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清净,珍香完全忘记了自己要保镖的初心,宁可出门冒风险。
不过在她动身时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意外——太宰治突然缠上她,强烈要求一起去。
“一直缩在蝶屋里好闷啊,连游戏机都没有, 太无聊了,恭弥也是想出去散心的对吧?带上我一起嘛~”
珍香正思考要怎样拒绝,一帮小护士涌了过来,一张张小脸凑在一起,看起来软乎乎的令人想捏,各自脑袋上的蝴蝶发饰都忽忽悠悠地晃着翅膀。
她们如鸟儿一般可爱地叽叽喳喳着:“请答应小治吧。”“拜托您啦。”“宇智波先生,可以吗?真是麻烦您了!”
作为头脑清晰的领导者,珍香怎么会轻易被可爱到头昏目眩、然后失了智答应下来?
她完全不为所动,一张冷脸面无表情地对着小护士们。
果然没过几秒,小护士们就被冷到了,纷纷打着退堂鼓向后缩。
蝴蝶忍走了过来,看着这一幕不禁失笑:“您还真是,简直像富冈先生了。”
珍香感到疑惑,不清楚究竟哪里像。
但蝴蝶忍丝毫没有解释一下的意思,转而说道:“其实我也建议让小治出去走走。我仔细想过了,小治确实不是需要被保护起来的孩子,我不该拘束他,如果是您带着他,我也放心。”
这份信任之情有些叫人难以感动啊……
珍香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找小忍谈话说的是不是太过深刻,以至于矫枉过正了?她只是希望太宰治能继续自由的进出病房,无拘无束散播黑泥,并不是希望小忍放黑泥精出去跑啊?
就在珍香试图酝酿一个委婉的拒绝理由时,作之助也发话了:“我们就带着小治一起吧。”
这下,如果再想不到有人在背后策划就是傻瓜了。珍香很想苦笑,可面具阻止了她,她只能淡定地问:“作之助,是不是小治提前让你帮他说话了?”
作之助老实点头:“嗯,是啊。”
这个作之助,说他什么好?态度竟如此自然的就承认了。
珍香彻底没有脾气,她转头看向太宰治,太宰治一脸萌哒哒地对她笑,还狡黠地眨眨眼睛,仿佛觉得她是个很适合的撒娇对象。
老实说,有点可爱,同时也有点恶心。
最终珍香无可奈何地从了,毕竟众愿难违。
于是在一个明亮的早晨,珍香、太宰治、作之助三人一起离开了蝶屋。
作之助是作为朋友结伴同行的,他随身带着个小本子,不走路的时候就随便坐到哪里,埋头整理上面在蝶屋记录的故事。
太宰治通过小心机跟出来之后,就像个把人用完就丢的渣男,达成目的就翻脸不认人了,完全忽略掉珍香,开始围着作之助晃来晃去,天天“织田作”长“织田作”短的叫,听着还挺洗脑的。
珍香简直怀疑太宰治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不然这个本该对男性不假辞色的撩妹能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黑泥精是不是把作之助当爸爸了?]珍香试图与系统探讨这个严肃的问题。
[有可能哦,我们都知道,织田作之助一直很有老父亲的气质。]系统附和着。
珍香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她与作之助是朋友,两人平辈论交,那这是不是可以认为,她也能把太宰治当成儿子辈的人看待?
这样一来,她与太宰治其实是同龄人的事实就大可忽略不计了。
毕竟占人便宜的好事谁会不喜欢呢?
珍香顿时兴致勃勃,就要找个机会说服作之助把太宰治收为义子。
她选的第一个开口机会是在一次晚饭后,但不巧,一只扑棱着翅膀昏头昏脑飞进碗里的鎹鸦打断了她,并带给她一个消息:有个名为「万世极乐教」的宗教在这附近的村庄暗中发展着,教众约有两百人左右。
秘密宗教这种东西,一想就知道是邪教,是立场贴近反派的组织。虽然鎹鸦带来的信息并不具体,连这个教的具体教义都不清楚,系统也来了兴趣:[这里面说不定会有合适的人才。]
[嗯,确实有可能。]珍香想了想,这次出门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原本就是四处走走,现在把挖掘邪教当成目标也不错,反正怎么想邪教都跟鬼扯不上关系。
珍香与鬼舞辻无惨可是神交已久,她很肯定这位鬼王大人对宗教信仰毫无兴趣,是不信神道的唯物主义者。
考虑到鬼王自己信奉猥琐发育,于是就强令所有鬼都不能嚣张不许浪。那么同理可知,它也会要求所有鬼都不信神。
珍香和系统一致认为这个逻辑无懈可击。
做下决定后,珍香把自己打算调查邪教的事情与作之助跟太宰治一说,就在当地村镇租了个空房子住下。她挑中了一栋修得挺好的小二层楼,一人可以分到一个单间。
三人租住进去的时候,里面连一张床都没有,可谓家徒四壁,还是收了钱的当地人临时从别处拉来三张床和一套桌椅,才让人能暂时住下。
不过好处就是,这里因为太过空荡,连蛇虫鼠蚁都不愿造访,十分干净。
珍香第二次试图和作之助说收太宰治当义子的事情,是在住进来的当天晚上。当时晚饭早已结束,太宰治出去消食了,而作之助还守在桌前,点着油灯翻笔记,没有立即睡觉的意思。
珍香觉得机会来了,就凑到作之助跟前打算开口。结果太宰治正好回来,仿佛故意掐好了时间似的,一进门就十分没眼色地大声说:“我听说了关于这栋小楼的很有意思的故事。织田作,恭弥,你们想不想听听看?”
如果说不想听,你就不会讲了吗?珍香怨念地想,到底跟着作之助一起点了头。
于是太宰治就直接坐到桌面上,利用油灯的光线制造恐怖气氛,用说书人的腔调幽幽讲述起来:
据说曾有一个外乡来的生意人想在当地定居,于是雇佣当地人盖房子,但房子刚刚盖好,尾款都没来得及付清,那生意人就意外在大雨天摔下悬崖而死,留下一名妻子以泪洗面。
生意人是个过分小心的守财奴,生前把钱财都藏在秘密的地方,连妻子也不知道藏在哪里,因此成为寡妇的妻子没钱支付房子尾款,只能用自己身上最后的现金为丈夫买下一口薄棺,自己则在夜色中独自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当地人盖好房子却收不到钱,房子暂时的归属权自然就到了当地人手中。大家都说这房子邪性,夜晚靠近会有女子的哭声久久不散,加上具体归属权其实并不清晰,便无人敢住,但是人们也再没等到看中这里愿意接盘的外乡人,新建好的小二层楼就这么空置了。
太宰治讲完之后,询问两位听众有何感想:“你们怎么看?我觉得说不定生意人藏起来的钱就埋在这栋小楼下面哦!”
珍香摇头:“这里都被当地人搜刮干净了,唯独不会藏在这里。”
作之助则发出感慨:“大家都过得很不容易啊。”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话触到了太宰治笑点,他哈哈笑着从桌子上跳下去:“我在鬼杀队白吃白喝好久了,稍微也做点什么回报一下吧~”
珍香暗暗提起警惕:“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调查「万世极乐教」啦。当地人有些排外,如果是你们俩的话,大概花费好久都问不出有用的消息,所以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吧。”
太宰治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好正直,正直得珍香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不知道话题为什么忽然就变动到这里,明明前面还在说房子的历史趣闻,这两者之间存在什么关联吗?
直觉告诉她,太宰治还另外发现了什么却隐瞒没说,不然太宰治不会突然这么积极。
[系统啊,你看这能答应吗?]
[答应呗,太宰治说得没错啊,你和织田作之助确实都没有跟人套话的才能。]
这珍香可就不服气了:[谁说我没有套话才能了?]
[当然是我说的。]系统嘲笑起来,[你不戴面具的时候,全靠别人对你的尊敬、还有你使人舒服的嗓音才能成功套话,你想想你带上面具之后的实际套话才能是什么样子?我就提一件事,就是你初次遇到省吾的那回,当时你怎么做的,回忆起来了吗?]
还用问么,这肯定回忆起来了啊,当时省吾还秀了一套假装被掐窒息的优秀演技呢,这怎么会忘?
现在回想起来,这真是黑历史了,珍香觉得就是因为这件事,中也对她马甲的第一印象才会那么差,就算请吃饭都没扭转过来。
[那次是哪次?我不记得了。]耍赖是领导的必备技能之一,所以珍香选择耍赖,[还不是面具限制了我的发挥……总之你同意让黑泥精去调查?这次我完全听你意见。]
[同意。不管他查没查到,咱们都不损失什么。]难得被宿主问主意,系统十分高兴地说。
[嗯,也对。]
很好,这样不管后果如何,锅都推给系统了,就算最后太宰治搞出什么事端,系统也没法怪宿主。
稳稳的。
珍香为自己的机智悄悄点赞,表面冷漠地说:“那就交给你了,小治。”
不过如此一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珍香是彻底没心情叫作之助把太宰治收为义子了,一个原本绝妙的好主意就此胎死腹中。
第46章
珍香以为放太宰治出去搞调查,她就能多少清闲一阵子了。
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没错。太宰治早出晚归, 一日三餐都自行解决, 一点也不让人操心。但仅仅三天之后, 太宰治就扛了个大.麻烦回来。
“小治, 你开始贩卖人口了?”珍香心情复杂地问。
作之助听到了, 放下手中的本子探过头来, 表达关心:“为什么要贩卖人口呢?”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珍香欲言又止。
我就是开个玩笑,作之助你别马上信了啊?这样我很尴尬诶。
太宰治气喘吁吁地把一个昏迷的人扛进屋里, 转身关上门,手一松将人丢到地上。
他的疲惫毫无表演成分, 因为他扛进来的是个身量很高的成年男性,有一头披肩长发, 虽然并不壮硕,却有着结实的肌肉,五官看上去很年轻,柔和与锋利互相夹杂, 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长相。
作之助见太宰治那么累, 就倒了一杯水端给他。他仰头一口饮尽, 又喘了好一会儿才能吐出完整的句子:“真是超乎想象的沉重啊, 好后悔,早知道就随便丢在河里了。”
珍香盯着他:“到底怎么回事,说吧。”
太宰治笑了笑:“放心,不是贩卖人口,这个人是我救出来的哦。”
“你说具体点。”
“那我就从头说起, 第一天我在镇上闲逛——”
“很长?那你长话短说。”
“哎呀。”太宰治摆出了很困扰的表情,“恭弥你这就是没有道理的为难人了。”
珍香冷冷地瞅着他,不为所动,发出一声:“哦。”
太宰治举起双手比了个投降的动作:“我知道了,总之别担心,我身后没有尾巴跟上来啦,这里现在很安全。我说啊,还是先把这位失忆的吉田松阳先生扶到床上去比较好哦。”
“失忆的吉田松阳先生?”
虽然并不知道那是谁,但珍香立刻就有了一种粘到大.麻烦的危机感。
“只是我的推测啦,因为长相和身材都完全一致。”太宰治轻松地说,“但也有可能是孪生兄弟,毕竟我听说在战争末期,吉田松阳先生早就死掉了。”
珍香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疑问需要解答,但也意识到三言两语大概是讲不清楚了,她与作之助合力把昏迷的男性搬运到太宰治床上,然后围坐到桌边盯着太宰治,等他交代。
太宰治好像完全没感受到这逼问的咄咄气氛,他一手撑在脸上,慢吞吞地叹口气,说:“话说恭弥你经常收到鎹鸦,其中有没有蝶屋送来的思念呢?也不知道可爱的小忍,还有小清,还有小……她们有没有想我。”
太宰治一连报出了多位女性的名字,表情要多讨打有多讨打。
不过,他说的那些思念……还真有。就离谱。
“是有来自蝶屋的对你的问候,我已经代你谢过了。”珍香木着脸道。
“那怎么行?”太宰治连连摇头,“关心和问候都得本人亲自回复才行,这可是很珍贵的女孩子们的心意啊,恭弥你真是太敷衍啦,这可不好,你如果一直这样就要孤独一生了。”
珍香有理由相信这是太宰治在没事找事。但是显然,如果她不顺着满足一下,太宰治一定不会配合的交代一切。
考虑到实在没必要在小事上多做纠缠,珍香索性直接唤了一只鎹鸦过来:“你有什么要和她们说的?直接让这只鎹鸦送过去就行了。”
太宰治立刻像是变魔术一样变出一卷折好的纸筒,绑到鎹鸦腿上。
这很明显是早有准备,上面已经提前写好了字,并非太宰治临时起意,珍香顿时觉得自己有被套路到。但这时再后悔也晚了,太宰治手一抬就把鎹鸦放飞出去,珍香完全不知道纸筒里究竟写了什么,直觉肯定不是单纯的问候语。
“已经满足你了,现在总能说了吧?”珍香相当不爽,盯太宰治的眼神就像盯着一具尸体,语气倒是平淡如故。
太宰治完全观察不到珍香的情绪变化,很遗憾地摊了摊手:“恭弥真是泰然自若,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生气呢。”
不,我生气了,只不过脸上表现不出来而已,都怪面具太碍事了。
珍香稍微眯起眼睛:“你很遗憾?如果你需要我对你生气的话——”
“哎呀这倒不必。”太宰治连连摇头,“其实是这么回事啦……”
太宰治是个一旦要做什么,就相当有办法的聪明人,他外出晃荡的第一天,就从人群里精确找出了一名「万世极乐教」的教徒。
这个教的性质虽然是秘密的,但本身并不是多么紧密的结构,成员被禁止随意对外传教,但并不等于每个成员都生有一张严密的嘴巴。
教是秘密的教,人却不是秘密的人,所以太宰治稍微迂回一点,就轻松得知了该教的教义。
“以平稳的心态快乐生活,没有必要做令人苦恼的事情。真是很有意思的教义,对吧?”太宰治心情不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