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就照料一二吧。林清铎曾帮我挡过一箭,本王不喜欠他人人情。”苏钰渊淡淡说道。话落脸色煞白,伸手捂住了肩膀。
“主子,您可是伤口又疼了?”卫通语气焦急。
“无妨,走吧,跟上。”苏钰渊摆摆手说道。
卫通钻出马车,坐到车辕上,甩鞭打马,马车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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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乘坐的马车出了城门,一路向北,直奔京城的方向。
在他们的两辆马车后面,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不远不近地缀着。
出了城,林溪一边戒备姜婆子,一边掀了车帘向外看着。可马车一直走的是官道,两边也不见梦里的山崖之处。
林溪看了看闭眼打盹的姜婆子,心道也是,毕竟要做的是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不得离城门远一点才行。
马车又行了大半个时辰,前面是个岔路口,马车晃晃悠悠转弯,上了其中的一条道。
林溪往后头扫了一眼,就看见不远处有辆马车,也没太在意,毕竟是官道,大家都可以走。
可当那辆马车也拐上了同一条岔路,又跟着她们走了半晌后,林溪心生警惕。
这辆马车怎么和之前在药房门口看见的那一辆这么像,这是一路跟过来的?
隔的有点远,也看不清坐在车辕上那车夫的脸,只看得出身材高大魁梧,看着像是个练家子。
林溪心里直打鼓,难不成这就是姜婆子找来害她的人?
林溪伸手摸了摸腰间的药包,琢磨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还不待林溪做出决定,马车停了下来,姜婆子睁开眼睛:“为何停了?”
随从答道:“姜妈妈,红月姑娘让停的。”
姜婆子点点头,转头问林溪:“大姑娘,走了这么久,您可要下车去解个手?”
林溪没动,也没答。说实话,她还真不想下去。
可这些人若是存了心要害她,这次不成,一定还会有下次,且一次会比一次狠。
还不如趁现在,她们对她还没有戒备,突然出手,抢了马车就跑的胜算更大一些。
见林溪不动,姜婆子语气不耐:“大姑娘,后面要赶路,马车不会再停。”
话落,姜婆子竟然伸手攥住林溪的胳膊,大力往外拽,想直接扯着她下车。
林溪一个巧劲儿挣脱,右手一翻,闪着寒光的剔骨刀直接抵在姜婆子的脖子上。
姜婆子的脸色唰地惨白如纸,僵着脖子一动不敢动,生怕林溪手抖给她脖子上来一刀:“大姑娘,您这是做什么?老奴不过是想扶您一把。”
林溪看着姜婆子的眼睛:“我不喜欢别人随意碰我。”
姜婆子脸色苍白,语气缓和:“大姑娘,老奴谨记在心。”
“信你这一回。”林溪把刀收回,在手里转了个刀花,起身下了马车。
姜婆子眼中闪过一抹恶毒,两只手来回用力攥了攥,缓了好半晌,才起身出了车厢。
林溪下了马车,打量四周,马车停的地方是一处山坡,不远处有几块巨大的石头。
林溪微微蹙眉,这里似乎不是梦里的那处断崖。难道是她想多了?
她再次看向后头跟着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果然,那辆马车也停了。车夫拿着一把青草正在优哉游哉地喂马,背对着林溪,看不清面容。
林溪在心中冷哼,这都跟到这了,如果再说是巧合,那她林溪就是个傻子。
行吧。如果没人打坏主意,那大家都好。
可若是谁敢动歪脑筋,想害她,那她林溪也不是个软柿子。
逼急了,她手一扬,药一撒,让这些人睡上个三五天,或是皮肤溃烂,呼吸困难,呕吐晕厥什么的,那也怪不得她了。
林溪把腰间从右数第二个荷包拆开,从里面拿出一包药粉闻了闻,随即把纸包小心捏在手里。
不管怎么样,想到最坏的结果,做到最好的准备。
姜婆子下了马车走到林溪身旁,指了指坡上那几块大石头,低眉顺眼,语气恭敬:“大姑娘,咱们往那后头去吧。”
第4章 落水
可还不待林溪答话,那名叫红月的丫鬟下了马车,四顾一看,出声说道:“姜妈妈。”
“大姑娘请稍等,老奴去去就来。”姜婆子说道,随即转身走向红月。
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那辆马车,愣了一下,快步走到红月身旁。
“姜妈妈,后头那辆马车怎么回事?”红月板着脸,压低声音质问道,“可是你找来的人,怎么等在这里,这么明显,也不怕她起了疑心,再出什么岔子?”
姜婆子被一连串的质问噎得半晌没接上话来。她一直伺候在姜姨娘身旁多年,在安阳侯府的下人面前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面前这个死丫头却仗着在姑娘面前得宠,总是在她面前指手画脚,一副颐指气使的做派。若不是姨娘也要听姑娘的,她又哪里会忍下这口气。
姜婆子一肚子的气,可如今事还没成,也不好发作,只好强压下怒火,凑近红月压低声音答道:“红月姑娘,我找的人在那石头后等着,这辆马车我并不知是何人。”
“我听王二说,这辆车打从出了城门就一直跟在咱们后头,我先前还没在意,只当是顺路,可没想到竟然跟到了这儿。现在怎么办,若是待会儿……,这车里的人多管闲事,那岂不是要坏事?”红月小声说道,面色焦急。
姜婆子看了看那辆马车,小声答道:“依我看,这也只是巧合罢了,估摸着是暂时歇脚的。要不就是赶车的不认路,跟着咱们走岔了。”
姜婆子顿了一下接着道:“何况,她先前不过是个丫鬟,若是有那本事能招来什么人护着她,早就被赎走了,又何必在崔家挨打受骂的。”
红月想了想,点点头:“说的也是。但还是要劳烦姜妈妈去跟后头那车里的人说一声,就说咱们这有两位姑娘,不方便,让他们停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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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姜婆子和红月二人走到一处,头抵着头开始窃窃私语的时候,林溪扫了一眼两名车夫和随从。
见他们吃干粮的吃干粮,喝水的喝水,往远处走的往远处走,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她望过去,四个人的眼神都是躲闪着,不敢和她对视。
林溪又扫了一眼不远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就见那车夫刚好转过头去,想必刚才是在看她。
她们这一行就六人,加上那马车里还不知道有几个,看来,她这是要一对多了。
还有那大石头后面,姜婆子非要让她过去,估摸着那后面还有人。
林溪感受了一下风向,嘴角淡淡一勾。
行吧。是妖是魔,会会就知道了。
林溪转身,又从腰间掏出一包药粉,左手拿着两包药粉,右手拎着剔骨刀,快步往坡上的大石头处走去。
姜婆子和红月见林溪一个人走向巨石,都露出了一抹看傻子的鄙夷神情,继而转头继续嘀嘀咕咕。
越靠近石头,林溪脚步越轻,一边走,一边倾耳听着。
顺着风,传来了两个男人毫无忌惮的对话。
“马车都停了半天了,那老虔婆怎么还不把那小娘子带上来?”
“谁说不是呢,我这火都他娘的拱起来半天了,都快憋不住了。”
“麻子哥说了,让我们别把人弄死,待会儿他也要尝尝滋味。”
“……你说,咱们收了银子办事儿,又把这事捅了出去,会不会不讲道义?”
“咱他娘的手底下多少条人命你不知道,讲你娘的道义。”
“嘿嘿,也是。”
“再说,这老虔婆居然肯花一百两的大价钱,找人坏小娘子的清白,完事儿了还要了解人家性命,再把人拉回去。想也知道这又是哪个大户人家后院的阴私事,也他娘的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老子们劫了她的钱财,再割了她舌头,戳瞎她的眼,也算是给这小娘子报仇了,也不枉伺候了咱们一场。”
“也对,咱这也算替天|行道了。”
替天|行道?
已经走到几块巨石后头的林溪,把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那梦里的一切,果然都是真的。既然是冲着她来的,那就没办法了。
林溪回头看了看,就见姜婆子正往那辆不起眼的马车那走,而叫红月的丫鬟正看着她,距离有点远,看不清神色。
林溪没管那二人,轻手轻脚走到巨石边上,把两包药粉都打开捏紧,随即拔足飞奔。
林溪冲到了巨石后,又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转过身,看向坐在地上的两个男人。
果然,就是在梦里,逼她坠崖的那两个。
还在说话的两人看到几丈外突然出现的红衣少女,皆是一愣,随即,二人眼中都现出了淫|光。
“他娘的,这天仙模样,不给银子,老子也觉得值了。”一脸横肉的男人说道,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伸手就扯了腰|带,在自己身上搓了两把,连着打了两个哆嗦,表情猥|琐。
另一个脸上带着疤的男人鲤鱼打挺跳起来,拎着大刀指了指林溪手里的匕首,语气下流:“小娘子,识相点把刀放下,哥哥们还能让你少遭点罪,快活些。”
看着那不堪入目的动作,听着那不怀好意的话,林溪秀眉微蹙。
林溪懒得废话,屏住呼吸,直接把左手抬高,纤手轻轻一抖。
一阵秋风从林溪背后吹过,两个药包里抖出来的粉末在空中弥漫。
药粉在空中混合在一起,直接吹向两个不住淫|笑的男人,吹进了他们的鼻孔,嘴巴里。
片刻功夫,林溪轻声说了句:“倒。”
两个男人捂着嗓子剧烈呼吸,直直地倒了下去,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林溪,想求饶,可连话都说不出来。
林溪把手里没抖完的药粉捏紧。这玩意儿可贵着,不能浪费。
等了片刻,林溪上前,把男人掉在地上的刀从他身边踢开。
林溪看了看明显练过功夫的二人,暗道,幸亏她准备了药粉,不然定是要吃亏。
两人躺在地上,眼睛通红,张着大嘴嚯嚯地喘着气,看着林溪目露哀求。
林溪语气淡淡:“放心,五天之内,若是救治得当,你们就能保住一条命,只不过以后会变成瞎子和哑巴罢了。如果不幸死了,就当我替死在你们手底下的人报仇了,用你们的话说,我这也算替天|行道了。”
二人目露惊恐和绝望,疤脸男人伸出手想去够林溪,林溪一脸嫌弃地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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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走到石头后,想躲起来看看坡下的情况。
可她的头还没探出去,猛地从旁边冲过来一个男子。
林溪吓了一跳,蹭地往旁边一蹦,本能地就要把手里的药包扬出去,可手腕却被来人一把抓住。
林溪又猛地把剔骨刀刺出去,手腕再次被捏住,林溪手腕一麻,剔骨刀险些掉在地上。
“姑娘,莫怕,我没有恶意。”来人急促开口。
林溪这才看清,这人竟是那辆不起眼的马车上的车夫。
两只手腕都被人轻松捏在手里,不管他有没有恶意,此刻她都占了下风,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不好再轻举妄动。
林溪没说话,警惕地看着来人。
“姑娘,在下卫通,我真没有恶意,我们也是京城人士,先前在江东城的药房门口,无意中听到你那婆子和丫鬟的对话,遇到这种恶奴欺主之事,我们主子怕姑娘一个人吃亏这才一路跟了来。”卫通快速把经过说了一遍。
林溪微微蹙眉:“所以,你跟这地上的,不是一伙?”不是那两个男人口中的什么麻子?
“在下发誓,绝对不是,我放开您,您莫再出招。”卫通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两个男人,试探着说道。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明显是中了毒,再看林溪手里紧紧捏着的药包,不难想到他们是如何倒地的。
卫通眼露赞赏之色,不愧是林小将军的胞妹。
卫通再次开口:“您也莫要抖您手里的药包。”
“……好。”心思被拆穿,林溪也不尴尬,点了点头答应了。反正也打不过他,先得了自由再说。
卫通慢慢松手。
林溪连连后退,跑出去几步远,举起左手药包:“抱歉,只身在外,不得不防。”
卫通没在意,看向地上的两个男人,这才留意到其中一人的裤子已经掉在了膝盖以下。这两人先前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卫通恶狠狠骂了句:“狗杂碎。”随即用脚卷起地上的刀,拎在手里,就朝那人脖子上砍过去。
林溪忙偏过头,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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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没等卫通的刀砍下去,坡下就传来了打斗声。
“糟了!”卫通脸色大变,唰唰两下,手起刀落,在两个男人脖子上各抹了一刀。
“姑娘,您躲好了,等事儿过去了您再想办法回京。”话落,卫通丢下捡来的刀,从腰间抽出佩剑,提足往山坡下飞奔。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林溪偏过头来,卫通已经奔到了山坡下,和一群围攻那辆不起眼马车的人打在了一起。
林溪用手半遮着脸,看了一眼地上两个已经断了气的人,心中忍不住有些不适。毒倒他们是一码事,亲眼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又是一码事。
林溪走到巨石边上躲好,探出头往山坡下看去。
安阳侯府的马车被围住,丫鬟红月已经被人扭住,车夫和随从都抱着头蹲在了地上,而围着的那一群人却愣愣地看向不远处的那辆马车。
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旁,卫通和另一人,正在和一群黑衣人奋力搏杀。
围着他们的足有十多人,皆是黑巾遮面,一身黑衣。
姜婆子连滚带爬,从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处往回爬。
那些黑衣人对她却丝毫不不予理会,显然目标很明确,就是马车里的人。
林溪蹙眉。怎么回事,这是两伙?
围着卫通的那伙人,统一着装,武器全是刀,招招狠戾,刀刀致命,攻防有序,训练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