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顾泽承亲昵道。
男人站得有点远,阮西棠不知为何却能在细碎的风里捕捉到他的呼吸。
见阮西棠不动,顾泽承收了慵懒的派头, 迎面而来。
他将人拢进怀里,悄悄地说:“我都看到了,西棠。”
在女人微微侧头的动作间,他又说:“看到了你刚才的狠样。”
对于抓到阮西棠的尾巴, 顾泽承好像真的有一种邪恶的兴奋。
女人抿了下唇,“既然你看明白我了,趁着现在没陷得太深, 回头还不算晚。”
回应她的是顾泽承低声地轻笑, 男人的胸膛都在打喜悦的节拍。
“我为什么要回头?”顾泽承贴了贴阮西棠的侧脸,“我爱死你这个样子了,老婆。”
顾泽承找到女人的手,十指相扣住。“小狐狸。”
阮西棠睫毛颤了颤。
顾泽承蹭她的耳廓,循循善诱道:“为了我?”
阮西棠心平气和地说:“一部分是因为你。更多的是因为他不识好歹, 偏偏我阮西棠的脾气也不好。”
男人认真地听她讲。
“顾泽承,我说过我可以保护你。”阮西棠抬头,去直面他凛然的目光。
顾泽承听罢,顺了顺女人的背,“那你不如再可怜我一下。”
书上说, 一个女人要是对男人产生怜爱,就跑不掉了。
阮西棠也知道这话。
她想了想,“顾泽承,我…其实,不是没有心的人。”
“嗯。”男人紧了紧揽腰的手,把下颌磕在阮西棠的肩膀,轻轻地。
顾泽承哄着她:“阮西棠,你会说话就多说一点,好不好?”
“不好。”女人眨了眨眼,推开他出了门。
那动作有点像在躲人。
顾泽承手背擦过嘴角,勾唇笑出了声。他对上卡座那边的周廷郁,男人还在那被灌着酒呢!
面子都没了。
顾泽承得意地挑了下眉,眉峰里还有阴冷。和几分钟前截然不同的气质。
……
顾泽承下午出院,之后他带上阮西棠回了顾家本家。顾老爷子他们都在。
饭桌上一时间其乐融融的。吃过晚饭后,顾老爷子要找人下棋。
顾澈见自己要被逮了过去,连声叫起来,“不啊!我下不赢啊!”
“让小叔来吧!小叔他比较…”
厉害两个字没了出口的机会,对面被点到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睨在顾澈身上。
少年咽了咽喉咙,一脸苦相的。“我下,我下。”这总行了吧。
顾老爷子捋了捋胡须,“你得跟我好好下。赢不了三盘,你过几天给我海市出差。”
“不是吧?老爷子!”顾澈哭兮兮地看他。
顾老爷子执黑子,下了一个位置。“废话少说,快点。”
顾澈:“哦。”
顾泽承则是牵了阮西棠在顾家的庭院里逛逛。月亮清凌凌的,如水透亮,在绿意盎然的院子里泼了盆水似的光滑。
“这里很好看。”阮西棠鼻尖耸动着植物的清香,心情不错地说。
顾泽承摩挲她的手,偶尔低头看她一眼,不自觉都会扬唇。他很享受当下。
两个人逛着逛着,到了湖边。七八月份之交,水面盛开了碗莲,浅浅几道淡粉色,亭亭玉立,孤芳自赏。
阮西棠欲再走近,顾泽承慌了下目光,把人拉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男人呼吸都紧了,阮西棠却红唇轻启,“顾泽承,你还记不记得你和我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操!
顾泽承心虚了。说记得不行,说不记得也不行。
“你让我落水了。”阮西棠眼风撩起,看不太出来情绪。
顾泽承更怕了,他随即俯身说:“我错了,西棠。”
“你还说你是故意不来订婚宴的。”女人伸了个懒腰,闲适自在地。
操!
顾泽承你作什么作!
男人小心地去勾她的衣服,“那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行吗?”
顾泽承眼里含了小心,认真地问。
阮西棠昂首想了想,“打一架,让我把你打下去。”
顾泽承眼尾勾了下,“行。”
话音刚落。
阮西棠抬手打过来,顾泽承躲开,脚步往后几下,背靠湖面。
“我不还手。”男人接住阮西棠手上的力道,嘴角蕴笑。
阮西棠扬了下巴,眼里满意。她继续出手,膝盖也往顾泽承的大腿上顶。
顾泽承身体往后仰,似乎是不小心牵扯到了哪里,闷哼了一声。
下一秒。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落水的时候。
阮西棠眼疾手快地拿指尖扯住顾泽承的腰带,把人拉了回来。
顾泽承问:“解气了?”
阮西棠看他,又低了视线去瞅他身上,随即反应过来。
他胃还没养好。
“勉勉强强。”见阮西棠回身要走,顾泽承大步追上去,“你心软了,西棠。”
“哦。”
“……”
回到客厅,就见顾澈在那边一脸生无可恋地样子,顾老爷子又和顾崇下棋了。
不用猜都知道上面几盘是谁输了。
顾澈眼里带光去看顾泽承,“小叔。”
男人扫了他一眼,紧接着挽住阮西棠的腰往楼上走,边走边丢下一句话:“几天后,你和我一起去趟海市。”
顾澈惊了,“好啊!”
晚上。
阮西棠在浴室里洗了把脸,再出来时,她一只手还拿洗脸巾在擦水。
顾泽承上来,眼尖地看到她手上无名指空出来的那块地方。
紧接着,眼眸暗了下。
阮西棠顺着他的视线去看,才懂了是怎么一回事。“我洗脸的时候,把它摘下来了。”
顾泽承敛住眼里的戾气,进了浴室。他把戒指拿了过来,再套进女人纤细嫩长的指尖。
男人盯着,心里松了口气,又觉得还不够稳妥。随即,想到了什么。
阮西棠把洗面巾刚丢进垃圾桶,顾泽承就把额头抵了过来,他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以后不准再摘了。”
阮西棠张了张嘴,要说点什么,温热的薄唇先压住了绕上她舌尖的话。
顾泽承扣住她的脑袋,唇形翕动,又吻又吮,欲得很。
男人的指尖从阮西棠的肩膀,划到她的衣领处,还未进一步深入。
阮西棠先抓到了他放肆的手指。
“嗯?”顾泽承眉间拧起困惑。
女人稍稍抵开他,去拿桌上的手机,“你的主治医生发了信息跟我说,你现在不宜做这些。”
说着,阮西棠把手机页面点到要看的那一块,放到顾泽承眼前。
男人一个字一个咬起来看。
医生写道——
……近期注意禁欲……
顾泽承低骂了句。“我伤的是胃,和下面又没什么关系。”
阮西棠扬了下眉,不理他。指尖蜻蜓点水般划在他的颈肩,“听话。”
嗓音脆嫩,柔得跟什么似的。
这一声,电得男人浑身都酥了。
顾泽承下意识就投降了,“好。”
之后顾泽承养了几天,身体全好了,又去了海市出差。他带上了顾澈和之前的另一个助理。
江宇则是留了下来跟着阮西棠。
这天。
阮西棠到顾氏的珠宝设计部上班,迎面就见陈雪灰溜溜地在收拾东西,是要走人的样子。
Ann凑上来,跟她说:“她把你这边的事透给了周廷郁。”
阮西棠倒是不怎么意外。
那天,她和于璐在商量怎么应对问题时,陈雪好巧不巧地出现在那里。
说打电话,当她是傻子不成。
陈雪眼里流泪,一副我见犹怜的面容,她紧紧看着阮西棠,想要什么不言而喻。
只是全程,阮西棠除了进门时那一眼,在没有正眼看她。
陈雪只好认命地离开了。
Ann也没管她,和阮西棠说起了别的。“Dreading的总监刚好来临城,他说要我拎也要把你拎过去。”
“那约在晚饭吧。”阮西棠颔首,给了她回复。
Ann却是眼眸都睁大了,随即又明白过来。“行。说来这次面料事,也多亏了他。”
晚上,阮西棠和那位Dreading.的总监约在了一家中式餐厅,毕竟入乡随俗吗。
见到Ann和阮西棠进来,那位总监性子跳脱地挥了挥手。
乔是外国人,Dreading.是他们的家族产业,阮西棠之前在Dreading.跟他的关系就挺好的。
乔激动地说:“好久不见了,Ci。”
“好久不见。”阮西棠浅浅一笑。
Ann在一旁埋头吃东西,她都快饿死了。乔和阮西棠却是说得起劲。
阮西棠跟他好好道了声谢,要不是乔这边的人,恐怕现在输的就是阮氏了。
乔咬了一大口的东坡肉,咽下去后,又擦了擦嘴才说:“举手之劳而已。”
“听说你结婚了?Ci。”乔问她。
阮西棠动了动戒指,“对。顾泽承,你在临城应该也听说了的。”
乔神秘地点了下头,“我听过。不过不是最近。”
“之前,有人来跟我打听过Dreading.的设计师Ci。后来我托人查了下他的身份,就是这位顾总哦。”乔一下子说了这么长一段话,有点磕磕绊绊的。
但大致意思阮西棠是听明白了。
所以女人眉心动了动,她问:“那你怎么说?”
乔手上立住筷子,认真地回忆了下,说:“我当然没和他说你的事。”
“不过—”紧接着,他话锋又一转,在阮西棠的眉间划下一道起伏。
“不过他找我要了你平时在Dreading.的设计成品,说要看看你的风格。这个我给了他。”
阮西棠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只是还不明朗。“那他是什么反应?”
说起这个,乔倒是绕有兴趣,“他说谢谢我,心情一下子亮了很多。反正我听起来是这样。”
乔说完,又扑到满桌的美食上。他对中国菜可以觊觎好久了。
Ann在自己这头吃得也爽快。
只阮西棠一人不动。
乔多看她一眼,“你怎么了?Ci。”
“没什么。”女人笑意盈盈地摇了摇头,“只是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
顾泽承是故意输给她的。他明明早就知道了Ci是谁,却还要顺着自己演。
只是为了让她高兴吗?
心里有了杂念,以至于阮西棠没怎么吃饭。和乔还有Ann告别后,阮西棠上了江宇开来的车。
宾利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街边已经亮起了灯,人都在归途中。但阮西棠不是。
顾泽承恰好来了电话,一开口低低的伏了磁性的声音。“西棠,吃饭了吗?”
“嗯,刚吃完。”阮西棠应他,礼尚往来加了句:“那你呢?”
那边,顾泽承勾唇,“还没,一会就吃了。现在在回家的路上?”
他听到了车辆往来鸣笛的声音。
阮西棠侧头看向街景,“我有事要去找萧瑜。”
“顾泽承,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顾泽承顿了下呼吸,“你说,我听着。”
“在我拿到月色前,你就已经知道了我是Ci,对不对?”阮西棠声色平静如水地问他。
顾泽承轻轻应她:“嗯。”
“我想到了之前生日宴上,你和我跳舞时说的话,还有对比了下Ci和你回国后在阮氏的设计,所以差不多知道了。”男人像是犯错了的小孩,语气小心地说。
阮西棠捏了捏指尖,眼眸里浮了光,真实到好看。“我还以为自己真的赢了你,结果……”
“西棠,你想看我输,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对于你,我什么都可以输。”顾泽承手指点在桌上,娓娓道来:“只要你高兴就好。”
阮西棠紧了紧握手机的手,问他:“顾泽承,你是傻子吗?”
顾泽承理直气壮地回她:“是吧。”
前面,江宇已经停下了车。阮西棠见状说:“我到了,这件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顾泽承:“好。”
……
阮西棠在法院旁边的一家咖啡包厢里找到了萧瑜。
后者把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时间有限,而且不可以私自复印,所以你只能看一看。”
阮西棠接过,回给萧瑜一个微笑。“谢谢你。”
萧瑜很顾及她的隐私,说:“我在外面等你。”
包厢里只剩下一个人的呼吸后。
阮西棠艰难地做好了心理准备,直觉告诉她,她肯定忽略了什么。可是她怕看到那些细节,一切都再难挽回了。
最终,女人绕开了文件上面的线。里面,有了年头的纸张一寸寸展露眼前。
阮西棠细细地看过,一下子忘却了自己。许久,女人只觉脚底生寒的冷。
阮西棠按住那份文件,提着口气,慢慢地阖上了眼,一滴泪从中挣脱,在脸上流下了不归的路。
她声音细若蚊蝇道:“原来,你跟我说爱我,是因为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