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求生欲(穿书)——甜心菜
时间:2021-02-22 09:16:57

  嬴非非抬起一张皱皱巴巴的小脸:“我师父说,等他到了边关,就给我写信……但是都已经两天了,我还没收到他写的信。”
  林瑟瑟看着她苦恼的模样,不禁失笑道:“哪有这么快到边关,你再等一等,说不准过两日就有来信了。”
  嬴非非很相信林瑟瑟,哪怕这话只是在哄她,她面上的愁容也褪去了些。
  她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从石阶上站了起来:“这大半夜的,皇嫂要去哪里?”
  林瑟瑟正要回答,胃里便咕咕响了起来,她脸颊泛起微红:“睡不着,去厨房转一转。”
  说是转一转,其实就是想去厨房偷吃点东西。
  嬴非非倒也没戳破她,只是看了一眼漆黑的四周:“那我陪皇嫂一起去。”
  说罢,她便挑起扔在地上的灯笼,带着林瑟瑟一同去了普陀寺前院的厨房。
  这普陀寺并非是皇家常去的寺庙,只是因为普陀寺离京城较远,太后往年为躲避太上皇,便三天两头的借着烧香念佛的名义,带着嬴非非去普陀寺里小住。
  所以嬴非非对普陀寺十分熟悉,带着林瑟瑟抄近路去了厨房,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走到了。
  厨房里还点着灯,但她们走进去唤了好几声,也没得到回应。
  林瑟瑟掀开大锅的锅盖,锅里的蒸屉里还剩下两只干巴巴的馒头,又冷又硬的,咬都咬不动。
  嬴非非从小娇生惯养,自然不会做饭,而她乃是杏花仙,在天庭上向来不食五谷,更别提会做饭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那两只馒头,就在林瑟瑟准备烧热水,因热水泡着馒头凑合吃点时,厨房外响起一道沙哑的嗓音:“你们是谁?”
  她面色微窘,刚要转过头去解释一番,却听那人又道:“贫僧眼拙,望两位女施主见谅。”
  这便是认出了她们两人的身份。
  见这矮小的和尚准备离开,她连忙叫住那和尚:“小师傅请留步,不知小师傅能否帮本宫生起灶下的火?”
  林瑟瑟没看到烧火用的劈柴,若是让她自己慢慢折腾,怕是这一夜过去,她也烧不起来这大锅了。
  那和尚应了一声,从厨房外的夹角里挎来一筐子的劈柴,手脚麻利的将火点燃了起来。
  在生好火后,和尚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看向她手里握住的剩馒头,面色和善的问道:“两位女施主,可需要贫僧帮忙?”
  见和尚主动询问,林瑟瑟也不客气了:“那便劳烦小师傅了。”
  虽然她一口一个小师傅的叫着,但实际上这和尚只是个头矮了些,年龄看着却并不小了。
  迎着微弱的烛光,林瑟瑟看清楚了那和尚的面容。
  他脸上像是抹了锅底灰似的,长得黑黝黝的,脸颊两侧布满了麻点子,不过五官看起来倒还算是精致。
  只是他的身材干瘪瘪的,而且骨头架子又瘦又小,个子看起来却是比嬴非非这个刚及笄的女子还矮。
  那和尚手脚麻利的烧水煮面,很快便将两碗阳春面煮好了。
  和尚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撸起碍事的衣袖,将热腾腾的面汤端到两人面前,又张罗着跑回去拿筷子。
  见和尚双手递来筷子,林瑟瑟正要伸手去接,一抬眼却看到他露出来的半截手臂。
  和他面上的黝黑截然不同,他的手臂又白又细,宛若上好的羊脂白玉。
  脸黑的像是煤球,手臂白皙的犹如莲藕,骨架子比女子还纤瘦,这和尚到底是男是女?
  林瑟瑟蹙起眉头,下意识的朝着和尚的耳垂望去。
  要分辨一个人是男是女,看耳垂是最好的方式。
  凡是晋国女子,不论庶民还是贵族,八岁便会用银针穿出耳洞,寓意驱除病邪。
  当她看清楚和尚的耳垂后,她的瞳孔蓦地一紧,面容渐渐僵硬起来。
  和尚的耳垂上,每侧都有三个不怎么明显的耳洞。
  在晋国之内,唯有赢家的女儿才能穿三个耳洞,那是代表皇室公主血统高贵的象征。
  太后只育有嬴非非一女,而太上皇的姐妹们,除却那宝乐公主之外,全都被太上皇扔到匈奴和亲去了。
  而那些离开晋国的和亲公主,在数十年间,死的死、残的残,哪里还有能活着回到晋国的。
  许是察觉到林瑟瑟直勾勾的眼神,和尚放下筷子,眸色略显慌张的想要离去。
  林瑟瑟疾步追上前去,一把攥住和尚的手臂:“你到底是谁?”
 
 
第69章 、六十九个皇后
  和尚似乎还想挣扎,她低埋着头:“贫僧只是厨房里一个烧锅的僧人罢了。”
  林瑟瑟攥紧她的臂弯,冷笑一声:“那你的耳洞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你羡慕晋国皇室的公主,所以擅自给自己穿了三个耳洞?”
  原本还想狡辩的和尚,蓦地沉默了下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更没想到林瑟瑟在黑夜中,竟然观察的这样细致。
  她来到这普陀寺已有四年之久,但没有一个人认出她是女儿身,因为她每日都小心翼翼乔装自己的真实面容,甚至晚上直接带着面上的锅底灰睡觉也是常事。
  毕竟是在和尚庙里,想要女扮男装骗过其他人,就必定要忍受一些常人无法忍耐的苦楚。
  为避免和僧人共浴,她便只能伪装出邋遢的性格,常常大半个月才洗一次澡,浑身涂满锅底灰,又在脸颊用炭笔点上麻子。
  至于那耳垂上的耳洞,她也会用脂粉仔细涂抹,再在外层扑上些碳灰,将耳洞添补平整,令旁人察觉不到一丝异常。
  倘若不是因为太后突然带着后宫妃嫔来到普陀寺,主持怕她冲撞了贵人,强逼着她刚刚去沐浴更衣,洗掉了身上的锅底灰。
  她也不会因为没来得及伪装,而露出马脚被林瑟瑟认出来。
  正在她失神之际,林瑟瑟已经扯拽着她的手臂,带着她离开了厨房,朝着远处的一片竹林走去。
  她并没有反抗,只是望着林瑟瑟的后颈,葱白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摸向绑在大腿上的刀鞘。
  她胆战心惊的躲了四年,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两句质问,就轻易承认自己的身份。
  既然软的行不通,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林瑟瑟朝着周围打量一圈,见四处无人,她终于松开了这假和尚的手臂:“我不想和你绕圈子,你到底是谁?”
  假和尚沉默一阵,缓缓抬起眼眸:“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也不瞒着你,我就是……”
  说到这里时,她刻意放低了嗓音,朝着林瑟瑟招了招手,示意林瑟瑟往前探些身子。
  林瑟瑟眉头微蹙,听着假和尚略带引诱的语气,她迟疑了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配合着向前弯了弯腰。
  就在她俯身的那一瞬间,假和尚眸色一沉,五指微拢,反手攥住腿上的刀柄,提起利刃便朝着她的颈间攻去。
  林瑟瑟在假和尚轻易妥协之时,便已经生出了警惕心,见假和尚摸出利刃,她立刻向后退了两步,毫不犹豫的钻进了那一小片竹林中。
  有竹节挡在身前,假和尚便是想对她动手,那匕首也扎不进来。
  她在竹林里穿梭自如,而假和尚手中执着利刃,气喘吁吁的追在她身后。
  这假和尚的体力实在不怎么样,不过追了她几圈下来,便已经满头汗水了。
  林瑟瑟见将假和尚的体力消耗的差不多,就从竹林中又钻了出去,她站在远处望着假和尚:“你是九千岁的娘亲?”
  假和尚蹙紧眉头:“什么九千岁,我不知道。”
  林瑟瑟听这果决的回答,犹豫了一下,又换了种问法:“你是司徒声的母亲?”
  这一次,假和尚的脸色变了变。
  她像是打了鸡血,又重新振作起来,提着匕首朝林瑟瑟刺去。
  林瑟瑟手疾眼快,用脚尖踢起泥土地里的小石子,那石子从地面飞跃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抛物线,精准无误的击中了假和尚的膝盖骨。
  假和尚膝盖一痛,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在栽倒的一瞬间,她为避免利刃划伤自己,下意识的将利刃扔了出去。
  林瑟瑟一把抓住假和尚的衣袖,使出浑身的力气,才勉强扶住了她:“我是他的义妹,我没有恶意。”
  傍晚时,她在普陀寺外的马车上,曾见过林瑟瑟。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司徒声主动靠近一个女子,只是她并不清楚林瑟瑟和他是什么关系。
  如今听到林瑟瑟这样说,她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四年之间,司徒声怕她担心,所以从不将京城里的事情告诉她,也几乎不跟她联系。
  而普陀寺离京城又远,她平日待在普陀寺里根本没机会去京城,更不要提去打听他的事情了。
  他告诉过她,让她不要相信任何人,等他找到司徒岚,便来普陀寺接她走。
  她正准备甩开林瑟瑟的手,一抬眼却不经意间看到了林瑟瑟右手手腕上的金铃手绳。
  她的瞳色蓦地一紧,死死扯住了林瑟瑟的手腕:“金铃……你怎么会有他的金铃?”
  司徒家的嫡传子,因体内存有连心蛊,自出生起便会配有一只金铃。
  这金铃乃是绝密之物,除至亲血脉以外,不会交付到任何人手中。
  林瑟瑟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看着假和尚道:“现在能相信我了吧……”
  她缓缓吐出四个字:“宝乐公主?”
  许是太多年,没有人唤出过这个封号,宝乐公主怔愣了许久,才渐渐缓过神来。
  这一次,她没有再激烈抗争,像是默认了林瑟瑟的话,垂首沉默起来。
  林瑟瑟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她给宝乐公主留足了沉思的时间,也好让自己趁机平复一下震惊的心情。
  世人都道宝乐公主与司徒将军一同烧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谁料这宝乐公主并没有死,还隐姓埋名伪装成了普陀寺里的一个僧人。
  司徒声知道他母亲还没有死吗?
  还是说,就是他把宝乐公主送进寺庙里的?
  正在她失神之际,宝乐公主却抬起头来,正面回答了她的问题:“没错,我就是阿声的母亲。”
  “你到底是谁?”她看着林瑟瑟手腕上的金铃,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鬓间戴着皇后的凤钗,又为何会有阿声的金铃?”
  听她提起‘皇后’二字,林瑟瑟心中略微有些心虚,她面色不自然的别过头:“我是九千岁在宫里认下的义妹。”
  宝乐公主眸色微怔,低声试探道:“你说的九千岁是……阿声?”
  她在这寺庙里躲了四年,虽然消息闭塞,但当今的太后时不时会来普陀寺里,总有那爱嚼舌根子的宫女太监会偷偷说起宫里的事。
  很久之前,她就听人提起过这九千岁,那太监道太上皇昏庸无道,给一个太监升官进爵,甚至将兵权都交到了那太监手中,还让他自封为九千岁。
  听闻那九千岁权倾朝野,又冷血残暴,不光把持朝纲,还草菅人命,乃是罪恶滔天的奸佞之臣。
  但她从未将善良耿直、忠肝义胆的司徒声,与那犹如恶鬼般的九千岁联系到一起过。
  她满目期盼的盯着林瑟瑟的唇瓣,只希望能从林瑟瑟口中得到一声反驳。
  林瑟瑟眸中略带迟疑:“你不知道吗?他想找到司徒家被灭门的真相,就和太上皇做了交易,留在了皇宫里。”
  这一句‘留在了皇宫里’,彻底击碎了宝乐公主眸中仅存的期望,她身子蓦地一软,面色惨白的瘫坐在了地上。
  九千岁,他就是九千岁……
  他竟是为了寻找当年被灭门的真相,而入宫成了一个阉人?
  可他明明答应她,不会去复仇,更不会以真正的身份去接近太上皇。
  他还答应她,只要找到司徒岚,他们一家人便隐退山林。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林瑟瑟望着宝乐公主备受打击的面容,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她垂在身侧的手臂轻颤,声音低不可闻:“你知道所有真相,对吗?”
  宝乐公主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那止不住哆嗦的身体,以及四处躲避的目光,已经为她做出了答复。
  林瑟瑟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眸底布满嘲色。
  所以,宝乐公主和司徒岚早就知道真相,却任由司徒声一人背负血海深仇,在深渊泥潭中死死挣扎,只为得到他们人人皆知的灭门真相?
  他最为敬重的兄长和母亲,明明知道真相,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告诉他。
  更没有一个人愿意为蒙冤而死的司徒将军,和那司徒家枉死的一百多口人命,给出一个交代。
  难道宝乐公主在这四年之间,就真的从未猜想过,那突然之间冒出来手握重权的九千岁,便是孤身一人进京寻仇的司徒声吗?
  就连一次,都没有过吗?
  她缓缓阖上双眸,突然觉得有些疲乏和困惑。
  陆南风曾说过,宝乐公主急于出嫁,为的是逃离太上皇。
  倘若他娶了宝乐公主,便会牵连整个陆家,所以他选择逃婚,选择抛下所有的一切,在山沟里隐姓埋名度过后半生。
  也就是说,宝乐公主在嫁给司徒将军之前,就已经知晓司徒将军往后要面对的命运。
  所以,人生在世,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活着吗?
  哪怕丧失人性和良心,哪怕活的像是个行尸走肉,哪怕全身只剩下一副皮囊。
  但只要还活着,就可以了是吗?
  林瑟瑟离开了竹林。
  她不知道宝乐公主是会继续选择逃避,还是会恍然醒悟,去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她只知道,破镜不会重圆,而司徒声也不会再回到从前怒马鲜衣的少年。
  嬴非非还在厨房里等她,见她回来了,连忙将冒着热气的汤面递了过来:“皇嫂,那火还没灭,我又给你热了热。”
  林瑟瑟望着那碗汤面,眼眶微微有些泛酸:“谢谢。”
  嬴非非有些不好意思:“皇嫂不必和我客气,不过是一碗汤面罢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不止是一碗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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