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绝望之兽——彼岸有马
时间:2021-02-27 10:19:34

  “别掉进去了!”
  “我哪有这么不小心。”她嗔怪着,还是站直了身,笑嘻嘻地说,“不过,我倒是挺想去井底看一看呢。要不然我现在就下去试试?”
  “会很危险的。”五条觉拉着她后退了一大步,像是心有余悸似的,“还是待在井边吧。”
  “哦……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她放下灯笼,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凝视着井中的深渊,喃喃着:
  “我也想知道,井底为什么长出了荆棘。”
  .
  记录·其之贰
  —185■年4月,江户,■■■—
  一个长得很奇特的洋人造访了五条家,一脸的大胡子,实在不符合东洋气质。更奇怪的是,他带来了一大堆笨拙的东西。有棕色的木盒,也有古怪的支架。
  是枝和五条觉站在一旁看着怪洋人摆弄着这堆东西,心想他捣鼓的应该就是名为“照相机”的东西了。
  “说到底,照相机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东西?相片又是什么?”五条觉小声在她耳边嘀咕着,“我还是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找人来‘拍照’。”
  “想当时代的弄潮儿吧。再说了,为五条家新任的家主留下一张相片,这不是挺好的吗?”
  五条觉蹙眉:“我觉得不好。而且我都不知道,相片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东西。”
  是枝好像在偷笑:“你不知道呀?”
  “不知道。”
  “哼哼——”
  这下是真的在笑了。
  难得能在五条觉的面前摆弄一下学识,是枝当然要笑。她清了清嗓子,同他解释起了“相片”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东西。
  “就是能把我们所看到的东西捕捉在纸片上的一种玩意儿哟,家主大人!”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兴奋似的,“真的和你看到的东西一模一样哦!”
  是枝解释得算是很详细了,可五条觉就是想象不出来。
  “……和画一样?”
  “差不错,但比画更真实!”
  “哦……”
  勉强有点概念了。然而五条觉依然是很抗拒的表情,不停摇头,念叨着“总感觉不可信”之类的话。
  “怎么就不可信了?啊——不会是你不相信我吧!”是枝大声质问。
  五条觉急忙否认:“我怎么可能会不相信八重家的家主大人。”
  “你一说这话我就知道你不信了!”是枝双手叉腰,气呼呼的模样,“照个相又不吓人,难道你害怕了吗?”
  “我没有!”五条觉急红了脸,“我也没说我不照!”
  “那就来照啊!”
  是枝拽着他向那个洋人走去,把每一步都踏得很响,还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
  “知道吗?我先前还听说,照相机会吸走人的灵魂哦。正是因为吸走了灵魂,所以才能把所看到的东西如此真实地印在纸上。”
  “……”
  五条觉顿住脚步。
  “突然想起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情。”他僵硬地说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又后退一大步,“所以……我先离开一下。真的是很着急的事!”
  留下这几句话,五条觉就匆匆离开了,怎么看都像是害怕了的模样。是枝看着他慌忙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咔嚓——突如其来的响声与突如其来的闪光。
  她的“灵魂”被捕捉了……才怪呢。
  只是拍下了相片而已。
  是枝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着从黑布里探出头来的洋人。从这个洋人的脸上,她窥探到了名为“欣慰”与“羡慕”的情绪。
  他在欣慰着什么,又在羡慕着什么?是枝猜不出答案。
  她只是在想,洋人果然都很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失策了,一章写不完过去篇(
 
 
第44章 Sidestory-绝望之兽
  记录·其之叁
  —186■年■月,■■,■■■—
  “猫和狗会生出什么样的东西?”
  是枝最小的妹妹向她问出了如此荒诞的问题。
  这孩子今年才八岁而已,是叔叔唯一的女儿,因而格外地宠爱,买来了各种西洋的书籍给这孩子看。大概是看多了这种奇奇怪怪的书,这孩子的想法和同龄人总有点不太一样。
  大概就是出于这个原因,所以妹妹才会问出“猫和狗的孩子”这类的疑惑。
  是枝回答不出来。说真的,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种问题。狗就是狗,猫就是猫,为什么要费心去思考这两者的结合会诞下怎样的怪物呢?
  但她当然不能这么说——她可不舍得打破小孩的想象力。
  而且,这孩子的疑惑与好奇的情绪实在是太强烈了,强烈得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耀眼,撞在是枝的心上,她竟感到了几分酸涩。
  她将手拢在袖中,悄悄地合起手掌。好奇与疑惑消失无踪。
  “是啊——”她垂下眼眸,不知在看着什么,“会生出怎样的动物呢?”
  “老鼠和乌鸦的孩子是什么样的?鱼和鸭的孩子又会是什么样?”
  好奇一点一点又膨胀了起来。妹妹不停地问着。
  “人和咒灵,又会生出什么样的东西呢?”
  是枝的手颤抖了一下,合起的指尖散开,妹妹的好奇心也彻底无法压抑了。
  “是枝姐姐,所以这世上存在人和咒灵的孩子吗?”
  “嗯,存在的哟。还记得御三家中的加茂吗?”
  她放轻了语调,试图让自己的口吻听起来更像是在说着有趣的故事,尽管她知道她即将说出的会是可怕的现实。既然诉说的对象只是一个年幼的孩子,那还是温柔一点更好。是枝不想吓到妹妹。
  她当然也可以继续利用术式消除妹妹的好奇,但这并不是最好的方法。于是,她继续说了下去。
  “在很久很久之前,加茂家的咒术师曾经与咒灵诞下了九个子嗣——确切的说,是九个没有发育完全、也不曾受肉的胎儿。后来,这些胎儿成为了特级咒物九相图。”
  “那它们很强吗?”依然是强烈的好奇心。
  “嗯……也许吧。所以才会成为特级呀。”是枝轻抚着妹妹的头,“但仔细想想,它们也并不能算是真正地活着,所以想要判定它们是否强大,其实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不是吗?”
  “是这样吗?哦……我明白了。可我还是觉得人类和咒灵的孩子会很厉害。你想呀姐姐,咒力来自于负面情绪,咒灵也来自负面情绪。我们咒术师是操控咒力的人,而诅咒是不会使用咒力的普通人的负面情绪变成的怪物。如果是咒灵和人类的孩子,岂不就无敌了吗?”
  她的妹妹说着童言无忌的话语,语气轻快就像是在说笑话。是枝也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些无心的话语钻进了她的心中。她也感知到了,说出这话的她的妹妹,有那么几个瞬间是很认真的——认真地想着这种疯狂的猜测。
  是枝也忍不住开始思考,人类和咒灵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她的术式是情绪操控。其他的咒术师们说,这是独特而奇异的天赋。只有是枝自己知道,她的术式存在着难以跨越的局限性。诅咒从来都不只是一种情绪的集合体,她能够控制情绪的流向,却无法做到同时控制复数的情感。
  而且,这世上还存在着许多许多她无法理解的情感。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情感。
  对自身的情绪都全然不知的人,应当如何精妙地操控这世上所有的情感呢?
  人类的希望是一代一代延续下去的,术式也是在生命的继承中逐渐变得完美,因而她有着比母亲更精致的术式。她始终坚信着,她的孩子会让她的术式更完美。
  如果她的孩子拥有咒灵的血脉,是否就能够比她更好地操控情感了呢?毕竟,咒灵正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不是吗?
  这个疯狂的念头让是枝的心脏猛抽了一下。她觉得自己不该再想这种事了,可不知道什么,思绪就是不由自主地向这癫狂的想法靠近。
  独自跪在母亲的墓碑前,她不停地想着这种可能性。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她的想法可以达成最好优的结果,她可以借由这个孩子让情绪操控的术式变得更完美的话,那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如果她只是痴心妄想,诞下了可怕的怪物,那也无妨,她大可以亲手杀死这个孩子。于她而言,只不过是损失了十个月的时间与一次疼痛而已。
  成功带来的奖赏相当可观,就算是失败了也还有补救的方法。她会愿意负担一切的后果的。
  那么,就去做吧。
  她永远是这样,诞生了不可思议的想法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实现。就像是小时候,在听说了井里长出了荆棘的第二天,她便独自跳到了井里,发现原来枯井的底部已经积攒了一层厚厚的土,所以才会长出荆棘。
  五条觉曾经说过,她是勇敢的行动派。
  此刻是枝却觉得,她也许很懦弱。
  她找到了合适的咒灵。它曾是咒术师,死前却被他人的诅咒所束缚,变成了咒灵,只能勉强保持人形。
  操控着它的情绪,让它顺从自己。是枝经历了一场痛苦,那简直就是折磨。咒灵的负面情绪像是涌进了她的身体里。
  她立刻杀死了那只咒灵,第一次产生了“早知道就不这么做了”的念头。
  但不管如何,她的狂想已经启程了——她的身体之中,诞生了新的情绪。
  最初,这抹情绪是混沌而朦胧的,是枝无法窥见。伴随着它一点一点长大,情感变得日渐清晰。在下雨的日子,是枝能感受到它的焦躁。当她的手轻抚着腹部时,它又会心生欢喜。
  她用谎言合理化了这个生命的存在。为了防止任何意外情况的出现,她也不再踏出家门,只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期盼着这个孩子千万不要变成灾难。
  漫长的十个月变成了独自一人的旅程,是枝几乎不再与任何人见面。仅有的一次,是她见到了五条觉。
  她记得那是雨天,小小的孩子因为雨声而焦躁不安。五条觉站在屋檐下,远远地看着她——与藏在宽松和服下隆起的腹部。
  他许久都没有挪开目光,平静得像是在看着无关紧要的某个东西……平静得根本不像他。是枝看不透他的情绪,却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侧了侧身,用衣袖掩住腹部。她很清楚的,这样做根本没用,可她真的不想被五条觉看到现在的自己。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她不停地这么想着,思维几近崩坏。
  六眼不可能看不出她的腹中孕育着怎样的生命。不可能。所以他绝对看出来了,绝对。
  那么,他到底在想什么呢?在毫无波动的表情之下,究竟有着怎样的情绪?是厌恶,还是愤怒?为什么她看不出来,为什么她无法窥探?
  请让她感知到他的情绪吧,只此一次就足够了……唯独此刻,她必须要看透五条觉的内心才行。
  双手手颤抖不止,这些混乱的想法占据满了她的所有思想。她好像无法思考了。
  为什么我要做出这种事情呢……是不是不这么做更好一点?他会不会否定我?
  她不停地这么质问着自己。她甚至希望五条觉也可以如此质问她。
  只要他询问了,她一定会告诉他一切,告诉他所有的想法,哪怕是被他唾弃也无妨。她会依照他的想法做出接下来的决定,她也可以舍弃这个孩子,哪怕她已经感知到了这个扭曲的生命所拥有的全部感情。
  只要他问她就好。只要一句“为什么”就好。
  可是没有。
  五条觉在沉默中转身离开。他始终不曾问过什么,以不言保护着她的秘密。
  是枝也不再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像是背叛了五条觉,也背叛了自己。这胆大包天的秘密不再是独属于她,却一直藏到了这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出生也无人知晓。
  未婚生子并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至少对于八重家来说是这样。但不管怎么说,是枝才是这个家的统领者。她牵引着所有人的情绪,让他们不再质疑自己,也不再心怀芥蒂。
  她的孩子也像个正常的人类。在他的身上,她从未感觉到任何异常,也不觉得他像是咒灵。
  他只是个很平常的孩子而已,有着像极了她的面容,如同所有的婴孩那样慢慢长大,从蹒跚学步变成能够走得稳稳当当。是枝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愿是否已经得以实现,但她知道,这孩子能让她展露笑容。当他用小小的手握住她的手指时,她便能够轻易地忘掉一切沉重的事。
  她知道,自己仍需要在现状背离设想之时杀死这个孩子,可她却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狂想。她也不再期待这个孩子展露出与她一样的天赋,她只想他安然长大就好。
  这是究竟怎样的感情,是枝也不清楚。说不定这就是他们所说的“爱”。
  可无论她的孩子多么像是人类,他依然是借由咒灵而产生的生命,就算是枝小心翼翼地藏起这个事实,也终究无法隐瞒多久。
  五条家的人知道了这孩子的秘密。
  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是枝无从得知。她只感觉到了他们的愤怒,还有强烈的厌恶。他们注视着她,仿佛她也是恶心的咒灵。
  现在再想合起手掌操纵他们的情绪,已经太晚了。他们斩断了她的手,再也不允许她操控任何一个人的感情。
  他们说她是贪婪肮脏不自爱的咒术师,她心甘情愿地承认。他们想要杀死她和她的孩子,她也没有意见。
  她看到了他们的鄙夷,也听到他们以唾弃的口吻说,从她第一次展露术式的时候,就觉得她会是心术不正的人了。
  “不停地操控着人心,说不定我们从最初就被你操控了!”
  情绪不是人心,是枝永远不可能改变他们的心。可就算是这么说,他们也不会相信的。他们已经在仇恨着她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