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华嬷嬷的暗示之下,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康王府上下。
众人大惊。
他们的少夫人,竟然是个冒牌货!
***
沈姝宁被领到了上房堂屋。
面对一屋子的人,还有柳氏母女,她又想不通了。
千方百计逼她替代的人是柳氏母女,怎么现在又反悔了,还要将她逼走?
陆盛景好像突然成了香馍馍……人人都想抢?
沈姝宁一出现,沈玉婉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脸上。没想到这才一个月而已,一直令她厌恶的长姐,比此前出落得还要好看了。
美人秀眉如远山苍黛,朱唇若点丹蔻,万中风情尽在她不经意的眼神流转之间。
很美。
美得令人嫉妒生厌。
沈玉婉咬了咬牙,暗暗发誓,绝对不能让沈姝宁留在陆盛景身边,她立刻哭泣着道:“姐姐,你自己有婚约在身,为甚要抢妹妹的婚事?此事是你不对在先,婚事你得还给我。”
沈姝宁淡淡笑过。
柳氏母女不知因何缘由后悔了,而康王妃又不知因何缘由,似乎很是看不惯她。
所以,这几人蛇鼠一窝,今日是想坏了她名声,再将她赶走。
暴君的金大腿,她还没抱热,她岂能离开。
再者……
她和陆盛景已经同床共枕,且有过肌肤之亲了。即便还没有做成真正夫妻,却已……嘴对嘴了。
沈姝宁脸一红,正色道:“当初并非我自愿替嫁,我已经嫁过来了,就没有离开的道理,再者……我与夫君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怕是不能再将婚事还给妹妹你了。”
“你!”沈玉婉记得,陆盛景在梦中的样子,那样伟岸清隽的男子,世间少有,她单是想到新帝的容貌,就忍不住心跳。如此出众的男子,本就应该是她的。
康王妃没料到沈姝宁会这样豁出去。
“胡说!世子刚刚苏醒不久,又大病数年,如何这样快就与你做成了夫妻!沈姝宁,你就这般恨嫁?就那么喜欢抢别人的夫君?!”
康王妃意有所指。
她看着沈姝宁,就不免想到她的母亲。
那人不也到处勾三搭四么?
且专门.勾.引.别人的意中人!
一想到这些年,她所受到的冷落,康王妃不能再忍,忙是低喝,“沈姝宁,你速速签下自离书,立刻离开康王府,否则别怪本王妃不客气!”
华嬷嬷已经火速备好了自离书,下一刻就要上前强行沈姝宁画押。
沈姝宁突然轻笑,问出了内心的疑惑,“母妃,你究竟在怕什么?为何一开始就很想让我离开?”
康王妃一怔,仿佛伤痕被人揭穿,怒火中烧,“嬷嬷,还等什么,让她画押!”
沈姝宁不同意,华嬷嬷亲自上前摁住了她……
***
王府后院子,康王与陆盛景正在垂钓。
仆从退开了数丈之远,康王神情凝肃,侧过脸看着陆盛景,“老二啊,你才刚苏醒,先养着身子要紧,其他事莫要轻举妄动。”
陆盛景仿佛没听见,鱼钩突然动了,他臂膀一提,一条鲜活的大锦鲤被钓了上来。
这是王妃特意饲养的九纹龙锦鲤,府上的下人,宛若伺.候大爷一样伺.候着这些畜生。
然而,下一刻,九纹龙锦鲤就被陆盛景用了匕首当场开膛剖腹了。
一股子腥味漫延,锦鲤被递到了康王面前,“儿子孝敬父王的,可烤着吃。”
康王,“……”
这时,严力疾步悄然走来,靠近了陆盛景后,附耳低语了几句。
陆盛景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直接调转轮椅方向,准备离开。
康王问了一句,“老二,你要去哪儿?”
陆盛景头也没回,“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
这时,康王的人上前,将上房的事一一禀报。
闻言后,康王拧了拧眉。
他突然意识到,王妃对老二媳妇,的确有些敌意过重。
竟是那个人的女儿?!
“你再说一遍,少夫人是谁?沈家嫡长女?”康王突然站起身来。
心腹如实回禀,“回王爷,的确如此,眼下的少夫人是替嫁过来的,真实身份是沈重山的原配夫人所生。”
康王手一抖,呼吸都滞住了。
***
沈姝宁手婉吃痛,被华嬷嬷摁着肩膀,她的拇指指腹还是被迫摁了红泥,随后又在自离书上摁上了手指印。
恰在这时,一声低沉阴冷的声音传来,“住手!”
随即而来的,还有一阵透心凉的穿堂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盛景推着轮椅过来时,在场诸人皆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凉意。
他逆着光,一身玄色锦缎绣银纹的长袍,玉.钩.束.腰,上本身挺拔修韧。墨玉冠挽发,面容清隽俊美,五官十分立挺,像是凛冬雪松,一身傲然铁骨,又似林中白玉兰,端得是美男子的浑然天成。
沈玉婉看呆了。
脑子里出现了刹那间的空白。
梦中的陆盛景已经让她芳心乱动。
谁知,亲眼所见之时,她更是难以把持。
如此俊美男子,她还是平生第一次遇见!
怎么会?!
她竟然把这样一位夫君白白让给了沈姝宁?!
沈玉婉觉得自己要气厥过去。
陆盛景自然是察觉到了沈玉婉的目光,他只觉嫌恶,鹰眸扫视一圈,直接落在了沈姝宁身上,只见美人发髻微乱,脸上还带着些许挣扎时留下的绯红,略有些收紧的衣裙起了褶皱,更显得身段曼妙,就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风雨过后的娇花,带着些许凌乱凄楚的美。
两人对视,沈姝宁先抓住了机会,哽咽着走上前,“夫君,他们欺负我!”
陆盛景知道她在装。
但……
他就是很吃这一套。
沈姝宁一靠近,就被他长臂一捞,直接抱入了怀里,让她坐在了自己身上。
沈姝宁吃了一惊,然而,她算是看到了陆盛景的立场了,于是顺势就圈住了他的脖颈,十分大胆的故作亲密状,低着头,细嫩的面颊在男人的脸上轻.蹭,“夫君,我怕,嘤嘤嘤……”
陆盛景一僵。
她怕什么?
方才还对华嬷嬷一脸凶狠狠的样子。
陆盛景没有揭穿,他喜欢有獠牙的妖精。他自己并非善类,不会要求别人是善类。
他和她同流合污、狼狈为奸,才是甚好。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世子爷竟然直接将少夫人抱在了怀里!
柳氏母女这个时候怂了,不敢插嘴说话。
康王妃只好硬着头皮,道:“老二啊,沈姝宁并非是你的妻子,她是冒牌的,假的,今日正好将这桩事纠正过来。沈姝宁骗你在先,这种居心叵测的女子不能留下。”
沈姝宁很机智的不掺和,还故意在陆盛景耳旁抽泣了几下小鼻子。
陆盛景斜睨了她一眼,仿佛心情甚好。
“母妃,我与娘子已经圆.房,若是眼下再换回去,只怕不妥了。”
沈姝宁呛住,差一点就咳了出来。
但腰子被人一捏,她吃痛,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强忍着,在陆盛景怀里抖了抖。
康王妃面色阴沉。
柳氏母女咬牙切齿。
狐媚子就是不一样。
陆世子才醒来两天,沈姝宁这样快就勾了他做成了真夫妻!
沈玉婉拉了拉柳氏的衣襟,就快要急哭了。陆盛景这样的男子,她也想要啊,甚至丝毫不介意陆盛景已经和沈姝宁同.房。
康王妃可顾不得那么多,沈二是灾星,她必须要将灾星塞给陆盛景,“老二,不如这样吧,沈二姑娘也未婚配,你不如都收了?”
柳氏母女大惊,康王妃如何能说出这种话呢?
但,母女两人为了富贵,也并没有提出置喙,若是退让一步,能顺利进了康王府的大门,也没甚不妥。日后再使手段争宠,迟早能成为世子妃!
沈姝宁又在陆盛景耳边低低哭泣。
仿佛在抗议。
陆盛景挑了挑眉。
又说,“不必了。母妃有所不知,娘子一人已让儿子无法消受,怕是不能再纳一人进门。再者,儿子只喜欢看好的女子,歪瓜裂枣着实入不了我的眼。”
沈姝宁身子僵住。
暴君这是什么意思?他消受不起什么?
暴君果然是喜欢她的美貌,是个以貌取人的男子。
沈玉婉这下真的熬不住了,她的容貌还算秀丽,从没有人说她不好看,然而今日,陆盛景却是当着数人的面,说她是歪瓜裂枣。
沈玉婉一个激动,当场昏厥了过去。
柳氏见今日讨不到任何好处,死命哭泣,“我儿啊,你怎么这样苦命!被长姐抢了婚事,你日后可如何嫁人呐!”
柳氏那叫一个懊悔,眼下是铁了心要从康王妃得到什么。
康王妃着实看不上柳氏母女。
而这厢,陆盛景似乎不想继续玩下去了,他推着轮椅上前,拿起桌案上的自离书,当场撕了个粉碎,“母妃,儿子不想再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
丢下一句,陆盛景一手操控轮椅,一手搂着沈姝宁的细.腰,两人双双离开了上房。
康王妃觉得自己就要憋出内伤了,挥挥手,“轰出去!把这对母女给我轰出去!”
这厢,康王在路口焦急的静等,见陆盛景过来,他先是一怔,又想仔仔细细看几眼沈姝宁,可沈姝宁的脸是埋在陆盛景脖颈间的,他根本看不清。
“老二,这……”康王有些慌。
陆盛景没有停下,继续推着轮椅,“父王,娘子受了惊吓,儿子得带她回房了。”
康王,“……”
***
片刻后,沈姝宁即将被扫地出门的传闻不攻自破。
“世子爷从不喜人亲近,今日竟抱着少夫人在怀里坐着呢!”
“我刚才从上房听说,世子爷与少夫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
“……怎么?原来世子爷并非不行啊。”
“再不行的男人,一瞧见了少夫人那样的美人,不行也能行了啊。”
“……此言在理!”
陆长云今日在府外办事,一听闻心腹禀报,立刻快马加鞭归来,他一回府就听到了沈姝宁被陆盛景抱走的消息。
陆长云眉心紧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这时,一小厮道:“大公子,王爷让您过去一趟。”
陆长云会意,浓郁的眉紧蹙。
***
书房内,康王来回踱步。
陆长云扣门而入,就被康王劈头盖脸骂道:“你是不是早就知情?你是几时知道的?”
陆长云垂首,“父王,儿子也是刚刚知晓不久,那……她到底是我亲妹妹?又或者不是?”
康王被问得哑口无言。
苍天在上,他也很想知道沈姝宁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滴血认亲这种事根本就不起作用,他数年前就已经试过了。
幸好……
幸好陆盛景不是他亲儿子!
康王府抹了一把汗,竟有种错觉是不幸中的万幸。
“父王?宁、宁儿到底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陆长云直接改了称呼,直觉告诉他,沈姝宁应该就是他的妹妹,不然怎会一看见她就会如此亲切。
康王脸色微微难看,磨叽了半晌,方道:“……有可能吧。”
陆长云,“……”什么叫有可能?是不是自己的骨血还弄不清么?
“那母妃那里,咱们该如何应对?”
康王头疼,“她就是个疯子,你尽量应付便是。”
陆长云又问,“二弟那边呢?二弟会不会伤害宁儿?”
康王这就更加没法笃定了,一想到方才陆盛景将一条锦鲤瞬间开膛剖腹,他太阳穴就直突突的跳。
陆长云没有离开,他给了康王致命一击,“父王,那万一宁儿是……是皇上的骨血呢?”
有情人终成兄妹?!
康王头昏脑涨,终是叹道:“想个法子,让老二与那丫头分开吧。”
陆长云,“可如今……”
康王明白他的意思,道:“放心吧,老二暂时无法圆.房。”
闻言,陆长云也松了口气。
事情发展到了今日这一步,他也头疼了。
***
长乐斋。
严力假装什么都没瞧见,一个人隐藏到了暗处,他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严石与严正归来,然后将世子爷铁树开花的故事,一字不漏的告诉他二人。
陆盛景停下了推轮椅的动作,一垂眸就能看见女子细嫩的面颊近在咫尺。
甚至还能看见她耳垂上细细的茸毛。
她的耳朵尖尖是红的,嫣红漫延,直至两腮,粉嫩可人,像是雨后熟透的桃儿,处处透着诱人芬芳。
他的冒牌冲喜小姑娘子十分秀色可餐。
陆盛景不置可否的想着。
“娘子,你打算在为夫身上坐多久?”
低沉磁性的嗓音传入耳迹,沈姝宁猛然回过神。
她怎么还……呆住了呢?
这太不可思议了。
沈姝宁立刻从陆盛景身上下来,他身高颀长,身子虽是清瘦,但宽大结实,他的怀抱完全可以.容.纳.她。
沈姝宁处在原地,面色涨红,有些无措。
身份已暴露,陆盛景不仅知道了,还帮着她解围,且还撕碎了那份自离书,他的意思是——根本不介意她是替嫁的么?