久都没有睡过好觉了。因为睡眠充足,他心情也不错,去把那柄大伞抱过来安在石桌边上。
  谢灵砚就站在那看他做这一切,或许是挡到他放伞了,他被轻轻拉着袖子拽开。
  之后,许镜清使了几个清洁术,把自己打理干净,坐到了石桌旁。刚坐下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他又拽着谢灵砚的袖子把他拉回了原来的地方,他以为人家喜欢站那一块的。
  但这种行为在谢灵砚眼里就好像给他圈了一块地方,除了那个圆圈,别的地方不允许活动。
  许镜清现在开始仔细回想,昨晚躺在地上的感觉,真的很不错。这里很暖和,也不吵闹,自然的声音在耳边和谐奏响,此起彼伏,他睡着的速度比往日里入定参悟的速度还快。
  还有纪师妹,纪师妹真是个好人,还给他撑伞伞盖被被,他今天一定要等到她,亲自给她道谢。
  许镜清想了一会儿,看见师弟还在那傻愣着,好奇问了一句:“你是来干嘛的。”
  你是来干嘛的。
  你干什么来的。
  这口气,就好像他谢灵砚是一个外人,来到别人家里作客,不算友好的男主人质问他,你是来干嘛的。
  谢灵砚站在原地,右手握着腰侧飞泉剑,指骨有点发白,脸上已经隐隐有怒气。但出于对兄长的恭敬,他还是极力克制着:“我来找纪师妹。”
  当然了,许镜清根本听不出他的声音已经有点发颤,好像是在隐忍。他手搭在小毯子上,目光投向外面一望无际的田野,点点头,嗯了一声,“你找她有什么事。”
  昨天纪师妹说要照顾白师弟,今天应该不用照顾了吧。不知道纪师妹今天有什么安排,需不需要帮忙,还是谢师弟来找她,他们一起去吗,那干脆一起帮忙好了,大家都是同门嘛。
  许镜清想得很简单,正好不用练剑,跟师弟师妹们好好相处相处。
  谢灵砚低头看他,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纪师妹是个很好的人,掌门长老们都很喜欢她。连白照南,甚至叶灵予也能相处得很好,每个人都很喜欢她。
  所以,现在只是多了一个人喜欢。
  但这个人又有点不同,他是神一样的大师兄,而且他的喜欢好像跟自己是差不多的,不止是朋友那样的喜欢。
  他白天夜里的守在这儿,守在师妹的身边,用质问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可只是因为他是大师兄吗?这样是不是太蛮横了一点?明明是自己跟纪师妹认识的时间最久啊。
  明明是他先来的啊!
  谢灵砚觉得,大师兄委实霸道了。
  但谢灵砚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父亲从小就教导,喜欢的东西,要努力争取,而不是等着别人送到手里来。
  谢灵砚退出了大师兄给他画的圆,恭敬地拱手行礼,随后抽出腰间飞泉。
  那就来公平的对决吧。
  谢灵砚说:“大师兄,拔剑吧。”
  许镜清容色平静,看他的目光同样没有一丝波澜,他是不太相信的,这个修为低位的小师弟竟敢让他拔剑。
  他坐得笔直,白衣黑发,一丝不苟,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你想和我比试?”
  谢灵砚剑势已经摆好,钴蓝色长衣,金属色的束腰护腕,飞泉剑上水光流转,少年人意气风发。
  他的勇气令人钦佩,但许镜清不会应战,他摇了摇头,说不了。
  谢灵砚绝不退缩,重复了一遍,“大师兄,拔剑吧。”
  许镜清还是摇头,表情终于有几分无奈,不得不实话实说:“我怕把你打死。”
  因为修炼出了岔子,若只是砍砍怪劈劈柴什么的当然没问题,但两方剑气一旦交锋,战意被激起,他的剑气或许会不受控制。他不想把师弟打死,也不想破坏这个小院。
  为了说服师弟,许镜清开始跟他分析利害关系,“你的修为一眼望穿,不足叶师妹一半,叶师妹如今在我手下或许走不到百招。”所以我真担心不小心把你打死啊。
  谢灵砚满腔热血被泼了冷水,脸一下白了。他知道他绝对不是吹牛的,他见过他用剑的啊,沽云山封魔下,三千妖兽,整整一个月啊,他见过的啊。
  谢灵砚握剑的手开始发抖,刚才的飞扬意气被人轻飘飘一句话吹散,他第一次感到屈辱,却不得不心服口服。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跟他对战啊,他连叶灵予都打不过。
  谢灵砚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或许有些无理取闹。他半天不动弹,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也不说话,脸色微微发红,又愧又羞。
  许镜清转头看他,面无表情:“难道我说错了吗。”
  应该是没有吧,许镜清上下扫视,剑骨为金,单水灵根,也就勉勉强强。
  其实谢灵砚的资质在寻常的小仙门已经是极佳,换个地方就是跟许镜清一样的地位,家室加持下同样值得人钦羡。但在许镜清面前,确实是勉勉强强。
  他的目光像一把刮骨尖刀,谢灵砚感觉自己浑身肉都被剃了干净,那些虚无缥缈的家世地位在这种时候根本无法给予他安全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东西就如砂砾构筑的城墙,不堪一击。
  他居于众人之上,或许无意冒犯,但眉眼自带俯视睥睨且毫无自知。谢灵砚第一次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像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他无法企及半点。
  就在谢灵砚下不来台的时候,屋子里有人推开了窗。
  屋里的人似乎刚醒,长发未束软软披散肩头,着一件浅碧色单薄亵衣,困眼欲闭还睁,不经意间流露出女子的温软柔美。
  她的目光率先投向花圃下的那片空地,没看到人的时候还稍稍愣了愣神。
  许镜清第一个回过头,谢灵砚飞快把剑藏在身后,纪圆随即看向站在石桌旁的两个男人。
  她迷迷糊糊听到了一些,却也没听清,懒洋洋打了个招呼又把窗户合上了。
  刚才谢灵砚单方面觉得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许镜清手仍搭在毯子上,两指轻轻敲了敲,示意他坐。
  在之前,谢灵砚有一瞬间很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的。但他马上又想通了,毕竟年少,多少还是有点不服气的。
  虽然是有点丢脸,但纪师妹又没有看到,怕什么哦。
  他厚着脸皮坐下来,脊背挺得直直的充门面,不一会儿纪圆推开门走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挽头发,嘴里跟许镜清说话:“你醒了啊,要不要洗把脸,那边有干净的帕子。”
  许镜清早把自己里里外外捯饬好了,但用干净清凉的水洗脸这个建议似乎听起来也不错。法术再厉害,总归还是实质的东西更能慰藉人,就连掌门那样的人偶尔也吃顿酸萝卜泡蒜啥的呢。
  只是这种自然亲昵的口气听到谢灵砚耳朵里有点不是滋味,虽然是她惯常用的口气,但因为对象是大师兄,是他横着比竖着比也比不过的大师兄,就是不开心。
  他比纪圆大几岁,但实际上还是个小孩子,就像叶灵予已经快五十了,但还是一个只会死练剑的臭丫头片子。
  纪圆支走了许镜清,给他留面子,一句没提刚才的事,只是冲他柔柔地笑,“谢师兄。”也不问他是干什么来的,也不问他脸色为什么难看,就是打个招呼。
  看呀,她多温柔,多善良,根本不是什么红颜祸水嘛。
 
 
第十二章 那是因为我没有来
  谢灵砚很敏锐,有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在她面前,所有小心思都暴露无遗。
  但仅仅只是一瞬,来不及往深了探究,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冲他微微偏过了头,眼眸下垂,两手在给自己编辫子。
  纪圆心里盘算着,得给这两个人找点事做。其实不用种田的时候,完成了值班的任务,她有很多空闲。反正也不爱修炼,就研究些吃的,种种花,喝喝茶,一天就这么过去。
  但现在不行了,一个人尚能对付,两个人真就头疼。
  谢灵砚觉得她是绝世的大好人,或许吧,她确实是挺好的,但也绝对不单纯。好也是真的好,所以很容易让人忽略掉潜藏起来的劣根,只能说还没遇见能让她真正发怒的事。表面显露的好,只是因为没有触碰底线。
  谢灵砚的心思也不是看不出来,但毕竟是同门,要是把关系搞僵,以后在门派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怪尴尬。再者,谢灵砚是个挺好的小伙,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逃避的姿态,想让他知难而退。
  她一边编辫子一边想事情,脸擦了药疤痕已经全部消失了,半张脸在阳光下,半张脸在阴影里,皮肤白嫩。这样的距离谢灵砚甚至可以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鼻子翘翘,嘴巴小小,样子很嫩。
  他有片刻的失神,心砰砰跳,手搁在膝盖上,揪着衣服,显得很紧张。刚好许镜清洗完脸走出来,纪圆抬起头,谢灵砚已经转移了视线。
  纪圆站起身,辫子一甩,去屋檐下拿了草帽和小锄头,说要去采药。乐于助人的许镜清肯定是要去的,一听赶紧把小毯子收进墟鼎里。他决定了,晚上还要在花圃底下睡觉,所以自己拿上小被被。
  谢灵砚不甘心,也跟着站起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跟俩保镖打手似的,就差副墨镜了。
  纪圆带着他们去了太初仙门后面的深山里,来到山脚下,不走了,让他们各自采药去。既然这么闲得蛋疼就去捉几只人参啊何首乌啊啥的。
  许镜清说不行,山里有毒蛇猛兽,不放心她一个人,说她修为低微,不足以抵挡。
  谢灵砚一听就不高兴了,“大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纪师妹。”
  纪圆满不在乎,蹲在一条小溪边捧水喝。
  许镜清不解,“我说错了吗。”他转头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是水木双灵根没错啊,还是较差的那种,修为也基本等同于凡人。
  谢灵砚一直觉得师妹跟他是一类人,但其实不然,两个人根本的区别就在于,一个要脸,一个不要脸。谢灵砚被人戳到痛处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紧张兮兮跳起来,而纪圆则是一条死鱼,连个身都翻不了,因为已经粘锅了。
  已经有点习惯许镜清的说法方式,她蹲在溪边看着水里的自己,还附和着:“是的,许师兄说得没错。”
  谢灵砚抿唇,有点不太高兴。许镜清负手立在溪边,看看师弟又看看师妹,说不管你们有多差,当师兄的都会把你们保护好,不会让你们受到一点伤害。纪圆顺嘴说了一句谢谢您嘞。
  她一直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修为低也不往危险的地方凑,这条小溪往南就离开护山大阵的结界了,所以她并不打算跟他们一起去,人也走累了,说就在这里休息,脱了鞋子坐在溪边上泡脚。
  其实她根本没打算采药,就是想把人支开,自己一个人待会儿,清净清净。溪水流动冲刷着,冰凉凉的,她选的位置好,刚好在树荫下,白嫩嫩的脚丫子踩在圆润的鹅卵石上,一片裙角不小心垂落,浮在水面随着水流飘荡。
  谢灵砚看了一眼,匆匆转移视线。许镜清动也不动,站在她身侧观察周围的地形,蹙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镜清不动弹谢灵砚也不动弹,他谢灵砚不是大傻子,才不会把独处的机会让出去呢,心说大师兄忒霸道,就这样把人占着,委实过分。那他也要占着,不让,说什么也不让。
  许镜清哪知道谢灵砚那鬼脑壳里在想什么,纪圆则双手搓脸,郁闷得不行,心说我纪圆是有多大的魅力啊,这俩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粘定人不放。人家也不想嫁豪门,也不想飞升成仙,就想过个普通人的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呢?
  许镜清看了一会儿,足尖一点飞到半山腰上,右手往前推,却感觉到阻碍,他悬浮在半空,回头说:“这里有结界。”
  那当然了,连纪圆都知道,“你不知道吗,这里据说是第一任掌门飞升的地方。”
  大能飞升时引天地灵气相聚,飞升之地会出现一个被结界保护的小境界,据说里面有稀世的珍宝,算是前辈留给后辈的礼物。
  结界可以打开三次,每次能取走一样东西,三次之后,结界会彻底消失,小境界也就不存在了。
  这些都是入门时必须要学的‘企业文化’,更多的还包括修为境界的等阶划分,仙门发展历程,历代掌门长老人物传,她都还记着呢。
  经过几千年,这个小境界也只被打开过两次,还剩这最后一次,一直留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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