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他一眼,纠正道:“叫白姑娘。”
朔望:“……”不就过了一天,这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大人这么说了,朔望立马就收起了对白姑娘的轻视。他询问是否要用他们府中的马车送,要知道,他们的马车上都有安府的标记,大人又跟信襄侯府不大对付。停在侯府门口,实在有点显眼。
安玉祁原本还动过膈应信襄侯的念头,此时却道:“不用,找辆寻常马车。”
“那宋芜?”
“暂且不用管了。”
大概是因为白倾倾的关系,反噬又已停下,安玉祁心情不错,这会对宋芜和杨长卿并没有多大兴致。
安玉祁在别庄待了两日,朝中还有事要办,他出庄子后就上了等着的马车。马车缓缓驶过城中街道,他挑帘看着外头,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过了一会,他喊人近前,吩咐了几句。
吩咐完后,他放下帘子,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似乎对白倾倾过于在意了。但转念一想,就给自己找到了妥当的理由。
白倾倾对他来说这么有用,他给她些庇护不也是理所当然的。
……
白倾倾醒后,安玉祁已经离开了。她没见到他,便被送上马车回了信襄侯府。
虽然她的目标是安玉祁,但也知道她不可能一直待在那别庄里。她既是信襄侯的女儿,肯定还是要回来的。
她不太清楚她那对爹娘,有没有发现她离家未回的事,就让马车停在了自己平常进出的小门,那儿离她的院子也近。
从小门进来,她循着记忆回到自己的院子。院中伺候她的几个下人一看见她,就露出了惊讶和埋怨的眼神,语气不善道:“二小姐,你可是知道回来了啊。”
正在这时,外头也进来了一个府上的嬷嬷,神态趾高气昂:“二小姐,老爷夫人让你去前厅。”
白倾倾看到那几个丫鬟,眼里似乎是受过罚的怨气,就猜到她那爹娘应该已经发现了。这么快来人,应该是她一进府,消息就传了过去。
她没说什么,跟着人去了前厅。
“这两日去哪里了?你还知道回来!”白致海一看到她进来,就冷着脸当头责问。
白倾倾看到前厅中,她这爹娘以及白若蓉都在。二人坐在上首,板着发怒又失望的脸色,至于白若蓉,在旁边似乎显得很担心,只是对着她时,眼底的喜色就有点没遮掩好了。
侯夫人也一副心累的语气道:“倾儿,娘都知道了,不就是一点首饰,至于如此使小性子?你怎么就会让人担心呢。”
他们以为是下人忘取了她那份首饰,她才赌气离家不回的。
白若蓉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妹妹,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大可以过来找我说的。”
白倾倾瞧着这三堂会审的架势若有所思。她搜寻过前几世的记忆,自己不是身份尊贵,就是身边的人都敬着她。这种一伙人明着在脸上写着要给你脸色看欺负你的场景,还没怎么遇到过。
有点新鲜。
她一个姑娘家,受下人挤兑,出趟门后就没回来。他们不是先担心她遭遇到什么事了,反而因为她自小在外面长大的过往,就认定她是心眼小不知安分,给侯府丢脸添麻烦。
若换成是白若蓉,他们心中知书达理的好闺女,一定早就紧张坏了。
这是亲爹娘能说出来的话吗?白倾倾回忆了下原身记忆发现,他们还就是这样的人。
“要真是担心我,就会先关心我这两日身在何处,而不是先认定了错处,上来就是责问。”白倾倾看着他们说道。
白致海没想到,他这女儿今日竟然还敢顶撞他们,心中一股火就窜了上来。
“你还敢顶嘴?”他拍桌怒目,斥道,“给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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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白倾倾没理他。
她忽然间想,她昨日和安玉祁说的话有点不对。白致海若知道她是被安玉祁抓去,他还是会生气的。
只不过是冲着她来,指责她没用丢了脸面罢了。
侯夫人眼里有着失望,语重心长:“倾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京中和侯府都不比你以前。你怎么这么不知分寸,还总要惹爹和娘生气?”
府上刚接回女儿时,他们也有心疼和欣喜,只是渐渐发现她和他们心目中端庄秀雅的好女儿,实在相差甚远。
何况还有个白若蓉,得知身世后生怕被赶出侯府,天天在爹娘身边装乖巧说些小话。
对比起来,他们觉得还是白若蓉更贴心讨人欢心,怎么瞧都满意。他们怕委屈了自小带大的女儿,这事也就没对外明说,还让白若蓉做着侯府的大小姐。
至于另一个,她在慈幼局那种地方长大,举止难免粗鄙。哪怕成了侯府小姐,各方面也是上不了台面的。流落在外感情本就疏远,于是也越发嫌弃挑剔。
他们也不想想,要不是当年疏忽,亲生女儿哪会流落在外饥一顿饱一顿的长大。连吃口饱饭都不容易,却还来嫌弃她不懂规矩,不通琴棋书画。
这样的信襄侯府,原身还顾念着是亲生爹娘,而一心想要讨好。在白倾倾看来,这样的爹娘怕不是有病。
“爹娘,你们别气坏了身子。我想妹妹只是心情不好,才一时不愿回来。”白若蓉这时走过来劝道,又摆出十分担心的样子对她说,“爹娘也是担心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快认个错。”
“对了,你这两日都在哪呢?你来京城不久,什么都不懂,是不是遇上什么人诓骗你了?”白若蓉说着,语气紧张起来,“可别是被什么男子给骗去了。”
白倾倾转头看了她一眼。
装着是阻拦关心的样子,却一口咬定了她是心情不好离家不回,还知错不认,衬出她自己的懂事。话里话外,更是故意引着别人多想,暗指她离家不回,是跟某个男人厮混了两日。
信襄侯夫妇听了脸色也不好。他们本就觉得她是在外面养大的,从小抛头露面什么三教九流都接触过。她以前是不懂,可不知检点丢的是侯府的人。
白倾倾似笑非笑看向白若蓉,故意凑近了小声说:“姐姐为何会这么想。难道你以前就被男子诓骗过?”
“妹妹你怎么这么说话!”白若蓉一脸委屈地回了娘亲身边。白倾倾话说得轻,可这种话她也没法转述,只能够闷着气。
白致海听了白若蓉说的后,已然多想了,他按捺着火气问道:“那爹问你,你这两日身在何处?”
安玉祁的事还没头绪,白倾倾没兴趣讨好信襄侯夫妇,也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心力。
但见白致海一副她再忤逆要请家法的架势,并不打算吃亏,准备拿想好的理由搪塞一下。
可这时有下人突然进来说道:“老爷,宜兰郡主来了。”
宜兰郡主是长公主极疼爱的女儿。长公主和皇上向来姐弟情深,手中又掌有实权,她的女儿自是身份尊贵,京中无人敢怠慢。
不过信襄侯夫妇不大明白,往日她和他们没什么密切往来,今日为何会突然上门?
宜兰郡主被请入府后,问了句白倾倾在哪,就直接往前厅来了。府上下人也没敢拦她。
她一进来,扫了众人一眼,知道没见过的这个女子就是白倾倾了。她过来像是很熟悉地拉起她的手就说:“倾倾,你今日走时忘拿东西了,我正好顺路就给你送来了。”
白倾倾看着眼前这位并不认识的郡主,就见她笑着小小眨了下眼。
宜兰郡主说完,又像是才看到信襄侯夫妇一样,向他们投去了视线。
郡主年纪虽轻,但身份尊贵特别,品阶压了一头,信襄侯夫妇早已起身来迎了。白致海看看二人,疑惑道:“这是?”
宜兰郡主见这气氛不大对,问向白倾倾道:“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白倾倾接了话:“我一直未回,爹娘生气了。”
“这有什么好气的,她在我那住了两日,有什么问题吗?”宜兰郡主说着,看他们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怎么,我派了人来信襄侯府传过话的,没传到?”
她撇了下嘴角:“那下人怎么连传个话这种小事都没办好,回去就罚他。”
白若蓉以前就一直想跟宜兰郡主打好关系,只是想归想,做不到。此刻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妹妹这两日,原是在郡主那儿?”
“那日我去首饰铺子逛,恰巧碰见了倾倾又谈得来,我就邀她去我府上玩了。”宜兰都没看她一眼,问着白倾倾,“对了,你那首饰扔了没?”
首饰?白倾倾想着就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摊开里头是根簪子和一对耳坠。
成色做工都不好,明显是那铺子里次下来处理的附赠货。
宜兰瞧了一眼,嫌弃道:“就这种东西,还没舍得扔呢。你要是戴着后日去我的生辰宴,多丢人。”
她们过两日要去参宴,府上才因此新添置了首饰。那宴席就是宜兰郡主在长公主府的生辰宴。
郡主似是随口说了一句:“我是说别人会误会,以为信襄侯府如今连套像样的首饰都拿不出来,岂不是丢侯爷的人了,是吧?”
宜兰郡主一来,就说个不停,每句话都需要缓缓才能理解,白致海一时都反应不过来。突然被问,不自觉得就点了头。
“我说了送你一套的,你忘记拿走了。”宜兰说着,她身后的丫鬟就捧上了一个雕金的小匣子,打开里头放着一套精致贵重的首饰,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白倾倾伸手接了过来:“是我记性不好,麻烦郡主了。”
宜兰郡主一笑说道:“顺路而已不麻烦,好了我先回去了,后日你记得早些来。”
她像是才记起前厅里的其他人,点头示意,信襄侯回神忙吩咐下人送郡主出府。
宜兰郡主走后,信襄侯夫妇再看向白倾倾时,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原本紧绷着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他们二人先前冒出的火气还堵在嗓子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憋的嘴角都僵硬了。
反正尴尬的又不是白倾倾,她就低头拿着匣子里的首饰在慢慢把看。
白若蓉盯着她手里的首饰,嫉妒的绷不住脸色,郡主随手一送的,可比她手里最好的首饰都要贵重。
她这么个土包,哪里配用?
“倾儿,原来你去了长公主府啊,怎么不早说呢。”侯夫人干笑两声,过来拉着她的手先埋怨起来,冷硬的态度明显有所缓和。
因为她也不知道,原来她去了“长公主府”啊。白倾倾将首饰匣合上:“正要说的,也是怕爹娘不相信。”
他们对于亲生女儿都能翻眼朝天的鄙弃嫌恶,哪里会相信,他们眼里上不了台面的女儿,竟然能攀上长公主府的关系。
毕竟他们知书达理端庄闺秀的白若蓉,在宜兰郡主那样真正的贵女眼中,都说不上几句话。
侯夫人见她合上匣子,还把那布包里的也收在匣子上头,明晃晃地放着。她不得不承认,这两件确实次的跟下人用的一样。
两个都是女儿,所以侯夫人一想后,也没在宴席上落了她。怕她太丢人,还让府上新做了首饰。虽说她是提过,白倾倾的那份不必多贵重,免得她那气质压不住反显得滑稽。
可这么一看,也是太差了,甚至还让宜兰郡主看了笑话。这要在京中女眷里传开,她脸面哪搁呢。
侯夫人不满道:“若蓉,府上这批首饰,不是你帮着娘去定的吗?”
白若蓉扯了扯嘴角,说道:“女儿选的不是这样的,定是下人弄错了。”
白致海咳了一声:“好了,都是小事。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倾儿,以后不可如此,定要提前与爹娘说。”
白倾倾抿唇笑而不语,转身离开。
不过她并不认识宜兰郡主,她却为何特意为她走这么一趟?
白倾倾想着知道她这事的,应该也没有别人了吧。
是安玉祁么?
……
安玉祁从宫中离开时,天色已不早。
他钻入马车中时,迎面驶来了一辆马车,正正擦肩停在他的边上。
安玉祁撩帘,对着旁边马车中的人颔首:“郡主殿下。”
宜兰郡主一笑说道:“安大人,信襄侯府我可是去了,我要的东西呢?”
一盒画卷从安玉祁的手中递了过来。
宜兰郡主眼睛一亮,急忙接了过来,展开细细看着画中所绘山水,片刻后神色激动道:“没错,果然是徐大家的绝世真迹。”
宜兰郡主平日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就爱收集珍藏书画名士的作品。也就首辅大人路子广,总能搞到些好东西。
她将画小心收起后,对着安玉祁说道:“后日我的生辰宴,安大人可要来?”
安玉祁不喜赴宴。一般来说,这类事府上管事会看着备礼,但他向来不怎么到场。
他正要客气婉拒,就听宜兰郡主用随意的语气嘀咕了两句:“我看那白若蓉就不是个省油的,宴上指不定会做点什么让白倾倾难堪。她才来京城,没见识过这些手段,不知要被怎么欺负。”
“安大人当真不来?”
安玉祁沉着脸心想,白倾倾受欺负,又关他什么事了?她也就在内息反噬的那几日,能够对他有些用处。人在长公主府上,难道还能被伤了不成?
他心中一边嫌弃着,一边下意识点了下头:“好。”
宜兰郡主高兴道:“那我的生辰礼?”
“我那还有一幅颜大师的书绘,想来郡主会喜欢。”
宜兰郡主听到十分惊喜,连连说着喜欢,恨不得他现在就给她。
她说道:“放心,安大人放在心上的女子,本郡主会帮你看顾一二的。”
这么久以来,她就没见过安首辅有给哪个女人出过头。他如此在意白倾倾,什么意思她还能不明白?
懂的!
她搁下帘子就吩咐离开了。
安玉祁蹙眉看着郡主的马车远去,对她这古怪的说法有所不满。什么叫他放在心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