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美人——衮衮
时间:2021-02-21 09:41:14

  从姜家离开,天色已晚。
  帝京上空浮着灿烂如锦的晚霞,穹顶还是澄澈的深蓝,向西则如浸了朱砂般,大团大团晕开赤红,直至收入天际一线镀了层金边的黑暗中。浮云流涌,映得大家的笑颜都明亮无比。
  闹了这么久,大臣们也都累了。
  卫烬没留他们多说话,道了声“辛苦”,便扬扬手,让大家都散了,自己也快走几步登上马车。
  这次出宫因是微服,自然没有摆太大的排场。只两辆马车,一辆在前头供卫烬单坐,另一辆稍小些,跟在后面,载着董福祥和小禄。
  姜云琅虽还未和姜央谈妥,但也不会再留在镇国公府,出了门便和云岫一块往后头小车去。见姜央也跟了过来,他忙跳下车辕,推着人往前面大车边走,也不说话,就挤眉弄眼地怪笑。
  这表情什么意思,姜央可太知道了!
  照理说,她是该坐大车,可想着出宫前,两人冷战的画面,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怯。可瞧小车上四人摆开的架势,颇有一种宁可他们自己把车拆了,也不会让她上去的决心。
  “唉……”姜央无奈地揉捏眉心,觑眼大车上看似平静的垂帘,心一横,还是提裙登了上去。
  卫烬早在车厢里等得不耐烦,修长工细的指尖点着木质雕花窗框,越点越快,跟啄木鸟似的,都快捅出个窟窿!
  在外人面前,他自然是要护小姑娘周全的,但关起门来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该算的账还是要一笔一笔仔细清算。
  不听他的话,非要一个人回家解决弟弟的事,留他在养心殿独守空房是一桩;在姜家内院见了自己,惊讶成那样也是一桩;眼下宁可挤后头小车,也不肯跟他同车又是一桩。
  他有那么可怕吗?竟叫她嫌弃成那样!
  越想越委屈,越想肝火越旺,卫烬长出一口气,待车帘子一掀,便迫不及待冷哼,张嘴就要讥她。
  脸才转过去,面颊便覆上一抹香软。飘渺的一点触感,就像盛夏的蝴蝶轻轻停在花间,又悄无声息地飞走,他都还来不及琢磨。
  “别生气了,好不好啊?”
  帝京的暖春,金色的斜阳,车窗的帘子簌簌飘扬。他的小姑娘坐在窗口倾泻而入的一束金红霞光当中,素衫风动,青丝微扬,笑起来的时候,眸中的星子也跟着悠悠荡漾。
  一不小心,便晕眩了他的眼。
  太犯规了!这也太犯规了!
  怎么可以这样?这还叫他怎么算账啊!况且……他是那么容易就哄好的吗?
  笑话!
  卫烬不由深吸一口气,两颊都吸得微微鼓胀,怒盯着那张娇颜,“哼”地一声偏开脸,闷声闷气道:“我生气了,哄我!”
  他边说,边拿余光偷觑她被霞光映得丰润剔透的唇瓣,悄悄滚了下喉结。视线收回片刻,又忍不住侧眸盯着她的唇。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巴竟略略撅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说的是男主。
  抽奖开啦,恭喜中奖的小宝贝鸭,没中奖也没关系,等一个月CD过后还会再抽的。
  这章全员红包,算个安慰奖吧~
  谢谢以下小仙女的营养液,么么,爱你们(*^3^)
  -香草星冰乐5瓶;湫、“长安”执笔流年、小李噼里啪啦1瓶;
 
 
第34章 、君子
  哟,这小嘴巴撅得,都可以挂油瓶了吧!
  这是亲了一口还觉得不够,得寸进尺,想再讨一个?
  想得美!
  姜央捺着嘴角鄙夷地轻哼,故意装作没瞧出来他的暗示,屈指轻轻勾了下他的嘴,便自顾自托腮瞧窗外的风景。
  卫烬错愕地眨巴眨巴眼,见她犹自沉迷天边晚霞,的确没有再亲一口的意思,眉心不由攒起个疙瘩。
  这、这……这就完事了?才刚登车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笔华美的转折,怎的现在就只剩这点了!这可不行。
  他打小就是个执着的人,一旦惦记上什么东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否则当年也追不上她。
  倘若没有方才那一吻,他或许训她几句,这两日的事也就揭过去了,不会再奢求其他有的没的。可现在不同了,心里的馋虫已经叫刚刚那一枚香吻招惹出来,若是不再来一枚,他今晚大约也就这样,不可能再睡着了。
  心思百转千回,卫烬清了清嗓子,手撑着软垫,一点一点往她身边挪,嘴里却在说另一桩事:“春天到了,天气是暖和了不少。不过这大晚上坐马车里头,窗外的大风就这么‘呼呼’照脸吹,春衫太薄也不抗风,待久了还是怪冷的,我袖子底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冷?
  这马车里又是金猊熏炉,又是辟寒犀角的,连她这个最是畏寒的人,都热得快受不了,恨不能将这车壁上的窗子凿大些,他竟然还能觉得冷?
  睨了眼他越凑越近的身子,姜央一根指头压在唇上,将到嘴的笑意忍回去。
  在他即将靠近的一瞬,她忽然站起身,走到车厢对面坐下,“这么热的天,阿狈还能喊冷,定是染了风寒。去去去,千万别挨着我,我身子骨打小弱,最经不起折腾了。上回那风寒还没好全呢,别回头又过了新的病气来,病上加病,我可吃不消。”
  得意地瞄他一眼,姜央便转向窗外,再不搭理他。
  素色轻容裹着窈窕的一抹身段斜倚车窗,衬上案头的瘦梅和窗外绚烂的霓霞,清灵灵就是一幅美人卧春的画。
  看得人抓心挠肝,偏偏就是吃不着!
  卫烬环臂抱在胸前,盯着她,甚是郁闷地沉出口气。若说方才他还觉得小姑娘没亲他,是没瞧懂他的暗示,那现在他可以完全肯定,她就是故意的。
  偏生他还真拿她没办法!
  愤愤咬了咬牙,卫烬干脆顺杆爬,跟她装傻充愣,“对呀,我就是病了,风寒,可严重了。马车上的东西都不抗风,你而今算在御前当差,不得想想法子?万一真把我病出个好歹来,你可就是渎职之罪,罪同欺君!到时锦衣卫刑部大理寺都会来寻你麻烦,你受得住吗?”
  说罢也不等姜央回话,他便站起身来,展开手臂,一只搭在她肩头,一只穿过她膝下,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双脚猝不及防地腾空,姜央都来不及反应,惊叫一声,两只纤细的藕臂本能地便环抱住他脖颈儿,往他怀里缩。
  小小软软的一团,仿佛刚出生的奶猫,对这世界的一切都保持警惕,唯独对他全身心地依赖。看着便满心柔软,抱在怀里更是叫人抑制不住心神荡漾。
  卫烬不由自主弯了唇,可想着方才她刻意的捉弄,又赶紧把嘴角压了下来。抱着人面无表情地坐回去,一张脸拉得跟长白山一样,眼睫搭下来,睨着她,眸光里满是不情愿,“我没想抱你,怪就怪这车厢实在太小了,我就随便一抻胳膊,你人就进来了,不关我的事。”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明明是他耍诈,主动把她抱过来,竟还摆出一副他被强迫了的模样,好像抱她是件多么令人煎熬的事一样。
  看来以后北颐是用不着在边境修长城了,皇帝陛下的脸皮就已经足够抵挡千军万马!
  “不要脸!”
  姜央嗔他一眼,扭了扭身想站起来,才动一下,搭在她腰上的手便施力一收,将她扣了回去。几番挣扎下来,她不仅没从他怀里挪出去半寸,还被他越抱越紧。
  她不禁气急,抬手捶他胸膛,“你不是不想抱吗,干嘛还不松手?”
  “我是不想抱啊。”卫烬一口否认,一边说,眼神又一边不自觉向上瞟,“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姜央皱眉,抬手把他的脸掰正了,正对自己。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地的同时,卫烬唇角往上,狡黠地牵了下,顺势低头在她微微嘟起的樱唇上飞快啄了一口。又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抬起手,拇指指腹从下唇从右往左轻轻擦过,仿佛回味一般,食指指腹又从左边缓缓擦回来。
  擦完,还甚是嚣张地朝她挑了下眉。
  下颌叫窗外跳动的灯火勾染,线条流畅精致,在明暗间闪烁,此刻又蹭着她掌心,略略偏歪下些许弧度。眼梢越过指缝乜斜向她,得意且猖狂,全然没了平日高不可攀的清冷之相,像是在说:“躲什么躲?躲了半天,还不是叫我亲着了?”
  要不是两人相识已久,姜央真就要怀疑,他根本就是花丛中游走多年的纨绔。额角未束的一绺乌发游移进她指缝间,似还带着些许他身上的温热,烫得她纤指微颤。
  “你、你……”姜央脸颊顿时烧着,臊得说不出话,长这么大,她还没被人这样调戏过!
  “我怎么啦?”某人还在跟她装傻,笑嘻嘻俯身凑近,凑成一个暧昧的姿势,右手轻轻覆上她搭在自己颊边的柔荑。
  柔若无骨的触感,他一触便舍不得松开,却是咬牙强忍着,稍稍松开一丝缝隙,仿佛他并不想握,只不过是想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
  指尖似乎还留有他唇间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栖息在她指背,又顺着她微微颤抖的间隙,没入她掌心,轻轻一挠。
  姜央心尖都由不得蹦了一蹦。
  便是这一愣神之间,卫烬又抬起她下巴,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双唇,格外轻、格外缓地吮了一口,鼻息间的旖旎染红了她的脸,离开前还伸出舌尖玩味地一舔,额头抵着她额头,哑声笑得恶劣,“是这样吗?”
  说完,还挑衅般地捏了捏她下巴肉。
  哟,似乎比刚重逢那会儿胖了些,不错,看来他养得很好。
  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为了奖励自己,趁她呆滞的空档,又蜻蜓点水般啄了下她的唇。亲完,还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找理由:“我这叫礼尚往来,我们老卫家的规矩,别人给一点薄礼,我们必须双倍,哦不,是三倍!三倍奉还!这才是君子之道。”
  “君子之道?”姜央直要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恨恨拿食指戳他左胸膛,问他良心,“你们家的君子就是趁人家姑娘不注意,把人抱到怀里偷香窃玉,一偷还就是三回?孔圣人都能叫你这个君子给气活了!”
  卫烬满不在乎地“嘁”了声,其实不是三回,他知道的,算上画舫上那次偷亲,该有四回了。
  但是他不敢承认,怕被打。
  “活了又怎么样?信不信我这个君子当着他的面,也敢亲你!”说着他就把嘴巴撅成朵喇叭花,搂着人又要下嘴。
  “哎呀!你放开,放开!”
  姜央扭着脑袋拼命躲闪,圆着眼睛嗔瞪他,余光飘向窗外,眼睫忽地一霎。方才光顾着和他斗智斗勇,竟是没发现,这马车并不是向皇宫而去。
  “咱们这是去哪儿?”姜央推开他,扒在窗边探头张望。
  美好被猝不及防地打断,卫烬颇有些恼火地“啧”了声,屈指幽怨地勾了下她挺俏的鼻尖,“天天待在宫里,你不腻吗?今晚外头有灯会,我带你去瞧瞧。”
  瞧瞧,这便是霸道的人的做派,也不问你想不想去,直接就驾车带你走,跟从前骗她出门的时候一模一样。
  姜央嗤之以鼻,下半截脸孔强自忍耐,上半截却情难自禁地笑起来。
  待在宫里怎么会不腻呢?里头景致再好,吃穿用度再奢华,也抵不上在外间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因心里揣着事,她虽是昨日便离了宫,可到底没什么兴致出来赏玩。现在不一样了,母亲的仇已经报了,弟弟也好端端地回到自己身边,该是好好歇息一下了。
  “那咱们还在这儿坐着干什么?下去走走,一路逛过去,瞧瞧都有些什么。”
  性子拘束了太久,猛然放开,姜央不自觉回归孩童的天性,竟是一刻也待不住,仰脖儿冲车夫喊了声:“停车。”拽了卫烬的手就要往下跑。
  卫烬却不听她的,昂首挺胸坐在那团锦绣当中,都坐出了八风不动的架势。嘴角在灯火交替间沉下来,瞧着委屈巴巴。睨她一眼,视线在她唇上盘桓又收回,也不说想干什么,就渐渐地将自己的侧脸往前凑。
  姜央茫然瞧了会儿,恍然大悟,这是要惦记着那个吻呐?这得多执着啊!
  她揉着眉心长吁短叹,脑袋歪下来,大眼睛眨啊眨,学他适才哄骗自己的模样,也装不知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底是卫烬先把耐心耗完了,哼声道:“孔圣人说的,做事不能有头无尾。你就在亲了另半边,这半边就这么空着,不对称,多不吉利啊?”顿了顿,又扫她一眼,“对你不好。”
  这事还能扯到吉利不吉利上?还对她不好……
  姜央又好气又好笑,嗔瞪他一眼,到底是心软,捧起他的脸,送他一个好事成双,“走吧,我最不要脸的君子。”
  然而亲完拉他下马车,姜央又不得不紧紧攥住他袖子,免得他兴奋过度,跟孔明灯一块飘天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笑话:阿狈:“我是君子。”
  略有点卡文,今天没二更,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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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花灯
  卫烬说的灯会,乃是前朝延续下来的一场民间活动,就办在红鸾岛上。
  那里生有一株数百年都花开不败的海棠树,能庇佑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每逢佳节,都会有无数善男信女来这里朝拜,将心底那份不能宣之于口的美好写在红绸上,系于海棠满开的树梢头。也许下一个转身,就能遇见自己的良人,自此眉间心上,再无法将彼此放下。
  这个时辰,岛上早已是人山人海,不是去神木前祈福上香,便是叫街市正中的一盏五丈高的琉璃花灯吸引。
  花灯乃禁中所造,内部机括精巧而细微,旋转间,可窥见各色人物在花灯四壁演绎人间的悲欢离合,引得游人争相伫足欣赏。行脚商在人群当中穿行叫卖,铺子就设在后背的木匣里。
  上岛后,卫烬便领着姜央径直去往瞧那株海棠树。
  今晚来这的轻年男女比平日要多上好几倍,两人又都都是拔尖儿的相貌,很容易便引来旁人的目光。姑娘家多少还知道收敛,男人们便直接许多。一双眼睛恨不能贴在姜央身上,人撞树上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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