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求生欲(穿书)——甜心菜
时间:2021-02-22 09:16:57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你别怕’这三个字了。
  犹记得不知多少年之前,他的长兄总爱对他说这三个字。
  被父亲责罚时,长兄挡在他身前,转头对他笑道:“声儿,你别怕。”
  第一次上战场,他因为亲手砍掉敌人的头颅,整整在营帐内呕吐了一日,夜里发起高烧又噩梦不断之时,是长兄陪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道:“声儿,你别怕,有我在。”
  年少时,他不知听过这句话多少遍。
  可长大后,他手握重权,成为权倾朝野人人惧怕的宦臣九千岁,却再也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世人皆怕他、畏他,他们表面上对他尊敬和顺从,私下里又时时刻刻想着如何才能将他置于死地。
  他低垂着眼眸,纤密的睫毛轻颤了两下:“为什么?”
  为什么对他说这种话?
  为什么不顾安危来这里找他?
  是因为……在意他吗?
  林瑟瑟被他问愣了,什么为什么?
  难道是在问她为什么不用怕吗?
  她恍然大悟,指着鬣狗解释道:“因为这鬣狗喜欢掏人蛋蛋,你没有蛋蛋,所以不用怕。”
  作者有话要说:    问:从司徒声到声徒司需要几步?
 
 
第36章 、三十六个皇后
  如果不是双臂骨折抬不起来,司徒声真的很想掏一掏耳朵,看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眉骨微动,缓缓眯起细长的眼眸:“你说什么?”
  他的声线低沉嘶哑,隐约沾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之色,令林瑟瑟后背一凉,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当着他的面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她面色微微泛红,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有没有蛋蛋,我也一定会保护好你!”
  司徒声脸色一黑,正想说些什么,薄唇未启,喉间却突然一痒,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气管中向上逼去,紧接着便有铁锈味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林瑟瑟慌了神,她眸光无措的伸手去擦他嘴角深褐色的污血:“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皇帝给你喂的那化功散里掺了毒?”
  司徒声:“……”
  他觉得相比起皇帝给他下毒,他被她气吐血的可能性更大些。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方才又在短时间内奔跑了几里地,那竹叶青的蛇毒又泛了上来,他心脏处被灼烧的生疼,眼前的事物也隐隐泛起了重影。
  他低垂着眼眸,有气无力的扬了扬下颌,示意她去取自己腰间锦囊里的解毒药:“药。药,药……”
  林瑟瑟微微一怔,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司徒声:“……”
  若不是他身中蛇毒还吃了化功散,如今又摔断了双臂动弹不得,他高低要给她来个三百六十度人体大摆锤助助兴。
  司徒声又咳出了一口浓血,太阳穴处传来阵阵无力的晕眩感,骨折的双臂耷拉在身侧,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像是压了千斤顶似的。
  他泛白的唇瓣颤了颤,似乎还想挣扎着说什么,但他根本就提不起力气再多说一个字。
  不知坚持了多久,他终是缓缓阖上了双眸。
  哪怕司徒声再强,身体也是血肉之躯,他先是中了蛇毒又吃下了化功散,刚刚还从十多米高的峭壁上跳了下来,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林瑟瑟伸手搭在他鼻息间试了试,见还有热气,她轻轻舒了口气,将他的身子平放在柔软的草皮上。
  眼看着那竖起脊背上鬣毛的鬣狗,呲着牙缓缓朝他们的方向逼近过来,她神色冷静的坐在地上,伸出葱白纤细的手指朝着他的衣袖间摸去。
  她记得他身上一直带有利器防身,初见时他在斋宫里反杀那美人细作的时候,她见那匕首好像是从衣袖里拿出来的。
  林瑟瑟没费什么功夫,便在他袖中找到了那把看起来略显陈旧的匕首。
  匕首上刻着两个歪七扭八的小字,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又或者司徒声每日都会拿出这把匕首用指腹轻轻摩挲,那两个字已经看不大清楚了,只是隐约能瞧出字体的外轮廓像是‘司徒’二字。
  虽然外鞘很陈旧,匕首的刀刃却十分锋利,看的出来他很爱惜这把匕首,刀身两侧透亮的甚至能映出她的面容,想必应是常常擦拭。
  林瑟瑟将匕首反握在掌心中,攥紧后缓缓起身,将身体的底盘压下去,一步步主动朝着鬣狗走去。
  鬣狗是群居动物,狩猎时也大多和同伴并肩作战,落了单的鬣狗根本不足为惧,只要护住身后不被攻击,她完全可以用匕首反杀了这只鬣狗。
  许是方才从高处摔下来,令它的后腿受了些伤,它走路时一瘸一拐,又因鬣狗的狩猎习惯,它的屁股几乎沾地,这样瘸着往前拖地走,瞧起来略显滑稽。
  林瑟瑟逐步靠近鬣狗,手中的匕首对准它的脖颈,正准备一刀了结它的性命,它却呜呜的叫了起来,而后蓦地改变了行走的方向,走到那只没有动静的同伴身边趴了下来。
  它用头蹭了蹭同伴,似乎是想将同伴唤醒,但它的同伴坠落时正巧摔在了尖利的巨石上,身子下淌着殷红的鲜血,却是早已经失去了呼吸。
  林瑟瑟愣了一下,她走到鬣狗身旁,才注意到这只活着的鬣狗体型不算很大,似乎还是个幼崽。
  而摔死的那一只刚好又是雌性鬣狗,看起来它们很有可能是亲子关系。
  尚且年幼的鬣狗还在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极了哭泣的声音,听得林瑟瑟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收回了匕首,对着鬣狗道:“你走吧,我不杀你。”
  说罢,她也不管鬣狗能不能听懂,转过身便又退了回去。
  漆黑的夜空掉起了细密的雨点子,林瑟瑟拖起司徒声的身体,朝着黑压压的四周打量了一番。
  谷底飘着淡淡的白雾,三五米之外便什么都看不清楚了,不远处似乎有个山洞,里头黑布隆冬的,也不知有没有野熊毒蛇什么的,看起来甚是骇人。
  司徒声好像受了伤,这细雨瞧着一时半会停不了,那山洞虽然吓人,却好歹能避个雨,总比他们在外头淋雨来的舒坦。
  再者说,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鬼地方离开,身体受伤的人若是淋雨,很容易发烧感冒,万一加重了病情,那可了不得。
  她拖着他往前走了两步,一回眸却不经意间扫到了方才他躺过的那地方,地面上落着半张泛黄的信纸。
  林瑟瑟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折回去将那半张信纸拾了回来。
  她虽不知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也猜出了些大致的经过。
  那被她砍晕的御林军说,皇帝是用什么东西作为诱饵,才将司徒声引去布下埋伏的地方。
  而在皇帝和司徒声进行交谈时,他问皇帝剩下的那半张信纸在哪里,便证明皇帝就是用他手中的这半张信纸将他引去的那处。
  司徒声明明有能力可以自救,但他却服下化功散,委屈自己被关进狭小逼仄的困兽笼之中,为的就是让皇帝掉以轻心,好套出另外半张信纸的下落。
  林瑟瑟垂眸瞥了一眼信纸上的一条鲤鱼,神色有些迷茫,他就是为了一张画着一条鱼的信纸,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不堪?
  还是说,这条鱼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
  春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脸上冰凉,她怕雨水打湿了信纸,便将信纸叠好放进墨绿色的荷包里,小心翼翼的收进了怀里。
  林瑟瑟拖着他进了山洞,山洞里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里头除了蜘蛛网以外,瞧起来还挺干净的。
  她将他摊平在地上,便冒着雨出去捡了些还未被雨水浸湿的树枝和干草。
  那幼年的鬣狗似乎已经离开了,而巨石上的雌性鬣狗尸体也不见了,地面上隐约布着长长的血痕轨迹,像是被那幼年鬣狗给叼走了。
  干草扑在地面上,给他垫在身子底下当床榻用,而那树枝则堆在不远处,用她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燃起了一个取暖的小火堆。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外又刮起了风,寒风卷着细雨斜斜的渗进山洞里,冻得她手脚冰凉,鼻尖通红。
  林瑟瑟坐在他身旁,用指尖掐了掐他的人中,但许是他伤的太重,不管她如何用力掐人中,他都毫无反应。
  见他面颊泛红,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揭开了他面上的半扇白玉面具,将冰凉的掌心放在他的额间试了试。
  果不其然,他的体温滚烫的吓人,像是刚出炉的烤乳猪,皮肤表面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意。
  她唤了他两声:“哥哥?哥哥——”
  他丝毫没有反应,若不是他仍有心跳和呼吸,她甚至以为他已经领盒饭了。
  林瑟瑟紧蹙着眉头,轻轻掀起了他的衣袖,只见那午时被竹叶青咬伤的手腕上,那两个凹进去的毒牙印里,隐隐向外渗着黑红色的污血。
  他定是没有好好处理伤口,难怪他方才说自己眼睛有些花,逃跑时身子也是三步一晃,仿佛是在强撑着往前跑。
  她垂眸望着一眼他泛白的唇瓣,心中微微有些泛苦,说到底他有今日这种局面,不还是被她害得吗?
  当初文昌帝君下凡历劫,她听闻之后,便天天往司命神君那处跑,软磨硬泡了三五天,司命神君终于在醉酒后,将文昌帝君在凡间的命格拿了出来。
  那一世,皇帝下旨招兵攻打匈奴,因为父亲年迈,刚满十三岁的他选择替父从军。
  在军营里,他因身体瘦弱又矮小,而被分配到伙房烧柴去,伙房里的总管见他长相清秀便起了坏心,谁料他是个性格刚强的,总管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他罩着麻袋打了个半死。
  那总管与军营中的副将是亲戚关系,总管见他不知好歹,恼怒之下以偷盗的罪名,请求副将下令砍掉他一双手臂。
  副将与总管都是一丘之貉,根本不管他是否清白,也不听他辩解,就在他要被处刑之时,碰巧遇到了前来巡视的女将军。
  女将军救下了他,还惩处了副将和总管,许是见他性格坚毅,女将军将他带在了身边,手把手的教他读书习武,教他布阵设防,教他打仗带兵。
  一转眼便过了五年,他跟着她出生入死,立下战功无数,终于攻灭匈奴,与她一同凯旋回归故里。
  他被皇帝封为护国将军,赏千金与万亩良田,又赐了京城里的两座宅子,待皇帝问他还要什么封赏之时,他向皇帝要了那女将军。
  两人奉旨成婚,婚后生活幸福美满,只是女将军多年带兵打仗,身体亏损的严重,成婚三年都未有所出。
  就在第四年初春,匈奴挥兵南下,再次卷土重来,他被皇帝授命前去战场支援,在他走后不久,女将军发觉自己怀有身孕。
  女将军请旨前去边关,想要悄悄给他一个惊喜,谁料还未赶至边关,便传来他重伤被敌军所俘的消息。
  她为救他,只身潜入敌营,与敌军周旋十日后,终于与他相见。
  女将军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了他,他喜极而泣,两人稍作商议之后,她决定将他被关押的位置,以密信的方式传递回去搬救兵。
  这封密信被副将截获,副将记恨五年前被女将军惩处之事,便将此信原路返回,送到了敌军主将的手里。
  女将军身份暴露,被敌军主将千刀万剐,剁成肉馅包了饺子送到他面前,他毫不知情的吃下她的血肉,饭后才被告知实情。
  他疯了似的拔刀杀了主将,单枪匹马的从敌军营帐杀出一条血路,待他重回自己的营地,杀了通风报信的副将,又用了整整三年坑杀匈奴几十余万,终是攻下了匈奴之地。
  而后,被封为杀神战将的他,失踪了。
  在女将军死后的第五年,人们在女将军的坟墓旁,发现了一座新的坟冢,墓碑上只刻了一行小字——生而同衾,死亦同穴。
  据司命神君所言,此次文昌帝君历的是情劫,若历劫归来,帝君对那女将军难以忘怀,又或是不惜一切代价去阎王爷手中索取女将军的魂魄,便算是历劫失败。
  可林瑟瑟不明白,历劫成功或失败,又能如何?
  历劫成功难道他还会继续飞升吗?
  历劫失败难道他就会灰飞烟灭吗?
  不会,当然不会。
  或许这情劫可以帮他修炼道心,但对她来说,这场情劫毫无意义。
  所以她自私的趁着一切还未发生,趁着他还未进入军营,偷了司命神君的昆仑笔修改他的命格,将那断袖的伙房总管和副将直接写死了。
  后来的文昌帝君,在伙房里烧了五年的柴火,第六年终于被放回故乡,年迈的父亲已死,而他又在战场见过太多生死悲欢,看破红尘后他便去了寺庙出家,于六十岁在寺庙圆寂。
  而那女将军则率领众人攻打匈奴,因副将之死,皇帝又安排了一位栋梁之才前去支援,两人同生共死立下赫赫战功,于五年后凯旋而归并成婚。
  没了文昌帝君的命格阻在中间,女将军和夫君恩爱到老,子孙满堂。
  一切看起来都很圆满,除了因为擅自改动文昌帝君命格而被惩罚的林瑟瑟,以及历劫失败归来,又选择重新历劫的文昌帝君。
  许是司命神君觉得自己太过失职,为弥补自己的过失,就扔给了文昌帝君一个炼狱级别的副本。
  爹死娘亡,满门被灭,长兄失踪,唯有他一人进宫,还成了被去势的阉人,后面迎接他的更是灾难级别的暴风雨。
  林瑟瑟擦了两下微微湿润的眼眶。
  虽然她很后悔当初自己擅自改动了他的命格,导致他这辈子这么倒霉凄惨,但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怕是还会选择改动他那一世的命格。
  听闻这一世,文昌帝君历的仍是情劫,可能司命神君怕她再多生事端、横插一腿,给她的那话本子竟是删减版的,一点关于司徒声感情的内容都没给她留下。
  不留就不留,反正等她完成任务就走了,届时她便找个仙山去闭关九九八十一日,待她闭关出来,他也早已经历劫归来。
  管他到底爱上哪个女人,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林瑟瑟吸了吸鼻子,就着那篝火,将唇覆在他的手腕之间,缓缓吮出毒血,反复多次后,直到挤出颜色鲜红的血液才停了下来。
  她怕自己不慎咽下毒血,便跑到洞口趴在地上用手指扣了扣喉咙,待呕吐之后,她就着雨水漱了漱口,又顺带洗干净了双手,才重新坐回他身边。
  他的额头依旧滚热烫手,她用匕首割下自己衣裙上的干净内衬,将他的手腕层层包扎上,又小心翼翼的打了个样式精美的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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