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求生欲(穿书)——甜心菜
时间:2021-02-22 09:16:57

  她的嗓音被憋得有些嘶哑,其中还隐隐带着一丝呜咽,听起来委屈极了。
  司徒声见她回话,唇畔微微扬起:“那你过来,让我靠一会儿。”
  回答他的是火堆‘噼啪’的声音,林瑟瑟别着脑袋,唇瓣咬的泛红,似乎是搞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方才还将她当做小偷来训斥,转眼间又喊着冷,让她过去当取暖的靠枕,简直翻脸比翻书还快。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的心思却是比女子还令人难以捉摸。
  他见她没了动静,便又补充了一句:“我若是冻死了,你自己一个人也出不去。”
  山洞内寂静了一瞬,随后响起了微不可闻的梭梭声,她从角落里爬了起来,面颊通红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脸红倒不是因为害羞,其实是被冻得。
  她出门出的急,就穿了薄薄一层春衫,外面披了一件狐裘取暖。
  前半夜时,她把狐裘披在了他身上,这山洞又是没有个遮拦的地方,寒风细雨吹了小半宿,却是将她吹的快要冻成了冰棍。
  她觉得若真要论起来谁先冻死,她绝对要比他先走一步。
  林瑟瑟僵着身体坐在了他身旁,还未靠近,他便感觉到了她身上化不开的寒意。
  他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将下颌抵在了她的脖颈之中,轻轻呼了一口热气:“过来些,把狐裘披到你身上。”
  她的眼圈还是红的,双眸湿漉漉的看着他:“我不披,你若是冻死了,我自己一个人出不去。”
  许是听出了她还在怄气,他缓缓叹了口气,总算是不再绕弯子了:“方才是我失言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守着你,你安心睡就是了,明日一早,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他的道歉态度还算诚恳,林瑟瑟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她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便躺在了给他垫身的干草上。
  她紧紧挨在他的身边,他的身体滚烫的像是火炉子,很快便挥散了她浑身的冰寒。
  林瑟瑟是真的困了,这两日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如今有他守在身旁,她很快便有了倦意。
  她阖眼之前,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转过身面朝着他,低声喃喃道:“你夜里昏迷的时候笑了,是做了什么欢喜的梦吗?”
  他没有说话,面容沉默着,山洞里静悄悄的,依稀可以听清对方的心跳声。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低埋着眼眸,将下颌抵在她的额间,轻描淡写的笑道:“我梦见我死了。”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话语间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这种无关紧要的话。
  林瑟瑟怔愣的抬起头,他面上覆着的白玉面具在篝火的映照下,依旧泛着化不开的凛凛寒意,便如同那望不见尽头的无边深渊,令人止不住的绝望。
  她的贝齿咬住唇瓣,神色迟疑的伸出了小手,葱白的指尖落在他的后肩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哥哥还有我。”
  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一层布料,缓缓渗进他的后背,他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眸底掠过一丝无措。
  他想要推开她,神情中写满了抗拒,可心底却又莫名的贪恋那一抹温暖,甚至延生出希望她能再多停留一刻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放弃了挣扎,只是狼狈的闭上了双眸:“快睡吧。”
  这一夜,林瑟瑟睡得极为安稳,司徒声却睁着双眼,失眠到了天亮。
  翌日晨曦,当第一抹细碎的阳光洒进山洞,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眸,一抬眼却正对上了他凝视的目光。
  这一幕,常在司命神君的话本子里看到。
  清晨的阳光洒下,男主卧在女主身侧,神色温柔的看着女主恬静而美好的睡颜,待女主醒来之后,察觉到男主投来的目光,便无措的摸着小脸问‘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而后男主便会点着女主的鼻尖,宠溺的亲一下女主的额头,笑着回答‘对啊,你脸上沾了点漂亮’。
  林瑟瑟越想越脸红,她忍不住低垂下眼眸,羞涩的问道:“我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司徒声挑了挑眉:“嗯,你眼角沾了点眼屎。”
 
 
第38章 、三十八个皇后
  林瑟瑟微微一怔,来不及接受这跳崖式的心理落差,便连忙低埋下了脑袋,伸手揉了揉眼角。
  揉完眼睛,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葱白的指尖,但手指上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黄色眼屎,她揉过眼角的指尖干干净净的。
  她有些疑惑的低声喃喃道:“什么都没有呀……”
  待她抬起头,想让他再看一下时,他却已经侧过了身子,将头转了过去:“许是我看错了。”
  原本两人睡在一处,共用狐裘遮身的旖旎气氛,被他方才那句煞风景的话破坏了干净。
  她收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用指尖戳了戳他的后背:“你昨日说想法子带我出去,如何出去?”
  皇帝只是耐不住对司徒声动了手,那篝火宴没有叫她去,便说明皇帝暂时还不想动她。
  昨日她一宿未归,虽然她临走前对杏芽嘱托过,只要她今天早上还没回去,便让杏芽前去嬴非非的帐中哭诉她被人劫走了。
  但这只是缓兵之计,若她一直不回营帐,届时又与司徒声同回营中,怕是会令皇帝生出疑心。
  司徒声听到她的声音,也不说话,不知沉默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你就这么着急回去?”
  若不是他背对着她,林瑟瑟真想对他翻个白眼,不急着回去,难道要在这野兽横生的地方住到天荒地老吗?
  再说了,他现在浑身都是伤,蛇毒也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若是不及时就医,万一出什么岔子怎么办?
  她正要回答他,他却在她之前打断了她:“你摘下我腰间的锦囊,里头有三支药瓶,取出一颗黑色药丸喂给我。”
  林瑟瑟依言从他腰间摘下锦囊,挨个打开白玉瓷瓶翻看药丸的颜色,找到黑色那瓶后,倒出一颗黑豆大小的药丸,塞进了他嘴里。
  有了昨日的教训,她也不敢乱碰他的东西了,取完药丸便准备将锦囊系回他的腰间。
  司徒声吞咽下药丸,眸光漫不经心的轻瞥了她一眼:“你再找出装着红色药丸的那一瓶,将药丸碾碎后,均匀涂抹在皮肤上。”
  她愣了一下:“我没受伤。”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那瓶药的气息可以趋避野兽。”
  林瑟瑟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复杂。
  他将这种药带在身上,是早就猜到皇帝会在狩猎时对他下手吗?
  她的耳边,隐约又响起了他们昨晚的对话。
  她问他做梦的时候怎么笑了。
  他说他梦见他死了。
  人不能决定自己何时降生,却能决定自己何时放弃生命。
  可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似乎连死亡,都成了一种不敢奢求的美梦。
  或许只有在梦里,他才能逃避残酷的现实,不必小心翼翼的苟且偷生,只为自己肆无忌惮的活上一回。
  想到这里,像是有一只大掌用力的攥住了她的心脏,她的胸口闷疼,舌尖也隐隐泛出一抹苦涩之意。
  林瑟瑟低垂着眼眸,用石头碾碎了药丸,将那散状的红色粉末涂抹在了自己的脸部,颈部以及手掌和脚腕上。
  待她给自己涂好,便又捧着碾成粉的药丸,均匀的撒在他的手背上,动作轻柔的涂抹起来。
  在涂完手掌和脚踝处后,她抬起眼眸,望着他覆着半扇白玉面具的面容,微微有些迟疑。
  许是瞧出了她的顾忌,司徒声轻扯唇角:“摘下来就是了。”
  他戴着面具,并不是害怕被谁认出来。
  毕竟他自小生养在姑苏之地,长大后便随父亲南征北战,只在少年时进宫赴过两三次宴,根本没人记得司徒家的嫡次子长什么模样。
  起初他刚入宫时,并未佩戴面具遮容,便是因为不论是妃嫔宫婢,又或者臣子太监,总有人对着他的脸发痴入迷,甚至夜半三更时,还有不要命的女子去爬他的床榻。
  往日他在军营之中也有这种情况,父亲为避免他引得军心涣散,便命人给他打了虎头黄铜面具覆在脸上。
  他不喜欢被人盯着看,索性便效仿往日父亲的做法,给自己打了些样式轻巧的面具,这一戴便是四年。
  他也不怕被她认出来,虽然他和她曾经有过婚约在身,但司徒将军府在姑苏,国公府在京城,他与她从未见过面,她也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林瑟瑟见他不避讳,点了点头,便伸手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司徒声本以为,她也会像是那些肤浅的女子似的,盯着他的脸失神个半晌。
  谁料她摘下面具后,连正眼瞧他都没瞧上一眼,只是神色认真的拿着红色粉末,将他的脸当做画布一般涂抹。
  待她涂匀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将面具重新覆回了他的脸上。
  他眉骨微动,眸光略显不满:“我长得很吓人吗?”
  林瑟瑟摇了摇头。
  他和文昌帝君长得一模一样,又怎么会长相吓人,只是就因为他们长得一样,她怕自己一直看他,便会忍不住在心底亵渎他。
  文昌帝君在她心底,是亦父亦师的存在,往日他戴上面具之时,她还能催眠自己他是司徒声,可如今摘下了面具,她便再难进行欺骗自己。
  她不能允许自己对他生出腌舎不敬的心思。
  司徒声眯起双眸,语气轻飘飘的:“给我摘下来,捂得慌,不想戴了。”
  林瑟瑟却不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将药瓶放入锦囊里,重新系回了他的腰间。
  许是见她不搭理自己,他就自己晃了晃脑袋,把那面具甩飞了出去。
  可即便如此,她也压根不往他脸上看,搞得他心中越发郁闷。
  他母亲宝乐公主曾被誉为晋国第一美人,他父亲也是仪表堂堂,品貌非凡的一方枭雄。
  还从未有人对他的相貌,表现出这样冷淡的反应,这令他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已经年老色衰。
  林瑟瑟哪里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一门心思的试图将他从地上架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蛇毒的缘故,他的双腿麻痹僵硬,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她本想将他背起来,但没走两步,他的身子便从她背上滑了下去。
  “这样不行,我带着你根本就走不出去。”
  林瑟瑟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沉思片刻道:“你在此地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司徒声缓缓抬首,他漆黑的眼眸与她对视一瞬,她神色不自然的别过头去,面容微有虚色。
  她实在不敢直视他的脸。
  这反应落在他眼中,却变了个意思。
  他双臂骨折,如今又因蛇毒而腿脚不便,对她来说,他就是个累赘。
  而且她方才自己也说了,带上他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那么如果她选择自己一人逃离此地,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他眸色淡了淡,没有一句挽留,只是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嗯。”
  林瑟瑟走了。
  他又躺回了干草上,望着黑压压的洞顶,对着布在角落的蜘蛛网微微失神。
  她说,让他等她一会儿,她很快就回来。
  她会回来吗?
  不,她不会的。
  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愿意在逃生时带上一个毫无用处的累赘。
  是了,他现在对她来说,毫无用处。
  在这遍地野兽的狩猎禁地,权势没有用,金钱也没有用,唯一有用的便是那瓶可以令野兽退避的药丸。
  她让他等着她,许就是想试一试,看他所说的药丸有没有这么大的威力,给他和她之间再留下一点余地。
  若那药丸足以让她安全逃出此地,她便不会再回来了。
  正在失神之时,他听到了山洞外传来细微的声响,他的瞳孔蓦地一紧,慌张又狼狈的从干草上挣扎起来,下意识的朝着洞外看去。
  是她吗?是她回来了吗?
  山洞外缓缓踱步来一只雄性花豹,它呲着牙在洞门口打转,朝里走了没两步,许是鼻间嗅到了什么刺鼻的气味,它竟是直接掉头离去了。
  司徒声轻笑一声,眸中尽是嘲色。
  他是在期待什么?
  若他死在此地,对她只有数不尽的好处。
  再也没有人能羁绊住她,她还可以用他的死来向皇帝邀功,皇帝会继续让她稳坐皇后之位,若她的运气好,在得宠之时怀上龙种,往后便是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后宫之中母凭子贵,待她有了皇嗣之后,便会拥有无法撼动的地位,哪怕镇国公和纯嫔再想动她,也要三思而后行。
  难不成他还天真的以为,她昨日对他说的那句‘哥哥还有我’是真心话不成?
  虽是这般想着,可他的心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紧提着,但凡洞口外有一点细微的声响,他都会忍不住坐起身来,朝着外面探身望去。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许是一盏茶,又或是一炷香,可他却觉得时间缓慢的,像是过去了一整年。
  不知是第几次失望的躺了回去,他终于不再对她抱有任何一丝无谓的幻想。
  她走了,已经走远了。
  司徒声缓缓阖上了双眸,轻扯着苍白的唇瓣。
  可她真的以为,抛弃他这个累赘,她便能活着走出去吗?
  看来,天真的也不止有他一个。
  她莫非忘了,他司徒声是活在见不得光之地的阴暗蛆虫,他若是活不下去,又怎会让她一人独活?
  那药丸碾成的粉末,之所以能令野兽退避,是因为药里掺了黑腹毒尾蝎的毒液。
  这东西乃是剧毒,若是三个时辰内没有将那粉末从皮肤上擦拭掉,那毒物便会沿着她的肌肤,渗透入她的骨血中。
  她会浑身腐烂发臭,七窍渗脓流血,最终在折磨和煎熬之中痛苦死去,死状凄惨可怖。
  可惜了那张漂亮的脸蛋,怕是她心爱的皇帝看了,也会忍不住做噩梦呢。
  他嘴角在笑,面容却冰寒刺骨,冷色的皮肤透着毫无血色的苍白。
  “哥哥?你怎么躺在地上?”
  山洞外传来她低软的嗓音,他唇边的笑意凝住,瞳孔蓦地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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