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那些酸溜溜的秀才状元。”楚悖捏捏她的脸颊,十分耐心地哄着。丝毫没觉得她恃宠生娇无理取闹,反而觉得可爱的能要了他的命。
“可你们同为男人。”她抿抿唇,趴在他怀里仍是抱着他不撒手。
“那等我们回去就立个字据,让皇上和长姐做证人。若我今后对你的态度有一丝一毫的转变,就把我扔到北镇抚司的大牢,受那些我亲手创的刑罚。”
萧宝绥抬头,定定地盯着那双眸子盯了半晌,莞尔一笑:“看在阿瞒哥哥这么乖的份上,我信你。”
楚悖点点她的鼻尖儿,眸中笑意尽是晴朗。
“什么时候杀了容甄?”她小脸儿红扑扑的,眸子像是闪着万千星辰,“我迫不及待地想嫁给阿瞒哥哥了!”
“快了。”楚悖勾着抹笑,“到时候,宝儿可别反悔。”
“我堂堂萧家女,岂是卸磨杀驴之人?”她冷哼一声,却是没忍住笑。
楚悖也不禁笑出声,出气似的咬了咬她的耳垂儿:“你胆子愈发大了。”
“被你纵的。”萧宝绥被蹭得痒痒,笑着往后躲,“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楚悖停下,抬眼望了望营帐的方向:“等刺客把皇上擒回宫。”
“宝儿等着看戏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抱头痛哭,这大概就是xxj谈恋爱的样子叭?我不酸!真的!!一点都不酸!
看着楚悖,麻麻的好大儿!你终于长大了!你终于领悟到了爱情的真谛呜呜呜!慈母落泪!
第65章 竹叶
天色渐晚,山里的夜有些冷。
萧宝绥坐在溪水边,看着水面映着粼粼月光被风吹起褶皱,不禁抬头望向营地的方向。
也不知那边怎么样了,长姐她如今在哪……
楚悖把马上挂着的包袱拿下来走过去,取出件厚厚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又连累宝儿陪着我风餐露宿了。”他摸摸她的头,拿出一包桂花软糕打开,放在她面前。
桂花的清甜和米香混合在一起,甜丝丝的格外好闻。萧宝绥咬了口,熟悉的味道让她不禁睁大了眼睛:“是桂芳斋的吧?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桂芳斋是京都有名的点心铺子,只卖桂花口的点心,其他的不卖。且只有辰时会开门做生意,过了这个时辰,任你是天王老子也一概不理。这般特立独行地做买卖却对了达官贵人的口味,颇受追捧。
“不是我买的。”楚悖嗅着一股子桂花甜味儿的宝儿,喉结微滚,忍不住地亲亲她唇角的小梨涡,“我一整日都跟宝儿在一起,如何有功夫去做这些?”
“那是……”萧宝绥顿了顿,似是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楚悖把包袱放在她面前:“都是长姐给你准备的。”
她看着面前那抹清幽的碧色,又低头看了看身上鹅黄色点缀了一圈白色绒毛的斗篷,细细的柳眉缓缓舒展开来。
萧宝绥打开包袱,一堆瓶瓶罐罐的胭脂、药物,甚至是怕她无聊,还给她带了副九连环让她解闷。她抿抿唇,眸子倏然就红了起来。
“桂芳斋的桂花糕、水榭居的胭脂水粉、鹅黄的衣裳……都是我喜欢的东西。”
“长姐最是疼我了。”
“是,长姐事无巨细,最疼宝儿。”楚悖张望着营地的方向,眸光微深。
“是我长姐!”萧宝绥听见他的称呼,不满地扁扁唇,“何时成了你的了?”
楚悖闻言回头,捏着她的脸颊轻轻晃了晃:“早晚的事罢了。”
“我长姐也在这儿吗?”她面上一红,忙转了话题。
“嗯。”楚悖点点头,“放在宫里,怕是现在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那皇上佯装被俘,长姐会不会有危险?”萧宝绥皱着眉头,心脏“砰砰”地乱跳。
长姐貌美,若是落在那些穷凶极恶没有半点人性的羌国人手里……
心跳骤然停了一下,她猛地摇摇头,想甩去那些一股脑儿钻出来的可怕念头。
“是佯装被俘没错。”楚悖看着一道隐隐约约的火光,眼尾轻挑,露出抹笑容来,“但也要看看是被谁俘。”
“什么意思?”萧宝绥一脸茫然,“难不成还有别的什么人?”
“宝儿应当听说过狄国。”
狄国?
她点点头:“听祖父提起过。”
狄国与羌国接壤,也是个游牧国家。生活环境差不多,但习俗却是大不相同。
羌国野蛮凶横,生啖血肉,视女人孩子为猪羊一般能食用的牲畜,说是未开化的蛮族也不为过;而狄国因与中原交好,学去了不少文化礼仪。当地信奉佛道,民风淳朴。
两国唯一相似的地方,大抵就是族民的长相特征极为相似。
思及此处,萧宝绥眸子闪过一抹亮色:“难不成是……”
“我掉下山坡之时,宝儿可还记得刺头放了名刺客?”
“记得。”她点点头。
“我的人尾随而去已将他们一锅端了。此刻营帐中的‘刺客’是狄国人假扮的。”
萧宝绥听得皱眉,有些担忧:“狄国靠得住吗?挟持大晋朝的皇帝可号令千军万马,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若是乖乖听话,每年冬天我们便送去牛羊碳火、助他们过冬。”楚悖低头看着没怎么动的点心,伸手喂了她一块,眸子闪过一抹阴戾,“若是不听,那驻扎在边境的万千铁骑就会直捣黄龙了。”
“唔……他们还闹时疫来着。”他偏头,看着嘴巴塞得满满的宝儿,笑眯眯地把人揽入怀中,“猜猜药方在谁那?”
“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在皇上手里握着的。”萧宝绥总算把桂花糕咽了下去,浓浓的桂花香气围绕在四周。
“宝儿好香。”
男人的声音逐渐暗哑,他刚俯下头,却陡然听见一个声音。
“头儿,都成了。”
楚悖若无其事地抬头,面色如常:“知道了。”
萧宝绥脸上烧得滚烫,忙低下头把自己埋在斗篷里,安静如鸡。
“圣驾今夜子时启程,皇上让属下告诉大人一声,该是杀狐狸的时候了,请大人磨好刀。”
“嗤……”楚悖轻笑一声,看了眼离自己颇远的少女,缓缓道,“杀人啊,还是钝刀用得舒服。”
“慢慢磨着皮肉割,发出的沙沙声才悦耳。”
他想了想,又摇摇头:“该是锯子吧,割脖子时肉沫乱溅,瞧着更有趣些。”
“宝儿喜欢用什么法子?”
突然被点名的萧宝绥吓得一抖,她抬头看了看冷寂漆黑的四周,想着快能杀了容甄觉得有些激动,可在荒郊野外谈怎么杀人,她还是有些害怕。
毕竟话本子上的孤魂野鬼、山精野怪都是在这种地方出现的。
“能等天亮了再说吗?”萧宝绥也顾不得跟前有没有人,瑟缩着往楚悖身侧挪了挪。
“那宝儿今晚好好考虑考虑。”楚悖笑呵呵地摸着她的头,如愿感觉到她身子一颤,下一刻就猛地钻进了他怀里。
他眼眸微眯,盛着笑意:“宝儿不怕。”
总觉得身后泛着丝丝凉意的萧宝绥苦着一张脸,方才楚悖说的那些场面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鼻尖似乎都涌动着一股血腥气。
她闭上眼睛,抱着楚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
楚悖如愿以偿地眯着眼,十分耐心地摸着她快同夜色混在一起的长发:“宝儿乖。”
那锦衣卫见此情景,抿着笑退下。
“真的、真的要在这住一晚吗?”萧宝绥颤着声,瑟瑟发抖。
“有我在,宝儿怕什么?”楚悖低头,啄住她软软冰凉的唇缓缓摩挲,清甜的滋味让他不禁抬了抬眉,只觉得心满意足。
终于亲到了!
“鬼怪最怕阳气,宝儿可要靠近些。”他在她耳边,声音轻轻。
萧宝绥闻言,抱得更紧了些。
“再紧一点。”
她抬头,恰巧撞见他唇边勾着的一抹笑。
是故意吓我的!
萧宝绥气鼓鼓,可却又不敢松手,反倒抱得更紧了。
软绵挤在他胸前,楚悖面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
某处一阵热烫,如玉面色染上丝红晕。
他薄唇紧抿,兀地开始后悔:
这般,也不知是谁在折磨谁……
作者有话要说: 宝儿:太狗了呜呜呜qaq
本来想双更,但是临时又有事情,这章发红包叭,给小天使们鞠躬,梨砸自己炖自己谢罪呜呜呜呜呜呜感谢在2021-02-0323:43:43~2021-02-0800:4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孤眠清熟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绿豆
深夜,寿康宫十几年来第一次在夜里灯火如昼。
斜倚在雕花软椅上的女人拈了枚青色酸杏放在唇边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红润的唇沾了点点果子的汁液,空气中隐隐飘着股淡淡的酸涩又清新的味道。
“娘娘怎么又吃上这酸杏子了?”蒋嬷嬷端着甘麦枣汤走进来,见她手边堆着五六个杏核心疼地直摇头,“您晚膳未用,又食了这么多酸杏,仔细伤了胃。”
容甄又咬了一口,果肉清脆,嚼得“咔嚓咔嚓”响。她缓缓咽了下去,红唇绽开抹笑意:“嬷嬷,这杏子是甜的呢。”
蒋嬷嬷命宫女去端些热牛乳来,低头将杏核收走。
自先帝专宠那女人开始,容甄便开始喜食这酸杏。她在闺中之时最喜甜食,可谁知一入深宫蹉跎岁月,就改食酸了。
她以前吃杏子时还会酸得皱眉,后来,再青的杏都不能让她面色改动分毫。
蒋嬷嬷叹了口气,自从新帝登基后,容甄便不怎么吃酸杏了。她本以为是她心里好受了些,可今日又吃了起来。
或许,从始至终,她心里便一直是这杏子的酸涩,无关乎权势高低。
“今日这杏可真甜。”容甄拈着漂亮的核,抬头看向蒋嬷嬷,“嬷嬷替我收着,吩咐人种在寿康宫。”
“喏。”蒋嬷嬷应了一声。
她看着手边盛着杏的青色盘子,伸出指尖缓缓摩挲着它的边缘:“是不是没找到萧宝宁。”
蒋嬷嬷扫了一眼她的神情,伸手为她倒了碗滚烫的枣汤:“娘娘料事如神。探子回禀,并未寻到萧大姑娘。”
容甄捧着冒着热气的碗,轻笑了一声:“小皇帝可精明着呢!出宫狩猎,怎会不把他的眼珠子带上?”
“不过……”她喝了口热汤,抿唇低低笑着,“他再精明如何?还不是落入我的股掌之中?”
“他从登上皇位开始,就注定是我手里的木偶。如今这木偶不听话,也是该换一个了。”
容甄咯咯笑着,许久,抬头看向蒋嬷嬷:“姓楚的那悖逆之徒可找到了?”
她说完一顿,后脊处控制不住地冒出丝丝凉意。
那晚的血腥场面兀地从脑海中闪过,容甄只觉得心尖乱颤,身子不受掌控地变得僵硬。她紧紧掐着桌角,脸色惨白,险些失态。
只不过是提起那个人,她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在山下找到了他的尸体,胸口有道旧疤,不会错。”蒋嬷嬷见她又怕了起来,忙安慰道,“死人不会再伤害娘娘了。”
容甄闻言,晃动的心神微定,长长舒了口浊气:“那萧宝绥呢?”
“在羌国人手里。”
“嗤……”容甄轻笑一声,红唇弧度都透着贵气,“落在羌国那帮蛮人手中,倒不如当初从了谭英给他做对食,起码有体面富贵。”
容甄掩唇笑着,举止格外优雅大方。她笑够了,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十分惋惜地叹了口气:“啧,可惜了一个美人儿……”
“从宗亲家挑的孩子送来了吗?”
“送来了,小世子的乳娘陪着,现下在偏殿。娘娘想见见?”
“不必了。”容甄摆摆手,起身往床榻边走去,“可怜见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离了爹娘,许是正哭着呢。”
“不可怜了,再过几日,他可就是新皇了。”蒋嬷嬷笑着服侍容甄歇下,仔细替她掩好被子和床帐。旋即走到床边的矮榻上,马马虎虎地躺下。
她看着那个隐在床帐的身影,叹了口气,自从那个晚上后,容甄就再也离不开人了。
楚悖,当真是个恶鬼。
不过……好在那鬼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
耳边溪水叮咚悦耳,几缕阳光拂在脸上。淡淡的光斑随着枝叶的晃动悄悄移着位置,偷偷落在少女的眼皮上方。
萧宝绥嘤|咛一声,细长秀气的眉蹙起,玉白的面容满是不悦:“阿瞒哥哥……你又忘记拉床帐了……”
软甜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困意沙哑,混着风声树叶声,缓缓飘入楚悖的耳中。
他睁眼,看着躺在他腿上睡得有些不安稳的少女勾了勾唇角。
她睡时,向来不喜光。
楚悖解下披风,单手撑起遮在她上方。须臾,便看见那双皱紧的眉头逐渐松了下来。
空气甘甜,连拂过的一缕微风都带着股清新的味道。
他低头,看着脸色粉红的萧宝绥笑着挑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