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求生欲(穿书)——甜心菜
时间:2021-02-22 09:16:57

  在皇帝与燕王离开后,司徒声也没有多作停留,骑着一匹火红色的高头骏马从容离去。
  林瑟瑟挑了一头矮马,她对自己的骑马的技术心知肚明,性烈俊美的马匹不适合她。
  嬴非非手里牵着伊犁马,跟在她身旁叽叽喳喳道:“皇嫂你听说了没有,九千岁那个宠妾玉姬,昨晚上独自一人跑去禁区附近散步,结果被野兽咬掉了一只手掌。”
  “许是被野兽吓傻了,如今疯癫的连话都说不清楚,眼歪嘴斜的往外淌口水,真是好可怜啊。”
  林瑟瑟神色一怔,脑子里隐约映出一段不太清晰的声音。
  ——刘袤,赏她一杯酒罢。
  当时她刚被他松开,大脑一片缺氧,听得也不真切,只是模模糊糊记得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所以,玉姬突然疯癫,到底是因为野兽,还是因为司徒声赏给玉姬的那杯酒?
  林瑟瑟低垂下眼眸,自嘲的轻笑了一声。
  他昨晚差点杀了她。
  说到底,她和玉姬在他眼中,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吧?
  她正失神,不远处却传来纯嫔的声音,纯嫔骑在马上,笑着问道:“娘娘和公主要去哪里?”
  林瑟瑟抬眼瞥了纯嫔一眼,并没有做出回应,倒是嬴非非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还未想好,许是先去森林之中转一转。”
  纯嫔并不在意林瑟瑟的态度冷淡,她面上笑吟吟的:“嫔妾也正要去林子里,去年秋季来狩猎时,嫔妾从林子深处猎得一头三色梅花鹿,今年不知还能不能撞上好运。”
  嬴非非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向来喜欢习武射箭,也喜欢骑马狩猎,一听见‘三色梅花鹿’,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拽住林瑟瑟的手臂:“皇嫂,我也想猎一头三色梅花鹿!”
  南山的森林有专人打理,森林中都是些野兔或小鹿这类性情温驯的猎物,相比起草原来说,更为适合女眷狩猎。
  林瑟瑟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一来是懒得走路,二来是她没有兴趣狩猎,只想走个过场。
  但抵不住嬴非非死缠烂打,像是唐僧一般在她耳边不停的念紧箍咒,只好无奈的点头应了下来。
  纯嫔起初还跟在两人身后,到了森林的外沿,她便停住了脚步。
  这一片几乎被女眷占领,三两成群叽叽喳喳的,不像是来狩猎,倒像是来寻乐子聊天的。
  纯嫔翻身下马,对着远处的元嫔挥了挥手,她牵着马与两人告辞:“嫔妾与元嫔妹妹约好同伴而行,便不扰娘娘和公主狩猎了。”
  这次狩猎,元嫔也跟来了,她并未骑马,身边还跟着众多侍卫和宫女,只是来附近散散心,过不了多久便会回营帐里去。
  森林里不便骑马,林瑟瑟和嬴非非两人便将马匹交给身边的婢子牵着,两人漫步似的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纯嫔望着两人的背影,唇角微扬,将鸟哨从袖中拿出,走至无人之处,用力吹响了哨子。
  林瑟瑟是在片刻后,才察觉到附近的古怪之处。
  森林外沿好歹还有个鸟鸣,这森林深处却寂静如坟,说不上来的诡异。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声响,下意识的停住脚步:“非非,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嬴非非摇头:“哪里有什么声音……”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猛地收紧,抬起的手臂指着林瑟瑟的身后,磕磕巴巴道:“虎,银虎……”
  林瑟瑟蹙起眉头:“什么?”
  嬴非非吓得说不出话来,她只好自己回过头去看,这一看不得了,差点没把她魂儿吓出来。
  她身后不远处,有一只匍匐在地,蓄势待发准备觅食的银毛大老虎,它露出两侧的獠牙,粘黏的唾液顺着它的利齿流淌下来。
  嬴非非身边牵马的婢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而后‘噗通’一声栽倒在地,竟是活生生的被吓晕了过去。
  杏芽只比那晕倒的婢子好一点,牵马的手臂哆嗦的不成样子,双腿也打着寒颤。
  林瑟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在南山狩猎的,不是皇亲贵族,便是官员大臣,此地并非是野兽出没的禁区,这森林又有专人打理,绝不会平白冒出一头猛兽来。
  她回忆起纯嫔对嬴非非说过的那句话,心中蓦地顿悟,这银虎定是与纯嫔有关系。
  纯嫔便是拿捏住嬴非非喜爱猎骑的心理,先用三色梅花鹿吸引了嬴非非的目光,待到嬴非非上钩后,便可以利用嬴非非,将她也一同引到林子深处来。
  她有心事,一路上大多都在走神,当时听到纯嫔说话,压根没有往耳朵里进,满脑子全都是昨晚上的事情,倒是不慎让纯嫔钻了空子。
  她知道现在再去懊悔也是于事无补,有那后悔的功夫,倒不如去想想如何逃出虎口。
  林瑟瑟垂眸看向了晕倒在地的婢子,这婢子简直就是个累赘,她们自己逃都逃不掉,若是带着婢子离开,更是难上加难。
  倒是有个能保全她们的法子,只要将婢子扔出去喂老虎,便可以为她们争取到逃跑的机会……
  在她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的一瞬间,林瑟瑟怔愣了一下。
  她如今这是怎么了?
  竟为了自保,生出了这种害人的念头。
  当年她还是杏花之时,与文昌帝君相伴数十万年,日日听他诵经讲道,听他为弟子世徒传道解惑,耳濡目染之下,她获得机缘才落地成仙。
  林瑟瑟有些懊恼,定然都是因为司徒声那个讨厌鬼,若不是近来潜移默化的受他影响,她又怎会生出如此阴暗的心思。
  “皇嫂,那只银虎动了……”
  嬴非非带着哭腔的嗓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林瑟瑟咬了咬牙,从杏芽手中夺过马缰绳:“本宫将手里的这匹马放走的那一瞬,你和公主先将那婢子抗上马背,而后你们三人一起策马离开此地。”
  嬴非非的马是伊犁马,高大且健壮,她们三个人挤一挤还是勉强能坐开的。
  杏芽一怔:“奴婢若是走了,娘娘您怎么办?”
  嬴非非也含着泪道:“我不会丢下皇嫂一个人的。”
  林瑟瑟感觉到那银虎正在渐渐靠近,她没心思再与杏芽她们多说,只是态度强硬的看着嬴非非:“你骑马比本宫要快,带着她们离开后,去找……”
  她停顿一下:“找九千岁来救本宫,本宫会尽量拖延时间等你们搬来救兵。”
  见嬴非非摇头,林瑟瑟呵斥一声:“快走!你若再不走,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她的神色严厉,直将嬴非非震得不敢再多说,只是红着眼睛道:“皇嫂,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救你!”
  林瑟瑟掐准时机,在银虎扑来之前,拔下头顶的簪子,对着她手中的矮马身上用力一刺。
  矮马疼的发出嘶鸣,前蹄腾空而起,不受控制的超前跑去。
  这动静吸引住了银虎的目光,它下意识的扑向矮马,撕咬住了矮马的脖颈。
  嬴非非和杏芽趁着这一瞬,齐力将那晕倒的婢子抗上马背,而后两人先后上马,按照约定好的那样,策马狂奔而去。
  矮马挣扎了两下,便被银虎咬的咽了气,银虎被嬴非非她们离去的马蹄声惊醒,它放下齿间失去呼吸的猎物,深褐色的虎瞳望向不远处正在拔腿狂奔的林瑟瑟。
  饶是林瑟瑟跑得再快,也抵不过四条腿的猛兽,更何况昨夜刚刚下过小雨,这泥土湿滑的很,她没跑出多远,便一脚踩滑摔在了地上。
  望着步步逼近的银虎,她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司命神君会不会看在她是为了救人才死掉的份上,原谅她没有顺利完成任务?
  司徒声并没有去狩猎,他骑着自己的爱马,从容不迫的在草原上转悠。
  昨夜刚下过小雨,这草原上的空气里,透着一抹青草和泥土的清香,淡淡的很是好闻。
  前几日他喝下掺药的酒水,足足在陆想府中泡了三日的冰块冷水澡,事后又灌了两日的姜茶,差点没折腾掉他半条命。
  大夫交代他这些日子需要静养,不宜进行剧烈的运动,他虽然不怎么在意此事,但他身边那位却管他管的紧。
  陆想见他围着原地转圈圈,忍不住道:“你不如回营帐中躺两日,这围猎的时间还长着,等休养好了再狩猎也不迟。”
  司徒声正想说些什么,耳边却传来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九千岁,快去救皇后娘娘——”
  他微微一怔,抬头才看清楚来人是谁。
  嬴非非小脸上布满泪痕,不等骏马停住,便翻身跃下马匹,狼狈的跌落至草原上:“森林深处有虎,好大一只,我皇嫂还没逃出来……”
  话未说完,那火红色的骏马便已经奔策出老远,只剩下远远一个看不真切的背影。
  陆想来不及将嬴非非扶起,他命随从去搬救兵,自己则策马追了上去。
  当司徒声赶至森林深处时,只瞧见一匹被咬死的矮马,四周鸦雀无声,安静的犹如坟地。
  陆想气喘吁吁的勒住缰绳,他翻身下马,对着矮马的脖颈翻看一番:“看这齿印,应该是头成年的猛虎。”
  司徒声没有回应,他望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咬牙吼道:“林瑟瑟——”
  “林瑟瑟……”
  陆想嗅到一丝血腥气息,循着那味道找过去,却看到不远处泥地里的一滩血泊。
  他怔愣片刻,哑声道:“阿声,别叫了……”
  “皇后死了。”
 
 
第29章 、二十九个皇后
  有一只墨绿色缎面的绣花鞋,安静的躺在殷红鲜艳的血泊之中,那是林瑟瑟今日穿在脚上的绣花鞋。
  司徒声自然也看到了那只绣花鞋,他的脊背微微僵硬,攥住缰绳的手臂无意识的绷紧。
  林瑟瑟……死了?
  “她应是放走了那匹矮马,为公主等人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陆想缓缓走上前去,根据现场周围的环境,略一判断便得出结论:“看地上的脚印,皇后曾试图逃跑过,不过跑到这附近时,因地面泥泞不慎滑倒,而后便被那猛虎……”
  司徒声面无表情的打断他:“够了。”
  “她没有死。”
  他的嗓音沙哑,却又坚定。
  陆想一怔,抬头望向了他。
  他低垂着眼眸,纤密的睫毛轻颤了两下,淡淡的阴影投在他的鼻翼两侧,令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陆想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他张了张嘴,也只是犹豫着唤了一声:“阿声……”
  司徒声微抬眼眸,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食指与中指并拢,抵住舌下用力一吹。
  林子里响起悠长而响亮的哨声,听得陆想微微一愣。
  这哨声是司徒家主用来召集暗卫的,所有暗卫身上都种有连心蛊,只要听到哨声响起,那蛊虫便会有所感应,而暗卫们也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家主身边。
  若非是生死攸关的紧要之事,司徒家轻易不会动用此哨。
  上一次他听到这哨声,还是司徒家满门覆灭的那一日。
  陆想正失神,便见司徒声走到血泊前,蹲下身子将那只沾满鲜血的绣花鞋拾了起来。
  他一向有洁癖,莫说是沾染上血迹的物什,便是平日衣角蹭上点灰尘,都要立刻打道回府去沐浴更衣。
  但此时他用手掌攥住绣花鞋,紧紧的握在掌心里,那黏稠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淌,他却也像是没感觉到似的。
  司徒声用指尖捻了些黏腻的血液,放在鼻尖轻嗅两下,他皱起眉头:“这不是人血。”
  他手上沾染过太多人命,人血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可若这不是林瑟瑟的血,又能是谁的血?
  难道是那只猛虎的血?
  他早就试过林瑟瑟的底子,她虽会一些舞剑的招式,又能精准的投掷出利器伤人,但她体内没有丝毫的内力,她会的那些也只够她勉强防身。
  别说是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便是他这样从小习武的练武之人,也做不到与猛虎近身搏斗,还能全身而退,将猛虎打到大出血的。
  就在他沉思之时,暗卫们已经从四面八方闻讯赶来,一道道黑影掠进林中,整齐划一的跪在他的身前。
  他们面上大多带着肃立,全都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仿佛随时准备为家主赴死。
  司徒声微微抬首,沉默着将眸光落在众多暗卫身上,除却奉命守在宫里的那几人,其他跟来南山的暗卫都已经全部到场。
  唯一少了一个暗卫,就是那奉他之命监视林瑟瑟的岁山。
  岁山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最长,最擅长跟踪、隐匿之技,不论是何任务,次次都能出色的完成。
  他让岁山跟在林瑟瑟身边,只吩咐岁山监视她,并未叮嘱岁山在她危险之时保护她。
  岁山随他的性子,不爱多管闲事,若他没有吩咐的事,他多半也不会去管。
  但从这血泊的血迹不是人血来看,也只有岁山出手救了林瑟瑟,带着她从猛虎口下逃了出去这种可能。
  可他既已吹响暗哨,岁山便该立即放下手头的任务,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
  岁山没有赶回来,只有两种可能性。
  岁山被什么麻烦事缠住了手脚,又或者他已经死了。
  就目前看来,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司徒声刚因为那血泊里的血不是她的血,而沉稳下来的心态,再一次炸裂开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臂在微微发颤,胸口仿佛堵着一块巨石,莫名的感觉到心慌意燥,有些呼吸不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难耐,她就算死了又能怎样,不过只是个贪图权势的势利女子罢了。
  当初他司徒家落难之时,她那般落井下石,连脸面都不要,迫不及待的与他解除了婚约。
  不过几年时间,她便又转投皇帝的怀抱,甚至为了皇后之位,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认他一个奸佞之臣为义兄。
  她做过的那一桩桩事,历历在目,令他此生难忘。
  这样无情无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死有余辜,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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