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就称他叫做粉发吧。
“那就先来回答你的第一个的问题,为什么是你——答案很简单,你曾经在某个事件中救下了一个女孩对吧?嗯,不用装作事不关己的模样,我们这边可是有确切的信息来源的,关于神女小姐的异能力——伤害转移,对吧?”粉发笑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打火机,高高向上抛起——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是怎么把你带来这里的——”
打火机没有重新落回他手中,而是直直消失,下一个瞬间,出现在了我的手中。同时,在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枚一百元的硬币。
他将硬币抛掷空中——
“交换。”
下一秒,硬币和打火机的位置再次交换。
“这就是我的异能力,瞬间移动、空间转移怎么称呼都是可以的,本质上是一种空间的交换,当然,也能运送活物。除了需要进行坐标交换之外,没有任何限制,很方便的能力吧?”
也就是说,通过不停的交换物体来达成“瞬间移动”的现象吗……
“不过,就算被找到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吧。”他叹了口气,说道:“毕竟我也没有避开摄像头,想要找到我交换时留下的影像也很快,所以呢,要先将神女小姐转移到其他地方,过程可能会稍微有点不舒服,还请你忍耐一下了。”
我感觉了不妙。
这种不受控制,找不到逃脱方法的感觉让我十分被动。
伴随着他的话语,在我这个封闭的房间内便开始注入气体,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识。
……
……
粉发青年,也就是白石秋人,在确定她是真的昏迷过去之后,从沙发底下取出来一个改装过的行李箱,里面被掏空换上了舒适的绒布,还做了换气口的处理。是要用来做什么一眼便知道了。
将她从封闭室内抱出来之后,白石秋人试图将终里放进行李箱内。她本就身材娇小,想要装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真正困难的是她的假肢。
他嘀咕了一声:“果然,还是拆掉比较好吧?”
西装的裤腿很空荡,挽上去到大腿也没有障碍,于是他直接拆掉了终里的假肢,接下来将她放进箱子里就很容易了。
“这个假肢,看起来也不便宜啊。算了,让搬运工再给我找个行李箱过来好了。”
说完,粉发就拨通了电话。
“我这边要运输的货物已经装载完毕了,情报屋。”他说,“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年轻男性的声音,“我在一楼。按照约定,我会将你们要运送的‘货物’托给搬运工,你们就只用确定收货就OK了。”
白石秋人看了一眼被他封好的灰色行李箱。
“我现在就来。”
将“神女小姐”送走之后,他就要开始自己的逃往之旅了。
……
……
“只要是能力,就必然有所限制。”
此刻,五条悟正在死死盯着监视摄像头。
他说:“没有那么十全十美的能力。”
所以,只要从终里消失的地方附近开始排查监控摄像头,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的。然而这件事五条悟知道很难委托他人之手,按照对方的转移速度,普通人也无法从监视摄像头中立刻找到那短暂的一秒。
五条悟注定要担任重要的寻人角色,因为他的眼睛足够好用。
从终里在他面前消失,到他搭上线开始通过监视摄像头寻人已经用了不少时间。
旁边的伊地知大气不敢出,只敢不停的寻找附近的摄像头,帮五条悟进行可能有用的信息筛选。
(唔,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
五条悟没看他,但是声音略低沉的说道:“你是想说‘明明有他跟着,怎么会变成这样’对吧,伊地知?”
伊地知:“啊、那个……”
(敢肯定的话,一定会发生更不幸的事的!)
“算了。”五条悟说,“和你说这些也没有意义,继续找吧。”
他此时的心情极难用言语来描述。
前不久还说下了豪言壮语,今天就在自己面前发生了这种事,比起后悔、懊恼之类的情绪,首先涌上头的不如说是愤怒。
除了找人,他能做的事情几乎于无。
通常来说被带走只有几种情况,一是作为人质,这是安全情况。第二项则是“一切不安全的情况”。
到现在为止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才是最糟糕的。无法判断绑架犯的动机,后续的营救工作就无法掌握好合适的尺度。
要解析到如此零碎又杂乱的监控信息,即使是五条悟也要了些时间。
在拼凑出多个监控中转瞬即逝的那一刻后,还要将它们全部串联起来,最后,目标锁定在了一栋办公楼。
“把画面放大。”他指挥道。
伊地知在屏幕中看到一位穿着连帽衫的粉色头发的青年,那惹眼的发色令他一眼就被吸引了。
(就是这个人……)
他心里想着,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五条悟。
五条悟根本没空理会伊地知的小动作,他说:“找人跟着他。”
粉发青年表现得很有余裕,脚步轻快的从办公楼离开,并且一路走向地铁站。
伊地知虚弱的发问:“但是,他是一个人出来的,一枝小姐还留在那栋大楼里吗?”
“被转移了吧,一定还有其他同伙。”五条悟说,“摆明了是让我们将力量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追他,另一部分去找终里的下落。”
这是个阳谋。
五条悟思索片刻后,对伊地知说:“把录像快进。”
后者立刻执行任务,十分钟后,大楼的出口一位黑发的、面貌清秀的年轻男人推着一个行李箱出现了,他走到旁边的路口,将箱子交给一个通身黑色、骑着摩托的人。
临别前还不忘微笑着同那人挥手道别。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不是吗?”五条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伊地知知道五条悟不会无的放矢,然而此刻他光是思考其中的原因就已经耗死不少脑细胞了,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行李箱上——
下一秒,平时说话都不大声的伊地知也错愕的发出了呼叫:“不、不会吧?难道说那个行李箱里——”
五条悟本来坐在桌子上,已经一跃而下。
“走吧,去找那个黑色机车。”
伊地知的视线最后落在暂停的屏幕上——骑黑色机车的人、把箱子交给他的黑发青年。
后者被五条悟评价“看起来心情很好”。
伊地知明白了。
很快他们中的某个人就会“心情糟糕了。”
——由五条悟亲手调频。
第八十四章
与谢野晶子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那封信静静的躺在她的信箱里,在拆开之前,她都不会想到这种传统的通讯方式会让她和锥心刺骨的恶心感重新相遇。
“稍微有点恶心。”她看着信封里抽出来的粉色的信纸, 上面还有混合着各种花的熏香。通常来说上面会有娟秀的字,将内容娓娓道来。
然而信纸上是用报纸上的汉字、平假名剪下来后拼凑成的句子。
“——你真以为所有人都忘记了吗?”
“你会被神惩罚的。”
与谢野捏着信, 读完之后下意识的想将这东西揉成一团。在侦探社工作以来, 她不是没收到过内容古怪的信,但这封不一样, 好像里面渗满了粘稠的黑泥般的恶意,这恶意极其容易从人的心底里包裹着心脏的两瓣然后朝更深的里面爬去。
(这是什么——)
她想到的,是曾经的自己所犯下的——
回过神来, 这封信已经被她揉成了一团捏在了手心里。
……
……
“叮咚——”
铃声响了一次。
“叮咚——叮咚——叮咚——”
连续的、急促的响了三下,然后不停的重复着这个过程。
本来在水池旁接水的岸谷新罗早在听到第一声响时就回了一句“稍等——”,在接二连三的嘈杂哦铃声之中, 他将盛满水的杯子用力的往桌上一放, 发出多少带了点抱怨的声音。
“真是的,稍微等一下……嗯……?”
他贴近猫眼,在看到是宅配人员后松了口气。作为黑医,岸谷新罗在警惕性上是绝对不低的,他虽然没做过什么招人怨恨的事,但若说是“间接”的招人怨恨, 那可就多了。
(现在的快递员也太急躁了吧?)
门口的快递员如同看穿了他的想法,适宜的喊出一句:“请签收一下您的快递——”这句话是击碎戒心的良药,岸谷新罗几乎是没再多想就打开了门。
门开启的瞬间, 就被人从外面用手死死按住门板, 就好像被某种力量所吸引。执掌手术刀的力气不足以抵抗对方, 新罗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被人闯进了大门。
(啊啊, 这都是什么事啊!)
“下午好——”
身长约有一米九,快和门框差不多高的男性一手扶着头顶,另一只手还控制着门往里走。看动作他早已习惯这样做了。
新罗心想,高个子的人都是这样吗?
最离奇的是这个人的造型,戴着眼罩真的能看清楚吗?
从医生、不对、从新罗的角度来看,这位入室者就像是被宽大的衣服所掩盖着躯体的豹,在其黑色的遮盖物之下是结实的线条,说得更通俗一点就是——他看起来就很能打,至少打自己问题不大。
他飞快的思考着——
(这是谁?上门的原因?寻仇?或者是其他——以及自己的技巧能否用在抵御这位入侵者身上——)
但是对方一开口,内容就直逼他的死穴。
他笑了,但看起来表情不能说是友善。
他问:“——那个黑机车,住在这里对吧?”
岸谷新罗听到这里,手捏紧了口袋里的餐刀。
并不锋利,但至少,他有一搏的机会。
对方“啧”了一声。
“‘放心,我这边没有恶意’——我可不会这么说。”戴着眼罩的青年说,“我这边也有非要找到他的理由……对了,口袋里的餐刀对我不管用。”
(塞尔提?)
新罗口袋里的可不止一把餐刀。他早就将餐具擦得锃亮,给自己留了个后手。然而还是摆出一副无害的模样,他取出一把放在桌上,开朗的说:“看来你对自己很有自信。”心中却沉下来。
塞尔提的确接受了一份搬运工作,但据他所知运送的物品只是……
门把手再次转动。
“哦?”听到响声,青年大大方方的背对着新罗。他甚至双手插兜,看得出来对将自己背朝他人这件事毫不在意。“我要等的人到了。”
黑色紧身衣、还带着黄色头盔的“搬运工”对家里多出来一个陌生人受到的惊吓不比新罗小几分。尤其是感受到来者不善后,身上的黑雾迅速变形化作一把巨镰。
“等等,塞——”新罗想到的确是,塞尔提的身份问题。
超自然、超科学的东西绝对不应该暴露于人。
至少不是现在,他还没有做好为塞尔提铺好路。
青年依然站在原地,对塞尔提的恐吓完全不放在心上。即使是被巨大的影子一样的黑幕包裹着,他仍然没有动的打算。
无论是怎么查询监控也找不到线索,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无法寻找到后续的任何信息。他只能从当事人下手,如果动手能提高效率他完全不介意。
但是现在情况有变。
五条悟隔着一层又一层的黑色,打探着面前的“人”。
(不是人类啊。)
(……算了,不是深究这件事的时候。)
他开门见山的问道:“我也不喜欢浪费时间,就直接问了——那个箱子,被运到哪里了?”
……
……
我醒了过来。
催眠气体的副作用让我还有点不清醒,我被放在一个有点毛糙的皮沙发上,看起来是二手货,旁边的装饰线都飞出来勾了丝。然而我撑着身体爬起来,刚欲下地,就发现一件令人悚然的事。
我的腿没有了。
旁边放着一个打开的行李箱,几乎是立刻我就明白了——我是被这个东西装着运送过来的。里面的绒布很明显还有身体躺进去时留下的凹陷痕迹,以及我在意识不清醒中感受到的颠簸,想必就是被装进箱子里运输时带来的。
难怪感觉现在有点恶心反胃。
这是个很普通的小房间,除了二手沙发,地毯,就没什么别的了。在我醒来后,就听见把手转动。
有人进来了。
对方看起来年纪不大,头发削成了极短的接近寸头的样式,脖子上还有一个黑色的线性的刺青,看不清内容。
他看到我醒来也没有意外,也不担心我会做出什么反抗的行为——也是,毕竟只有一条腿的我在行动上很大程度是受制于人的。
“你好。”他甚至很客气的和我打了个招呼,才拖了一把椅子坐下,并且和我保持了相当远的距离,他说:“你可以叫我鱼骨。”
“你好。”我回答,手在西裤的口袋里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