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于他有利用价值的女人罢了。
他这么想着,倒是全然没意识到,因为这个他要利用的女人,眨眼间就送了两幅价值不止千万两的绝版字画出去。
……
白倾倾回了自己院子后,就照着记忆里的,找了个由头把身边敷衍伺候的几人都调走。另将平日里还算老实的,在外院粗实的几个丫鬟调到了身边。
既然有了宜兰郡主这个送上门来的靠山,不用白不用。
好欺负的主子突然变得不好惹,几个下人不信邪,闹到了家主和大小姐那儿,想着要给白倾倾一个厉害。
若是之前,信襄侯夫妇必定责骂她无理闹事,但想到了今日发生的事,此次却迟疑了。何况白倾倾将那几个下人的错处数落得清清楚楚,还从她们私物中搜出了偷贪的东西,她这爹娘也无话可说。
想着反正来了人,白倾倾又顺便指着她住处那些破旧次等的东西,要求再添置些新的。
前几世做过大公主和皇后的人,还能被他们这几人拿捏了?
如此大致添整了两日后,她这院子总算是像个样子了。
宜兰郡主的生辰宴向来喜欢热闹,此番也给京中年龄相仿的贵女都送了帖子。除此之外,她也邀请了不少关系好的玩伴,不乏与长公主府走得近的世家公子,以及皇子公主们。
白倾倾和白若蓉一起坐着马车去的长公主府。白若蓉一路看着她的那身首饰眼红不已,一下马车就只管自己进去了。
白倾倾心道她走那么快有什么用,都是信襄侯府的人,里头座次也必是挨着的。
她从马车上下来时,恰巧看到有安府标记的马车正在被车夫牵走。
安玉祁也来了?
安玉祁早一步入内,就与长公主说话去了。宜兰郡主见首辅大人到了,就忙让人去将他的那份生辰礼挑出来拿给她。
取来后展开一看,极妙的一幅颜大师的书绘。宜兰郡主越看越高兴,让下人小心收好了,又听说白倾倾已经到了,便打算过去找她。
拿了安大人的书画,当然要帮他照顾一下他在意的姑娘了。
宜兰郡主过来时,白倾倾正独自在设宴的园中四处打量。
她附近是有人,不过都在与白若蓉说话。她以前没怎么露过面,边上也有对她好奇的,不过都被白若蓉不着痕迹地拦去了。
白倾倾见她如此,也只是笑笑,没将她刻意的排挤放在眼里。
她刚不经意瞧见宋芜的身影了,不过一时没什么好作接触的。正在这时,就听到了宜兰郡主的声音。
“倾倾,你来了。”
宜兰郡主一过来,就吸引了众多视线,只见她笑着拉起白倾倾的手,一副很熟悉亲密的样子。
白倾倾也很自在地一笑,点点头道:“郡主。”
白若蓉见宜兰郡主在跟白倾倾说话,便想以她姐姐的身份也与郡主说上两句。不过宜兰郡主一个眼神没给,就拉着白倾倾走了。
因而她自说自话的样子,就显得分外尴尬。
这下边上的贵女就更好奇了,都过来询问白倾倾是谁。
白若蓉心里没好气,但还是端着大方柔和的笑容解释说:“那是养在外面,刚接回来的妹妹。”
接着她又叹了口气:“不过她身子弱,脾气也就有些差。才回京不懂事也不懂规矩,总惹爹娘生气。她若是有什么不对的,你们记得来找我就好,别与她多计较。”
几句话听起来像是护着人,实际却将还不认识白倾倾的都给带偏了印象。
白倾倾跟宜兰郡主离开时,才找到机会和她道了谢。
郡主说道:“不用,也是安大人让我帮的忙。”
果然是安玉祁,白倾倾心想。
她顺着就问了一句:“原来郡主和安大人很熟?”
宜兰郡主一副怕她误会的神色,摆手道:“其实谈不上熟,互利互惠而已。”
“再说,我也看不惯那白若蓉,心眼小又做作。你本就是侯府的小姐,她占着也就罢了,竟还来挤兑欺负你。”
“郡主也知道?”
“这京中,又有什么事能真的遮掩呢?”郡主心想她也露过面了,态度也已摆明,没事便打算过去找母亲了。
“快开宴了,你随意玩,有事就找府上婢女,我都叮嘱过了。”
郡主离开后,白倾倾觉得此处清净,一直待到快开宴时才回去。
不过开宴后是男女分席,她一时没看到安玉祁的身影,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长公主府。
用宴过后,众人都散开了在园子各处闲玩说话。因为之前都瞧见了郡主和白倾倾的关系好,所以也没人来找她的麻烦。
尽管白若蓉对外传了那些话,不过也有不以为然的,会特意过来同她招呼。
贵女们正说笑着,忽然有人瞧见长公主正往这边来了。以长公主在京中的地位,没人不想在她面前表现一下,与长公主府攀近一些关系的。
何况她身边还有几个皇子。
有人提议了玩飞花令,打算借此展现一番自己的才情。
“飞花令有什么意思,我们这么些人一圈都要好半天。”白若蓉忽然出声打断,想着什么一笑说道,“长公主殿下喜欢音律,不如奏曲抚琴。”
都知道白若蓉抚的一手好琴,这分明是为自己打算的心思。不过都是京中贵女,谁又拿不出手了?
长公主见这儿热闹,过来时恰好就听到什么抚琴,一曲给郡主添贺礼之类的话。不由问道:“这是在说什么?”
众人见过了长公主及几位皇子。有人正要说什么,白若蓉却抢了先道:“是我,刚说想听倾倾妹妹抚琴弹一曲。”
贵女们没想到她竟会如此说,不禁都愣了下,视线也全都落到了白倾倾的身上。
白倾倾觉得白若蓉大概是这两天被她给气着了,才抓了个机会就想坑她。
她是个音修,当然音律皆通。只不过她作为一个流落在外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抚琴。
面对大家的视线,她只坦然道:“我不会。”
白若蓉一脸惊讶:“妹妹,你以前在庄子里没好好学么?”
这话听来,就是她以前虽养在外,但侯府也是有花心思教的她。这样都不会,实属无能了。
正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她不会,那不如听信襄侯府的大小姐来抚一曲。”
白倾倾一抬眼便看到了安玉祁。
原来他还在啊。
贵女们见是那位心狠面冷的首辅大人后,都不由得有些畏缩。
安玉祁往白倾倾脸上扫了一眼,才看向白若蓉:“不会?”
白若蓉知道安大人和他爹不大合,还有些疑惑,一听这话急忙道:“会的。”
能够在长公主和皇子们面前展现自己的琴技,不是正中她意。
白若蓉求之不得,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见长公主没说什么,就赶紧让人拿了架琴来。
取来琴后,她施施然坐下,拨弦抚奏,一首清雅的曲子便从她指尖流淌出来。
白倾倾在旁听了整曲,技巧过重指力不足,其实也就还成。
一曲毕,白若蓉一脸自傲起身,看向长公主。她对琴技最为自信,若能得长公主夸奖,爹娘定然高兴。
然而却先听见首辅大人点评了一句:“不错。”
“也就比在醉风楼听的差上一点。”
白若蓉闻言脸色瞬间就白了。
她奏了一曲,却被当面说连风流之地的妓子都不如。
不少人听到后心中冷嘶了一声。就这么一个说话不留情面的男人,畏惧躲避他是有道理的。
“还有人要抚琴?”安玉祁神色冷漠,没觉得有何问题,视线扫过又问。
都说了这样的话了,谁还会再上来表现,岂不是自找羞辱。而且此时冷静下来想想,她们也发现差点就被白若蓉带沟里去了。
今日是郡主的生辰宴,又不是什么别的宴席。宴中一直有伶人奏曲作乐,她这不就是自比伶人么?
难怪长公主殿下方才就没怎么说话。这心思显露得如此明显,殿下又不是吃素的。
无人应声,白若蓉就显得更像笑话了。被如此羞辱,她忍不住掩面抽泣起来。
一个姑娘这样哭,到底是有些不忍的,不少人觉得安大人过了点。
这时半途过来围观的宜兰郡主,忍不住说她:“你哭什么。你一个仆妇之女,占了白倾倾侯府小姐的位子还欺负她,这都不觉得没脸面,抚个琴还会觉得丢脸?”
贵女们听了都一脸惊讶,忍不住小声互相询问起来。白若蓉竟不是信襄侯亲生的?这是怎么回事,听起来可比抚琴有意思啊。
白若蓉不想她会这么说出来,太震惊都忘了哭:“郡主,你说什么?”
看在两幅绝版书绘,以及对白若蓉的不喜上,宜兰郡主是不介意多说两句的。
她几句便将信襄侯府这事说了个明白。
贵女们看向白若蓉的眼神就都变了。
她之前还说白倾倾脾气差不懂规矩,且明知她是被调换了,流落在外多年根本不会抚琴,却还装作不知的叫她弹。平日里瞧着端庄自持,原来心思竟如此恶心。
而且信襄侯府竟然还对认回来的亲生女儿如此苛待,连白倾倾这身首饰都是宜兰郡主送的。这就难怪,白倾倾这一身衣裳分明都是去年的款式了,跟首饰都不相配,而且人瞧着还有些瘦弱。
贵女们循着蛛丝马迹再一联想,都忍不住同情起白倾倾。她们自恃身份,当然是下意识站在侯府真正女儿这边的。她被白若蓉抢走自己应得的,如今却还要看一个外人眼色过日子。但凡自己设身处地想一想,都无法接受。
白若蓉若是个知恩知耻的倒是还好,这姐妹不是做不得,但眼下看起来,她分明不是。平日里和白若蓉有往来的,都觉得自己受了欺骗。
白若蓉被众人指指点点,又气又急,以为是白倾倾故意将此事告诉宜兰郡主的,转身冲着她怒道:“你明明答应了爹娘,再不提此事,为何私下却告诉郡主?”
白倾倾无辜眨了眨眼。
最后还是长公主发了话,此事才暂且搁下。宜兰郡主的生辰宴,为一个鸠占鹊巢的人闹得不欢快,也实在不太好。
至于信襄侯府,她本就看不上。女儿想要揭信襄侯府的底,她也就跟着看个乐子。倒是那个侯府认回来的白倾倾,瞧着冷静乖顺,倒是让她多看了两眼。
只不过今晚之后,这事在京中就人人皆知了。
白若蓉被当着这么多人嘲笑,当下就掩着面离开回府去了。
白倾倾去跟宜兰郡主道了谢,一回头就不见了安玉祁的身影,一路找着走到了长公主府外,才看到了刚上马车的他。
她上前喊道:“安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咚那个咚的地雷*1、感谢营养液酒痕*3、小小懿二伞*2
第50章
安玉祁坐在马车中,闻声投来视线,开口便说道:“不便带你。”
他暗想白倾倾是否误会了什么,他与她并没有多么的熟悉,她除了于他有用外,也并无其他的关系。
白倾倾:“……”
谁要蹭他的马车了?
虽说白若蓉将侯府的马车给坐走了,不过宜兰郡主已经另外为她安排了一辆。
她见他好似嫌人的样子,抿了抿唇道:“我就是想谢谢安大人。”
“不必,不是为你。”他垂眸看着她,“不要想多了。”
他坐在车内,一低头便能看见她乌黑柔顺的发顶。她个头不高,正微微仰着脑袋看过来。
安玉祁的语气不自觉中又缓和了下来。
“我本就不喜信襄侯府。”
其实,他一开始是没打算搭理白若蓉的。只不过她和她爹瞧着一样蠢,实在看着很碍眼。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出面了。
想到这个,安玉祁看着白倾倾心中又有不快。她在别庄时,倒是胆子大,在他面前什么都敢做。凭什么回去后,却让一个白若蓉给踩在头上?
这岂不是显得他安玉祁还不如白家?
白倾倾应了一声点点头,一时没再说话。
若是平常,安玉祁早就吩咐走了,可此时见她没动,忍不住就多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
白倾倾看了看他:“安大人原来还常去醉风楼?”
安玉祁当即否认道:“没有。”
否认完又拧眉一想,他去不去醉仙楼,关她什么事?
一个女子,却把那种风流之地放在嘴边讲,果然是个不正经的。
他没再理她,吩咐马车离开。
白倾倾看着远去的马车,笑得眉眼弯弯。
白若蓉一回侯府,就埋在侯夫人的怀里哭诉。白致海夫妇二人听了,全都脸色铁青。这事竟以这样的方式被传开来,这是想害他们侯府成为京中的笑话?
他们自是将怨气都撒在了白倾倾身上,认为是她在背后使手段,说动了宜兰郡主才闹出这样的事。
见从小带大的女儿哭得眼睛都肿了,更是又心疼又冒火。
这分明是家事,白倾倾怎么如此不懂事,竟拿出去在外攻讦自家人。他们将她认回来,也是让她好好做着侯府小姐,还与若蓉一起多个姐妹彼此照看,她竟还心怀怨怼!
没想到这个女儿,在他们面前装着听话,说什么就应什么,结果却是个背后阴险的人。侯府难堪,于她有什么好处?
白倾倾一回来,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并不想听他们说些什么,总归又不是什么好话。
信襄侯夫妇本来等着要教训她,谁想却是长公主府的人送回来的,还刻意在侯府门口,说她们主子也许过几日还接她去长公主府玩。
这不就是还打骂不得了?二人有气无处发,骂她这是攀上了长公主府,就连爹娘都不认了。
果然是外头长起来的,尽沾那些不三不四的手段。若非亲生,他们又岂会管她?如此没心没肺不知孝道,她这样的即便与长公主府交好,心里定也不会想着他们侯府。
二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跟到她小院中责骂不休。白倾倾任他们吵闹了一阵,最后关上门蒙头睡觉。他们骂累了自己会走,反正又不敢真的对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