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当机立断,命令手下将这和尚解决。
黑衣人们轻巧地向着僧人掠过去,身形灵动一看便是练家子,只是他们还没能碰到僧人的衣角,那入了定的年轻僧人便化作一道残影,随即又出现在他们身后。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几乎疑心自己撞了鬼,那领头人却是一脸严肃。
这僧人身形快得寻常人根本捕捉不到,看样子武功远远在他们之上!
领头人开始快速地思考要如何在这样一尊大佛面前完成他们大王的命令。
“你们将他牵绊住,我独自下去抓那母女二人!”思索了一会儿,领头人便用本国话下了命令,想来那护国公夫人与小姐不过是两个女子,他一人足以对付。
黑衣人们将自己的恐惧暂且驱散,又向着白衣僧人攻去,与此同时,领头人则瞄准了窗户,准备破窗而入。
白衣僧人转动佛珠的手一停,身形极快地朝着领头人掠去,只一掌便将功夫一看便绝佳的领头人打得栽倒在地。
黑衣人们见自己的领头被一招击败,不由得慌乱起来,结果下一刻,那僧人足尖轻点,竟一下子跳出了百米开快,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自觉捡回一条命的黑衣人们立刻分成两组,大部分人准备翻身下房去抓房间里的人,只留了几人去检查领头人的伤势。
结果刚刚下房的黑衣人便被人提着剑刺了个对穿,一个慵懒戏谑的声音响起:“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呀?”
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倾洒在地上,提着剑的少年眉目如画,嘴角噙着一丝冷冷的笑意,而他的脚边鲜血长流,还冒着热气。
这样的场景恐怖,又有些古怪的美感。
黑衣人们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似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位会出现在这里。
少年轻笑出声,手中发着寒光的宝剑一动,又在顷刻之间要了好几人的性命,将那些黑衣人纷纷吓破了胆子后,他才开始手下留情,只是将人打晕。
许氏夫人先是听得房顶上有其他人的阻拦,又听得外面一阵厮杀,待得确定了来人是谁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起身下床。
少年将人都解决后,连忙急匆匆地上前拍门道:“娘,小妹,我回来了!”
本就穿得整齐的许氏夫人直接打开了房门,看着眼前健康全和的儿子,眼圈一红道:“老三!”
少年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含笑道:“娘,我可一点都不老!”
看着跟自己扯皮称呼的三儿子顾绍朗,许氏夫人心中这才有了“我儿子终于回到身边”的真实感,她轻轻抹去了眼角的泪,将顾绍朗往身前一拉,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他来。
“哎呀您放心吧,没缺胳膊没断腿儿,没受外伤没内伤,您三儿子全须全尾地回来了!”顾绍朗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乖乖配合着许氏夫人的检查。
不过他倒也没闲着,试探地朝屋里看了看,一眼没望见人,便问道:“娘,您没带着小妹一起来?”
许氏夫人停了手上的动作道:“我哪敢把她自己扔在府里,她在里面睡觉呢,你明日再见她吧!”
顾绍朗笑了笑道:“她睡得挺熟的呀,这都没能吵醒她!”
母子二人正小声说着话,房后又是一阵动静,吓得许氏夫人登时脸色苍白起来。
顾绍朗忙开口安慰道:“娘别慌,是我带回来的人在房后搜寻。”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人高马大的壮汉自后面走过来,每个人手上都提了一个黑衣人,左边那个肩膀上还扛了一个。
许氏夫人一见这情景,不由得掩唇一笑道:“我看这是你二哥手下的人吧?”
听得许氏夫人提起二哥,顾绍朗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黯然,随即他打起精神道:“娘真是火眼金睛,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带着人将这里处理一下,您早些休息吧!”
许氏夫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神色半分未变,点点头道:“也好,你们做完了事情也好好休息,赶路这么久定然很疲惫。”
顾绍朗目送着自家娘亲回了房,面对着亲人才有的几分天真之气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
“劳烦乌大哥将这几个死了的扔去后山埋了吧!乌二哥嘛,就把这些个还喘气的塞到我们带来的马车里,运给我爹他们。”
乌老大没说什么,毕竟死的人不多,他来回跑两趟便搞定了,倒是乌老二站着没动,一双不大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顾三少爷,充满了控诉之意。
顾绍朗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这是做什么?”
乌老二生得五大三粗,声音也是如同炸雷一般,不过眼下壮汉刻意压低了嗓音,让场面变得有些滑稽。
“这么多人,三少爷不能只让属下一个人搬吧?”
顾绍朗掏出帕子十分爱惜地擦拭自己的宝剑,一边摇头道:“我们来时可是说好了分工,打架的时候少爷我出力,这剩下的事当然就是你们兄弟俩的啦!”
乌老二深恨自己不是个女子,不然他定要哭给这位没心肝的少爷看。
见兄弟俩都陷入了忙碌之中,顾绍朗笑了笑,向着厢房走去。
次日,一夜好眠的淑毓是被人捏着鼻子憋醒的,待得她难受地醒过来看到眼前人时,难过困倦顿时都化作一声冲破云天的尖叫声。
“三哥!”
第4章 乌 龟 “顾淑毓,你这个小骗子。……
护国公父子走了大半年,淑毓在娘亲身边就是规矩安静的小淑女,已然很久没有叫出这样高声,一旁礼佛的许氏夫人下意识地就以为是三儿子又开始捉弄小女儿,抄起敲木鱼用的小木锤便朝着儿女在的房间冲了过去。
可怜顾三少刚刚找回自己的听觉,身后便迎来一顿痛击以及大骂:“你这臭小子,你妹妹今年都要及笄了,你还这么没规矩!”
顾绍朗急忙抵挡住自家娘亲的攻击,定睛一看不由得气笑了:“我说娘啊,您拿着静心念佛敲木鱼用的锤子来打儿子,这样真的合适吗?”
一旁的淑毓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个小脑袋还露在外面:“娘,您别打三哥,我是看见三哥回来太开心了才叫出声的,三哥没欺负我。”
顾绍朗对着自家小妹挤了挤眼睛。
许氏夫人打错了人,她却也不服软,嘴硬地道:“那你三哥也不该就这么大剌剌地闯进来!你,还在这儿愣着做什么?出去等着!”
顾三少不想动,却被自家娘亲推着一直走,他还惦记着回头冲淑毓做鬼脸,逗得小姑娘直笑。
淑毓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许氏夫人随手给闺女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早上的斋饭便送到了。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用膳,顾绍朗本还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来劝妹妹用膳,结果就瞧见一向抵触素斋的小妹欢快地坐在桌前。
顾绍朗眨了眨眼睛道:“行啊,半年没见,小妹这口味被娘改过来了,连护国寺的素斋都……”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原本快乐吃饭的淑毓脸色一变,随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口中的菜吐了出来,然后她又飞快地用还没来得及装什么主食的空碗将脏东西盖上了。
淑毓这动作速度极快,随即她便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自己的娘亲。
许氏夫人叹了一口气,护国寺景色不错,但是斋饭是数一数二地难吃,许是为了体现出家人修行不注重口欲吧!
从前淑毓还能捏着鼻子吃下,可是昨日突然吃了一顿那样美味的素斋,今日再重新吃回从前的味道,别说淑毓,连她都有些难以下咽。
“罢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一会儿自己把你吐的收拾了。”
淑毓朝着许氏夫人笑了笑,甜甜地道:“谢谢娘亲,保证没有下回了!”
顾绍朗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吃起饭来——行军打仗半年后,这些口味不算上佳的饭菜在顾三少这儿都如同是美味珍馐。
吃过饭后,许氏夫人便准备回府,淑毓想起昨日的僧人,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舍。
她还不知道他的法号,更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见上那人一面。
护国寺的马车离去得非常顺利,顾三少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护国寺身为我大燕国寺,难道连寺中发生了何事都不知么?”
本是打抱不平的一句话却引得母女二人都皱起眉,淑毓是不知昨夜发生了何事,但是因为那人让她对护国寺的好感暴增,而许氏夫人则是觉察出寺中有僧人暗中相助。
不过淑毓向来不会因为外人与家里人争执,她只是默默地挪到顾绍朗身边,亲亲密密地同他并肩坐在一起,小声问道:“三哥一路很辛苦吧?”
战场上杀人如麻凶名赫赫的顾三少心中涌过一股暖流,严格说起来他的小妹也只是问候一句,当不得吃当不得穿,只是他却感觉到了来自小姑娘的关怀之意。
“放心吧!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顾绍朗伸出手去摸了摸淑毓的头。
淑毓接着道:“三哥说得轻巧,爹爹信上明明说了要四五日回京,你却今儿便赶到了护国寺,定然是日夜兼程,绝对不是一丁点辛苦。”
顾绍朗略微有些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一伸手将捏住了淑毓的脸颊道:“好啊,你这丫头现在学会旁敲侧击了?有什么想知道的话直接问便是!”
顾绍朗手上没用劲儿,可架不住淑毓皮肤娇嫩痛觉也敏感:“疼!娘,救救我!”
许氏夫人本是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好笑道:“你说你,好端端地凑你三哥身边做什么?”
当娘的一开口,哪怕不是要求放手的话,顾绍朗也自觉地松了劲儿,淑毓便立马远远挪开,偎在了自己娘亲身侧,控诉地看向顾绍朗:“三哥真是不识好人心!”
“嘿!你还拐弯抹角骂人?”顾三少微微皱眉,作势举起手,把小姑娘吓得缩成一团躲在许氏夫人身后。
听得自家三哥低低的笑声,淑毓才发觉自己被诓了,不满地紧了紧鼻子。
顾绍朗敛了笑意开口道:“爹与大哥二哥的确还要一日才能进入京郊地区,我先回来,怕那些个糟烂话脏了你们耳朵。”
这世上怕是没什么比闲话传得更快,短短两三日的时间,护国公父子的事儿已经从京都城传至周边乡镇甚至下个州县,自然也传入了快到京城的正主耳朵里。
淑毓自许氏夫人身后探出头来,对着顾绍朗眨了眨大眼睛:“那些话我和娘一个字都不信。”
顾绍朗又笑出声:“知道了,你最聪明。”
马车一路回到了护国公府,府上三位少爷虽然离家半年,但是他们住的院子时日日都收拾齐整的,顾绍朗回来便可以直接入住。
淑毓是个不记打的姑娘,这么一会儿便忘了方才顾三少对她的掐脸以及恐吓,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后去了顾三少的院子班师阁。
顾绍朗仰头看了看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笑道:“祖父当年起的名字倒真是吉利,这次又是班师回朝了。”
淑毓一溜烟地在顾绍朗前头进了屋,嘴里念叨着:“三哥!我帮你铺床!”
她自认已经跑得挺快,谁知顾三少轻轻巧巧地几步便追赶上来,长臂一伸就把小姑娘拉在了身后:“早上娘说什么你忘了?”
被自家三哥抓在手里的淑毓还胡乱舞动了几下四肢,逗得顾三少朗声笑道:“好好的小姑娘,别学乌龟蹬腿啊!”
淑毓不动弹了,却也没反驳他的话,大眼睛转得滴溜溜,一副心虚的模样。
见她这幅模样,顾绍朗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连忙放开淑毓大步流星地走进自己的卧房,结果瞧见自己的床榻帘幕半掩,看着就不像是有好事发生。
顾三少将帘幕挥开,警惕又有力挑起了自己的被子,紧接着他便看见了几只真真正正的乌龟在他的床榻上缓慢地爬着。
“顾淑毓!这是不是你干的好事?”顾绍朗虽不怕乌龟,但是看见这么几只在自己的床榻上还是有些接受不来。
淑毓扒着门探身看过来,便瞧见自己准备的“礼物”被她三哥发现了,不由得苦了脸:“三哥,我,我错了!。”
妹妹极其乖顺地当场认错,当哥哥的一腔怒火顿时消了一半,顾绍朗看了看乌龟看了看妹妹,硬邦邦地道:“你要养乌龟,怎么不带回你自己的屋子养?”
淑毓垂着头道:“我的床榻上有我,放不下它们。”
顾绍朗被气笑了:“胡说,这玩意儿非得养在床榻上么?”
淑毓回道:“寻常的自然不必,只是这几只要死了,不能受风的。”
顾三少是真疑心淑毓在骗他,可是偏偏小姑娘说得真挚极了,让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妹妹被小贩骗了。
又看了一眼这些乌龟,顾绍朗觉得自己应当坚持一会儿,不能这么快便着实准备为淑毓出气,于是他又质问道:“那你为何不养在大哥与二哥屋里。”
淑毓眨了眨眼睛:“我……”
顾绍朗抱臂冷哼:“说呀,怎么没声了?”
淑毓忙道:“因为我最喜欢三哥,所以直接就找上三哥的屋子了。”
顾绍朗嗤笑道:“胡言乱语,我一个字都不信!”
顾三少不仅言语上不相信,还用行动表示了对淑毓的不信任,他干脆跑去了二位兄长的院子,看看到底是什么实际原因让淑毓没选择他们的屋子。
顾二少顾绍直的院子名叫得胜居,一进门看着没什么不同,待得顾绍朗转入兄长的卧房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面比寻常男子高出三个头的柜子正好挡在顾二少的床榻前,将一张不算小的床挡了个严严实实。
顾绍朗伸手拍了拍柜子,实心红木的,也就是顾绍直吧,旁人做梦都别想搬得动这个柜子,他苦笑一声道:“好你个二哥,待你回来看你怎么挪这个大玩意儿!”
这时淑毓才气喘吁吁地跟过来,问道:“哈,三哥……,你刚才说什么呢?”
顾绍朗轻飘飘地看了淑毓一眼道:“没说什么,去大哥院子吧!”
淑毓这儿刚把气喘匀,他三哥长腿一迈人又走了,她赶紧又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