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肇捻了捻手指,没有再接着想下去,毕竟不是他爹,他没资格去评判这种行为,有资格质问的原主,早就去了地府了,这回儿说不定都赶上投胎了呢?
徐老爹满面愧疚,他对富商一家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了,但对徐肇这个儿子却是亏欠万分,此刻看着对方想事情不搭理他,也不敢出声。
动了动身体,徐老爹笑着说:“爹出去走走,这么多年都没回来,对村子都有些不熟了。哈哈。”
徐肇嗯了一声,再徐老爹出门时,还是说了一句:“中午饭在家吃吧。”
来都来了,不管徐老爹打算怎么办,徐肇要是不留他吃饭,那就要被村人戳着脊梁骨说不孝了。
徐老爹不知都徐肇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听到徐肇这么说,眉开眼笑,一个劲的应和:“好,好,爹出去送个礼,马上就回来!”
到底是亲儿子,哪能跟他记仇呢!
徐老爹美滋滋的想到!
半点不心虚的在外听人夸徐肇,还假模假样的谦虚:“哪里,那小子还没成器!”其实心里美得不行:随他!他儿子肯定随他!
夸人的村民也彷佛一同忘记了徐肇过去不好的名声似得,纷纷捧场。
“是啊,是啊,一表人才。”
“将来肯定有大作为。”
典型的一个敢夸!
一个敢应!
第8章 徐老爹带着随从去给各家各……
徐老爹带着随从去给各家各户送礼了,徐肇站起身,将碗盘收到厨房去,准备看看边语收拾得怎么样了。
徐肇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买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他也不太会归类,买的时候按顺序叠好放在背篓里的。
边语收拾起来有点费力。
小姑娘皱着眉头,一样一样的把东西拿出来,在挨个挨个放好,吃的东西放到橱柜里,大米和面粉装到米缸里,新的碗筷洗净放在灶台上晾干,做衣服的布料,针头线脑……
边语越打理越胆颤心惊,那人手上瞧着不是很有钱的样子,买这么多东西……
小姑娘开始担心有一天她会不会因为徐肇缺钱,就被扛去卖掉。
徐肇哭笑不得的用指尖弹了一下边语的脑袋,小姑娘白皙的额头立马就红了一小块,捂着额头,呆呆地看着徐肇。
“想什么呢,厨房好了吗?好了把剩下的东西拿到房间去。”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边语呐呐不敢言,马上抱起东西往房间走去。
徐肇挽起袖子,刚刚买来的猪脚拿出来洗净,中午招待徐老爹的主菜就是这个了,幸好他刚刚买了不少东西。
猪脚洗净,加入葱姜蒜八角,和一点香叶、盐,注满水,放进锅里煮,煮开后捞出,重新加一锅水,加入酱,盐还有从小摊上要来的秘制调料,大火开始炖。
徐肇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灶边,一根一根的往灶口里加柴火,是不是拿着火钳拨动两下,让燃烧的木柴更充分地和空气接触。
轰——火哗的一下燃得更旺了,火光映在徐肇的侧脸上,半明半暗。
徐肇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火,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一个人总得要有奋斗的目标,才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再柴米油盐中打转,徐肇本来是想经商的,毕竟手熟,没穿越前他白手起家都能将公司做到上市,换了个地方,没道理不行。
只是今天早上那个书生给了他新的启发,这里是大杨朝,不是社会主义。
在现代,体制内和体制外的工作差别并不大,纯看你的个人能力及其薪资,来决定你的阶层,
在地方公司做到纳税大户的地步,市长见了你都会好声好气的说话,官员和商人之间的等级划分没到天堑的地步。
然而大杨朝的官员和商人之间的差距,就不是一个马里亚纳海沟那么简单的距离了。
大杨朝对待商人的苛刻程度,除了衣食住行的限制没有了之外,简直就和历史上汉朝那么严重了。
别的不提,但是商贾及其子孙不得任官这一条规定,直接就钉死了商贾通过科举改换门庭的路子了。
商人见官需得行郑重大礼,三跪九叩,哪怕你是一城首富,见了一个九品的县令,也要行礼!
商人因买卖事件所产生的纠纷,官府一概不进行处理,就算你被坑了,官府也不会帮你主持公道!
……条条框框,致使大杨朝真正从商的人不多。
想到这里,徐肇的眼眸陡然锋利起来。
如果走科举这条路的话,徐老爹这个时候出现,就有点一点麻烦了。
徐肇不清楚大杨朝的户籍制度是怎么管理的,但是当时徐老爹死亡后,里正就直接将徐家父母的户籍给填上了死亡,不知道徐老爹这些年在外跑商,有没有办理新的户籍,新户籍是商还是农……
徐肇的眉头拧成了一团,怎么总是出现这种打乱他计划的意外事件。
咕噜咕噜,砂锅里的盖子被不断滚动冒泡的水蒸气给顶起来来一点,炖肉那浓油赤酱的霸道香气一下子弥漫在整个厨房。
徐肇回过神来,将柴火抽出几根让大火转成小火,慢慢炖着,猪脚要炖到软烂粘糯,入口不油,一抿即化的程度才算好吃。
迈步走到房间,看见边语正在折腾剩下的东西,徐肇直接走过去,掏出背篓底部放着的布料。
嫩绿色,黄色,红色,徐肇不知道进布庄的时候被各种颜色的布给迷花了眼,向来衣服只有黑白灰的他真的不能理解衣服的颜色为什么要染那么多种。
但想到边语一连穿了两天的青色裙子,徐肇只能硬着头皮,挑了几块他认为的小姑娘会穿的颜色。
“会做衣服吗?”徐肇问。
边语拿着剪刀,正准备剪自己衣服弄个擦脸布,徐肇家里擦脸的小布是麻布做的,边语早上用了一次,差点没把脸刮下来一层。
正向偷偷摸摸剪,谁知道徐肇突然就走了进来,边语吓得拿剪刀的手一颤,差点没划伤自己。
“会做。”小姑娘点着头,徐肇刚刚别上去的流苏夹子跟着一点一点,像小猫拿着肉垫在你心里绕着痒。
徐肇的眯了眯眼,手指动了动,最后把布料放在床上,“把这些做了吧。”
边语接着点点头:“好。”
“给你的。”生怕这个蠢蠢的兔子以为给他做衣服,徐肇连忙补充一句。
给她的?边语愣在原地,依旧点点头。
“好。”只是脑袋里迷迷糊糊的。眼里只能看到徐肇的嘴张张合合,似乎说了什么。
“明白了吗?”徐肇不放心的再问了一遍。
小姑娘迷瞪着眼睛,还抱着红色的布不撒手,闻言使劲点头:“明白的。”
徐肇这才转身出门,殊不知边语回过神来后,扳着手指努力回想他刚才说了什么。
小姑娘满脑子都被徐肇给她买衣服这件事给塞满了,哪里还顾得下其他呢。
***
饷午。
徐老爹乐呵呵的送完礼·听人吹嘘完自己儿子·后,回到家,嗅了嗅。
“好香的炖肉。”徐老爹对着随从说道。
随从是他的心腹,跟着他走南闯北多年,徐老爹有意把他培养成少爷的助手,等他走了,也不怕少爷新接手家业,手忙脚乱的被下面人蒙了眼,是以一直带在身边教导。
随从自然也知道徐老爹的心思,是以再徐老爹面前一直表现得很恭敬。
但此刻他见徐老爹放松的模样,显然找到了儿子这件事令他十分高兴,便也附和着说道:“是香,想来是肇哥特地拿出来为了孝敬您的,您中午可有口服了。”
徐老爹笑眯了眼,“那是那是,小周,中午也一起留下来吃个饭?”
“好的,那我也跟着蹭个饭。”随从也笑着回道。
“只是……”随从嗅了嗅,颇为迟疑的说道:“怎么有一股焦味?”
是他闻错了吗?
随从这么一提,徐老爹也跟着摸摸肚子,嗅了嗅:“是有一点?”
嗒嗒嗒,徐老爹和随从被这匆忙的脚步声吓了一跳。
徐老爹转头看过去,他儿媳妇正提着裙子匆匆忙忙跑出来,往厨房去。
嘴里还念念有词:“完了,完了!忘了熄火了qaq!”
第9章 边语也是在嗅到焦味的时候……
边语也是在嗅到焦味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那人交代她干什么事。
“厨房里炖着肉,大概一个半个时辰后你过去把火熄了,然后烧一锅饭,把菜洗好,等我回来,明白吗?”
然而边语那时候脑袋都是迷糊的,压根没听清。
现下,看着肉粘着砂锅底,两样东西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样子,边语只能小心的把锅挪开,然后憋着害怕,小心的去淘米洗菜了。
徐老爹在厨房门口探头:“儿媳妇啊,出啥事了。”
小姑娘压根不敢说她办砸了徐肇交代的事,生怕徐肇像前天晚上大发雷霆,暴躁打人。
硬着头皮回道:“没……没事,您先去正屋里坐一会,饭马上就好。”
将探听的情况的徐老爹哄走了,边语才扎起头发,挽起袖子,淘米,洗菜,茄子切好,南瓜蒸烂。
下锅烧油,边语也不敢等徐肇回来再做饭了,匆匆忙忙自己上手。
本来做饭就该是女人家的活,男人都讲究君子远庖厨,边语想着姨娘说过的话,从小到大,她也一直这么认为,刚嫁过来第一天,看见徐肇进厨房做饭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小姑娘虽然少出院子,饭菜也都是边府大厨房拨过来的,但她的姨娘从来不敢落下边语身为女儿家的手上功夫。
女红,厨艺……这些姨娘都手把手的教了边语好几年,包括一些其他的……
是以小姑娘的手艺还过得去,四菜一汤整下来,不到半个时辰。
端上桌的时候,徐老爹还夸边语。
“闻着香,看起来真不错,乖宝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受到徐老爹的肯定,边语小小的露出一个笑,双手揪着下摆,不好意思的说:“没有,是我的福气。”
他不打我就是很大的福气了。
小姑娘垂眸,黑亮亮的眼睛一带,被藏在阴影下面。
今天的边语也依然在害怕被打的惊吓中徘徊。
“什么事这么热闹?”低沉的男音从门边传来,边语和徐老爹一起抬头向大门看去,果然见到拎着镰刀的徐肇。
徐肇脱下身后的背篓,放在门边,里面装着他刚才上山采来的石斛,春季正是石斛采摘的最佳时间,过了这个点,铁皮石斛的药效就会大大减弱,价值也就不那么高了。
徐肇现在是手里没钱,心就稳不下来,既然决定走科举的路子,那么就要做好花钱的准备。
俗话说:穷文富武。但也不是什么人家都能供得起一个读书人的,所谓穷文,也就是相对于学武来说,花费会低一点而已。
但是,笔墨纸砚,经史子集,拜师束脩,那样是能少得了的,尤其是,他这种大龄考生。
徐肇走到正屋,看见桌子上摆着的已经做好的饭菜,讶异的挑了挑眉。
转头看向还站在一旁的边语,出声问道:“你做的?”
他以为小姑娘家的,又是个富贵人家出身,应当没有经过厨房才对。
就连刚才出门是,让边语看着灶上的炖肉,都不放心的叮嘱了好几回,没想到……
徐肇洗了洗手,拿好碗筷,坐在徐老爹的对面,顺便帮边语也拿了。
小姑娘连忙接过,却没有立刻坐下里吃饭,而是帮所有人都盛好饭,才在徐肇边上乖乖坐下。
“辛苦了。”徐肇低声说。
边语一楞,摇摇头。
没有什么辛苦的,不过做顿饭,只是,为什么感觉眼眶酸酸的。
徐肇招呼徐老爹动筷,徐老爹是长辈,他动筷了,其他人才敢跟着动筷。
“您吃菜。”
徐老爹今天一整天都十分好心情,做什么都笑咪咪的。
吃菜的时候也一个劲的夸边语做饭好吃。
“你这个媳妇娶得不错。”徐老爹走南闯北那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在他看来,娶妻娶贤,男人在外面干活,媳妇能在家里帮他料理大大小小的事,就足够了,哪还能要求更多呢。
徐老爹的对边语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徐肇挑眉,不置可否,伸手就要打开从刚才起就放在桌子上的砂锅。
“我炖了肉,怎么不吃?”徐一边掀盖子一边说。
边语拿着筷子的手陡然一紧。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来了,要被发现了!
随着徐肇的动作,霸道的肉香味一下子在整个屋子里散发开来,引得人口水不断分泌,不过,美中不足的……夹杂着一丝焦味?
烧焦了?
徐肇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边语,小姑娘见徐肇朝她望过来,赶忙拿着筷子往嘴里小口扒拉白饭,整张脸都快埋到碗里去了,徐肇都担心她会不会把自己给吃没。
心里那点情绪逐渐变得好笑。
将盖子放在桌上,徐肇若无其事的对徐老爹说:“没掌握好火候,焦了一点,您将就吃。”
徐老爹没注意到他们俩之间的眉眼官司,毫不在意:“哎呀,焦有焦的风味,一样好吃!”
说着,筷子挑开猪脚表面因炖的时间长,而变得晶莹剔透的皮,夹了一块,往嘴里一放!
软而不烂,弹牙又不腻味!好吃!
徐老爹赶忙吃了一大口白饭,这种重口味的菜要配着白饭才能吃出最好的效果。
见徐老爹吃得香,徐肇也招呼桌上的众人。
“大家动筷,吃。”
随从也跟着夹了一筷子,品尝后笑着说:“真不错,跟脆香楼的有得一拼。”
脆香楼是江城最大也是做得最好的酒楼。
徐肇跟随从对视一眼,心道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