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抢,自己为什么不能抢?
说时迟,那时快,国舅府和国丈府,已是怒气腾腾、抢夺一片,闹作了一团。
国舅府的夫人小姐全都被吓得傻眼了,只愣愣地缩在一团,不敢言语。
国丈府里的夫人们哭成一片。
心疼的!
“那是我的珠宝。”
“那株血珊瑚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
“我的银子——”
……
这是她们的钱啊,命啊!
好不容易才靠皇后发了家,还没焐热,就被抢了。
平日里,享受了男人们挣来抢来的银钱和荣耀时,家里的夫人太太们养尊处优,毫无意见。
等家里因此被雷劈了,抢了,女眷们闹腾开了,抱怨男人们平时不干好事,连累她们这些无辜的人。
国舅老爷直接叫家里的几个儿媳气得厥过去!
*
此番,国舅和国丈累计了多少年的威慑力一朝散尽。
这还不算,朝臣们有一个算一个心里都悬了一把刀,天子再略微表演一番,都不需他怎么卖力,朝臣们便纷纷倒戈,人人都赶上来踩两家一脚。
威名赫赫的国舅府和国丈府一朝轰然倒塌!
猝不及防。
第九十章 ……
一着树倒胡孙散, 既然朝臣们联起手来坑这两家,那么就不可能给他们重新爬起来的机会。
于是,最后顺天府和大理寺陈上来的结果就是两家恶行累累、不计其数。
当然, 也没有冤枉他们就是。
案件已经查清,只待天子判决。
说来, 这两家一个国舅一个国丈,都是天子实打实的亲戚。
但是, 天子处置起来毫不手软。
一切按朝廷律法处置, 杀了人的偿命, 该蹲牢房的蹲牢房, 还有下令抄没两府家产。
百姓们终归胆小,抢了一把就跑了, 毕竟天子脚下,虽说法不责众,但是你若是真的毫不将律法放在眼里, 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 两家的家产大头还在府里。
时迁在户部任职, 查抄的队伍中需要户部的官员跟着去清点两家家财, 时迁就被点了名, 跟着去见识了一把。
*
国舅府积累的财富多达数百万两, 国丈府发迹时间短一些,却也约莫有七八十万两。
这还只是单纯查抄出来的金银, 不算房产铺面田地等非不动产。
至于土地、房产、铺面这些由朝廷统一折价出去。
当然,这其中,来抄家的这批人有优先购买权,这是约定俗成的。
于是,时迁终于借着两府抄家的东西置办下了自家在京城里的第一处房产。
虽然还只是一个一进的宅子, 但是终于有家了啊!
真是太不容易了。
尤其是对于女人来说,有处自己的宅子真是太重要了。
搬了新家,时母和锦欢上下里外一通收拾,心里那个美啊。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国舅和国丈!
***
借了国舅和国丈的东风的人不仅有时家,还有天子。
收获最大的应该就是天子了。
仅此一招,朝中两大拦着他执政的毒瘤去了,他在朝中轻松很多。
当然,距离他心里的目标还差一大截,但是没关系,慢慢努力嘛。
***
要说天子欣喜,那么朝臣们大约就是心中悬了一把利剑,战战兢兢的,不安稳。
天一次,他们感受到了百姓汇聚的力量了。
百姓的力量缘何会汇聚在一处?
还不都是那老天爷长眼降下天雷惩罚恶人的流言害得?
虽然经此一朝,是不是流言已经说不准了,反正……反正这个话是不能再传了。
于是,大臣们统一上书要求皇上限制此等不实流言。
大殿上,天子高坐龙椅之上,看着底下人,似笑非笑……
第九十一章 ……
大殿上, 天子高坐龙椅之上,看着底下人,似笑非笑……
着急吧?心慌吧?
这就对了!
看着底下大臣一个个搔头捉急的模样, 天子心里真是太爽了!
民能载舟,亦能覆舟。
往常大家都拿这话教育天子, 现在风水轮流转,大臣也实实在在地感受了一回其威力!
民心的力量, 朝臣们头一回知道的这么透彻、清晰, 这其中还有国丈和国舅的大半功劳。
毕竟, 声名赫赫、权势滔天的两家估摸着谁也没想到自己会倒在一场天雷的流言中!
所以, “天雷长眼劈人”这个人形大杀器是绝对不能留。
“臣启奏:请陛下派人去民间澄清流言,清明民心, 以保我朝朝政安稳太平!”
“臣附议——”
“臣附议——”
……
眼看着朝臣个个都想把悬在自个头上的利剑清理掉,天子微微一笑:
“澄清?为什么要澄清?难道天雷它劈过好人?”
朝臣们抓了把脑袋:“这……”
流言、虚言要澄清,不是流言, 好似……是用不上“澄清”二字。
天子脸上又冒出个十分欠揍的笑容:
“再说, 朕昨日做梦, 梦见祖宗, 说这天雷是他寻来辅佐朕, 帮朕惩治小人, 还我大盛一片政治清明、百姓赞颂的盛世的。”
呃呃呃……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从彼此脸上看到震撼:
皇上这脸皮真是绝了!
这么不要脸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真的好吗??
天子一脸得意:
有这等上好的利器,他不牢牢把它握在手里,难道还能由着它跑了?
他又不傻!
要是时迁在大殿上,天子可能还会微微红一下脸,但是时迁这官职不是不够嘛, 于是天子毫不羞愧地就把天雷的出处安到自己头上了!
但是,针对这种妨碍自己“发家致富”甚至可能攸关自己身家性命的大杀器,朝臣们也毫不相让、据理力争,说天雷这事也许就是巧合。
毕竟,本朝至今天雷劈人的事情也没发生几起。
数量太少,不具备代表性!
便是天子的梦,同样只能做参考,作猜测的依据,而不能当成铁证!
大臣们全都不肯退让,最后奋力一搏,仗着人多势众,哗啦啦跪了一地: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
搞“人多势众”这套,确实好用,天子要是想做一个明君,肯定要听称职的谏言。
天子:既然如此,那么咱们一人退一步……
朕证明不了“天雷长眼”的真实性,毕竟劈人这种事哪怕是老天爷也不会随便动手,如此一来,数量必然稀少,也就是你们说的样本数量太少,不具备参考性。
真实性不可考,但是若它不是事实,是妄言,那么假以时日肯定能证明。
等你们证实它确实是假的,是妄言,那么朕必定如各位爱卿的心意,派人去民间澄清。
这样可好???
众大臣:好……好个屁!
皇上摆明在行拖字诀。
证明?怎么证明?就如皇上所说,劈人这种事多少年才有一例,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想要它劈错人,时间更久。
退一万步,人无完人,人身上总会有点毛病,总会做错事,劈错人的标准又是什么?
这一桩桩的到时如何去掰扯?
朝臣们连着在朝上跟天子扯了三日,谁也没再从天子身上讨来便宜,天子咬死了就这个条件不松口。
你再仗着人多势众跪一片地闹,他就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拿祖宗、先皇说事,毕竟祖宗托梦,你敢不遵重先帝?先先帝?先先先帝?
我团结本朝历代先皇一起,谁的人更多?谁的势更重?
不言而喻。
天子摆明耍无赖,朝臣就是拿他没办法,只得认了下来,日日盼着那遥不可及的天雷能赏脸光顾哪个好人家里一回。
好早日把他们头顶的大杀器摘去。
倒也不怪他们这么想,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现在,在这一波天雷的冲击下,朝臣们只能暂时收敛己身,谁也不想做那个以身试道的“道友”。
***
不单单是朝臣,民间杀人放火、坑蒙拐骗之事都少了很多,以京城为甚,哄抬物价、气压百姓的无良商家都少了。
时母这几日打算搬家,挨个去跟她处的那些老姐妹闲话告别,就见那些小姐妹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说是近来不少商家搞活动,米粮成衣日用品啥的全都降价。
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一降价她们生活就好过很多,可不高兴嘛!
时母听得也高兴,跟老姐妹们吹吹牛,歌颂歌颂老天爷和天子之后,回来又把话给儿子、儿媳学了一通。
时迁跟锦欢听了都很高兴。
堪堪高兴没多久,就听时母跟着说道:
“如此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合该造个孩子出来。”
“知道你们疼阿九,疼她就给她早点儿生个弟弟,将来好给她撑腰,你两可都得给我加把劲儿!”
时迁&锦欢:“……”
***
催生这种事儿,急是急不来的。
锦欢按部就班生活,白天跟婆婆一起带小阿九,晚上时迁回来,跟时迁学一个时辰的字,夜里再努力个把钟头造人。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腰力且好着呢,时迁每日把锦欢滋润得跟朵娇花似的,明媚鲜妍。
小日子过得舒坦极了。
家里气氛轻松愉悦,时迁公务上也顺畅很多。
许是因为之前糟了尚书大人一顿骂和敲打,叫人生了同情或是拉近了距离,反正时迁的人缘相比一开始倒是好了很多。
冷板凳还是照坐,但是偶尔忙的时候也会有人叫他帮忙,入了秋后,人要请他帮忙,顺带也会指点他一二。
总之,户部的那点儿事情他是渐渐上手了。
*
不但是户部,皇宫里,时迁也一样混得开。
天子感念时迁在扳倒国丈和国舅这事儿上的功劳,想升他官,但无奈时迁资历太浅。
于是,隔上五六日天子便宣他进宫说话,以示恩宠。
可怜状元和榜眼如今还在翰林院,偏生还不如时迁这个鸿胪发展的好,如今倒霉还是他们倒霉,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李朝历代翰林都是极好的去处,偏今朝惹了天子眼,被发配冷落,连带着状元跟榜眼都不受待见。
状元和榜眼心里能福气?
被个家世学问等等处处不如自己的人比了下去,状元跟榜眼心里简直气死,日日在心里给时迁扎小人、盼着时迁在御前失仪出错,被皇上苛责。
可惜,时迁并不叫他们如意。
许是出生的原因,时迁哪怕受再多恩宠,从不骄傲,不张扬,在天子跟户部的同事跟前都一如既往。
时间一长,时迁非但没出错失宠,反而越发受天子喜爱。
且天子尤其爱跟时迁唠嗑,谁叫天子寂寞又碎嘴,而时迁偏偏嘴紧又知分寸呢!
***
这不,因着近日朝臣总上书说“圣上无子,无继承人,恐朝廷不稳!”
这叫天子很有吐槽欲望,时迁刚进宫坐下,茶都没抿一口,天子就开启了群嘲技能:
“切,当朕不知道他们一个个的就是看不惯朕,又干不掉朕,于是想让朕给他们生个好拿捏的儿子罢了。”
时迁:“……”
皇上给臣子生儿子……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怪呢?
“这其中数闵大将军蹦跶的最欢,当谁不知道他就是为她妹闵贵人上蹿下跳一样。”
“还有那韩老头,朕既没纳他家闺女,也没纳他妹,生不生子跟他有一文钱关系?要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
天子一张嘴巴拉巴拉,将朝中催生厉害的给吐槽了个遍。
跟天子相处久了,时迁渐渐发现皇上脾气还是挺好的,可能是忽然天子多了生出来的后遗症,反正如今他跟天子相处状态自然很多。
一问一答的,不再跟当初一般战战兢兢的,反倒是有些像普通朋友聊天一般说话。
天子说起朝臣催生,时迁在这方便跟天子非常有共鸣,说家里爹娘也催他再要个儿子。
“虽然微臣爹娘也疼微臣的闺女,但是还是想要个孙子好继承血脉家业,这是他们心里的寄托。陛下你要把催您生孩子的那群朝臣想象成爹娘为您家业继承着想,心里是不是就好过多了。”
天子心说有些道理,但是眉头还是忍不住微皱:
“那史书上可是有记载过一个境遇特别悲催的皇帝,也是被大臣逼着生孩子,最后为了生皇子……他油尽灯枯。”
时迁:“……”
时迁表情十分一言难尽,半晌他来了一句:
“皇上,您是怕……担心……您……不行……吗?”
时迁他心中疑虑是不是皇上身体生了什么毛病?不然皇上怎么会说出来这话?
天子好半天叫时迁这话雷住,没回过神。
时迁心中疑虑更深,生怕天子是讳疾忌医,误了看诊的时机,又张嘴要劝。
天子这才反应过来,立时便跳脚,跟身上被点了火似的大声喊道:
“谁不行啊啊~啊?”
“有本事,咱两比比谁大?”
时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