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咸鱼本质暴露了——公子六月
时间:2021-03-02 10:06:57

  “娘娘!”
  翠谷急得直跺脚,“虽则有些残忍,不能叫他们去到处乱说,坏了娘娘的名声,不然到时候满宫都编排说是您弑君……”
  后头的几个字翠谷慌忙打住。
  温溪已经笑着,朝翠谷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了。
  翠谷凑上前去。
  温溪一把捏住了她脸上的奶膘,这小姑娘今年只有十七,脸上还有未褪的婴儿肥,捏起来格外衬手。
  翠谷是温溪上一个陪嫁侍女代梅嫁人出宫后温五再送进宫来的,据说是幼年时便被温五所救收养着,说丫头机灵忠心,据说记性超乎常人的好,且性子活泼,在宫里伴她也是不错的。
  小丫头进宫还满两年,忠心倒的确是真,只奈何温溪身边两个老人芳苓和林秋娘太能干,温溪也不会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披甲去打宫斗的头阵。
  所以翠谷剩下能做的也就是着陪温溪解解闷。
  这让小姑娘满身为主奉献精神没处施展。
  “那你说说,淑妃说的那些事儿是我干的吗?”温溪顺手又叉起一块桃子塞进翠谷的嘴里。
  翠谷囫囵嚼了几下,飞快下咽,激动答道:“当然不是,我与芳苓姐姐还有林姑姑都是娘娘身边最亲近得力的,娘娘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奴婢最是清楚,分明是淑妃那狐媚子做的太过,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这才让她遭了报应。”
  其实翠谷是想幸灾乐祸赵韫和柳诗婳狗男女遭报应,但终归是没那个胆子骂赵韫。
  “既不是我做的,这不就结了,还怕什么。我前脚才刚从储秀宫离开,后脚便让储秀宫看守的人说不出话来,这不明摆着告诉旁人,这里头有猫腻,太后做贼心虚了嘛!”
  翠谷犹如醍醐灌顶,“娘娘说得甚是,奴婢怎的就没想到这些!”
  “不过……”翠谷的小脸有严肃起来,“还是不能不防,万一要是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说不定不明真相的百姓还真以为是娘娘干的呢!还有若是后世史书也这般写,岂不是身后百年都得糟心?不成!”
  “娘娘仁善,不忍要了他们性命,不若……便让他们无法开口言语吧,我奴婢和祥生哥已经去打听好了,都是不识字的粗使杂役,只要他们无法开口……”
  温溪笑得花枝乱颤,帮翠谷头上歪斜的发簪扶正,“小姑娘家年纪轻轻,想得倒还挺多的,宝贝儿,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似懂非懂的摇摇头。
  温溪松开了捏人脸的手,整个人舒适的摊进软枕里,“意思便是,这天家上一代的纷争,最终赢家是我,我儿子做了皇帝,将来后世人看到的史书里,即便淑妃现在在民间有艳绝天下的美称,百姓又没见过她,我说她是个丑八怪,将来她是美是丑必定纷争不断。”
  “现如今,朝中为遮掩丑闻已经达成共识,将来史书之中记载的,必定是大召嘉帝早崩于心疾,其宠妃柳氏殉葬。即便有皇后温氏设计毒杀嘉帝的声音,那也只在于野史之中,到那时,你家太后我老早闭眼蹬腿不知今夕何夕,反正听不到的,管他那么多作甚!”
  “至于现下,在我跟前,他们就算有意见也都得憋着,敢在我背后说的,就要做好小命不保的准备。就算是真的走漏了出去,谁又敢来审问我?有证据吗?到头来不过就是若干年后一则乡间野史罢了,总归我既听不到,又何必自寻烦恼,现下我要忙的事已经够多了。”
  翠谷瞪圆了眼睛,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居然还能这么理解!
  温溪朝翠谷招招手,使她凑近了来,在她耳边支招,“若你真想找点事做,那便给这些人使点银子罢,人呐,天性便是利己的,威逼永远都没有利诱来得好使,这座深宫之中,没有一个人是活得容易的,都已经是些最卑微的人了,咱们又何必再去作践他们。”
  翠谷听得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最后愣愣发问:“那……要是使了钱财后有人犹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温溪笑笑,“那可就再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活命的机会已经给过他们了,若是个聪明的应当都是懂的,既给了银子便是要叫他们闭嘴,便是买卖,还得钱货两讫呢,再要敢出去胡言乱语,那纯粹就是与我作对,不打算要命了,咱们便也不用再发善心了。”
  翠谷眼中蓦地蹦出亮光,一脸崇拜的望着温溪。
  温溪拍拍她的脑袋,就像哄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我妆台匣最底层的暗格中还有些散银,你拿去找那些人,这活就交给你干了,去吧!”
  “奴婢遵命!”
  翠谷一骨碌起身告退,两眼都是激动的光,满满的孺慕和崇拜,背影都充满了活力。
  林姑姑说的果然没错,娘娘瞧着淡然不理世事,其实心中自有万千沟壑,她要在娘娘这儿学的尚有许多许多……
  而温溪,看着小姑娘亢奋远去的背影,鼓着腮帮子长舒一口气。
  不容易啊……青春期的心理教育必须要重视起来,中二少女树立正确的三观尤为重要!
 
 
第9章 密令   咱们陛下或是秦阁老,二人之间视……
  很快便到了国丧出殡的日子。
  赵氏皇陵在离京约二百里外的奇莽山。
  新帝为表孝心亲自扶棺,满朝文武,宗室皇亲,五千禁卫军,引幡人、卤簿仪仗队、还有大批的道士和尚,多达六千人,延绵数里。
  温溪站在禁宫之中最高的城楼上,远远地眺望着这支仿佛走不到尽头的送葬队伍。
  今日天儿还算不错,阴云遮蔽了烈日,却没有落雨的意思,还捎带来一阵微风。
  放眼远眺,白幡招展,满城都是一片素白,城中家家户户都装点上了素装,风里送来的还有隐隐约约的呜呜哭声,似乎整座京师都在为帝王的离世而哀泣。
  这样的场景,在温溪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曾经有过相似的,只不过那时满城装扮的是鲜花红调,入耳的尽是喜气的笑声,那时她身边的赵韫还是在的。
  很多年前,她嫁给赵韫大婚的那日。
  夜晚,赵韫牵着她的手也将她带到了这座城楼的最高处,站在正城门朝外的栏杆后头,接受万民的朝拜,抬头的夜空之中是不间断绽放的绚蓝烟花。
  她依稀记得,那时候赵韫眼中的笑意还不是虚伪的。
  她当时紧张得手心都在冒冷汗,赵韫握着她的手,一边和底下跪拜高呼陛下晚安的百姓们微笑点头,一边悄悄地往她手心里塞进来一块帕子。
  她带着迷惘、惶恐和小小的雀跃期待嫁进了这所深宫,曾可笑地逍遥拥有一个帝王独一无二的真心,却是一个人跌跌撞撞,摔得遍体鳞伤,最后到今日,平平静静地目送她的丈夫去往皇陵……
  她还记得,当日大婚时站在这城楼之上,听得所有人都欢声笑语地高歌帝后同心,她那时在漫天烟花爆破声中听不真切,就如同今日,微风之中,这满耳哀哭又有多少是真情流露……
  温溪目光放空,清风扶乱她的发丝,她亲生开口对身旁的林秋娘道:“秋娘,你猜,这满城素缟哀泣,能真正为赵韫的死而伤心落泪的人又有多少?”
  林秋娘未答,而是将搭在手腕的披肩细致地披在温溪肩上,“娘娘,您多日操劳睡眠不易,本就容易得病,今日这风终归较旁日凉,吹久了容易得风寒。等队伍尽数出了城,咱们就回宫去罢。”
  温溪笑笑,自问自答,“我猜,不超过两个手十个指。”
  林秋娘依旧未作答,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陪着温溪,一同眺望那浩浩汤汤的送葬队伍一点点移动,慢慢地出了城,朝着北边奇莽山的方向而去……
  离钦天监算好的出殡吉时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了,天色开始慢慢暗沉下来,向北远望,早已不见了送葬队伍的踪影。
  温溪站得太久,小腿已经开始发麻胀痛,隐隐约约听见了了梆梆的打更声,她这才略显僵硬地转过身,扶住林秋娘的手,轻声说了句——
  “回罢。”
  ***
  回到坤元宫后,林秋娘急忙张罗了来给温溪敷那有些微微发肿的双腿。
  温溪斜坐在炕榻上,伏在案上正在翻看这个月的内务的账簿。
  账簿是以表格形式记录的。
  从前温溪作为正宫皇后刚开始掌管宫中内务时,接过那些账簿时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几乎就是两眼摸黑看不懂。
  她前世大学时期学的虽然都差不多还给了老师,但好歹也是考过计算机等级的人,最最简单的Excel表格的基础功能使用还是记得的。
  于是依样画葫芦弄了个宫中内务财务月报表、季度报表、年度报表。
  将各司各监各局送过来的账簿以表格形式汇总,由代梅纪录制作,后来翠谷接手,一目了然,倒省下了温溪不少多余的精力。
  本来这只是温溪为了方便自己倒腾的,低调得也没有想过要外传,赵韫那时候就已经不喜她多事。
  在那个温溪和柳诗婳还维持着塑料老乡情的时候。
  某一天柳诗婳跑来她宫里串门的时候,温溪正好在翻看这些报表,柳诗婳见着了,就随手拿起来翻了翻,并未多说什么坐了坐就走了。
  温溪当时也没在意柳诗婳若有所思的神情。
  谁知等过了两日,宫中就有了一桩新的谈资——
  柳诗婳不愧是常春藤的海龟精英,琢磨出了一套用途更为广泛的账目记录法,她做得倒确实更加接近信贷专业财务及审计报表,还增设了一些更加容易清查阅览账目的演算方法。
  嘉帝赵韫为此龙心大悦,夸赞柳嫔蕙质兰心、冰雪聪明,至此晋柳诗婳为淑妃。
  柳诗婳的这个报表法在宫中流传开来,除了宫中各司各局在使用,朝中也开始流行,其中户部和吏部用途最广,不仅如此,此法还在民间大肆推广开来。
  一时间,柳氏淑妃名声大噪。
  坤元宫众人对此都是气的不得了,个个都如同哑巴吃了黄连。
  对此,温溪倒是很平静。
  首先,这个报表也不是她创造的,在二十一世纪,只要是从事财务审计等类似职业的的人都是精通的。
  二来,柳诗婳精英律师出身,应当是接触过不少经济金融的案子,对于这些报表的运用和解读上也确实比她要精通得多。
  她在意难过的,是因为在这件事上,一向有些迟钝白目的她突然开始明白过来,或许她所毫无保留想要互相信任做知心朋友的人,对方却并非也是这样想的。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总是这样微妙而复杂的,大概便是从那时起,她和柳诗婳便开始无言地默默疏远了……
  现在,柳诗婳已经死了,而她,掌管宫务多年,现在已经能熟练地翻阅查看这些柳诗婳留下的报表账册,甚至谁要是敢在账目上动手脚,她都能明明白白地理清,没人再敢如从前她刚进宫时那般欺她糊弄她。
  现下是月初,她手里的是上月刚心整理出来的账册。
  上月的前半月倒是如之前的月份一般,各宫用冰的开支在逐渐增大,还有众妃添置夏装的开支,到了下半月,由于赵韫的突然驾崩,后宫的各项开支倒是骤然缩减不少,毕竟在这样风声鹤唳的当口,谁都不想做那只挨打的出头鸟。
  但后宫众妃的开支是省了不少,却还是填补不了赵韫丧礼巨大开销的窟窿……
  本来今年和西南那边纠缠多年的战事才刚暂停,又恰逢稍有的干旱炎热,京畿地区不少地儿都闹了灾,温溪和朝中一些大臣都有意想要节省一些丧仪上不必要的开支。
  然而,有吕开慵这样人憎狗眼的存在,再配上赵韫的亲娘缪太后及母族缪氏对于赵韫这种不知道是做给人看还是做给鬼看的奢华铺张身后事,有着无比的执着精神,又似乎就是要和温溪对着干,她要缩减开支,那我偏要大肆铺张,缪太后几乎是从她儿子登基那天起就开始闹腾。
  总之闹到后来温溪实在被闹得有些恼了,总归她的这般提议缩减开支的理由已经明明白白地传达出去了,最后被搅屎棍们给搅和了,百姓在背地里骂的都不会是她。
  她想,且先记着,等将来有一天她得了空腾出了手,总是要好好收拾这些人……
  蘸了一笔墨,温溪捏着笔算写着,这样一来,大略一算确实有一大笔银钱的收支失了衡……
  她叹口气,询问一直恭敬候在边上的翠谷,“宫变那日,咱们的人伤亡情况都弄明白了吗?”
  “回娘娘,都弄清楚了。”翠谷回答。
  温溪冥想片刻后吩咐道:“那便在按照宫中典律发放抚恤之上,再额外补添一笔吧,从我的私库中出,死去、重伤者若家中有孤寡老幼,再额外多添四成和三成,你亲自监督下去,能少经几道人手便少经击倒,免得被中间盘剥。”
  “娘娘放心,奴婢省的。”
  “还有……”温溪叹口气,“其他的那些死去的人都安葬好了吗?”
  “都按娘娘的吩咐,拦下了正要送去乱葬岗的牛车,在山野间找了块清净的地儿都埋在一起了。”
  温溪停下笔,承帝片刻后道:“你且寻人去那附近的庙里捐了些香油钱,请个师父给他们念了场往生咒罢。”
  “是。”
  这边正谈着话,芳苓却匆匆而来,面色沉凝,她走到温溪跟前,轻声道:“娘娘,寿安宫那边又出幺蛾子了,半个时辰前说是头风翻了,喊了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过去……”
  “不去。”温溪正在写字,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接打断了芳苓的话。
  这些日子以来,寿安宫那位新晋的太皇太后这种把戏已经闹了很多场了,每次都是大动干戈喊来众多太医,然后要温溪过去侍疾,温溪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去过一次,后来任凭缪太后怎么闹都在不曾理会过。
  她与这个婆婆斗智斗勇这么多年,对方的斤两也早已摸透,从前每当缪太后看她不顺眼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时,便会这般装病,然后要求温溪过去侍疾,以此来折腾她。
  从前温溪有口难言,在对上缪太后的时候,赵韫从她入宫开始没有一次是站在她身后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是真的就不想伺候了!
  温溪一直在动笔写字,没有抬头直接对芳苓道:“我记得今夜云太医是当值的,你着人知会他一声,就说有病就治,没病就给开副安神的药,让咱们太皇太后好好睡一觉,闹腾了这么多天也该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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