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迅速堵住了女人的嘴,将人拖了下去,裁云已经瑟瑟发抖,全身伏地说出半个求饶的字儿了。
贵妃在这里都是任人虐杀的份儿,她一个小小宫婢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可是她甘心啊!她也是出身官家的女子,只是没有嫡女尊贵,送进宫里一度受了贵妃赏识,被提拔成了一等宫女,也还是被人使唤来去的奴从罢了。她也青春年少,也有女儿家的念想,即算是做太子的一个侍妾……未来若能生下一儿半女,就能平步青云,当个主子,怎么也比一直当婢女的好啊!
“至于你,裁云……”
裁云缩了缩身子,卑微至极地说,“裁云知错,但凭娘娘……惩罚,绝无怨言。”
……
帝宫
王姬雪被高庆派人接走后,送到了承元帝宫的侧殿中。
一翻梳洗后,重新换上绫罗绸缎,整个状态终于恢复了六七成。躺在金丝绣云龙纹的锦榻上,她有些昏昏欲睡,觉得一切的灾难终于过去了。
这时候听到太监唱诺,猛地回了神,下地伏跪。
“臣妾,见过圣人。”
承元帝伸手,王姬雪羞怯了一下,才慢慢将手递了出去。
“雪娘受苦了。”
承元帝坐下后,轻轻一带,王姬雪胜娇羞地偎进了男人怀中,一如那晚紫藤花树下的浪漫巧遇,成就了她今日的否极泰来。
“三郎……”她嘤吟一声,柔声怯怯地叙说着委屈。
男人的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女人的发,半晌才问,“交泰殿一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姬雪浑身一僵,想要看男人的表情,又莫名恐惧,只得凄凄哀哀地将当日的事情又重叙一遍,“陛下,臣妾若是有半句虚言,就遭天打……雷劈!”
当日晴天霹雳事件,众人有目共睹。
见男人没有异恙,她继续说。
承元帝问,“你如何肯定,杀害我儿的人是卫四洲?当日,他并未参加大朝会。”
王姬雪心下一狠,道,“瞒陛下,妾身幼时在西州就见过卫四洲。那时,他聚众打劫我家马队,偷走了我为国公夫人求取的佛莲子。后来在东原城时,我亦看到他与国公府六娘子过丛甚密。还有……”
承元帝面色变,又问,“你如何知道交泰殿的那面墙其实是个暗门?”
王姬雪心中一凛,却早有权衡,“那是……有人告诉妾身的。”
“什么人?”抚头的手停了下来。
“一个宫婢。但妾身一直知那人身后站着谁,一如……”
“当初你见到朕时,亦是如此?”承元帝做皇子时便常在后宫来去,岂会知这些手段。他顺势而为,也仅仅是因为王姬雪生得上眼,还是王家女儿。
王姬雪心头一凛,明白这宫里的猫腻,皇帝只会比她更清楚,她便必再遮掩什么, “……是。妾,妾很怕……”
“怕什?”承元帝轻笑一声,俯首看着怀中女子。女子面色尚有些憔悴,苍雪般的小脸上,还有两道微红的擦痕,透露出一种病态之美。他伸手轻轻摁下了那伤口,惹得女子娇呼一声,直往他怀里钻。
“陛下,妾……怕那幕后之人,对陛下利。妾愚钝,已经害死了……能苟话于此,都是陛下垂怜。妾深知罪孽深重,只求陛下……”
王姬雪抬起秦首时,眼角滑下泪水,更添几分清丽柔怜。
承元帝眸色渐深,拭过那泪水,道,“怕什,是还有朕么。再说,太子也是你杀的,你这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朕子的子嗣,算是……将功抵过罢!”
“陛下……”
女人泪水涟涟,瞧着尤为可人,男人倾身而下,罗帐垂地,嘤语缠绵。
宫庭一角
老妇佝偻的身形,在阴翳树影下尤显得垂垂老矣,烛火映到的面容上,沟壑纵横。
“老东西,是你提醒皇帝,提审那个小贱人的吧?”苍老的声音像已经钝掉的锉刀,听得人心一突突地难受。
阶下的柱影里,也站着一个眉鬓花白、着太监服饰的矮胖身影。
“嬷嬷,各为其主,过求个生路罢了。”
卢嬷嬷尖笑一声,“哼,老东西,你倒是把你那便宜孙女儿护得牢实。”
高庆道,“嬷嬷,余还是那句话,过求个生路罢了。唉……那位也并没阻止娘娘所为,娘娘又何必这般狠辣,那毕竟还是……有印绶的女人。”
贵妃,宫婢,外妇……通通都是皇帝的女人,纵有千般是,可以处置的还是皇帝自己。
卢嬷嬷反问,“你的意思是,那位要给姓王的小贱人印绶?!”
若是这般,卢贵妃知道定要爆怒。
高庆道,“毕竟,那位身怀龙种。这都多少年了,后宫都没传出消息。那位也是……”
舍得?!
卢嬷嬷冷笑,“这宫里的皇子皇女还少了吗?需要她一个外室凑热闹,给她脸还真当自己是颗葱了。”
高庆道,“嬷嬷,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了,她也只是……一颗棋子,且也未供出您老。那位……您还是警醒些,我们都这么大把老骨头了,真经起折腾了……”
说完,高庆咳嗽一声,躬着背退出了柱影。
然面卢嬷嬷愤愤一甩袖,走得比其更快,身影一转就消失在了洞门阴影里。
高庆走了几步,回头瞥了一眼,鼻中才哼出一声。
死了儿子的寡妇,当真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本文(剧情)完结了。
哦,感情还没完。
重点是:后面咱们更肥章。
番外是接续正文剧情来的,会有配角的小故事哦!
我就不给你们许愿机会了,作为冷评作者(任性),嘿嘿嘿,想写哪个配角我就写哪个了哈。
第200章 时空门大战1
朝上朝下闹腾得一团糟时,韩倾倾待在内院更心焦了。
这信送出去大半月了,也不见有回信儿。期间,小璃跑了好几次,都说卢家的眼线盯得紧,怕爆露自己人身份,也不敢有大动作。
没明说,韩倾倾也知道小璃隐瞒了当前情势的严峻性。
京城中势力庞杂,暗礁跌宕,一个弄不好,就可以引来杀身之祸,被一夜清场出局也不稀奇的。行事之间,更需得小心翼翼。
这日小雪,在温暖的大床上懒到天光大亮,也没人进屋叫她起床。
她想,许是父母都有了吩咐,宁愿她多休息,也不想她太早起来面对外面的烦心事,或搞出什么要不得的麻烦来,上次的“阴阳亲”和“鹰亲”事件大概已经给长辈们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行吧,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也很配合地在大床上烙起了烧饼。
突然院外就传来了响动,还夹杂着婢女和年轻男子的斗嘴声儿。
“六娘,六娘……倾宝,倾宝,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再不起来,雪人儿都要化没了。”
“啊,三哥!”
韩翊手执一把长箭,显然是刚晨练完。还没见到本来应该跟他一起晨练的妹妹,这就来院里寻了。
“三郎君,昨儿个外面闹得凶,娘子近三更才睡着。老爷和夫人都吩咐了,今儿让娘子多休息休息,你就消停一日成不成呀?!”
“哎,就那点儿事儿,有啥好烦的。爷爷和我老爸,咱们兄弟几个,不都帮六娘摆平了吗?!昨儿个开朝,大伯和大郎在朝堂上把卢家老老小小都骂了一顿,都没人骂得赢的。六娘,六娘,快起来,哥新做成了一个好东西,你见了一定喜欢。六娘,六娘——”
“来啦来啦!”
韩倾倾早蹦起来了,随便套了几件衣服,就拉开了房门。
婢女一看,全叫了起来,一齐将姑娘拦了回去,开始洗漱妆扮,一边唠叨个没完。
韩翊爬在窗头递消息,兄妹两聊得很开心。
王语妍送早膳过来时,正看到这一幕,心下也松了口气。想来女儿在现代受的教育够深刻,完全没把古代人的这种“个人形象”观念放在心里,这要换成寻常其他女子,怕早就哭得瘦下三斤肉了。
“娘啊,今儿中午,咱们吃涮羊肉火锅吧?哦,咱们家里也有烧烤架子吧?咱开个炉,犒劳一下大家昨天为我出谋出力。”
王语妍,“……”
说完,攥着韩翊就跑了。
韩翊边走边显摆起来,“六娘,这回咱造的这个弩,连发箭腔增加到了二十只,最重要的是咱们这子弹类型做了极大的改进,你一定得好好瞧瞧?”
韩倾倾双眼大亮,“子弹类型?你是说,能带上我那些烟幕弹,呛辣弹,迷魂弹了?”
对此,韩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神秘笑容。
两人奔进院中,韩倾倾超前一步,目光略过了庭院中的练习靶人,超过旁边一角的木头人桩子,越过洞门,闪过路上的梅花桩子,顺利跳上石阶,站在了武器工作房的大门前。
她回头一眼,韩翊笑着冲她点头示意,她可以推开门了。
哗啦
猝不及防,一泼冷水拍在脸上,把韩倾倾打了个透心儿凉。
啊喂,这是怎么回事儿?!
“啊,六妹妹,小心。”
哗啦……又是一片浪花子拍来,好在韩翊眼急手快,及时将韩倾倾拉开,否则再被拍一下就成落汤鸡了。
“怎,怎么回事儿啊,这……”韩翊看到门后的画面儿,整个人儿都傻了。门外的不是他见惯的兵器打造房,没有武器架,没有筹铁炉,没有刀剑模具,却是一条滚滚流淌的青黄色长河,一眼望不到彼岸,散发着浓重的河腥气,青灰色的水雾飘在水面,天色都黯沉了好几分。
韩倾倾抹掉脸上的水,一看,心跳瞬间加快,兴奋指数到头。
“哎哎,我……我又打开了,我又打开。天哪,它还在,都在!”
她高兴得语无伦次,把着门框,一边看着自己的手,一时都感觉不到江水的冰冷刺骨。
“倾,倾宝,这是咋回事儿?”
“哎!”韩倾倾左右一看,忙拉住了房门,“哥,你,你先把外人都叫走。”
韩翊很机警,直觉当前的事儿不宜外人知晓,但他住的院子本来人就不多,小侍小婢都在屋院处端茶送水、整理房间衣饰罢了。他读书、练武的地方,刀馆和兵器房,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几位制器师傅常住。
师傅们对自己的技术十分看重,也是不会轻易让人入内观摹,就连韩倾倾第一次来时,也被工匠精神鄙视了一番,后来她凭自己的见多识广和丰富的现代兵器知识,才真正获得了师傅们的认可和欣赏。
四下本也没人,韩翊扫荡一遍确认安全后,问,“六娘,咱们兵器房里都变成江了,那咱们几位大师傅不会都淹……”
“没有啦!”韩倾倾小手一挥,一副没事儿样儿,仍是紧爬在门前,朝江面上打望,“只是暂时性的时空连通而矣,你去敲个窗,他们都还好好在你兵器房里。”
韩翊震惊之下,行动力更强,转过屋角去敲窗房一唤,果然听到内里的师傅回了话儿。
“六娘,六娘,窗子那边真的有人,大师傅们都还在,我看里面啥也没变,怎么这里就变……变成一条江了啊?”
“你猜,这是咱们大魏哪条江?”
“这,我……我就猜不出了啊?”
“这样吗?那咱们只得寻人问一问了。”
“这,这怎么寻啊?”韩翊一时接受太多震撼信息,都没撸清楚,这会儿脑子都一片空白。
“家里有船吗?”韩倾倾问。
韩翊,“……”彻底傻眼儿。
国公府里还真有船。因为府院够大,一个孩子就得分走一个院落,总占地面积上千坪米,有钱人家家里,花园、公园、动物园那都是纯私人的。自己造个游泳池什么的,都不屑拿出来说,要说是从哪哪山里引个温泉池子,才值得炫耀的。
可惜韩家没能引到温泉池子,倒是有很大一个荷花池。
很快,韩翊自己就和小侍扛来了一艘小木船,顶多能坐两人的小舟。
韩倾倾一看,“哥,这么小的舟,浪大点儿怕就翻了。”
韩翊正把船放江水上,道,“倾宝,现在是冬天啊,没到汛期。看这江水流速,应该是中游,也不可能是上流。这舟小是小了点儿,哥还是能驾驭的。”
说着,他自己先上船了。
韩倾倾可不傻,把人拉住,“哥,你快下来。这空间门并不稳定,贸然进去,不定飘哪儿去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万一飘到突厥人的地盘,就麻烦了。”
“那你还叫我拿船?”
韩倾倾,“……”
兄妹两叨咕着,但怎么也舍不得关上这好不容易打开的时空门儿。
之后,韩翊找来了一根钓杆,“等我看看这江里有些啥鱼,就知道这是哪条江了。”
他说得信誓旦旦,韩倾倾不以为然,“你还懂水文研究,看鱼就知道哪产的了?哥,你去过多少江河湖泊啊?”
韩翊立马扬起下巴,“倾宝,你这就看不起哥了。我们懂事时,我爹还驻扎在北境护边,我们兄弟几个全都轮着去驻地训练过,带过兵,打过匪,蹲过战壕,还啃过冰疙瘩……”
一说起当年戍边的经历,男人脸上流露出的都是怀念和激动。苦难的环境往往更能磨练人性,对于出身将门的男儿郎来说,更是身为男人最值得炫耀的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