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澄坐直身子，手机在他指间旋转，神色不复刚刚的随意，他冷淡道：“不参加。”
白婧肉眼可见的失落，眼睛里的光芒暗下来，随即不死心道：“班级里只有你没有参加了，你要有一点班级荣誉感呀。”
“报一个吧。”
堇澄眉心微蹙，有些不耐烦，她是听不懂人话？
“澄哥不参加比赛但是会来看啊，都一样。” 左际川怕堇澄太直接，不给面子把班花气哭，便打着哈哈道。
堇澄没有说话，他突然想到家里那个从来没有出过门的小东西，适当的带她出来透透气也不错。
见他没有反驳，白婧这才没有继续纠缠。她也不是非要让他报名，只不过是想跟他搭几句话。现在他居然要来参加运动会，完全是意外之喜。
她的目光在堇澄身上流转，没敢再停留，抱着登记本子转身离开。
等白婧回到座位上，她周围的小姐妹们一下子都围过来：“怎么样怎么样，他同意没？”
“他没报名，但是会参加。”
“哇，不愧是婧婧，你一出马就连校霸都没办法拒绝。”
“就是就是，那位什么时候参加过这种活动啊，婧婧你太厉害了。”
白婧矜持的笑着，并没有说出他根本不是因为自己才答应的。
另一边——
“我就那么一说，你不会真要参加吧？”
左际川完全没想到他就随口一说应付人的话，堇澄居然真的要去。
“嗯。” 堇澄无所谓地点头，小东西那么不喜欢学习，多带她来学校这种学术氛围浓厚的地方熏陶熏陶也好，省的整天只知道看那些幼稚的动画片。
左际川撇嘴：“运动会有啥好看的，还不如去酒吧呢。”
“我爱学校。” 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堇澄淡定道，“我爱学习。”
左际川，林子苓：？
——
茶茶自堇澄从学校回来就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时不时摸向小肚子，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
“还学会委婉地要饭了？” 堇澄被她锲而不舍的吃货精神逗笑，他指了指桌上缺掉一个角的菠萝包，“你不是刚吃过？”
“这个是零食，不管饱的。”
茶茶选择性遗忘她当初靠零食度日的时候，她早就想上了没有吃到的红烧排骨，吸溜着口水：“我想吃肉肉。”
堇澄看她那馋样只觉得好笑：“你们洋娃娃都这么能吃吗？”
“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别的洋娃娃。”
她一点也没觉出他是在嘲笑她，认认真真回答完他的问题，用眼神无声催促：快给我做肉肉！
“好好好，这就给你做。” 他完全没有办法拒绝一个可爱精的撒娇。
ˉ
等茶茶啃完最后一口肉，堇澄又带着她学习了一会，这才放她去睡觉。
等回到自己的卧室，茶茶艰难爬上床，背靠着枕头，顶着头顶上的天花板长吁短叹：吃完饭就被逼着学习，她都要消化不良了呜。
看了许久，她眨眨微涩的眼睛，回过神来。
她现在一点也不困，甚至还很精神。回味起晚上吃的小排骨，已经消化完的胃里发出咕咕的叫声。
“又饿了。” 茶茶反应迟缓地低头看了一眼肚子，小声嘀咕道，“都怪你不争气，每次只能装那么一点。”
胃里再次穿来响亮的叫声，似乎是在抗议，茶茶连忙捂住：“好了好了别叫了，这就去带你吃还不行。”
“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一边安抚自己惨叫的肚子，一边鬼鬼祟祟地往外走。路过堇澄房门时还煞有其事地解释道：“可不是我要偷吃的哦。”
她指了指自己腹部，谴责道：“都是它一直叫，害我睡不着，所以我才来的。”
该走的流程走完了，茶茶心安理得地溜进厨房。
她打开冰箱门，排骨的香味再次盈满鼻间：“还是好香哦。”
透过昏暗的冰箱光，小小的娃娃抱着一块快有她一半大的排骨啃的津津有味。
……
吃了半天其实也只吃了一块的茶茶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吃饱喝足，该回去睡觉啦。
她走到冰箱边拉住门边，伸腿够下边的小-梯-子。不料刚吃过排骨的手上沾了油，一个没拉住，直接从冰箱里掉了下去。
“呀。”
突如其来地黑暗让茶茶不适地眨眨眼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黑？
她有些不解，她虽然没有开灯，但是冰箱灯的亮度足以让她看清了，怎么现在突然没了光？
茶茶想揉揉眼睛，一抬手却发现空空如也。
“我的头呢？”
她摸着空荡荡的脖颈，终于明白自己为啥会觉得黑了——冰箱的高度太高了，她摔下来居然直接头身分家了。
无头茶茶站在原地非常苦恼：“我看不到我的头在哪里……呜。”
她的眼睛努力睁大，想要看清自己孤独的头颅到底滚到哪里去了。
借着微微透过来的极为微弱的光，她总算辨认出熟悉的流苏：“我知道啦。”
在桌子底下。
她一步步摸索过去，掀开桌布，果不其然被桌子底下小脑袋看到了。
茶茶抱起头想要自己安上，却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动作，单凭她自己根本没法完成。
“还是要麻烦小橙子了。” 她双手把头搂在身前，让它看路。
——
堇澄回房间之后又直播了两个小时，等他下播之后都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他匆匆洗了澡，疲惫地倒在丸子床上酝酿睡意。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闭着眼睛等她大晚上的过来要做什么。
“小橙子，快帮帮我。” 茶茶扯扯他的袖子道。
“嗯？”
堇澄懒懒睁眼，“怎么……操！”
他瞳孔骤缩，话都来不及过脑子便脱口而出，心脏都停顿了一秒。
只见月光下，身着白色睡裙的无头娃娃跪在他床边，怀里还抱着一颗头颅，在月色的映射下脸色惨白，脸上圆溜溜的眼睛还在眨呀眨。
“我的头摔掉了，我自己安不上。”
茶茶没察觉到自己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冲击。见他没有反应还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小橙子你快帮帮我。”
听完她的话，堇澄终于回过神来。
他生无可恋地用手挡住眼睛，感受着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心脏和背上的冷汗，整个人陷入绝望：
如果他有罪，请让法律制裁他，而不是派这个小混蛋来折磨他。
第13章 我最喜欢你
经历了可怖的午夜惊魂后，堇澄下定决心将一切茶茶可能会用的东西都放在她可以轻易够到的地方，坚决杜绝“掉头惨案”再次发生。
茶茶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给他留下了多大的心理创伤，她乖乖摁住自己的小脑袋瓜，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小橙子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让它掉下来了。”
“最好。” 堇澄的脸色一言难尽，反正已经被吓过一次了，有过心理准备后他应该不会再被她吓到了……吧？他不确定地想着。
认识到自己错误的茶茶认错态度良好，殷勤的围着堇澄转来转去，“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喝。”
“你饿不饿？我给你拿零食吃。”
“累不累？我给你捶捶腿。”
“……”
不可否认，被自己一直供着的小祖宗伺候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至少堇澄非常乐在其中。
但他也舍不得让她受累，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拎起她放在她的专属小板凳上，“行了，不用你伺候，你那小劲儿给我挠痒痒都费劲。看你的电视吧。”
“要吃什么？”
茶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等着堇澄投喂，“要吃草莓布丁～”
堇澄心甘情愿被她使唤，他从零食柜里拿出一个布丁递给她，“小口小口吃，不许一口吞。”
他真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这么婆婆妈妈。但是没有办法，他怕她吃太急卡到自己，只能不停唠叨。
大概真的是老天为了惩罚他，才派这个没有任何常识的小混蛋来屡次挑战他的底线。
一次一次，直到现在的彻底没有底线。
或许从他决定要跟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洋娃娃一起生活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吧。
小板凳上的洋娃娃无忧无虑地笑着，湛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天真欢乐。堇澄无奈摇头，真是败给她了。
……
两个小时时间一到，茶茶立刻自觉关掉电视，求表扬似的看向堇澄。
堇澄哑然失笑，她怎么这么可爱啊。
“很棒。”
被夸了的茶茶美滋滋，用牙齿叼着吃完的布丁盒子笑弯了眼睛。
堇澄被她甜甜的笑容击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话就已经说出口了，“走，带你去买零食。”
话音刚落，他无奈扶额：真是色令智昏。
不过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刚刚去零食柜拿东西时，就发现里边的零食不多了，照她的吃法，过不了两天就消耗殆尽了。
也得亏了她是个成精的洋娃娃，多吃点零食也没什么，她要是人……
堇澄顿住，有些无法想象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魔头变成人会是什么样子。
“小橙子？小橙子——” 茶茶拉住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堇澄的手指，拖长了调子唤他，“快走啦！”
“不会反悔的，看你急的。”
堇澄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无非是怕他突然反悔不带她去。真的是，他什么时候骗过她。
“嘿嘿，我才没有着急呢。” 茶茶连连摇头，她才不承认她是个心急的小吃货呢。
这话也就只有她自己才会信了。堇澄托起她放进专门给她定制的迷你太空包里，一再叮嘱，“不许跑出来。”
给她定制的这个太空包有一个特点，就是从外边没有办法看到里边，但是里边可以清楚的看到外边的一切。
所以只要这个调皮鬼不自己从包里跑出来，是不会有被发现的危险的。不过她要是听话也就不会被他称为调皮鬼了，因此他才总是不放心的什么都要叮嘱许多遍。
“嗯嗯，我不会出来的，” 茶茶虽然对什么都好奇，但是分寸还是有的，有关安全问题她从来都是非常听话的。
装好茶茶，堇澄背上包一边往外走还不忘絮叨，“有什么想买的就在你的电话手表上跟我说，不要太大声。”
“好哦，澄管家。”
“……”
——
看起来就很凶不好惹的少年却背着一个粉嫩可爱的太空包，虽然看不清里边是什么，但并不妨碍路人频频回头注视这极具反差的一幕。
哪怕一已经习惯了被人围观，堇澄依旧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更何况他后边还有一个“不能见人”的小家伙。
他把推车推进拐角处的摆满各种零食的货架中间，反手将背后的太空包拿下来，端端正正的摆在车子正中间。
这个太空包的四面都有大片视角，所以他这样放好后茶茶就可以看清周围的事物。
茶茶窝在舒适又柔软的包包里差点睡着，堇澄的动作和金属的碰撞感让她清醒过来。
她扒在小窗上遥望高高的货架上摆满的整整齐齐的零食，震惊地张圆了小嘴发出惊叹的声音，“哇～”
“这是天堂吗？”
他们的语音通话还开着，堇澄听到她毫不掩饰的垂涎无比嫌弃，“天什么堂。我是少你吃的了，还是缺你喝的了？”
“看什么都眼馋。”
掌管着财政大权的堇澄不能得罪，茶茶深谙这个道理。她不走心地听他说完，举起手表对着屏幕用气音小声道，“我想要那个薯片。”
口嫌体正直说的就是堇澄了，明明表现的非常嫌弃，但听到她的话后，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一个够不够？”
“要两个！”
“啧。” 堇澄一边往推车里放零食，一边调侃她，“要是你学习的时候能有现在一半精神，就不至于到现在还不会做数学题了。”
其实她很聪明，记性也很好，每次给她布置的任务她很快就能完成。就是一点都没有学习的心思，每次让她学习一会都跟要了她的命似的。
茶茶充耳不闻包外事，凡是关于“学习”两个字的话都被她自动过滤掉。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粘在货架上，种类太多啦，她都要挑花眼了。
ˉ
“……堇……同学？” 白婧没想到被她妈妈硬拉着出来逛个超市也能碰到他，她惊喜道，“你也来买东西吗？”
堇澄不喜与人攀谈，更别说是一个突然跑出来煞风景的人。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便打算带着茶茶离开这里。
见他要走，白婧有些着急，她上前一步，“那个，周五的运动会……不要忘记。”
等她说完，堇澄的身影早已离开了她的视线。
白婧懊恼地跺跺脚，他怎么总是对她这么冷淡。
“婧婧啊，你那个姓堇的同学……” 白婧的母亲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堇澄的背影，“好像有点眼熟？”
白婧再次朝他离开的方向张望几眼，“当然眼熟，他就是堇家独子，堇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